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特別抓捕行動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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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封睿, 輕聲道:“沒有,我沒有忘記……以前的事, 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裏。”
他的聲音又啞又低,偏偏說不出地柔和耐聽,封睿聽著這一句,忽然閉了閉眼睛, 像是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似的,猝然轉過身,就要奪門而去。
就在他一隻手拉上門把手的那一刻,忽然,身後邱明泉急切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居家服是由一根腰帶鬆散地係著的,封睿慢吞吞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帶,轉過了身。
“……”邱明泉滿腔想要說的話, 在封睿忽然裸-露出整個前胸的視覺衝擊下, 全部被打得潰不成軍。
!!
精壯而結實的胸肌,小腹下幾塊線條優美的肌肉,人魚線隱約可見。怎麽回事,他隻去了美國不到一年, 身材好像、好像變化了好多!
明明一年前在大君山還看過他的半-裸-體呢,好像……沒有這麽樣吧?
一定是美國的飲食習慣,愛吃肉, 食物蛋白質含量高……要不然就是在美國開始健身了, 對對, 外國人都愛健身。
他心裏也不知道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麽,視線既不敢直視封睿的眼睛,也不敢往下麵被他扯開的胸前看,隻得狼狽無比地抓著那根腰帶,眼睛瞟向一邊,手忙腳亂地遞了過去:“對不起!……”
沒人接過去。
身前,封睿湊過來靠近了他,然後,那熟悉的聲音又低又磁,在他耳邊淡淡道:“你這個人,總是那麽不負責任。”
“啊?”邱明泉愕然抬起頭,正撞上那幽黑挑釁的眼睛。
“你弄散的,當然你幫我係。”封睿輕描淡寫地道,似乎在提一個理所應當的要求,口氣卻莫名危險,帶著強硬。
邱明泉的臉,“唰”地就紅了。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封睿和以前截然不同,那種隱約成年男子的壓迫感呼之欲出,明明是心理年齡大得多,可是邱明泉就是有種說不明白的怯意。
他甚至有種奇怪的預感,假如他真的不幫這個人係上腰帶的話,說不定下一刻他就會撲上來,惡狠狠地叫他知道“不負責任”有什麽後果!
他咬咬牙,忽然伸出手,豁出去一般,飛快地將手環繞到封睿背後,把腰帶穿過來,然後飛快地掩上他的前襟。
幾乎是手指哆嗦著,他企圖飛快地打好那個該死的結。
可偏偏越是心急,手指越是僵硬,甚至纖長微顫的手指好幾次劃過了封睿的胸前肌膚,直急得額頭微微見汗,都沒能順利完成。
頭頂,封睿並不催促,可是噴在他耳邊的呼吸,卻越來越溫熱、越來越近。聽在邱明泉耳中,有種驚心的壓迫感。
忽然之間,胸前一股突如其來的大力傳來,封睿狠狠一把將他整個抱在了懷裏!
溫熱的胸膛,怦然的心跳,那仿佛要將他按進血肉裏一樣的力氣……邱明泉茫然地一動不動,隻覺得腦海一片混亂,卻忘記了掙紮和抗拒。
封睿沒有說任何話,卻慢慢地,將頭埋在了他的肩窩,有一點點悲傷,還有一點點貪戀似的。
他原先粗重的呼吸,在這異國夜晚的相擁中,慢慢變得平穩了些,有種甜蜜又悲傷的意味。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封睿才輕輕抬頭,離開邱明泉肩膀的時候,嘴唇似是無意的,輕輕碰到了他的一邊耳垂,然後慢慢鬆開手臂。
邱明泉隻覺得好像有電流通過了那隻耳朵似得,忽然就輕輕一顫,整個耳朵變得通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身上的桎梏一鬆,他那放飛的理智終於回來,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往後一跳,就跳到了幾步之外。
封睿站在那裏,沒有動。
他古怪的眼神...緊緊盯在幾步之外的邱明泉臉上,似乎有刹那間咬牙切齒的意味。
總是這樣,對他溫柔有加,眼中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情意,若有若無地撩撥他,叫他心神恍惚、心旌搖動,然後再好像完全無辜地逃開,說一聲“對不起”!
……可是,他又能怎麽樣呢?
