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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之盼原本的設想是盡管的找一份工作,盡管穩定下來,另外租房子居住。她看報紙上的招聘信息時,被徐琳看到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徐琳,徐琳立即表示了反對。首先是租房子的問題,徐琳讓她別有心理負擔,在這裏隨便住多久都沒有問題,何況如果當初徐琳有能力,也會把她接過來居住,自然是住到出嫁為止,現在就當回娘家好了。再是找工作的問題,徐琳建議她先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麽,然後找個培訓班重點學習,徐琳會托人讓她去一些公司進行實踐學習,工資可能不高,但能讓她明白具體的操作,以後無論去哪個公司都是有經驗的人,工作這個東西,原本就是一輩子的事,下定決心要去做,那麽目光就放長遠一點。路之盼立即就被徐琳的話說服了,這才是是真實的人生,而不是該憑著自己想象去做,很多時候路之盼也會挺嘲弄的笑自己,自以為經曆了很多,但實際上這一路走來,她其實真的沒有受過苦。都說精神上的苦更折磨人,有時候並非如此,身體上的苦,更能激發人上進,活出自我。

    和徐琳進行了很長時間的交談,她發現自己的思想有些拘束,有些跟不上生活的腳步。徐琳讓她先解決自身的事,真正的了斷後,才能夠進行接下來的人生。徐琳說得很真實,她還這麽年輕,總要在放下過去後另外生活,既然要生活,肯定會另外結婚生子,在一些手續上有沒有問題,她現在和之前的家庭又算什麽。

    路之盼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她腦中都是姐姐說的話。她那麽堅定的離開,毫不猶豫,卻在姐姐說出她會嫁給別人擁有另外的人生時那麽陌生,那是她從沒有考慮過的事。但隻有那件事,才算得上真正的現實,而她也得去麵對。她蜷縮在床上,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再結婚生子,而江紹銘也一定會再結婚生子,原本是很正常的發展方向,她想到那個畫麵,竟然心疼難忍。路之盼,你這是在做什麽,離開的那個人是你,為何難過的那個人還是你?

    她想她現在徹底能理解那些為了家庭美滿而容忍另一半荒唐事的男人或者女人了,改變現狀,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適應更多的改變。而她也做不到這一生都和江家脫離關係,如果不是姐姐提及,她似乎都忘記了,她和江紹銘之間的法律關係還沒有解除,她確實很天真,以為自己離開了,就算得上脫離關係,活了二十幾年卻做著十幾歲小姑娘會做的事。

    當初溫可雲和江仲達的意思是為了不讓小旭的身份尷尬,希望她和江紹銘還是把結婚證拿了,江紹銘那時候並沒有反對,路之盼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就意味著小旭永遠就是個私生子,這大概是他作為父親能為那個未出生的孩子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她想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就給自己一段時間的緩衝,當情緒平和時,和江紹銘認真的談一談應該怎麽做。

    想清楚應該怎麽做後,她很快就睡著了。

    ******

    路之盼代替了徐思奶奶的工作,去接徐思放學,徐思很喜歡這個小姨,因為小姨很好說話,自己提出要吃什麽小東西時,小姨都會滿足自己。路之盼對小孩的要求沒有什麽免疫能力,而徐思也很懂事,要的東西總是一個棒棒糖或者別的小食品,從不會讓人感到為難。路之盼牽著徐思的手一起回家,徐思一路上念念叨叨著學校的事,向路之盼顯擺著作業在學校就做完了,回家後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看電視了,還不用怕媽媽念叨自己。

    路之盼笑看著徐思的笑臉,心裏卻發酸,她現在好想小旭,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自己,有沒有乖乖的做作業,在知道自己離開後會不會哭泣……每一個疑問,都讓她的心狠狠的揪著,然後心傳染了眼睛,讓眼睛也有了酸意。

    路之盼牽著徐思回到小區門口,在路過一輛車時,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小姨,你怎麽了?”徐思晃了晃她的手。

    路之盼回過神來,露出笑來,抽出手摸摸徐思的頭,“小姨突然想起了還有事忘記了做,小思先回家去,小姨把事情處理好之後就回去。”

