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她回來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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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半個時辰的鴛鴦浴,某人還是不知饜足,一副能戰一宿的架勢。
杜曉瑜覺得自己不能再慣著他了,否則再任由他下去,今天晚上的宮宴就得黃,太後本來就因為城隍廟的事有些不待見她了,要是知道楚王不出席宮宴是因為她,那還不得生撕了她啊?
可是她渾身酸軟無力,又反抗不了他,隻能求饒道:“好阿福,阿福哥哥,咱們該進宮了……嗯……等回來以後,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依著你,好不好?”
傅涼梟停下動作,衝她挑眉,“想如何便如何?”
“嗯。”杜曉瑜忙不迭點頭,一副“我敢用項上人頭擔保”的真誠樣。
傅涼梟低頭吻了吻她的眉眼,慢慢鬆開她,“既然你給足了條件,那為夫便暫且饒了你。”
杜曉瑜整個人癱軟在浴池裏,任由溫熱的池水包裹著肌膚,很想就這麽閉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覺,可一想到慈寧宮的人還在外麵等,她又勉強打起精神來。
不等她有所動作,已經穿好衣裳的傅涼梟一把將她從浴池裏抱出來裹上棉實柔軟的浴巾,然後一點點替她擦去肌膚上的水珠,再親自幫她穿好衣裳。
整個過程中杜曉瑜都沒什麽精神。
傅涼梟道:“一會兒上了馬車可以小睡,我讓馬車行慢一些就是了。”
杜曉瑜點點頭,出了浴池回到房間,由靜娘來給她上妝。
靜娘是過來人,從杜曉瑜燦若雲霞的麵頰就看穿一切了,不過她素來有分寸,不會戳穿主子這種事,手法嫻熟地給杜曉瑜綰發描眉。
梳的是時下流行的桃花髻,簪鳳尾釵,玉燕金步搖,耳配絞金纏玉環。
華麗又正式的王妃正裝一上身,雍容華貴的氣質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走出房門的時候,傅涼梟看得呆了一下。
杜曉瑜笑著上前,“怎麽了?”
傅涼梟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握著,“怎麽辦,突然不想讓你去了。”
杜曉瑜嗔道:“你又耍賴!”
“隻是想把你藏起來而已。”
杜曉瑜撇撇嘴,“你放心,我的容貌,安全指數還沒那麽低。”要說安全指數最低的,當屬二十年前的霓裳了吧,那才是天仙般的絕色美人,不用出去打聽,杜曉瑜光是想想都能腦補出傾慕她的人必定猶如過江之鯽。
毫不誇張地說,那是一幅萬千美男供她選的盛景。
結果偏偏,心盲眼瞎選了江其佑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杜曉瑜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堵心,氣不順。
傅涼梟淡笑,他指的當然不全是容貌,還有氣質,能穩穩壓住王妃正裝的氣質。
雖然從理論上講,以他的名聲,基本上沒有哪個男人敢跟他搶女人,但容貌秀雅,賞心悅目,氣質空靈的女人,總會比一眼驚豔的絕色美人更耐看,少不得會讓男人多看上幾眼,每每這種時候,他就會醋。
她的好,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沒必要像展畫一樣供人欣賞以後再聽人評頭論足。
“要不,你回去換一身?”傅涼梟用商議的口吻道。
杜曉瑜這下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幼不幼稚!”