他的目光逐漸幽暗,終於在心裏對著自己冷笑一聲。
“你不用躲那麽遠。放心好了,美國這種地方雖然對同性戀寬容得多,也更加容易找到心儀的人。但是,並不是每個同性戀都會濫交和墮落。”他譏諷一笑,優美唇線一抿,“你這個樣子,叫我覺得,我身上好像沾滿了艾滋病病毒似的。”
邱明泉剛才還通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
封睿冷冷看他一眼,心灰意冷忽然湧上來,叫他無法呼吸,他猛然拉開門,大步地往外就衝。
身後,邱明泉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大聲地叫了出來。
“封睿!”
封睿身子一顫,停在了走廊上,卻沒有回頭。
邱明泉快速疾跑到門口,望著他,深深吸口氣:“我是護送姐姐來俄羅斯學術交流的,不是輟學來做生意;還有,我選擇長虹彩電,也是因為想幫他們那些真正做事的民族品牌,找一找產品的出路!”
他看著封睿的背影,心裏一陣絲絲裂痛:“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自己,你放心。”
封睿沉默地立著,沒有回頭,半晌才淡淡道:“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邱明泉眼眶不知怎麽,有點微微的熱意。
“封睿,我會好好的……你也一樣。你在美國,背井離鄉,一切都保重。”他艱難地道。
封睿的拳頭,悄悄攥緊了,總是這樣,總是的!
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仿佛施舍一般,若有若無地在指間漏出一點溫柔來,他明明畏懼那種感情,可是又為什麽不徹底無情一些!
這一次,封睿終於沒再回應。他甩開步伐,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邱明泉怔怔靠在門口,正在心亂如麻,忽然心裏封大總裁的聲音冷冷地冒了出來。
“他又來了?還挺執著啊。”封大總裁不知道哪裏來的不滿,冷笑一聲,“真奇怪,我從前可是個很有自尊的人,從來不愛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怎麽你都那麽對他了,他還陰魂不散?”
邱明泉半晌不語,封大總裁忽然狐疑地提高了聲音:“怎麽,發生什麽了?他該不是又做什麽匪夷所思的事了吧?!”
“沒有……”邱明泉疲倦地揉了揉臉,有點茫然,“封睿,你覺得,現在的他和你,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當然不是,我早就說過了!”封大總裁斬釘截鐵,“他錦衣玉食,我魂魄無依;他青春活力,我沒有身軀;他還有漫長大好人生,我呢,我都不知道我算個什麽東西!”
他連珠炮一樣,用對比句砸得邱明泉頭昏腦漲:“誰和他是一個人了?他有他的人生要過,我呢,我可隻有你!”
邱明泉:“……”
封大總裁冷冰冰地繼續:“假如兩個個體的人生軌跡完全不同,當然不能算是同一個人。他和你一起經曆的那些事,我從沒參與過;他現在的人生,很多軌跡也和我的前世完全不同,我覺得,他已經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獨立個體了,包括他的思想,還有他那莫名其妙的感情。”
邱明泉茫然地關上門,坐在了豪華客房的沙發邊,沉沉地陷了進去。
“是嗎……我總是覺得,因為你,我和他之間,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羈絆啊。”他低聲道,望著窗外莫斯科早春的夜空。
剛才還溫柔的星光,現在似乎暗沉了些,隔著朦朧的雕花毛玻璃...,高遠地在這異國的天空閃爍著,冷眼看世間人情。
“並不是。從今天開始,你最好徹底和他斷了關係。”封大總裁冷冷道,不知道哪裏來的莫名怒氣,“除非你想真的和他糾纏下去,來一場曠世戀情,直接把你爸媽和我爸媽炸得粉碎。”
邱明泉猛地驚跳起來:“我……我當然不會!”
“不會就好,你自己好自為之。”封大總裁這才好像滿意了些,口氣變得溫柔了些,“對了,該打電話了,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忘記他吧。”
頓了頓,他輕描淡寫道:“放心好了,人的複原能力遠超過你想象,何況是他呢?就算已經不是我了,抗擊打的韌性,還有心腸的冷硬,這些,總不會變的。”
邱明泉發了一會怔,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莊園的國際長途。
這個時候的國際直撥還做不到,漫長的轉接等待後,終於響起了“丁零零”的接通聲,一個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喂,哪位?”
隔著千山萬裏,電話雜音很大,可是聽在邱明泉耳中,徐長楓的聲音依舊十分親切熟悉。
“徐叔叔您好,是我,邱明泉。”他自報家門,“上次向叔叔和您提到的那件事,他叫我有情況隨時和您匯報。”
徐長楓心裏微微一顫,向元濤和他都是同一個軍營出來的生死之交,和向城的父親也都熟悉,當年的事他也一清二楚。
如今向元濤找回了親生孩子,也找時間向他報了喜,他自然也激動萬分。邱明泉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端倪,在他這個外人麵前依舊稱呼向元濤為向叔叔,聽得他就是鼻子一酸,錚錚鐵骨的漢子差點落下淚來。
“小泉啊,你好你好!”他急切地回應著,“我聽你父親說,你護送明麗去俄羅斯了,怎麽樣,一切順利不順利?我聽最新的反映,那趟列車似乎越來越不太平了?”
