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翁婿再交鋒,看日子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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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本來挺著急這件事的,但是被杜曉瑜再三的邀請,再加上桌上的早飯看起來實在美味,到底是禁不住誘惑,索性和丁裏正對視一眼後相繼坐下。
杜曉瑜讓水蘇添了兩副碗筷。
吃了早飯,所有人都去往丁氏祠堂。
當初丁家族長就是在這裏當著所有族人的麵給團子上的族譜,今天自然也要當著族人的麵把團子給除族,至於除族的原因,現如今差不多已經公諸於眾了。
整個白頭村都知道團子的親生爹娘找上門來,並且不久之後就會將他給帶走。
李家那頭自然也知道了,尤其是孟氏,在曉得團子親爹是恩國公之後,腸子都快悔青了,直恨當初自己沒能對這孩子好一些,更恨自己作天作地把到手的搖錢樹給作飛了。
這件事氣得孟氏吃不下睡不著,這兩天病歪歪地躺在炕上直哼哼。
給團子除了族,丁晏清這個名字就不存在了,以後隻有國公府的小公子秦楓眠。
出祠堂的時候,杜曉瑜看到被寧氏拉著的團子轉過頭來,依依不舍地看了所有人一眼。
杜曉瑜心中一動,想起昨天晚上團子和自己睡,說了好多話,雖然小人兒笨嘴拙舌表達的不是很清楚,可杜曉瑜知道,他內心是很舍不得白頭村的每一個人的,尤其是他的小夥伴們。
可再過幾天,他就要離開了,哪怕京城有他親生的爹娘,可對於他來說,京城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難怪昨晚會那麽難過,跟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想到這些,杜曉瑜不由得一陣感慨,團子舍不得,她又何嚐舍得,以前不管日子過得怎麽艱難,每次隻要想到這個小人兒,想到還有他作伴,她馬上就會有活下去的動力,短短兩年,杜曉瑜已經把團子當成了自己相依為命的唯一親人。
她也曾動過私心,想著要是團子的親生爹娘永遠都找不到他就好了,那樣的話,團子就能一直待在她身邊,她會努力賺很多很多的錢,除了送他念書之外,將來還會給他娶個好媳婦兒。
可是另一方麵她又知道,團子需要親生爹娘的疼愛,哪怕他在白頭村有了養父養母,哪怕他還有她這個親姐姐,但其實這些都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即便有再多的舍不得,到了最後都必須要舍得。
從祠堂回來,又簡單準備了一下,杜曉瑜便帶著團子和鐵蛋去了鎮上,由國公府的護衛趕車。
馬車比牛車快,再加上趕車的護衛車技好,才用了一個時辰就到鎮上。
明天才是正式開學的日子,很多學生今天就來了。
杜曉瑜把鐵蛋送到學舍以後帶著團子去找齊夫子,告訴他團子退學的原因,不過很好的隱瞞了恩國公和國公夫人的身份。
當知道團子不能繼續在私塾念書的時候,齊夫子很是惋惜,歎了又歎,十分不舍地看著團子,“雖然我很希望丁晏清繼續在我們私塾裏念書,可如今他既然有了好去處,老夫自然不能阻人前程。”又摸了摸團子的腦袋,輕聲囑咐他,“以後去了京城,也要用功讀書,知道嗎?”
團子點點腦袋,後退兩步給齊夫子磕了三個響頭,“學生會一直記住夫子今日教誨的。”
“好,真是個好孩子。”齊夫子欣慰地笑了笑。
從夫子處出來,團子道:“姐姐,我們去買一些紙筆和墨塊送給同學好不好?”
杜曉瑜微微一愣,隨即笑開來,“好,團子說買,那咱們就出去買。”
兩人出了私塾大門,很快來到賣文房四寶的店鋪,挑了中等的毛筆、宣紙和墨塊,每樣二十套,杜曉瑜又看中了一塊上等墨,三十兩銀子一塊,雖然肉疼,不過回頭想想,打從團子來私塾念書,她好像隻是在入學的時候送過齊夫子一些拜師禮,其他的禮物從來沒送過,這次就當是答謝齊夫子教了團子一場吧,團子都要走了,送禮不過分,而且送的又不是金錢俗物。
“掌櫃的,真的不能再少一點嗎?”杜曉瑜眼巴巴地看著那塊墨,“你看你賣得這麽貴,在咱們桃源鎮能買得起的人可不多,今兒我要是帶不走,不定你還得賣到哪一年去呢!”
