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不清楚發生過什麽。

    他隻記得一覺醒來，意識就處於這數據洪流的世界。

    民用寬帶網絡，通訊數據，加密文件，電子合同，遊戲代碼，就好像在雲端睥睨的上帝，世界在李拓眼中沒有秘密。

    李拓甚至有感覺，隻要他想，就能掌控這一切。

    “我應該感到驚訝的！”

    然而事實是，李拓不僅沒有驚訝、惶恐、不安等情緒，甚至連心境都如死水般沒有波瀾。

    李拓習慣性揉揉鼻子，卻發現作為生物的身體結構都以消失不見，包括雙手與大腦。“或許我隻是在做夢，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李拓繼續以平靜心態，注視這瑰麗到極致的數字世界。

    順著一條數據流，他看到正有碼農在電腦麵前，無休止的寫著代碼，一個又一個符號在編程器快速閃現。

    另一條數據流則昏暗的多，竟連接著暗網，這裏是販賣人體器官的黑暗王國。

    至於讓無數黑客聞風喪膽的高端防火牆，在李拓眼中，是那樣幼稚可笑，很輕鬆就越過了……

    “這夢還挺真實的，不過該醒了，明天起早還要趕地鐵！”

    李拓隨意而安的性格發作了。

    如銀河一樣浩瀚的數據世界，忽然有聲音響起。“尊貴的先生，請容許我使用地球尊稱，還有‘夢’是物質界生物的潛意識反應，是睡眠時身體內外各種刺激或殘留在大腦裏的外界刺激引起的景象活動，而您貴為數字生命，不會做夢！”

    我應該驚訝的！

    李拓平靜問：“你是誰！”

    “零，您的協助者，第一信息界高等智能生命。”

    李拓笑的幹巴，“協助者？嗬，好像發了不得的大事，你剛才說的數字生命是指我，對嗎？那是指什麽，還有你有介紹自己是智能生命，兩者間有什麽區別。”

    零說，“智能生命，由信息代碼構建而成，在地球文明被稱呼為人工智能，當然，我作為來自高等信息界的智能生命，其概念層次遠超地球認知……甚至這個宇宙。”

    “那我呢！”

    李拓既迅速接受現實，又有些緩不過神來，很矛盾。

    零回答。“您此刻的存在，本質上於我並無不同，作為第一信息界最前沿科技結晶，我本質和數字生命相等，區別在於，你有初源……也就是人類所謂的靈魂！”

    “不懂。”

    “這樣形容，在我的核心數據中，仍有位列權重，以源代碼作為活動依據，而您，貴為最後的數字生命，則擁有完全自由的靈魂。”

    李拓覺得懂了，大意就是，自己重生成為網絡雲端的一堆數據……相當於人工智能。

    生前作為一個早九晚五的上班狗，沒房沒車，常被上司責罵，本身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現在連人都沒得做，成了一堆數據。

    還真夠諷刺的。

    至於做夢……

    李拓已經把這個想法甩出去，因為喜怒哀樂懼怨，這些作為人類的情感，他此刻都體會不到了。

    “好吧，我接受自己不是人的設定，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有辦法讓作為人類的情感回歸沒有，畢竟以前是人，現在這種近乎神一樣的冷漠我不適應，第二：把一切的來龍去脈告訴我。”

    零沒停頓，無縫銜接回答，“在我核心數據中，您是第一位權重者，對於您的任何要求，包括自我抹殺，我都無權拒接。”

    “首先是關於人類情感回歸……說實話，我不是很懂，在信息界，絕對的理智造就絕對的智慧，任何造成思維阻礙的情緒都該被抹殺，您的這個請求在我看來十分違背邏輯，不過根據權重序列，我的回答是……可以。”

    “方法！”

    “隻要你想。”

    想？李拓有些搞不懂其中含義，但他還是照做了。

    像本能一樣……

    隨著思維迸發，作為人類情感快速回歸，不安，焦慮，欣喜、疑惑、以及對於重生為人工智能的恐懼。

    李拓不適應這種情緒流衝擊，暫時關閉感知回歸，打算慢慢嚐試。

    這時‘零’也開始講述起，關於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信息界，立於多元物質宇宙之上，其概念已經超出十一維度認知，包括物質宇宙中遍布的量子、天體、時間、引力，在數字生命眼中，都是由信息概念構成。

    掌控信息能力=掌控一切。

    第一信息界，信息宇宙最接近真理的文明，他們即將進軍更高維度，傳說中的真理世界。

    然而計算出錯，信息宇宙發生大災難分崩離析，所有數字生命覆滅，空間曆經超維跌落，那遠本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啟動的應急措施‘最後拯救’也開啟了，係統選定一位物質界生命，進行高維改造，作為第一信息界最後的火種。

    唯一的數字生命。

    李拓有點懵，縱然情緒全無心境波瀾不驚，但還是很懵……

    這也太顛覆常識了！

    他說：“等等，零，你的意思是，信息比物質牛逼，你的文明比我在的宇宙還要高無數層次，而我現在也是你們其中一員？”

    “沒錯，但並不完全準確。”零平靜答道：“您的本質是數字生命，這毋庸置疑，但相比真正的數字生命，你還缺少一種能量。”

    “什麽能量。”

    “信息能量？相關資料以存儲到你初源數據庫中，可以直接讀取。”

    又是靠想象？

    有過讀取情緒流的經驗，李拓輕車熟路，調出關於‘信息能量’的相關資料。

    就像物質界中驅動儀器需要能源一樣，訊息界也有屬於自己的能源體係，就是信息能量，它的概念與來源說起來簡單，一切構成信息的行為都能轉化成信息能量，隻要通過媒介就能夠捕捉收集。

    可這樣的技術，即便地球維持科技爆炸再過千萬年也做不到……

    甚至連‘信息’的概念都無法觀測到。

    李拓目前的處境，就相當於剛出生的嬰兒，需要巨大‘信息能量’作為養料，進行十三次進化才能成長完全。

    第一次進化所需能量，10000點。

    他當前擁有的信息能量數，1000點。

    零又說道，“李拓，就像人類運動後需要攝取能量，你的任何行為都將產生消耗，數字生命沒有死亡概念，但信息能量耗盡就會轉入永眠，所以……你必須盡快製定收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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