邱明泉深深吸口氣:“徐叔叔,我正是要向您匯報這事——那趟列車上,已經充滿了罪惡,而且,據我親身體會和聽到的信息,那些主要的劫匪團夥中,不乏罪大惡極的罪犯。”
徐長楓神色一肅:“你聽到了什麽,詳細說說!”
邱明泉平靜地道:“我在俄羅斯遇到了一個劫匪團夥中的人,他就是前年搶劫封家那起重大案件中的逃脫者,通緝犯袁剛。”
徐長楓心頭一個激靈:“你怎麽樣?有沒有危險!”
那可是窮凶極的罪犯,那起大案中抓到的兩個從犯招供後,才鎖定了真身,原來竟是一個一直在逃的通緝犯,手上起碼有三條人命,簡直是惡貫滿盈!
邱明泉趕緊搖頭:“叔叔放心,我沒事。他認出了我,本想抓我做人質要贖金,結果我有俄羅斯的朋友來救了我,我還順便刺了他一刀,估計他傷得不輕。”
徐長楓的心都揪了起來:這孩子說得雲淡風輕,可是稍微一想,都覺得驚心動魄,萬一朋友晚來一步、萬一那個袁剛隨手傷害了明泉這孩子,叫元濤夫妻情何以堪!
“我打電話給您,主要是想說,這趟列車上,的確太罪惡滔天了。”邱明泉接著道,“我們一路過來六天中,僅僅我們的車廂就遭遇了三次劫匪,無數人被打、被搶劫,有人被開水燙得重度傷殘,有人被打斷了腿。”
他的聲音經過長途,顯得沙啞而失真,可是依舊聽得出壓抑的悲憤:“我身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教授和姐姐,我看著那些人犯罪,我甚至不敢出聲喝止。”
徐長楓緊緊握著話筒,怒火隱約升騰著:是的,他也知道,知道那裏有罪惡,有黑暗和血腥!
“徐叔叔,這趟車雖然行駛在別國的土地上,可是上麵,全是我們的老百姓。”邱明泉聲音隱約激動,“他們日複一日地被這些歹徒殘害和掠奪著,因為無人問津,而選擇認命。”
...“可是,當我親眼見到後,我才知道那些犯罪分子有多囂張,有多肆無忌憚。徐叔叔,你們……真的毫無辦法嗎?”
徐長楓微微一閉眼睛,指甲掐進了掌心。
他痛苦地低聲道:“孩子,我知道,我懂。我一輩子戰鬥在公安戰線上,我和你父親一樣,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罪行。”
可是,這趟列車的情況實在特殊,所有罪案都是發生在別國境內,從蒙古到俄羅斯,以及中途經過的一些前蘇聯小國,甚至有的搶劫犯上一個小時在一個國家,下一個小時就到了別的國家。
跨國抓捕,談何容易!
除非提前通過國家層麵溝通,得到對方的配合,不然你千裏迢迢跑到別國領土上去大殺四方,那不僅師出無名,甚至極有可能引來爭端。
“孩子,我明白你的感受。”他語聲肅穆,“我保證,會一直跟進此事,並且盡快向公安部提出自己的建議。在此之前,你和你姐姐他們,回來時千萬別再坐火車了,一定要坐飛機!”
邱明泉立刻答應:“好的,一定。”
經過來時這一路驚嚇,想來李教授他們一行人也不會再堅持了吧?
