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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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看了葉清溪一眼, 知道她不會在這種時候無的放矢,便點點頭同意了。
衛桑有些驚訝地望著葉清溪,如今距離葉清溪和蕭洌到他的醫館去治傷已是好多天前了,他差不多已忘記她的模樣, 因此聽她這麽說, 很有幾分詫異。宮裏的姑娘,怎麽可能被他救過呢?這位姑娘還叫太後娘娘表姑母……
“衛大夫, 請這邊來。”葉清溪走到衛桑麵前, 客氣地說。
衛桑忙誠惶誠恐地說:“好、好的。”
葉清溪領著衛桑走到一旁,先開了口:“衛大夫你好,數日前我與表哥曾到你開在桃花鎮的醫館,那時也是不巧, 你剛替我表哥治好手上的傷便被宮裏的人帶走了, 我還未來得及向你道謝。我叫葉清溪, 感謝那時候衛大夫的救助。”
聽葉清溪這麽一說,衛桑終於想了起來, 他被帶來皇宮的事記得還算清楚,如今經葉清溪提醒,他也將她的樣貌跟記憶中對上了。
“原來是葉姑娘。”衛桑忙靦腆地笑道, “身為醫者, 我理當治病救人,並沒有什麽值得誇耀的。”
正如太後所說, 她找來的確實都是些年輕的大夫, 這位衛大夫隻有二十出頭, 麵容清秀中帶著一絲青澀,說話時也不敢直視葉清溪,視線稍稍下移落在她的下巴上。
葉清溪道:“醫者仁心,衛大夫令人敬佩。我知道那位院使大人大概對你們這些入宮的大夫說了些什麽,隻是衛大夫不必憂心,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跟太後說便是。太後仁慈,見如今天花漸漸肆虐,實在不忍蒼生受苦,這才想著找到預防天花的法子。”
衛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道:“葉姑娘,我也隻是有些想法罷了,但究竟是否可以奏效,卻……院使大人說太後給的法子是不知哪來的野路子,我卻覺得很有趣……不知葉姑娘是否能……能替我問問太後,可否容許我問更多的問題?”
種牛痘從技術上來說並不算太難,葉清溪就怕沒人感興趣,如今衛桑展現了他的好奇,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衛大夫有問題可以問我,太後知道的,並不比我多。”葉清溪道。
衛桑有些驚訝地看著葉清溪,片刻後道:“莫非太後所說的這個民間法子,便是葉姑娘給出來的?”
葉清溪隻是微笑不語。
衛桑又猶豫了會兒才說道:“其實……我祖上也有個法子是防天花的,隻是太危險了,有些人或許本不會得天花,用了這法子反而會得天花而死,因此祖上留下的典籍對此有些語焉不詳,隻說是‘人痘苗’,我想或許與天後所說的‘牛痘法’有些相像也不一定。”
葉清溪眼睛一亮,忙道:“人痘法我聽過,確實有一定的危險性,不過這個牛痘法,卻是萬無一失的。兩種法子都是讓人感染病……這個痘,感染過一回後,下回便不會感染了。”
人痘就是用感染天花患者身上的天花病毒去感染健康人,以此形成抗體。隻是人痘法的抗原畢竟是可怕的天花病毒,接種“人痘”的健康人有一定幾率感染天花,雖然總體上來說用這樣的方法確實對預防天花有一定效果,可畢竟還是有很大風險會死人,便是醫者也不願意手上沾染這樣的鮮血,衛大夫的先祖不願意用這種方法也很符合人之常情。
“但天花與牛痘並不相同,感染了一回牛痘的,今後竟也能防天花?”衛桑驚訝道。
葉清溪知道自己沒法在這個時代解釋微觀上的知識,便隻道:“有人經過數十年的實驗觀察,可以證明這一點。大概是牛痘和天花之間自有相似之處吧,隻不過一個輕微,一個致命。若能先讓人感染了輕微完全不致命的牛痘,便能終生不再染上天花,不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麽?院使大人看不上這個偏方,衛大人可願一試?”
衛桑眼裏有光,但他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仔細思考了許久,才鄭重點頭道:“我願竭盡全力一試!”
葉清溪看著衛桑,她忽然很想試試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埋下那麽一點科學思維的火種。
“衛大夫,我有一事想問。”葉清溪道。
衛桑此刻麵上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激動,聞言神色稍斂說道:“葉姑娘盡管問。”
葉清溪道:“衛大夫如何判斷,病人病好了是因為吃了你的藥,還是他自己好的?”
想來衛桑從未被問到過這樣的問題,他愣了愣,才遲疑地說:“病人吃了我的藥便好了,不就是吃藥的緣故麽?”