掌櫃的也是很糾結,要說便宜點吧,進價就已經二十兩了,再說弄到這麽一塊墨可費了他不少工夫,真算下來,三十兩是良心價了。
要說不便宜吧,這塊墨的確是因為要價太高很久都無人問津。
咬咬牙,掌櫃的看著杜曉瑜,“姑娘就跟我交個底吧,你想要多少錢帶走,我合計合計。”
杜曉瑜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二十兩。”
“那不成。”掌櫃的立即道:“我進價都二十兩呢,要真按這個價賣給你,豈不虧大發了。”
杜曉瑜眨眨眼,轉身要走。
掌櫃的看她之前買了那麽多的東西,皺皺眉,用商量的語氣道:“這麽著,我減五兩,你加五兩,二十五兩,這塊墨你帶走,如何?”
杜曉瑜莞爾一笑,“成交!”
本來二十五兩也是她心中的理想價位,之所以砍到二十兩,是因為想讓掌櫃的自動把價格降下來,否則她直接喊價二十五兩,掌櫃的沒準要二十七八兩才肯賣。
付了銀錢,杜曉瑜又帶著團子回到私塾,去了學舍把紙筆和墨塊給了那些孩子們,一人一套,有的孩子還沒來,就委托鐵蛋幫忙轉交。
來私塾讀書的這些孩子中,用得起中等文房四寶的人並不多,因此一下子得了幾樣好東西,一個個高興壞了。
當知道團子要走了的時候,有幾個孩子都哭了,嘴裏一直說要團子經常回來看他們。
團子點頭說好。
鐵蛋蜷縮在床角,看著那些孩子排著隊跟團子道別,他一句話都沒說。
團子跟其他同學都道了別,這才走到鐵蛋跟前,說道:“鐵蛋,我要走了,你以後一定要聽夫子的話,不能再上課打瞌睡跟同學打架了,知道嗎?”
鐵蛋將頭偏往一邊,用不耐煩的語氣道:“要走就快點走,囉嗦什麽,好像我有多稀罕你舍不得你走似的!”
團子哼了哼,“沒良心的家夥,我都要走了你還嗆我。”
鐵蛋依舊是別開腦袋看向其他地方,沒有要回答團子話的意思,也沒有要送送團子出去的打算。
團子又哼了一聲,拉著杜曉瑜出了學舍。
杜曉瑜怕團子誤會什麽留下遺憾,輕聲解釋道:“團子,鐵蛋其實是很舍不得你的,但是他性子就那樣,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你要他跟你說些舍不得你之類的話,他絕對說不出口,況且,鐵蛋一定不想讓你看到他哭。”
團子點點頭,“姐姐,我都知道的,我也舍不得鐵蛋,可是我非走不可。”
杜曉瑜頷首,“你知道就好,等以後姐姐有機會來京城,會把鐵蛋帶來跟你玩上幾天的。”
團子雙眼亮了起來,“真的嗎?”
“那當然。”杜曉瑜莞爾,“所以啊,你不用太糾結以後見不著鐵蛋了,姐姐那麽疼你,怎麽會舍得讓你難過呢?”
團子高興地說道:“謝謝姐姐。”
“真乖。”
之後,杜曉瑜又再一次去了夫子處,把那塊墨拿了出來。
“團子入學這麽久,我這個做姐姐的從來沒送過夫子什麽,這塊墨,算是給夫子與團子師生一場的謝禮,還請您務必收下。”
齊夫子雙眼落在那塊墨上,是鎮上唯一一家文房四寶鋪子裏最貴的墨,齊夫子很早就相中了,隻是苦於囊中羞澀,因此沒敢買。
要知道三十兩,他得兢兢業業好幾年才能掙到,而這幾年內,總不能不吃不喝把錢全都攢起來去買一塊墨吧?