    徐思乖乖的點頭,放開了路之盼的手。

    在徐思遠去以後,路之盼才慢慢轉身,看向那輛車,江紹銘也將車窗降下來,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激動的質問,也沒有含情脈脈的對視。路之盼看著他,這依舊是個優秀的男人,依然讓女人著迷,甚至她連他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出來,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似乎也與他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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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安靜,這樣的對視,讓她竟然笑了起來。昨天她在小區聽著幾個已婚婦女聊天,不少女人都表示男人是犯賤的動物,你不能對他太好,否則他隻會無限度的嫌棄你,很多男人就不喜歡平平靜靜,就喜歡那種瞎折騰的女人,覺得那才是生活。

    而她,似乎永遠也折騰不起來,甚至連吵架都吵不起來,多沒趣兒的女人,她這種性格,他性格也相近,他們兩個這樣的性格,真的適合在一起嗎?

    江紹銘在看到她之後,竟然覺得心沉沉的,他昨天就看到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出現,又該以什麽樣的狀態出現,他做不到理所當然的喊她回去,他那些理所當然的理由隻會把她推得越來越遠而已。

    “上車吧!”江紹銘看著她,終於開口。

    她走過來,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江紹銘看著她的動作,仔細打量著她的臉,不由得笑了起來,男人害怕兩種女人,一種是過於獨立的,一種是太有錢的,這兩種女人都不用依附男人,於是可以不把男人當一回事兒。

    “不認識了嗎?”她竟然還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你似乎過得還不錯。”

    她看著他,“否則呢?”傷心難過,每天哭哭啼啼麵容憔悴,還是一副沒有了他都活不下去的樣子,其實誰又能離不開誰呢,那些驚天動地的愛情不過是外人加工過的情感,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人少得都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她終究隻是一個俗人。

    “可以假裝表示下很難受。”

    她轉過身,沒有回應,假裝表示下難受,表示下她在乎著他,他在乎嗎,在乎這個嗎?

    江紹銘把車停在了某個飯店外麵,路之盼跟著他下車,迅速拿出手機,向家裏打去電話,讓他們別等自己吃飯了,她就在外麵吃,徐琳問她和誰一起吃飯,她沉默,徐琳也就不繼續問下去了。

    他們進了飯店,進了包廂。

    “這家店的食物還不錯。”他解釋著為何會帶她來這裏。

    路之盼沒有看他,心裏卻明白了,他來這裏不止一兩天,否則不會連這個都清楚,而她隻知道住處外麵的一切,哪裏有小型的菜市場,哪裏有較大的超市,哪裏有銀行,徐思的學校在哪裏……

    他們坐下後,他就把菜單遞給她,讓她點菜。她拿著菜單,並沒有客氣的點菜。她看向酒水那裏,點了一瓶酒,這才把菜單推到他麵前。看到他把菜單交給侍者時,才又出聲,讓侍者先把酒拿上來,順便給她提一壺水來。

    侍者很快就把酒和水拿來,她看著那酒和水,笑看著對麵的江紹銘,“江紹銘,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似乎也沒有玩過遊戲。不如我們今天來玩玩。”

    他看一眼桌子上的酒,“你想做什麽?”

    “不如我們都對對方誠實一次,喝一杯酒,換對方一個問題,很劃算是不是?不過,你喝酒,我喝水。”

    他挑著眉頭,“這也算遊戲?”

    “不是說女人是水做的麽,我喝水有什麽不對?”

    “沒有哪句話在說男人是酒做的。”

    “那你讓一下我,不可以?”

    江紹銘拿過酒,倒了一杯在自己麵前的酒杯裏,當著她的麵喝下,表示同意了她的提議。他放下酒杯,這才看向她,“你住在你姐姐家裏,習慣嗎?”

    她點頭,“他們都對我很好。”

    她喝了一杯水,“小旭在家好嗎?”

    “好,我們沒有告訴他你的事,隻說你去處理你自己的事了。”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喝下一杯酒,“什麽時候打算離開的?”