放下電話,封大總裁在他心裏安慰:“放心吧,惡人自有天收,在前世,這些團夥越發猖獗,製造了震驚全國的惡行,我們的公安部終於痛下決心,派出了小隊暗中抓捕,特別是殷姐團夥,也沒幾天好蹦躂了。”
這既然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實,邱明泉這個長途電話,不外是幫助徐長楓他們盡早下定決心而已。……
火車站附近,低矮陰暗的平房裏。
袁剛麵如金紙,平躺在小床上,裸露著肩膀,旁邊正有人幫他換藥包紮。
上次從石橋上拚死跳水,他還真是命大,身體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衝走了,後來那些尾隨而至的彈雨,竟沒有一顆擊中他。
可饒是如此,邱明泉那狠厲一刺,還是給他留下了重傷。三-棱-刮-刀傷口不大,但是一捅一轉,血槽帶出來的血肉量極大,他在河水中被水衝泡了好半天,才強撐著上了岸,失血尤為嚴重。
幸好,還算是撿了一條命。
門簾一掀,殷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袁剛病床前。
她身上的貂毛大氅上,下擺處依稀有黏糊糊的一片,在暗黃的皮毛上很是明顯,帶著暗紅的血氣。
“殷姐剛下火車啊?這趟辛苦吧?”旁邊替袁剛包紮傷口的那個手下討好地奉承著,順手用手邊的熱毛巾幫她擦了擦那片血跡。
毛皮上好,順滑得很,這一擦之下,半幹的血跡就抹掉了大半,毛巾上殷紅一片。
殷姐隨意地揮揮手:“這趟車,真他媽的邪門,居然有一夥福建人敢反抗,帶著幾把長刀就和我們對砍。”
“哎呀,那可是好久沒遇到的事了!”那手下義憤填膺似的,“這是想找死?!”
殷姐冷笑一聲:“是啊,可不就是找死了麽。”
她指了指皮毛上的血跡:“搞得一身血,真是煩人。”
她低下頭,看著袁剛肩頭形容恐怖的傷口。
“這一刀,是練過的啊。不是說是個公子哥麽,怎麽出手這麽狠?”
袁剛咬著牙任由手下清洗傷口,火辣辣的酒精澆上去,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神情中透著木木的冷意:“那小子厲害得很。我跟著鄭哥下手那次,就栽在他手裏。”
到現在他也沒有搞清楚,明明綁在屋裏,怎麽半夜起來,這小子就能一個人幹掉了兩個弟兄,成功逃了出去?
殷姐是聽說過他身上背的案子的,聞言皺了皺眉:“那要下手的話,還真得小心再小心。”
袁剛猛然抬頭:“殷姐還想對他下手?”
奇怪,他就怕...殷姐知道了邱明泉的真正身份後,顧忌他是官員子女不敢再惹,怎麽竟然還蠢蠢欲動?
殷姐悠悠點了支翡翠香煙,吐了個煙圈:“剛剛我出去,見了個人。是個小日本。”
袁剛狐疑地看著她。
“那個日本人給了我一大筆預付款,叫我做掉一個人。”殷姐抖了抖手裏的香煙,一紅一暗的亮光在小屋裏如同鬼火,“據他說,這人剛剛奪走了他在俄羅斯做了多年的電器訂單,害得他損失了一大筆。要是能買他一條命的話,事後,還能再給我們一大筆尾款。”
袁剛福至心靈,脫口而出:“是那小子!”
殷姐咧開嘴,微微一笑:“對。本來我們是犯不著招惹當官的,不過這次,我想了想,值得幹一票。那幫俄羅斯鬼佬找我們找得緊,我們暫時也不能再到處逍遙找錢,不如幹一票大的,徹底躲一陣。”
袁剛木然的眸子忽然一亮:“對對!那小子是公安局局長的兒子,他爹一定有錢,那幫人,我可不信不貪錢!還有,他家鄰居封家,那可是巨富!狠狠幹一票,真成了,就是下半輩子吃喝不盡!”
殷姐淡淡一笑:“還有小日本那邊,給的錢也夠爽快,我都奇了怪了,這姓邱的小子,到底截胡了他多大的生意,搞到他恨得願意拿那麽多錢出來,買那小子一條命?”
袁剛冷笑:“這些人,仗著家裏的門路和關係,上下嘴皮子一碰,搶了別人成千萬的生意,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旁邊的小嘍囉幫他包好傷口,連連點頭:“就是,我們這叫劫富濟貧!”
殷姐點點頭:“幹完這票大的,我們也休息一陣,盡量躲在莫斯科,在火車上消停一陣。”
她就不信了,就算再急怒攻心,難道國內那群條子,還能把手伸到莫斯科來抓人?
她招了招手,從門口很快進來了一名手下:“殷姐?”
“你叫車站那邊注意點,有人一下子買五張票回國的話,立刻來匯報!”
“明白。一定盯死!”