說完,拽著他的胳膊朝著大門方向走。
傅涼梟被她拽了兩步以後恢複正常步伐,再一次牽住她。
奶娘抱了小離憂跟在後麵。
上次除夕宴的時候忘了帶上奶娘,結果小家夥在鍾粹宮就餓了,害得杜曉瑜不得不去鍾粹宮的偏殿給他喂奶,王妃裝束很繁瑣,本就不方便喂奶,她那麽脫了衣裳又穿上,還險些受了寒。
這次杜曉瑜早早就吩咐奶娘要跟著去,免得小家夥又給她找事,難為情不說,關鍵是脫衣裳真的很麻煩。
太後想得周到,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是給傅涼梟和杜曉瑜乘坐的,另外一輛是給奶娘和小離憂坐的。
傅涼梟不放心,從奶娘手中把小家夥接了過來自己抱上馬車。
這麽一來,奶娘和靜娘以及幾個丫鬟就全都上了後麵那輛馬車。
慈寧宮的前來接人的安公公頓時鬆了口氣,總算把這祖宗盼出來了,要是再不來,他們這一行人非得站在外麵凍成冰棍兒不可。
其實剛才李忠就出來請了好幾次,讓他們進去喝茶等著。
可安公公跟在太後身邊多年,對於活閻王的脾性自然是相當了解的,既然活閻王讓等,他們這些人就得規規矩矩地在外頭等,否則要真進去坐著喝茶等,活閻王能直接捱到晚上都不出來。
杜曉瑜累得很,上了馬車就靠在大迎枕上閉著眼睡。
傅涼梟沒打擾她,倒是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懷裏的小家夥。
他離開了王府半個月,小離憂有些不記得了,被傅涼梟盯著看,他也睜著烏黑明亮的眼睛盯著傅涼梟,似乎是在認人,看了好一會兒,又艱難地歪過腦袋看向杜曉瑜,再歪回來繼續盯傅涼梟。
盯了一會,伸出小爪子去抓傅涼梟的臉,手太短抓不到,嘴巴裏就咿咿呀呀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噓——”傅涼梟將手指豎到唇邊,低聲說,“娘親在睡覺呢,不能吵她。”
小家夥聽不懂,但是他看到爹爹跟自己說話了,於是很興奮,樂得“咯咯”笑出了聲。
傅涼梟握著他的小手,那手臂肉得跟藕節似的,包裹在棉嘟嘟的袖子裏。
傅涼梟放到唇邊親了親,那種身為人父的驕傲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娶妻生子對於別的男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對於以前的傅涼梟來說,是種難以企及的奢念,如今家有嬌妻,健康白淨的嬌兒在懷,他覺得若是人生在此停止,也沒什麽好遺憾的了。
小離憂的笑聲吵醒了杜曉瑜,她掀開一條眼縫,就看見對麵父子和樂的場景,心底頓時被幸福填滿。
她一直覺得,傅涼梟這樣霸道的人會很排斥孩子的存在,因為孩子奪走了她大部分的愛,以前給他的關注也分了一大半到孩子身上,可從小離憂出生到現在,不管她怎麽寵兒子,不管投注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他從來不會覺得醋,也不存在跟兒子爭寵的現象,反倒是他好像比她還寵那小家夥,弄得她這個當娘的都想跟兒子爭寵了。
揉揉額頭,杜曉瑜掩去唇邊幸福的笑意,再一次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傅涼梟輕柔的聲音,“筱筱,咱們到了,該醒醒了。”
杜曉瑜睜開眼,發現傅涼梟抱著兒子坐在小凳子上,正對著她,小家夥那隻閑不住的手正扯著她腰間的宮絛玩得不亦樂乎,險些給他放進嘴裏去。
杜曉瑜連忙扯回來,坐直身子,挑簾看向外麵,馬車早就停下來了。
“到了?”她用手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問。
“早到了,喊你好幾次你都沒醒。”傅涼梟含笑道:“真有這麽累?”
杜曉瑜頓時抬腳踹他,“不累你來試試?”
“晚上試。”他順嘴答。
“……”她發誓,以後絕對不要跟他說這種敏感的話題。
下了馬車,靜娘第一時間過來把小離憂抱過去,一張臉上全是慈愛的笑容。
這麽玉雪可愛的小包子,哪能不人見人愛呢,別說是婦人,就連周圍同來赴宴的那些朝中大臣見了,也是歡喜羨慕得緊。
同樣是寶寶,怎麽別人家的就肉嘟嘟的嫩白可愛,自家的卻越長越殘呢?真心不是自黑,實在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孩子被接了過去,傅涼梟就伸手牽住杜曉瑜。
杜曉瑜微微往後縮了一下,卻被他牽得更緊。
周圍的公卿大臣一個個見怪不怪,從大婚後,楚王哪次帶著楚王妃入宮的時候不得在他們跟前秀一秀?都已經習慣了,就當沒看見。
杜曉瑜也是無奈,這大庭廣眾的,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嗎?
