“哦，哪裏不一樣？”

    黃天賜眼睛裏閃過一道奸滑，“那莫生生你剛才說的，算不算數？”

    “算！當然算。”

    黃天賜低聲道：“莫先生你想呀，對於我黃天賜這個已經伏法之人，他李鐵蛋尚用出此等奸詐手段，更不說你這顆隱藏大山之中的大樹了。”

    “如果我沒猜錯，莫先生你在牢房裏這幾日，李鐵蛋必會先除掉你所依仗的人或物，然後等到你孤立無援時，他再給你出個殺手鐧，讓你死無葬身之處。”

    莫少師不禁感覺後背一寒，如是臘月霜風刮進了脊柱裏，不由打了寒戰，“黃掌櫃，你要帶什麽信出去？”

    “不多，你讓人給梧州城的陳算盤帶兩個字。”

    “兩個字？”

    “對！”

    “什麽字？”

    “賬本！”

    “好！”莫少師聽到這兩個字，知道他還保留著最後的救命繩索，更堅定心中幫黃天賜的想法，突然捂住肚子，大喊大叫起來：“來人呀，快來人呀，老夫，老夫肚子疼！”

    ...

    子時已過，醜時將至，李鐵蛋卻仍如一座木雕一般，佇立在知縣宅的偏房裏，看著那已經跑了七八趟茅房的莫少師。

    在他身旁，柴師爺雖是一臉嚴肅，可一雙眼睛卻不是太爭氣，這一會已是睜一隻閉一隻，見著莫少師已經捂著肚子出了知縣宅，拱手道。

    “大人，不會出什麽事的，要不你還是去睡會吧，這裏有我和杜捕頭看著就行了。”

    杜川這會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眯著眼睛，張著大嘴，就差呼嚕打得震天響了，猛一聽有人叫杜捕頭三個字，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人，有什麽吩咐？”

    李鐵蛋笑了笑，“沒有什麽吩咐，你繼續睡吧！”

    杜川倒也不客氣，倒身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差點沒把那椅子給壓塌了，氣得柴師爺就要去訓他，李鐵蛋忙住他道：“柴師爺，你也去睡吧，我再等半個時辰。”

    柴師爺一聽，嘴裏雖是哼哼唧唧，牢騷滿腹，可腳下卻是沒動一步，就站著李鐵蛋身邊，看著窗子外麵，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見得羅剛跑了進來道。

    “大人，莫員外睡下了！”

    “什麽？”李鐵蛋先一步反應過來，走到羅剛身前問道：“你是說莫少師睡著了？”

    羅剛有些驚訝地道：“大人，拉了那麽多次，是個人都受不了，之前我奉大人之命，讓後麵的廚子給他弄了個鹽水雞蛋吃了，這會止住了瀉，當然睡著了。”

    “這麽快？”

    柴師爺上前道：“大人，看來真的是你多慮了，他莫少師再笨，也不會想著當著大人你的麵往外麵傳消息。又再說了，拉了這麽多次，肚子都拉空了，也拉不出個什麽了。”

    李鐵蛋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突然站了起來，“不對！羅剛，你說說剛才來來回回這七八次，他和什麽人接觸過沒有？”

    “小的一直按照大人吩咐，沒讓他接觸過誰。糟啦！”羅剛說著，眼睛裏閃出一道光，突然變得驚慌起來。

    李鐵蛋忙問：“怎麽了？”

    羅剛忙道：“就在莫少師出來第五趟時，他說他拉得都出血了，讓我找些紙給他擦擦，我想著他那麽難受，便去給他取紙，回來時我見著韋頭，剛好也在裏麵出恭，不知道他們倆接觸過沒有？”

    李鐵蛋一聽這話，那氣不打一處來，突地一下站起來道：“好你個羅剛，本縣不是說過，讓你一有什麽特殊情況，便來報嗎？”

    羅剛嚇得往地上一跪，“大人，小換原本也想來報的，不過韋頭比小的大上那麽一點，他一直跟著我們出來，我又不好來報。本想著等會再報的，沒想到剛走回去，這莫少師又要拉了。”