葉清溪道:“若我剛吃完午飯便死了,難道我是吃飯吃死的?”
衛桑一愣:“當然不是,但……”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葉清溪道:“衛大夫,你是不是想說,可能是我飯中有人下毒才將我毒死的?”
衛桑覺得當著葉清溪的麵討論她死不死的有些古怪,國人誰不忌諱談死?但見她一臉坦然,便也收起了那一絲怪異道:“確實有可能。”
葉清溪道:“是呀,但還有可能是我是吃飯吃太急了被噎死了,或者我歲數到了正好該壽終正寢了……所以你瞧,必須排除其他可能,才能得出唯一的結論。”
衛桑不自覺地點頭,葉姑娘說的他自然明白,可他卻有些困惑,這跟他所說的,似乎不該混為一談。
“所以,有些是相關,有些是因果,要如何分清?必須做對照實驗。”葉清溪道。
葉清溪的一句話裏有太多的未知詞匯,或者說他即便聽得懂她說的詞,卻不明白組合起來的意思,因此一向好學的衛桑隻能一臉茫然地望著葉清溪,拱手道:“願聞其詳。”
葉清溪看了眼太後那邊,她拉著衛桑已經說了太久的話了,還有一些關於牛痘的事來不及說,便對衛桑道:“衛大夫,你去跟太後娘娘說你希望主持牛痘一事,之後我再與你細說。”她頓了頓,笑道,“我有許多有趣的觀點,願意與衛大夫探討。”
作為一個謙虛好學又完全不會固步自封的大夫,衛桑已為“吃了我的藥病好了卻不是因為我的藥”這樣的觀點而感到新奇,再加上他本來就打算為黎民百姓一試,自然會應允下來。
“我明白了,多謝葉姑娘提點。”衛桑對葉清溪微微頷首,便回到太後跟前,說了自己的決定。
太後正愁沒人願意做事,見有人主動承擔這個責任,自然是求之不得。
隻是怕院使從中作梗,她自然不放心隻讓衛桑來做這事。
“表姑母,清溪願意與衛大夫共事。”葉清溪主動請纓。
太後看了葉清溪一眼,牛痘的事讓葉清溪來負責,她自然是放心的,但挑選合適女子一事也不好耽擱啊。
見太後微微有些猶豫,葉清溪又道:“表姑母,太醫院這邊我也不必全程參與,完全有時間做別的事。”
太後想想也是,便點頭道:“那麽,今後太醫院這邊,便由清溪替哀家多看著些了。”如此一來,院使的事她也不必太糾結了。有清溪她這個身邊人時不時來盯著,院使想使絆子也要再多考慮考慮。
在太後將衛桑和葉清溪的“人事任命”跟太醫院院使和兩位院判說過後,三人的麵色都有些難看,但自然誰也不敢再有什麽異議。那畢竟是如今攝政的太後娘娘,再仁慈那也是皇家之人,豈容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
太後在決定人事之後便先行離去,隻留了兩個內侍下來陪著葉清溪。葉清溪便趁著還有時間與衛桑多說了些關於牛痘的事。
葉清溪知道牛痘很有效,但具體的操作還必須多實驗,但在場包括衛桑在內的民間大夫連信心都沒有,因此在那之前,她得先弄些前置實驗。但像“尋找一批沒有得過天花的人,一部分人種牛痘,一部分人不種,之後將他們丟入天花疫區,之後觀察兩組人得天花情況”之類的可怕的人體實驗她是絕對不會做的。好在牛痘感染後症狀很輕,她便設計了個實驗想給衛桑等人看。找一些得過天花活下來的人,一些得過牛痘痊愈後的人(找不到的話就先讓牛痘感染健康人),再找一些都沒有得過的人,給三組人種牛痘,觀察他們感染牛痘之後的症狀。前兩組人感染牛痘後一兩天內就會痊愈,而第三組對照組的病程大概要十幾天。她會先給衛桑以及同來的大夫建立對照實驗的概念,同時通過明確前兩組病程的相似性,大致讓他們明白牛痘和天花的相似性,雖然其實一點都不嚴謹,但她又不能故意把人丟天花疫區去,也就隻能湊合著來了。
第一天葉清溪隻是設計了下實驗,明確了要做哪些事,而那些事都會由衛桑分配下去。雖說衛桑看著溫溫和和,但在行醫相關的事上倒很認真,所幸他的同僚們都來自民間,也不像是太醫院的人那樣看不起野路子出身的,因此在有領頭人又有靠山的情況下,做事情並不難,而大夫裏就有不少人願意當被試,反正如今的實驗又沒有生命危險,葉清溪便不管了。之後還有很多要考慮的事,比如能不能想想辦法讓牛痘的毒性再減弱些,讓病程期間的症狀再輕些等等。
但在那之前,葉清溪先要麵對的,是太後為蕭洌的後宮選擇的候選人。
第二天,葉清溪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裳,盡量讓自己顯得穩重些。挑人不是光看就行的,葉清溪為了被選中的人著想,對待此事十分鄭重,也不玩“暗中觀察”那一套了,跟著太後一起出現在眾位佳麗麵前。