因此看到杜曉瑜要送的禮是這塊墨,齊夫子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的確是很想要這塊墨,可是幾十兩的東西,即便花的不是他的錢,他也覺得肉疼。
要知道私塾裏的一些學生,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是家裏背著糧食來飯堂換的。
丁家家長雖然是裏正,家境也還算寬裕,但要說一次性花錢買下三十兩的東西,想必也是從牙縫裏一點點擠出來的吧。
他為人師表,要真收了這禮,可就背德了。
齊夫子看向杜曉瑜,一本正經地說道:“本來給學生傳道授業解惑就是老夫的職責所在,你們家不必送禮的,這墨不便宜,還是拿回去退了吧!那些銀子,該用到正途上。”
杜曉瑜莞爾道:“夫子請放心,這不是丁家的禮物,而是團子親生爹娘給夫子的謝禮,您要是不收,可就是不給他們麵子了。”
“這……”
齊夫子皺皺眉。
杜曉瑜又好說歹說,才終於勸服了齊夫子收下那塊墨。
除了族,私塾那邊也說清楚了,秦宗元和寧氏便計劃著回京。
杜曉瑜道:“眼瞅著就快元宵節了,這和兒子團聚的第一個元宵節,國公和國公夫人總不希望在回京的路途中過吧?”
秦宗元還沒說話,寧氏就笑道:“那看來,我們一家三口還得留下來多叨擾杜姑娘一日了。”
杜曉瑜道:“能留你們多待一天,我就能多和團子多相處一天,求之不得呢!”
若不是寧氏開了口,秦宗元是很想直接走人的,畢竟這裏好是好,可是多了某人,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吃飯睡覺都有人監控著一樣,十分的不舒服,不過誰讓他不忍心拂了嬌妻麵子來著,隻能勉強笑著說自己也同意留下來過元宵節。
這麽一來,元宵節這天宅子裏就相當熱鬧了。
下人們灑掃的灑掃,擇菜的擇菜,配料的配料,基本都圍繞著廚房忙活。
林嬤嬤擔心自己的手藝入不了國公和國公夫人的眼,難得的軟了腰請靜娘來掌勺。
否則平日裏,她可沒少話裏話外膈應靜娘。
靜娘從來不跟她計較,見她今天這麽好說話,便也笑著答應,“好,你們負責把菜準備齊全,我去掌勺就是了。”
林嬤嬤怔了一下,她原本想著自己平日裏經常不給靜娘好臉色,怕是早就被靜娘記恨於心了,沒想到靜娘這麽好說話,自己求上門來,靜娘一句刻薄的話都沒說。
靜娘見林嬤嬤神情飄忽,猜想到她在說什麽,抿嘴笑道:“我是姑娘的近身嬤嬤,姑娘常跟我說,你們遠來是客,所以盡管你我同為下人,但在這裏,你們依舊是客人,不管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這個主家的下人都沒道理去計較責怪你。”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細細想來卻膈應得很,分明字字句句都在劃清杜家下人和小姐的界限,更是變相說明她做了惡人,而靜娘是因為大度才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林嬤嬤臉色僵硬難看,真以為她想做這個惡人嗎?要不是一切為了小姐為了三爺,誰不想和和樂樂的過日子。
靜娘沒再說什麽,關上房門去了廚屋。
靜娘親自掌勺的菜,廚藝自然比林嬤嬤高出了幾個倍,寧氏讚不絕口,問杜曉瑜是不是專程請了大廚來做的。
杜曉瑜搖頭說不是,又不好跟他們解釋自己與杜家那些事,隻是簡單地說:“我們家原本是靜娘做飯,不過她前些日子染了風寒身子不適,今兒大好了,所以我讓她下廚給你們做一桌好吃的。”
絕對不能告訴他們廚房裏的活是林嬤嬤在做,否則這對夫妻不定還以為她藏著那麽好的廚娘舍不得做好吃的招待他們呢!