    李鐵蛋這會也沒心情發火，急忙就往外走，眾人忙跟了上去，隻聽他問道：“那韋三餘現在何處？”

    羅剛見著李鐵蛋並沒有怎麽責怪他，忙上前回道：“我們出來以後，他便往儀房那邊的值房去了，這會應該還在那。”

    李鐵蛋聽了，急忙出了二房，直往儀房而來，遠遠地便見著韋三餘正在和兩個皂隸說話，當下便知事已經晚了，想了想對著羅剛道。

    “你去叫趙陽來中院值房，本大人有話問你們二人。”

    “是！大人！”

    李鐵蛋一麵轉身往回走，一麵對著柴師爺小聲道：“看來莫少師已經把信帶出去了。”

    柴師爺原本是不相信莫少師會這麽快就傳遞消息出去的，不過剛才聽著有人與他接觸過，這會也信了，忙問：“那依大人所見，他會傳什麽消息出去？”

    李鐵蛋停了一下，“能在這個時候傳出的，不管是什麽消息，肯定不是好消息。”

    “那明天早晨，還要不要召集縣中百姓來衙門？”

    “縣中百姓眾多，勢必不會受他莫少師一人擺布，莫少師就算傳信出去，也定不會人人都聽信他的，所以明天的事情依然要辦。”

    說著，李鐵蛋停了下來，“這樣，柴師爺你和杜捕頭先去睡一會，明天早上天一亮，你便發一道條陳給鄺大人，看能不能借點州兵來。另外，明天一早讓杜捕頭去跟趙大富先溝通溝通，讓他帶頭說幾句話。”

    “是！大人！”柴師爺說守，便帶著已經眯上眼睛的杜川去了知縣宅，李鐵蛋則一人來到了偏房，剛坐下便見著羅剛帶著趙陽走了進來。

    “趙陽！羅剛！”李鐵蛋沉聲喊道，二人都在心中好奇，李鐵蛋這會叫他們是為了何事，齊齊半跪在地，拱手回道：“小的在！”

    李鐵蛋正正身子道：“我聽袁子龍說，你們二人給他說過，你們二人才是當頭領的料，可有其事呀？”

    二人沒想到李鐵蛋會在這個時候問這事，都是嚇得一驚，忙跪在地上道：“大人，小的以後不敢了，還請大人放小的一馬。”

    李鐵蛋平靜地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要想當頭領，也得服眾才行。羅剛，你的頭秦忠，為人穩重，做事認真，別的不說，就今晚-。”

    羅剛一聽，知道李鐵蛋要說他今晚失職之事，忙磕頭道：“大人，小的明白了，秦頭確實比小人高出許多。”

    李鐵蛋輕輕扶起他來，“不過，你也不必自責。我見你這幾日踏實肯幹，又有一些能耐。這樣吧，把你手頭上的事幹好，等袁子龍回來之後，你進他的隊。”

    眾皂隸都知，袁子龍學問好功夫好，又深受李鐵蛋器重，在幾支小隊中，所得差事最多，油水也最多，這一調相當於是升遷。

    羅剛沒想到差事沒辦好，還有這種待遇，也可謂是因禍得福，急忙稱了一聲是，起身出了門，去緊盯莫少師了。

    可他卻不知，李鐵蛋之所以叫他來，並非是為了專門獎懲他，而是為了問這趙陽的話，這會李鐵蛋見著羅剛已走，趙陽低頭待問，便正了正身子，和聲問道。

    “趙陽，至於你的頭韋三餘，雖是有些木訥，可做事極有條理，也夠認真。今晚這麽晚讓他來，他不但沒有怨言，在值守過程之中，也未離開過半步，就憑這一點，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趙陽本以為他私下說頭的壞話，李鐵蛋會收拾他，可見著剛才羅剛不但屁事沒有，還得了好處，這膽子也大了，便如實回了一句。

    “大人，平時韋頭認不認真，大家都是各說各的，可今晚上就小的，他，還有劉二娃三人值守，中途他就離開了兩次，最後一次還走了達一刻時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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