以前也不是沒說過他。
可惜傅涼梟完全充耳不聞,哪怕是弘順帝數落他兩句,他也能挺著腰板理直氣壯地說:“父皇之前不是下了令讓兒臣要寵妻不要虐待她嗎?兒臣此舉不過是遵旨罷了。”
弘順帝被噎了一次之後就不再提這茬了,也同文武百官一樣,直接做睜眼瞎。
與除夕宴一樣,這對夫妻開宴之前先去慈寧宮,主要是把小家夥帶過去給太後瞧瞧。
大概是在準備參加宮宴,慧貴妃並不在慈寧宮。
太後一見到傅離憂,老臉馬上就樂開了花,接過去要抱抱,沒多會兒就讓人把賞賜拿來,像什麽蓮花形狀鑲了貓眼石的長命鎖、放了上等香料能助嬰兒安睡的香包之類的物件兒,不要錢地送。
仿佛壓根就不知道傅涼梟讓慈寧宮的人在冷風中吹了半晌的事兒。
杜曉瑜看著太後的樣子,有些好笑,似乎滿月的時候,各宮就送了不少禮物了吧,除夕那天也是,因為弘順帝開了頭,其他人紛紛跟風送,今日上元節又來。
一年那麽多的節日和宮宴,看來楚王府什麽都不用做,光靠她兒子那張包子臉就能收禮發家致富了。
莊敏太後抱了好一會小離憂,才對傅涼梟道:“慧貴妃今日一早據說是暈倒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你一會兒過去看看她。”
傅涼梟眉心微蹙,“暈倒了?”
莊敏太後道:“已經請太醫看過,說是無大礙,但她到底是你養母,你去看看也合乎情理。”
傅涼梟頷首,“孫兒知道了。”
——
時間倒回今日一大早的時候。
慧貴妃近一年來身子大有好轉,今兒又是上元節,照例要隨眾妃去承乾宮給皇後請安。
許皇後一襲華麗的皇後正裝,大紅色,雍容端莊地坐在首位,垂目望著眾位妃嬪,目光尤其在慧貴妃身上停了停。
“本宮聽說,皇上有意要晉封慧貴妃為皇貴妃,真是可喜可賀啊!”
皇貴妃的位置等同於副後,一般是沒有皇後的時候冊立,代為掌管六宮,或者是某位妃嬪病重,皇上為了安撫,所以直接晉封為皇貴妃,也有死後追封的。
許皇後笑容明媚,分毫看不出來哪裏不悅。
可誰都明白後宮的女人,越是麵上笑得歡,背地裏的手段就越狠。
擅長偽裝的人最是陰毒可怕。
慧貴妃脊背一僵,昨兒皇上來鍾粹宮的時候是提過一句,可她當時就說了,自己並沒有協理六宮的能力,再說,她的病況已有好轉,這種時候不適合冊封皇貴妃。
慧貴妃還以為當時自己勸住了弘順帝,沒想到這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其他妃嬪一聽,紛紛投來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弄得慧貴妃如芒在背,坐立難安,她勉強扯了扯嘴角,說:“臣妾都不知道這事兒,不知皇後娘娘是從哪裏聽誰說的,是皇上親自下了旨嗎?那為何臣妾的宮中並沒有收到消息?”
眾人的目光又轉向許皇後。
許皇後身為六宮之主,沒有確鑿的證據,她又豈會帶頭造謠讓人抓了把柄。
“你們來之前,本宮剛從養心殿回來,皇上問本宮,把慧貴妃冊封為皇貴妃合不合適?”