寧氏恍然大悟,多看了靜娘幾眼。
靜娘倒也神色自如。
恩國公夫人雖然出入過宮闈幾次,不過靜娘是在楚王府做事的,平時很少露麵。
因此,靜娘並不擔心恩國公和國公夫人認出自己來。
團子特別愛吃靜娘做的元宵,一小碗下肚,其他的菜都不要了。
知道明天就要走,團子吃了飯之後沒再出去找小夥伴玩,而是一直乖巧地坐在堂屋裏聽大人們說話,哪怕聽不懂,他也乖乖坐著,直到眼皮撐不住開始打盹,寧氏才站起身準備將他抱回房間。
團子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央求地看著寧氏,“娘親,今天是最後一次了,我想再和姐姐一起睡,可以嗎?”
望著兒子這乖巧可愛的樣子,寧氏哪裏舍得拒絕,想都不想就點了頭,“好,最後一夜了,團子有什麽想對姐姐說的,一會兒抓緊機會趕緊說了,免得到了京城你又天天記掛著她。”
“好。”團子興奮起來。
夜深,杜曉瑜回房的時候,小家夥還沒睡,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自己給他做的書袋拿到房裏來了,她走過去隨意翻了翻,書袋裏是她給他買的小人書和一套筆墨紙硯,另外還有竹蜻蜓紙風車之類的玩具。
杜曉瑜忍俊不禁,問他,“你是準備把這些東西帶去京城嗎?”
“嗯。”團子道:“姐姐送的,一樣都不能少。”
杜曉瑜失笑,“行,隻要你喜歡,想帶什麽就帶什麽,我不攔著你。”
團子突然抱著她的腰,腦袋埋在她懷裏,“團子還想把姐姐也一起帶去京城,姐姐也不攔著我嗎?”
杜曉瑜終於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伸手戳戳他的額頭,“小鬼靈精,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心裏這麽想的。”團子道:“我就是舍不得離開姐姐。”
“沒事兒。”杜曉瑜道:“咱以後還會再見的,所以,為了能早日見到團子,姐姐會更加努力,團子回了家也要努力才行,要像在這裏一樣用功,不可以因為進了富貴窩就事事依賴下人伺候,更不可以生出懶憊之心懈怠了功課,知道嗎?”
“嗯,團子記住了。”
杜曉瑜拍拍他的背,“好了,咱們睡覺吧,明天一早就得啟程了,睡不好路上是要遭罪的。”
團子不再說話,乖乖躺下睡覺。
杜曉瑜給他蓋好被子,不多時也沉沉睡了過去。
盡管心裏有千萬個不舍,第二天一早還是含淚看著恩國公夫妻把團子帶走了。
胡氏和廉氏站在門口哭得不成樣子,就連靜娘都心有感觸,心中默默感慨,王爺要是能早些把杜姑娘娶回去,自己生一個就好了,這樣也能填補姑娘心裏的缺憾。
杜曉瑜倒是沒哭,就是心裏空的厲害,目送著馬車走遠以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裏,中飯也沒出來吃,靜娘敲了幾次門她都說不餓,最後還是傅涼梟親自來送的飯。
杜曉瑜沒想到他會來她房裏,驚了驚,忙坐直身子,“阿福哥哥。”
傅涼梟指了指桌上的飯菜。
杜曉瑜搖頭,“團子剛走,我心裏堵得難受,咽不下去。”
傅涼梟隻好自己端起粥來喂她。
杜曉瑜配合著吃了兩口就擺手不要了。
傅涼梟眉心蹙了蹙,一臉擔憂。
杜曉瑜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一蹶不振的,隻不過這個家從此少了那小家夥的歡聲笑語,再沒有人會在我耳邊一聲聲地喊姐姐,我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適應罷了,等緩過這幾天就好了。”
傅涼梟聽她這麽說,才終於寬心了幾分。
杜曉瑜又懶懶地躺下去,這次再顧不得什麽形象了,枕著手臂,雙眼看向房頂,眼神放空,低喃道:“阿福哥哥,你說人為什麽這麽奇怪呢,我以前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喜歡小孩子,因為帶得實在是太麻煩了,要操心這操心那,可是撿到了團子以後,我突然覺得其實孩子挺可愛的,尤其是每天聽他跟在自己身後叫姐姐,餓了困了,難過了開心了都來找姐姐,每當那種時候,我就會覺得心裏很滿足,被幸福填得滿滿的。
聽他叫姐姐已經成了習慣,我原以為這種習慣會是一輩子,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親眼看著他離開的時候,我的心就好像被人割了一大塊,剩下的那半塊,涼颼颼的,又冷又疼。
我也不知道我要什麽時候才能適應沒有團子的日子,我隻知道,我現在好難過。”
傅涼梟默默坐過去,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杜曉瑜沒拒絕,腦袋歪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眼淚就無聲滑落下來。
杜曉瑜沒有哭出聲,隻是默默流淚,等心裏的那股子難過勁兒全部流出來以後,才發現他肩頭的衣裳已經濕了。
杜曉瑜接過他遞來的帕子擦了眼淚,聲音帶著歉意,“抱歉,一時沒忍住,待會兒我幫你洗。”
傅涼梟表示不用。
杜曉瑜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強。
傅涼梟看著她紅紅的眼圈,用眼神詢問:好些了嗎?
