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庸醫害人(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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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進門,就聽到小兒無力的啼哭聲,有些嘶啞,想來有日子不安生了。

    那哭聲,連杜曉瑜自己都覺得揪心。

    胡氏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杜曉瑜,“小魚兒,你進來吧!”

    “噯。”杜曉瑜應了聲,拉著團子走進去,空氣中飄著銀翹、牛蒡子、金銀花等好幾種中藥的味道,她馬上辨認出來這是銀翹馬勃散的方子,站到炕前看向那啼哭的嬰兒,裹在繈褓裏見不到手腳,唯獨露在外麵的小臉因為啼哭而漲紅。

    杜曉瑜摸了摸他的額頭和小臉頰,很燙,出了些汗,小眼睛緊緊閉著,哭過那幾聲之後就隻剩似有若無的哼唧聲了,整個人神誌不清。

    很明顯,這是急驚風,而且還是兼症,這孩子才足月,經絡肺腑都沒發育完全,暑、濕、熱三氣又來勢凶猛,若是學問粗疏醫技不到家的大夫,一個不小心就能診錯。

    可偏巧,丁家之前請來的大夫就診錯脈還開錯了方子,藥不對症,孩子怎能安生?

    庸醫害人啊!

    杜曉瑜坐下來,看向丁家長媳廉氏,小聲詢問,“孩子這麽啼哭多久了?”

    廉氏抹淚道:“有三日了,娃他爹去鎮上請了大夫來看過,也開了方子,可就是不頂用,每次一聽到娃哭,我這心裏就直抽抽。”

    胡氏忙道:“你也別太傷神了,才剛出月子,仔細哭壞了眼睛,這不你公爹搭了橋給娃認幹娘了麽,這下好了,讓丫頭給娃取個名兒,一準能乖。”

    廉氏皺著眉頭,半信半疑地看了麵前枯瘦的小丫頭一眼。

    杜曉瑜有些無語,病了自然要看大夫,什麽搭橋認幹親,那都是迷信說法,信不得的。

    可是自己在這些大人眼裏就隻是個幹癟瘦弱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到底該怎麽說服她們同意自己給這孩子扶脈呢?

    正想著,外麵就挑簾進來三個人,走在前麵的是個提著醫箱的老大夫,後麵兩位,正是丁裏正和大兒子丁文章,丁家祖上出過一舉人倆秀才,到了丁裏正這一輩就沒落了,他大半輩子啥名頭也沒混上,便把希望都落在大兒子身上,望他長大是塊能做錦繡文章的料,哪曾想,取個舉子名,養成莊稼漢,反倒是十五歲的小兒子丁文誌成器些,聽說明年以童生資格下場,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爹考個秀才回來。

    丁文章一眼看到坐在炕前的杜曉瑜,這丫頭他認識,李老三家的童養媳,人倒是乖巧懂事,就是命不好,再過兩年就得嫁給傻子做媳婦。

    去請大夫的這一路上,他爹也跟他說了,第一個過橋的便是這丫頭,家裏給她做了頓飯,算是認了幹親,如今就等著她給娃取名了。

    屋子小,窗又關得嚴實,如今人一多,氣兒就悶起來,丁文章皺皺眉,看向杜曉瑜,態度還算慈和,“曉瑜妹子,一會兒大夫還得給娃看病,你要是方便的話,現在就給娃取個名兒吧!”

    杜曉瑜雖然隻是個十三歲的外殼,內裏卻裝著三十歲的醫學博士芯子,這點言外之意,哪能聽不出來,丁文章不相信什麽搭橋認幹親給娃拴紅線取名這一套,嫌她礙事兒,趕她走呢!

    杜曉瑜本身的性子有點小傲,但在病患麵前,絕對秉持著醫者仁心的態度,那娃一看就病得不輕,若再被庸醫亂用藥,說不準連今夜都熬不過去。

    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兩下,杜曉瑜道:“我暫時沒想好,能容我再想想嗎?”

    丁文章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丁裏正倒是隨和,“小魚兒,來來來,跟我外邊兒坐去,等大夫給看完診你再進來取名也不遲。”

    眼下也隻能如此了,若是再強行留下,丁文章絕對能把她扔出去。

    杜曉瑜走到外間坐下,示意團子別出聲,自己豎直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孩子被廉氏從繈褓中解出來,老大夫給扶了脈,又問廉氏:“小兒吃了老夫開的方子以後還有什麽症狀?”

    廉氏低泣道:“身上越發的燥熱了,昨兒還能睜開眼睛吃奶,今兒……今兒除了難受的時候哭兩聲,整個人都病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來,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廉氏眼淚汪汪,好不可憐。

    老大夫皺眉,“小兒患的急驚風,濕邪加風寒,銀翹馬勃散是最有效的方子,已經連服三日還不見好轉,準是你們沒照顧好,白日過分悶熱,夜裏又受涼,如此,病情才會反複。”

    外麵杜曉瑜剛好聽到這一句,忍不住低嗤。

    “誰在外麵?”老大夫一聽有人不屑,眉毛都豎了起來,滿臉怒容。

    丁文章也聽到聲音,忙走出去一看,除了杜曉瑜和團子,再沒旁人。

    “杜曉瑜,剛才是你發出的聲音?”丁文章臉色不善地問。

    杜曉瑜坦然承認,“是啊!”

    丁文章一聽火就上頭了,直接過來攆人,“我們家已經夠鬧騰的了,妹子你就別跟這兒添亂了成不,算我求求你,帶著團子走吧!”

    人命關天的事,杜曉瑜怎麽可能不管,“丁大哥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弄出聲音來嗎?”

    丁文章沒什麽耐性,拉著她枯瘦的胳膊將她一把拽起來,“我不管你有什麽想法,總而言之,我們家今兒不歡迎你。”

    說著連推帶搡地將杜曉瑜往門邊送。

    杜曉瑜急了,“我要是走了,你們家娃準活不過今晚!”

    丁文章整張臉都黑了,“你說什麽!”

    那語氣,恨不能將她給生吞活剝。

    杜曉瑜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裏麵那位大夫診錯脈開錯方子,孩子已經很嚴重了,若是再不正確就診,你們會害了他的!”

    “放屁!”丁文章大怒,瞪著眼珠子,“再敢胡咧咧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他千盼萬盼盼來這麽個兒子,竟然被人詛咒活不過今晚?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丫頭恁的囂張,不給她點顏色瞧瞧,看來她是不知道嘴賤的下場。

    杜曉瑜焦急地朝著裏屋方向看了看,“已經連服三日還不見效的方子,你們為什麽還敢給孩子繼續喝藥,就不怕喝出事兒來嗎?”

    丁文章麵皮僵了一下。

    裏麵那位老大夫已經走了出來,鐵青著臉瞪著杜曉瑜,“哪裏來的黃毛丫頭,滿口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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