……
國內。
燕京市公安部總部的辦公室裏,徐長楓緊握住話筒,臉色越來越鐵青。
“好好安置來報案的受害人,我現在就親自過去了解情況!”他怒吼一聲。
摔下電話,他的胸口氣得起伏不定。
邱明泉的電話還沒過去幾天,今天一上班,燕京市火車站分局派出所那邊的緊急案情就匯報到了這裏。
就在昨天,從莫斯科開回國的這一周的返程列車上,出了一起駭人聽聞的罪行!
整趟列車,從俄羅斯境內出發,到燕京回程的這六天六夜,這趟車就像是一座活動的人間地獄。
兩名年輕婦女被輪jian,無數乘客被洗劫一空,有的人甚至被扒光了全身衣物搜查,從現金到手表,從耳墜到戒指,無一幸免不說,最重要的,是幾位忍無可忍的福建商人聯手反抗,卻被那個著名的殷姐團夥凶狠反撲,在火車上砍得好幾個人重傷昏迷,其中一位乘客,剛抬下火車,沒撐到醫院,就咽了氣!
以往的搶劫都是傷人劫財,群眾知道境外的列車我國警察不便插手,每次也都是打落門牙肚裏吞,可是這一次,性質有了截然不同。
不僅僅是調戲和猥褻,發生了明目張膽、性質惡劣的輪-奸;不是普通的毆打劫財,是殺害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被害人太多,這一次一下火車,都鼓足勇氣,陪著被殺害的那名死者的老鄉,齊齊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一個個哭得稀裏嘩啦,悲聲震天。
所有人都是異口同聲:“求求警察同誌們,為我們老百姓做主,申冤報仇!”
很快,徐長楓的車飛馳到了火車站派出所,一進接待室,他心頭就是一陣極怒。
...
黑壓壓的受害人坐滿了報案接待室,幾乎人人身上帶血,不少人已經得到了救治,身上頭上的繃帶上血跡斑斑,神情都淒惶悲憤。
一眼看到徐長楓,派出所的所長慌忙迎了出來,客氣又恭敬。
——這可是部裏新提拔的、年紀最輕的一位副部長,聽說之所以得到火速提升,就是因為前兩年在南圳市政績突出,很得上麵的賞識。
不過四十多,就已經從地方升到了燕京的公安部,這將來的前程,肯定無可限量啊,更何況,人家的工作作風也的確雷厲風行,身體力行。
看,這種下麵的受害人接待,本來可用不著他親自過來的!
一個上午,徐長楓都臉色陰沉,泡在了派出所裏,等到終於親自詢問完最後一名報案人,他的拳頭早已經攥得死緊。
猖狂,實在太猖狂了!
假如這種事也依舊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以後難道要看著以後這趟列車次次被血洗,變成常態不成?
那到底要他們這些人民警察有何用?!
“小黃,給我起草一份緊急情況說明,就這件事,詳細報給部裏。”他跨進自己的轎車後座,對著隨身的秘書沉沉發話,“建議一定要盡快、從重從嚴打擊活躍在k3和k4國際列車上的數個犯罪團夥,就算動用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黃秘書飛快點頭:“是!我回去立刻寫,一小時內送到您案頭!”
“措辭要激烈,不要溫吞水。”徐長楓揉著微微跳痛的太陽穴,“最後加上我的看法:不能帶槍入境,我們的同誌就徒手;不能公開抓捕,就秘密行動。總之絕不能再放任他們傷害我們的人民群眾!”
“明白!”黃秘書神色肅穆。
……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
莫斯科的天氣,從三月底的嚴寒,逐漸變得微微氣溫回升,到了五月底,街頭的行人終於開始穿上了春衣。
向明麗一身淺杏色的風衣,胸前飄著一方顏色亮麗的幾何圖案小絲巾,快步走出了羅蒙諾索夫大學的東門。
遠遠地,馬路對麵的小賣部裏,一個修長筆直的身影正背對著這邊,似乎在凝神看著店鋪裏的電視。
向明麗小跑著走了過去,從後麵拍了拍弟弟的肩頭,含笑道:“久等了嗎?剛剛他們學校的一位教授和我們聊得晚了點。”
一眼看見邱明泉那回過頭的凝重神情,她一怔:“怎麽了?”
邱明泉無言地指了指身邊收銀台對麵的那台小黑白電視,旁邊,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俄國顧客,全都安靜地看著畫麵,神色或是不忍,或者震驚。
向明麗皺眉細看,也是心頭猛然一驚!
她來之前就認真學過俄語,這一兩個月生活在這裏,口語更加流利,這一聽,新聞中的信息就沉重無比地砸上心頭。
——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機場,剛剛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爆炸,疑似恐怖襲擊,目前沒有人或組織宣布為此負責,但是已經造成了整整二十人的死亡,傷者目前達到了三十多人!