杜曉瑜點頭,“哭出來就好多了,起碼沒有剛開始那麽難過。”
傅涼梟揚了揚唇。
杜曉瑜突然站起身來,對他說道:“走吧,幹正事了。”
傅涼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還那麽傷心的人,怎麽突然之間就變了臉?
杜曉瑜苦笑道:“團子雖然走了,可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的啊,年前說好了要給林嬤嬤她們蓋下人房的,如今開了春,也該行動起來了,否則再過些日子農忙春耕,我可請不到人蓋房子了。”
傅涼梟見她突然之間精神起來的樣子,心中覺得萬分欣慰,點點頭表示她說什麽都好,他照辦就是。
杜曉瑜去找了丁二慶。
丁二慶一聽說她要蓋房子,馬上高興得合不攏嘴,“小魚兒,是不是又要請人了?”
杜曉瑜點頭道:“是要請人,還請二叔幫忙請幾個手腳勤快吃苦耐勞的來,這次蓋的青磚瓦房,待遇好一點,臨工每天供應三頓飯,早飯,中飯和晚飯,三十個銅板一天。”
“哎,好好好,我馬上就去找人。”丁二慶連連應聲,才兩天的工夫就把蓋房子的人全都請好了。
這次的地皮不用買,上回蓋倉庫的時候買的那塊地還有不少空地,可以直接蓋在那裏,畢竟那塊地距離宅子很近,下人們若有個要緊事,也來得及過來通報。
杜曉瑜也不是第一次蓋房子了,除了蓋宅子的時候操心受累,後麵蓋糧倉和現在的下人房都用不著她怎麽管,隻要通知一聲,說說房型,其他的事丁二慶自然會帶著人幫她辦妥。
今年因為多了杜家下人,給長工們記工的事就歸到了那六個人頭上,她們每天下地看草藥的時候都需要把長工們幹了多少活給記下來。
如此,便省了丁裏正和丁文章成天東奔西跑幾頭忙,父子倆也加入了蓋房子的隊伍。
多了這對父子,蓋房的事進展得越發順利,買建材,量尺寸打地基,砌牆,簡直是一條龍往下走,速度快得驚人。
按照杜曉瑜的意思,為了安全,下人房也蓋成四合院的模式,二進,依舊用青磚,材料都是往好了挑,跟主宅所用的建材沒什麽分別,隻是占地麵積比主宅這邊小一些。
丁裏正和丁二慶都覺得太浪費了。
杜曉瑜卻笑著搖頭道:“雖然名義上說這是給下人們蓋的房子,可杜家那些下人又不會在我這兒住一輩子,總有一天他們是要走的,那這房子最後還不是得歸到我手裏,等他們走了,我就讓爹娘搬過來住。
既然是自家的房子,質量弄得不上不下的,往後搬進來住著也不舒坦,所以你們隻管蓋,貴一點沒關係,左不過我多花點銀錢罷了。”
丁裏正一聽這房子是給他們準備的,忙說不用。
杜曉瑜道:“怎麽不用,年前臘月頭上我還見著您拌了黏土去糊牆呢,看來老宅那邊的房子是撐不了多久了,爹娘就不要推拒了吧,咱們家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好過,蓋一座像樣的宅子還是不成問題的,再說了,這錢也不是我出的,是杜三爺,人家既然拿銀票委托了我,我總不能小氣吧啦地隨便蓋個茅草屋打發他們家下人吧!”