    “在你掛掉我那個電話開始,也不對,這個念頭應該一直有,那一次隻是個導火線。”

    他眼眸黯然,然後點點頭。

    她喝下一杯水,“你……”猶豫了幾秒,還是問出口了,“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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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頭。

    這一次他隻是看著她,而她也沒有喝水,而是笑看著他,她的笑如同一層薄薄的紙,輕輕一碰就會撕破,她認真的看著他,“你來找我是做什麽?覺得知道的宋雨薇的事還不夠完善,想從我這裏得到更多的消息,隻說可能要說句抱歉了,你們之間的事,我真的了解不多,可能無法滿足你的想法了。”

    他久久的看著她,直到看得她有些慌亂的避開他的眼神。

    “路之盼,你在乎。”他如此篤定的開口。

    她咬著嘴唇,難道她不該在乎嗎,不該去介意麽?怎麽從他口中說出來,她的在乎顯得那麽的……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繼續當小旭的好母親,你的好妻子,爸爸媽媽的好兒媳?然後把所有的記憶全都刪除,告訴自己,那些過往都不曾發生。江紹銘,你自己都沒有能做到……”否則不會那樣不顧一切的去追尋真相,要知道當年都發生了什麽。

    “那你們當初是什麽做的?”他隻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路之盼的臉色變了變,是啊,他們當初是怎麽做的?全都隱瞞著他,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讓他過著新的生活,甚至貪戀著眼前的幸福。而如今,計較的那個變成了她,多像是風水輪流轉,隻是輪到了她而已。盡管一切的隱瞞她不算始作俑者,但她也參與了,這一點怎麽說都沒用。

    她搖搖頭,不回應他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找我是做什麽。”

    “你希望是什麽?”

    她揉著自己的額頭,“我希望是給我送離婚證的。”

    她的話音剛落下來,包廂中的氣氛立即變得不對起來,他臉色難看的盯著她,而她這次沒有逃避,對上了他的眼睛,仿若完全不在意他此刻會如何去想。她就是這麽的矛盾,明明知道就算她遇到下一個男人,一定不會他優秀,他是可以篤定的那種人,不會出軌,會對家人好,會對孩子好,但還是會去計較那點瑕疵。人不能擁有太完美的東西,因為會計較瑕疵,如果事物不夠好,才會去珍惜那點好。

    江紹銘凝著眉頭,手捏得緊緊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當初孟正宇找過我,說了你很多的事。你的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也暗示過你很多事。路之盼,我是人不是神,他們說的一切,我未必沒有一點想法,但我選擇相信你。因為我告訴我自己,你和孟正宇之間的事都屬於過去,無論你們過去多麽相愛,擁有過怎麽樣難忘的愛情,都屬於曾經了。至於他們對你的評價,我全都忽略,因為我覺得應該相信自己,重要的不是在別人眼中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而是你在我眼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能一樣嗎?我和孟正宇之間與你和宋雨薇之間能一樣嗎?你應該知道你為何會出車禍吧?”她站起來,抬抬頭,抑製住那股兒衝動,“你知道你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嗎?因為你隻是知道了你過去發生了什麽事,你忘記了一切,聽別人說起你自己的事,如同在看一個故事而已。如果是恢複記憶的你,一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此刻你連你自己過去的感情都沒有找回來,憑什麽對我說這樣的話。”

    “所以你就是全是對的?因為我自殺過一次,所以恢複記憶的我就得再自殺一次才對得起我過去的愛情?六年了,不是六天了。我過去的感情,我自己做不得評價,說不出什麽話,因為隻有你們這些曾經看過的人才有資格,你們比當事人還厲害,用著無數應該去判斷,給出你們覺得應該有的結局……因為我對感情專一,於是我這輩子就應該隻對她情深不悔,對別人就應該是排除愛情之外的感情,這樣才對。於是所有人遇到我的人,都該用這個理由直接判下死刑。”

    他瞪著她,說不清楚是憤怒還是什麽。在他眼中,他與宋雨薇的感情,與她和孟正宇沒有什麽區別。他對宋雨薇做的一切,是他對感情的態度。而她對孟正宇的態度,是她對感情的態度,就像她無論遇到多少人,都不可能做出他對宋雨薇的態度。每個人的態度不同,才會做出不同的反應,就那麽的簡單而已。就像有些人,認真的對待的感情,但離開的時候,除了大哭一場,什麽都不會做,難道就因為這樣的態度,就要立即去否定這個人的感情不認真不對或者感情不深?

    侍者端著菜進來,成功的打破了包廂裏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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