這是太後第一次公開召那麽多適齡女子入宮,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因此來之前各個都打扮過了,有的清麗,有的端莊,有的美麗,有的活潑……一眼望過去,姹紫嫣紅,好不養眼。太後領著葉清溪入座後,簡單地介紹了下葉清溪,便讓宮女一位位簡單地介紹眾人,“這是誰誰誰,誰家的閨女”這種程度的簡單介紹。
雖然太後介紹葉清溪時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宮裏的事,外頭自然有所耳聞,關於這位神秘的“太後遠房侄女”,眾人心下多有猜測,隻是如今一見,不少人都放下心來。葉清溪模樣尚算好看,但跟絕色搭不上邊,眾佳麗自然有自信能在樣貌、家世、儀態等方麵勝過這位不過爾爾的孤女。
葉清溪不用看就知道這些少女們心裏遊蕩著怎樣的想法,然而她們真是誤會了,她跟她們又不是競爭對手,相反她可是她們必須討好的人,唯有她同意了,她們才有機會成為皇帝的女人啊。
從入宮以來就沒有任何選擇權,憋屈了許久的葉清溪突然意識到自己如今所擁有的權力,苦中作樂地想,現在可是她最有權力的時候,能輕而易舉地決定他人的命運呢。說實話,這種感覺確實有種令人上癮的飄飄然感,難怪那麽多人都想做個人上人。
按照葉清溪和太後討論後的計劃,這些各有千秋的美麗女子將會在宮裏待上五天。這五日,葉清溪將從中挑選合適的人,為了最後的成功率,最好不要少於兩人,能選出三人及以上便是最好的。這就需要葉清溪自己畫一條合適的標準線了,不能太嚴格,也不好太寬鬆。
太後選出來的這些女子,從家世上來說不高不低,多是些五六品官員的女兒。葉清溪明白太後這樣選的深意,小官家的女兒相對容易擺布,若真出了什麽事,也好糊弄。要是弄來首輔家的女兒,不小心被蕭洌弄死了,誰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端?
所有的女子都被安排在了乾清宮附近的景和宮,為方便葉清溪觀察,她也暫時住了過去。總共有十一個女子,往日裏寂靜無比的景和宮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雖說大家如今都是敵人,可今後也可能是所謂的“姐妹”,沒人會在什麽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向他人表露惡意。
——葉清溪本來是這麽以為的,直到有一位佳麗祖傳的手鐲丟了,結果卻在她的房間裏被發現。
這還是一行人入住景和宮的第一日傍晚,所有人都跟太後一起吃過晚飯,陸續回到自己房間不久。
葉清溪當時正拿著筆考慮牛痘的事,就有人敲了門,她放下筆折好紙去開門,見一位佳麗哭哭啼啼的,另外有兩人陪著她。而在她開門後,陪伴的兩人中的一人立即走了進來,四下環顧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葉清溪床頭的一個鐲子。
“在那裏!”那姑娘激動地喊道。
她三步並作兩步去拿起鐲子,走回來給那哭哭啼啼的姑娘看,後者一見就忙道:“就是它!”
那進屋拿了鐲子的姑娘逼近一臉懵逼的葉清溪,有些鄙夷地看著她:“這個怎麽會在你這裏?你居然偷怡然祖母留給她的玉鐲!”
葉清溪看看說話的姑娘,再看看在門外漸漸止了哭泣的怡然姑娘,有些猶豫該不該告訴她們,她是裁判,那些宅鬥宮鬥的手段最好別用在她身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她不是裁判的話,在殘酷的宮鬥比賽裏大概活不過第一輪吧。
葉清溪的猶豫看在旁人眼裏就成了被捉贓的心虛和無地自容,那說話的姑娘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太後娘娘若知道她的遠房侄女居然如此貪財,品行不端,不知會氣成什麽樣子!”
這些進宮的姑娘家雖然都是些小官,可畢竟是官,自小是錦衣玉食嬌養大的,這麽多人裏,唯有葉清溪一個是孤女身份,因此有人丟了東西,第一個就想到了她身上。
這邊的喧鬧很快便引來了其餘的姑娘,要不了一會兒所有人便明白發生了什麽,看葉清溪的目光立時變得各異。
一個沉靜的姑娘卻站出來道:“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可輕易下定論,萬一弄錯了,豈不是毀了葉姑娘的名聲?”