丁裏正道:“如果以後這宅子要留給你娘和我住,那這錢合該我們出。”
杜曉瑜無奈,“我不都說了麽,爹娘不用花錢,我也不花錢,花杜三爺的錢。”
“可是這房子最後變成了我們的,我總覺得不妥。”丁裏正還在堅持。
杜曉瑜汗顏,“既然這樣,那你們先蓋出來讓下人們住著,等將來杜家人要回去了,我請杜三爺來坐坐,爹您到時候就當麵問問他這宅子要多少錢,他說個數,你給他銀子就是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丁裏正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
杜曉瑜苦笑連連,想著杜三爺何許人也,人家才不會跟你計較這點銀錢。
給下人住的宅子動工以後,林嬤嬤就負責帶著幾個小丫鬟給工人們做一天的三頓飯,杜曉瑜這邊交給靜娘照顧。
蓋房的事有人把關,杜曉瑜也懶得管了,掐著時間和傅涼梟一起去了趟鎮上薛家。
大概是吃了丸藥排出瘀血的效果,薛母最近氣色好了不少,麵頰紅潤,朝氣蓬勃。
杜曉瑜見了也很是高興,問她丸藥效果怎麽樣。
薛母道:“剛開始排出的量有些大,都嚇到我了,險些去請別的大夫來看,可是我又想著姑娘上次臨走前交代的話,覺得應該信任你,便沒有去請大夫,漸漸地排出的量減少,我這氣色感覺也一天比一天好了,你瞅瞅,現在的我是不是比上回你來的時候看起來要精神得多?”
“這倒是。”杜曉瑜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伯母每天都按照我的囑咐服藥了。”
薛母點頭,“可不敢出差錯呢,我這氣色見天的好,你薛伯伯也高興,這不,知道你們來了,特地從鋪子裏趕回來,說是要給你們宰一隻鴨子煮上。”
杜曉瑜本想說不用的,薛母先一步道:“這鴨子是親戚家送的,我嫌它成天嘎嘎嘎叫得人心煩,宰了也好,正好招待你們。”
於是杜曉瑜和傅涼梟留下來吃了頓鴨子,過後她又檢查了一下薛母的藥瓶,已經不剩多少丸藥了,她對薛母說道:“伯母,今天天色太晚了,我做不了丸藥,你不用擔心吃完斷了藥,我一會兒就去藥鋪買藥材,回家做,一定趕在您吃完之前給您送來。”
薛母滿臉感激,“有勞姑娘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杜曉瑜誠懇地說道。
之後沒多久,兩人就離開了薛家,去藥鋪把做大黃丸的藥材買齊全,趕著馬車回去了。
杜曉瑜回去沒閑著,抓緊時間做丸藥,五天之後趁著趕集要去鎮上,順便把丸藥送去了薛家。
薛母趁機問她什麽時候能備孕,可見心裏也是急迫得不行。
杜曉瑜直搖頭,叮囑道:“兩個月之內都不行的,伯母現在處於治療階段,須得把體內的汙穢排出來,排幹淨了身子才會好,這過程有點慢,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每天保持心情舒暢就好,一般來說,兩個月以後就能看到成效了,到那個時候,我再停了你現在的藥,換成助孕的方子,伯母可千萬要記住,在我放話之前都不可以行房,否則會前功盡棄的。”
薛母鄭重點頭,“好,我都聽姑娘的。”
杜曉瑜頷首,又問了一些薛母的狀況,最後用仙鶴草配了一劑方子,叮囑用煎煮出來的藥水擦洗那處。
宅子蓋好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杜曉瑜訂做的家具和架子床也陸陸續續搬了進去。
四個護院,四個丫鬟,兩個嬤嬤,護院住外院,兩人一間房,丫鬟和嬤嬤住內院,同樣兩人一間房。
終於不用再打地鋪,每個人心裏都十分高興,當天就收拾收拾全都住了進去。
杜曉瑜看向靜娘和水蘇,“你們倆想不想過去住?那邊的條件好一點,你們要是去了,就不用再擠在耳房裏了,家具什麽的也齊全。”
