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暖心閣裏燒著地龍, 溫暖如春，跪在地上的四皇子額頭上卻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他是察覺出來太子因為他的挑釁而生氣。

    他知道自己應該忍的，隻是剛才太子看他的眼神，叫他感覺自己竟然連一個承諾都做不到, 平陵侯府的勢力他想要, 晚榆他也不想放棄。

    為什麽不能兩全其美呢，以自己的身份，想要秦晚榆做寵妾自然是使得的。

    太子漆黑的目光看著他, 似笑非笑, 慢慢的說：“既然你不想娶秦晚榆, 那指婚的約定便做罷了。”

    四皇子的一股氣直往頭頂上衝，秦晚榆現在就好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戰利品, 得到她就好像能壓了太子一頭似得，他猛地抬著頭：“父皇, 兒臣說過要娶秦晚榆就要娶她, 至於秦家長女, 若她願意，便做兒臣的側妃，若不願意, 那就罷了, 兒臣又沒有毀了她的清白。”

    他這樣改口, 叫宣元帝看得好笑, 這個兒子啊, 原來是對太子憤憤不平。生氣倒是不至於，四皇子這樣看似與太子爭風吃醋，政事上卻是一絲不苟的，公私分明。

    包括對太子態度，在朝廷中也是別別扭扭的鼎力支持太子的姿態。

    隻要差事做的出色，在私情上有些詬病旁人最多說上一句風流而已。

    他承認自己是偏心，一腔的父愛都用在了太子身上，現在看起來，小四倒是有些聰明的，比起其他的幾個兒子，他確實引起自己更多的關注。

    “你想娶誰，朕也不攔著，隻是秦家長女的事兒你自己去了結了，怎麽說你也長大了。”宣元帝擺擺手，叫他起來。

    四皇子站了起來，臉上也多了點笑容，最後看了看太子，便行禮告退了。

    眼神戲謔的看著依然沉穩的太子，宣元帝這下子是帶了點看好戲的樣子：“小容，你瞧，你退一步便要失去喜愛的女孩兒了。日後可記得，你可以寬厚仁慈，隻是這樣的仁慈並不能用在對你心懷不軌的人身上。”

    太子聞言隻是笑了笑，四皇子對他來說，還算不得敵人，約莫隻是磨刀石罷了。

    “不是還有父皇您做兒臣的靠山嗎？”太子笑了笑，小小的拍了馬屁，頓時叫宣元帝立刻沒了轍。

    哎的歎了口氣，臉上卻是極其慈愛的，現在太子長大都不麻煩他這個做父親的了，他有些懷念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太子了。

    隻要太子開口，宣元帝能立刻給太子指婚，隻是太子當時顧念著與四皇子的兄弟之情，而現在又顧忌秦晚榆的名聲。

    先前四皇子要娶秦晚榆的事兒已經傳遍京城了，宣元帝現在改口將秦晚榆指給太子的話，他可不樂意，自己最心愛的兒子不成了撿別人不要的東西了。

    “你想讓那秦晚榆進東宮，隻是不能叫你的名聲有毀，不然朕不會同意的。”與太子的名聲比起來，旁的都不值一提。

    宣元帝是知曉太子性子的，也不過是想借這事兒磨一磨太子而已，一個姑娘，他並不多看重。他現在倒是有些看好戲的心情，也不知道小容想要怎麽做，他可不是會輕易放棄的性子。

    關於秦晚柔，四皇子原本並不打算親自去的，他先去找道晏和尚，道晏和尚整個人越發顯得佛性了，隻是看他周到的照顧著一個年邁的和尚，叫四皇子覺得他終於多了點兒人情味。

    道晏和尚看出了他的意外，念了聲佛號，四皇子才知道這是他的師父，還是從小將他養大，不止有師恩還有養育之恩。

    四皇子說了自己的煩心事，他其實還是有些眼饞平陵侯府的勢力的，隻是已經在宣元帝麵前誇下了口，他就不能違背了。

    “區區一個平陵侯府還能左右皇上的心意不成。”道晏和尚隻是笑了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叫四皇子醍醐灌頂。

    其他的幾個皇子都有了些勢力支持，叫四皇子覺得自己十分的勢單力薄，便想要些助力，仿佛這樣就能確保自己的地位。

    現在想起來，自己是入了魔障了，四皇子這一次慎重的謝過了道晏，出了鎮國寺便順道去了平陵侯府。

    丁老夫人聽到通報四皇子到了，心中略帶了點激動，這事兒怕是成了，收斂起表情來，到正廳的時候，平陵侯已經親自將四皇子迎到了正廳。

    “四殿下，可是為了柔丫頭的事兒來的，我差人將她喚來。”丁老夫人邊說邊歎了口氣，頗有些心疼的繼續說道：“柔丫頭自打那天起便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在佛堂裏抄經書，叫老身心裏難受啊。”