電視畫麵上,濃煙滾滾,死傷遍地,無數擔架和救護車在忙碌,國家電視台的新聞記者語速急促,在一邊播報著最新消息。
稍一思考,向明麗就明白了弟弟凝重表情的原因。
沒錯,邱明泉心裏和封大總裁已經就這個問題得出了非常糟糕的結論。
這個時候的各國機場,遠沒有後世那麽繁華和運力充沛,比如莫斯科機場的機場跑道就很少,每天起降的班次極為有限。
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排查原因、檢查嫌犯都不是一兩天的事。
無論是不是恐怖襲擊,莫斯科機場最近的航班,恐怕都要停飛了!
向明麗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憂心忡忡地道:“那怎麽辦?我們的回國時間,怕是緊張了啊。”
經過來時的驚魂路程,他們原本已經定了坐飛機回去,機票都已經提前買好在了後天。
現在假如在這裏無限期地等,他們就會麵臨兩個棘手的問題:李教授的行程中即將有一個重要國際會議要主持,最近必須趕回去,而向明麗和趙曉緣,全都趕不及回國參加最後一學期的畢業考試了!
燕京大學的學籍製度可是出了名得嚴格,趕不上畢業考試,那就真的要推遲一年拿畢業證,這可不是小事。
你說你們害怕危險,所以不敢坐火車回國考試,對不起,開什麽國際玩笑?
邱明泉秀眉緊鎖,半天才道:“姐姐,你別急。我們再等幾天,假如真的機場不開航班,我們再去買火車票不遲。”
幾天時間飛逝而過,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機場毫無重開的跡象,多次詢問都是“無可奉告”,通過阿納托利那邊打聽到的內幕消息更是叫人絕望,原話傳來的就是“一兩個月內都別想了”!
李教授他們商量再三,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決定,改坐周四的火車回國。
雖然凶險,但是歹徒畢竟隻是劫財,他們身上回程根本沒什麽錢了,大不了被搜身打幾巴掌,按理說,不反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邱明泉緊皺眉頭站在莫斯科火車站的售票處,果然,和來時一樣,正規的售票口一張票都沒了。
“沒了,都沒了!”窗口裏的俄羅斯大娘比燕京市售票處的還不耐煩,“下周再來碰碰運氣吧!”
邱明泉沒再磨嘰,轉身掏出來一張名片,按照上麵的地址,找到了車站旁的一個小餐廳。
那是來的時候,那個賣黃牛票的小胡子給他的,果然,在餐廳老板那裏,他順利地買到了五張本周四的車票。
價格很高,但是沒有辦法。
飛機不飛了,不少滯留的旅客都隻得改乘火車,車票更是水漲船高。
就在邱明泉走出餐廳門之後,那個餐廳老板鬼鬼祟祟地拿起了電話:“劉哥,您交代的事有進展了。今天有個年輕人剛剛來買了五張票!對……長相就是你們說的那樣,俊俏得很,站在人堆裏,顯眼得很。”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封睿難得地有點聲音凝重。
“這趟回去,得打起精神來。”
邱明泉拉了拉衣服領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發現異常,才快步走出了車站:“我明白。”
封睿長長歎了口氣,也的確沒有辦法,假如周四不走,李教授趕不上主持國際會議,幾個學生都將真的趕不上畢業考試,拿不到畢業證了。
“算了,按說身上沒現金和首飾的話,歹徒也沒有興趣。上次列車的砍人致死案,也是因為那幾個商人玩命反抗。”封睿沉吟著,“先叫你姐姐她們認真化妝扮醜,再和林哥他們約好一起回去。另外我們做好最充足的準備吧,弄足槍支彈藥。”
有一點倒算是好消息,假如說平時的車上就已經難免重重洗劫,那麽現在原本坐飛機的那些富裕階層也來坐火車,就更加多了一條條肥羊。
這個道理,他們都能想到,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自然更會想得到,一個個早已像是聞到血的鯊魚,急切地要撲上來分而食之的話,李教授他們這些窮書生,倒是真的顯得毫無油水,無人問津了。
雖然這想法自私,可是,也的確是沒有辦法的事。
……
“丁零零——”東申市公安局刑警大隊二支隊,辦公室的電話忽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劉東風眼睛裏布滿熬夜審訊帶來的紅血絲,正抓著豆漿油條,走進辦公室,隨手抓起電話:“喂?局長?……好!明白了我這就過去。”(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