靜娘說不用,“奴婢還是住在這邊方便一些,姑娘有個要緊事,奴婢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再說了,那邊都是杜家下人,奴婢去了跟她們不合拍,豈不是自討沒趣。”
“對對對。”水蘇也讚同地說道:“奴婢跟那些小丫鬟還沒有跟靜娘來得親近,感覺她們好像有意防備著我們似的,既然靜娘都不去,那奴婢也不去了,就留在這邊跟靜娘一起伺候姑娘。”
杜曉瑜了然,其實她自己也感覺到了,尤其是那個林嬤嬤,很多時候好像故意針對靜娘,按說林嬤嬤那麽對靜娘,原因該出在她這個當主子的身上才對,可是林嬤嬤對她的態度又十分恭敬,就好像對待自家親主子一樣。
這讓杜曉瑜很多時候都感覺到納悶,想想靜娘也不是會背著她做出出格事情的那種人,那麽,靜娘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林嬤嬤呢?
杜曉瑜想了很久都沒答案,索性不想了,隻是吩咐水蘇和靜娘要小心應付那幫人,不管怎麽說,那都是金主家的下人,自然要好言好語地供著,不能輕易得罪。
下人房蓋完,就開始春耕了,長工們忙得不可開交,村裏的牛全都被趕下地幹活,因著杜曉瑜今年要開始種果樹的緣故,很大一部分田地耕完以後並不忙著撒種,而是先閑置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內,杜曉瑜花錢托人幫忙找了一個十分靠譜的果農,很多人叫他苗老頭,杜曉瑜身為小輩,不敢不敬,稱呼他苗大爺。
苗大爺先是來看了看她留出來的那些空地哪些適合栽種哪種水果,然後告訴她,成片的栽種果樹,需要先育苗,這樣就得先圍個苗圃出來,而且白頭村以前沒有成片栽種果樹的先例,那麽如今剛開始就不能種太多,因為暫時不知道這裏的水質土壤之類的外界因素會不會對果樹有影響,苗大爺的建議是先試種,而且單單試一種,要是能成功,以後再做長遠的打算。
杜曉瑜道:“沒問題,苗大爺幫我看看哪個地段適合做苗圃,我跟著就讓人動工。”
苗大爺選了一塊地勢平坦水源充足的沙土地,先施肥深耕,再用釘耙把壟溝收了,說要等上一個月氣候暖和才開始撒種。
杜曉瑜也不急,把苗圃的事情全權交付給苗大爺就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早春采收的草藥已經到時間,年前還閑得發黴的杜曉瑜一下子成了大忙人,連帶著林嬤嬤、戚嬤嬤和四個小丫鬟也忙得不可開交。
草藥采收以後要及時進行初步加工,有的需要蒸,有的需要煮,有的需要發汗,有的需要幹燥,總而言之,都要趕在采收後的最佳黃金時期內保住草藥最好的藥性。
而這些事情,長工們是不懂的,就連林嬤嬤她們也知道得不太詳盡,每一樣都需要杜曉瑜親自指揮監督著,否則稍有不慎就會弄出一堆廢草來。
杜曉瑜從沒想過自己會忙成這樣,以至於她忘了年前自己迫切要跟阿福成婚的那件事,每天早出晚歸,田間和倉庫兩頭跑,回來的時候累得坐下去就不想動彈,甚至有幾回連飯都不吃了,簡單洗洗之後一頭栽到寬大柔軟的拔步床上,睡不到天亮又得起來。
傅涼梟心疼杜曉瑜,可是完全找不到人來代替她,隻能每次她出去,他就跟著出去,一點一點地學,一點一點地記,過人的天資和過目不忘的本事還真讓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甚至很多時候杜曉瑜忙不過來,他都可以自己幫著做,過後杜曉瑜再來檢查,發現一點紕漏都沒有,心中覺得十分溫暖。
有了傅涼梟的幫忙,她手上的活一天比一天輕鬆,飯能吃好了,覺也睡得安穩了,最近精神和氣色都不錯。
而就在杜曉瑜忙著春季采收的時候,杜程鬆突然來了白頭村。