慧貴妃呼吸一窒,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帕子。
皇後笑著繼續道:“什麽樣的情況下會冊封皇貴妃,諸位也都清楚,要麽,是後位空懸,需要人治理六宮,要麽,是安撫病重的妃子。
眾所周知,慧貴妃是後宮裏病得最久的妃子,太醫最近寫的醫案上也說了,今年雪大,寒氣重,本來有所好轉的慧貴妃越發嚴重了,對此,本宮也很心痛,還望慧貴妃日後多加仔細,好好調養,早日康複同本宮一起攜手治理六宮,切莫辜負了皇上對你的厚望才是啊!”
慧貴妃一聽,急了,“皇後娘娘,太醫明明說臣妾已經……”
“好了,今日就到這裏吧,其他姐妹都先退了,慧貴妃留下,本宮有幾句話要囑咐。”皇後端出中宮威儀,直接打斷慧貴妃的話。
其他妃嬪麵麵相覷之後,相繼起身告退離開,隻留下慧貴妃一個人忐忑地坐在原位。
等眾人出了承乾宮,她馬上起身走到殿中,行了一禮,“不知皇後娘娘留下臣妾所為何事?”
許皇後莞爾道:“欽天監已經在擇吉日準備行冊封禮,過不了多久,姐姐便是皇貴妃了,妹妹體恤姐姐病重,日後便都不用再來承乾宮請安了。”
慧貴妃麵色發白,“皇後娘娘,臣妾分明已經好轉,太醫說的。”
許皇後眉梢微挑,“皇上說了,皇貴妃病重。”
慧貴妃心下一涼,原來不是太醫診錯脈,也不是繼後道聽途說,而是皇上要她病重。
見她那副呆愣愣的模樣,許皇後心中頗為滿意,“皇貴妃,有的事情,咱們姐妹心知肚明就好了,沒必要非得擺到明麵上來,皇上希望你病重,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你該不會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吧?”
“什麽……你說什麽?”慧貴妃的身子搖搖欲墜,難以置信地看著許皇後。
許皇後沒再說,在宮中混了這麽多年,她也算是會拿捏人心,話說一半最能讓人聯想非非,她相信以慧貴妃的頭腦,不會想不到自己為什麽一病就將近二十年。
“梧桐,送皇貴妃回宮。”許皇後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麵上帶笑,目送慧貴妃走出承乾宮大門。
慧貴妃回到鍾粹宮以後,整個人像是沒了魂魄,呆坐在羅漢床上就不會動彈了,可把鍾粹宮裏的宮女嬤嬤嚇得夠嗆。
眾人輪番前去安撫她。
慧貴妃沒反應,她想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連外麵的世界都來不及看一眼就死在了娘胎裏。
穩婆說是臍帶繞頸窒息而死,可如今想來,她那時候每日的膳食都有太後安排的專人伺候,要是有這麽大的問題,早就被太醫發現了,可偏偏,所有為她診過脈的太醫都說孩子健康。
然而,天天被說健康的孩子,一出娘胎就是死的。
她一直都知道,太後和皇上希望自己能安心撫養傅涼梟,所以暗地裏給她和避子湯不讓她懷上。
關於這一點,她無話可說,畢竟如果沒有養子,自己就連皇上的寵愛都得不到。
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會是皇上和太後聯手弄死的。
想到這裏,慧貴妃不禁落了淚,原本已經有了好轉的臉色短短半個時辰內就失去了血色,麵如死灰,之後眼前一黑,倒在羅漢床上。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快醒醒啊!”
耳邊傳來一幫人聒噪的聲音,她皺皺眉,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雙眼睛裏頓時露出幾分迷茫來。
這是……鍾粹宮?
“貴妃娘娘醒了。”當先發現的婆子滿臉喜色,看著她道:“娘娘,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很快就能為您診脈了。”
她沒說話,低下頭,攤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纖細修長,最重要的是,有溫度。
她摸摸自己的臉,難以相信觸感如此的真實。
“把銅鏡拿過來。”她伸出手。
嬤嬤趕緊去梳妝台前把銅鏡拿來遞給她。
她往鏡中一看,先是茫然了一會,隨後眼底露出一抹寒光。
蒼天有眼,她回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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