葉清溪之前就記過所有十一人的名字和樣貌,她知道這位站出來替她說話的叫顧雁,是刑部員外郎的嫡長女。而丟了玉鐲的姑娘叫謝怡然,替她出頭的叫馬萍兒,另一個沒怎麽說話的叫張媛。
“這是我親自從她房間裏找出來,哪會弄錯?”馬萍兒立即回道,“我們這麽多人中,誰也不會惦記這個玉鐲,除了她。況且,她到這會兒都沒有否認,不就是心虛了麽?”
眾人因馬萍兒的話而向葉清溪看去,而顧雁微微皺眉道:“葉姑娘,你不必害怕,有什麽話你說便是。”
雖說眾人都知道葉清溪是太後的所謂遠房侄女,但她本著默默觀察的原則,一點都不出挑,眾人還當她就是個膽小怕事的性子,隻不過是投胎投得好,這才能成為太後的親戚。
葉清溪環視一圈,終於出聲道:“鐲子不是我拿的。”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是要與她們融為一體,在日常的交往中了解她們的真性情,發現她們性格上的優缺點。但沒想到,她名義上的太後遠房侄女這個頭銜,讓她一來就成了眾人的目標,再加上她表現得相當平庸,太後好像也沒有她們想象得那樣優待她,令人這麽快便對她下了手。
葉清溪這會兒在猶豫的是,或許坦誠她的真正身份比較好。雖說在明白她是裁判之後,她們幾乎可以確定會來討好她,用的不一定是真性情,可反正麵對蕭洌的時候,隻要她們有辦法吸引他就行,又沒說不能偽裝,能偽裝也是一種本事啊。她們將來畢竟是要在這個深宮裏生存下去的,沒有一點心機的話,很可能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馬萍兒冷笑:“你說不是你,這兒有人會信嗎?我們幾個可都看到了,怡然不見的玉鐲就在你的床頭,你居然還有臉抵賴!”
“或許葉姑娘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謝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別計較了吧。”
“是呀,太後想來也不願看到宮裏出這種事。”
“正因為這是宮裏,這樣的事才不能姑息!”馬萍兒衝著說話的人道,“有這樣手腳不幹不淨的人在宮裏,你們還能睡得安穩?你們願意跟這樣的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說要別計較的人不吭聲了。
顧雁看了眼葉清溪,後者在她眼中不善言辭,似乎是被冤枉了還不懂怎麽為自己辯駁,她朗聲道:“馬姑娘,若真是葉姑娘偷了謝姑娘的鐲子,又怎麽會輕易讓你發現?”
“她笨唄。”馬萍兒嗤笑道。
顧雁皺了皺眉:“你又為何一開始便知道鐲子是葉姑娘拿的,直接去找了她?她是太後的遠房侄女,吃的用的比起你家來定然並不遜色,怎麽會貪圖一隻鐲子?想來太後的賞賜總比一隻鐲子來得珍貴。”
“她沒見過世麵,眼界小不行麽?”馬萍兒道,“我怎麽知道一個偷兒怎麽想的?反正捉賊拿贓,我們三人親眼看到這鐲子在她屋子裏,她怎麽都抵賴不了!”
顧雁道:“也可能是有人冤枉她,故意將謝姑娘的鐲子偷偷放到葉姑娘的屋子裏。”
“你什麽意思,是說我故意冤枉她嗎?”馬萍兒瞪著顧雁。
顧雁道:“我並沒有說你,隻說有這種可能。”
“你看著我說的,不是說我又是說誰?”馬萍兒惱怒地說,“你跟她怕不是一夥的吧!”
眾人見馬萍兒越說越離譜,忙出聲勸她。
葉清溪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替自己跟馬萍兒吵了起來,這倒給了她一些思考的時間。看著麵前說地最凶的馬萍兒,以及其餘或勸架,或冷眼旁觀或不知所措的眾人,她一個個記下她們的表現,隨後清了清嗓子。
“大家不要吵了。”葉清溪道。
本來眾人爭吵的聲音也不大,畢竟都是官員之女,總不至於像潑婦一樣吵架,聽到葉清溪的話便紛紛看向她,其中以馬萍兒的眼神最為充滿敵意。
在眾人矚目下,葉清溪道:“有件事我先前忘說了,這會兒澄清下。表姑母沒有明說,但各位都很清楚自己入宮來是為了什麽。但我與大家不同,這後宮並沒有我的位置。隻是——你們的去留,由我決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