在此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到的時候杜曉瑜又在藥田裏,無奈之下,杜曉瑜隻能把活都扔給傅涼梟,急急忙忙來招待杜程鬆。
這次杜程鬆帶的人不是以前見過的,而是一個麵相祥和的中年人,穿了一件灰色素淨的袍子,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寧靜感。
杜曉瑜很疑惑,多嘴問了一句,杜程鬆便麵不改色地說道:“這是我半路遇到的風水師傅段大師,準備請他回京幫忙看宅子的,但是因為我要來這裏,所以不得已隻好將他帶來走一趟了,還望姑娘不要介意。”
杜曉瑜忙站起來,肅然起敬,“原來是風水大師,小女子真是失敬,失敬了。”
段大師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客氣。”
杜程鬆慢悠悠地喝著茶,眼睛四處瞄,沒見著傅涼梟,便疑惑地問道:“杜姑娘,怎麽不見你的未婚夫阿福?”
“哦,他在田裏幫忙呢!”杜曉瑜道。
杜程鬆眸含笑意地問:“去年我聽姑娘說今年一開年就請人看日子準備成親,日子看了嗎?”
杜曉瑜這才想起來自己忙過頭都把這事兒給忘了,慚愧地搖搖頭,“還沒呢!”
杜程鬆感慨,“這樣啊,那看來還有的等了。”
杜曉瑜突然想到了什麽,雙目灼灼地看向段大師,問:“大師你會不會看日子?”
段大師點頭,“會。”
杜曉瑜道:“一會兒我把我爹娘哥哥嫂嫂和阿福叫來,然後寫生辰八字,大師能不能幫我們算個成婚的好日子?”
段大師頷首,“既然姑娘有這方麵的需求,那我一定會為你擇個好日子的。”
杜曉瑜心潮澎湃,壓根沒發現杜程鬆眼裏那一抹得逞的笑意,很快讓水蘇去老宅請丁裏正和胡氏,她自己則是飛奔到田裏,把自己想請杜程鬆身邊那個風水大師看日子的打算告訴了傅涼梟。
傅涼梟蹲在溝邊洗手,聽完後唇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意。
他就知道,那老狐狸絕對不會讓他這麽順利就娶了筱筱,必定會想方設法來阻攔,這不,才開春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很快收斂了思緒,傅涼梟跟著杜曉瑜回家,先回房換了身幹淨衣裳才來到堂屋。
丁裏正、胡氏、丁文章和廉氏都已經坐在裏麵了,每個人見到段大師,臉上都露出崇敬的神色來。
杜曉瑜去書房取來紙筆,把自己和傅涼梟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交給段大師。
段大師接過看了一眼,突然皺起眉頭。
杜曉瑜緊張地看著他,“怎麽了?”
丁裏正幾人也被段大師的反應急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段大師慢吞吞地放下那兩張紙,然後看著杜曉瑜道:“姑娘的屬相跟今年的屬相相衝,今年都不適合成親。”
“啊?”杜曉瑜驚呼,“還有這種講究的嗎?”
丁裏正接話道:“有的,閨女,既然大師都說了今年不適合成婚,那你看……”
“算了算了,成不了就成不了,明年再說。”杜曉瑜泄氣地道。
杜程鬆趁機朝著傅涼梟投去一抹算計的笑容。
傅涼梟沒什麽反應,情緒很淡,雖然被嶽父算計了心裏很不爽,不過老狐狸應該沒想到,這位段大師倒是幫了他一個忙,剛好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延長婚期,如此一來,甚好!
想到這裏,傅涼梟唇邊慢慢勾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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