    四皇子頓了頓，隻低頭喝了口茶，並沒有接話。

    秦晚柔進來的時候，有個丫鬟攙扶著，身上披著一件穿著一件米白豹紋鑲邊翻毛鬥篷，毛茸茸的毛邊將她整張臉越發襯托的小了，下巴尖尖的，眼睛又大了許多。丫鬟幫她解開了鬥篷，露出了身上穿著月白色的長裙。

    整個人素淨極了，臉上半點脂粉都無，頭發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著，整個幹淨剔透的仿佛真要常伴佛祖一般。

    秦晚柔麵上平靜無波，隻有見到四皇子的時候眸子瀉出了些許意外的情緒。

    四皇子放下了茶盞，這麽一個俏麗的姑娘因為自己而消得人憔悴，叫他有些異樣的滿足感，這樣的感覺一閃而逝。

    “不用人伺候了。”四皇子開口說道，一旁伺候著的丫鬟抬頭看了看丁老夫人，見她輕輕的頷首，忙機靈的退了下去，還將門關山，免得有不長眼的偷聽。

    秦晚柔抬眼看著她，眼中帶著些許的期待，四皇子能親自前來，她覺得應該是好消息才對。

    “我在父皇麵前說過，等著晚榆及笄便娶她，除了她，不會旁的人做四皇子妃。”四皇子嗓音淡淡的，說的話語卻叫秦晚柔心神巨裂。

    她死死的盯著四皇子，心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那我怎麽辦？”她不敢哭鬧，隻低低的呢喃。丁老夫人氣的肝疼，四皇子來這麽一趟，仿佛顯得對那秦晚榆情根深種的樣子。

    四皇子見她要哭不哭的樣子有些可憐，才說道：“若是你願意，我可以許你側妃之位，若是不願意，京城裏自然有配得上你的青年才俊。”

    秦晚柔茫然的抬起頭來，做四皇子的側妃她也是願意的，隻是若是正妃是秦晚榆，便叫她有一種炭火燒心的難受，秦晚榆永遠會壓自己一頭，她不甘心。

    丁老夫人張口便想要拒絕，秦晚柔堂堂的秦府嫡女，平陵侯府的外孫女，被一個繼女壓在頭上簡直臉麵都丟盡了。

    “謝殿下垂憐，臣女願意跟著殿下。”秦晚柔擦了擦淚水，站了起來福了福身體，神色淡淡的：“還請殿下允許臣女日後在殿下身邊能繼續研習佛經。”

    她這話說的卻是雖然願意做四皇子的側妃，卻是因為失去了清白，就算入了門，也是要繼續修行的。

    秦晚柔打算以退為進，免得給四皇子留下了自己眼巴巴貼上去的印象。

    果然四皇子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可以，我差人尋些佛經給你。”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秦晚柔已經收斂起表情來，除了微紅的眼眶，完全看不出剛剛哭過的樣子。

    話已至此，四皇子便告辭離開了平陵侯府。

    丁老夫人冷冰冰的看著秦晚柔，她方才是想要拒絕四皇子的提議，秦晚柔怎麽可以做四皇子的妾呢？哪怕說的好聽是側妃，也是一個妾而已。

    “罷了，你長大了，會自己拿主意了，我也管不了你。來人給柔丫頭收拾東西，將她送回秦府。”丁老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語氣冰冷異常。

    她都出口趕人了，秦晚柔自然不會強留下來，隻表情冷淡的朝丁老夫人福了福，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去收拾行李。做側妃又如何，隻要四皇子日後登基，她自然就是妃子。

    況且，秦晚榆能不能嫁給四皇子，還不一定呢。

    她現在還有機會，隻要秦晚榆嫁給別人，可就容不得四皇子娶她了。

    心願已經達成，雖然有些不如自己的心意，到底叫秦晚柔放鬆下來，回秦府更好，更能盯著秦晚榆。

    太子半躺在榻上，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密折，四弟出門之後又去了鎮國寺，見了道晏和尚。這個和尚有些蠱惑人心的本事的，三言兩語就說的四皇子茅塞頓開，重新找準了自己該做的事兒。

    四皇子去平陵侯府自然是為了側妃的事兒，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成了，不然心情不會那般的好。

    秦晚柔，應該不會想要一個身份不如自己的繼女壓在自己的頭上，該走下一步棋了：“李懷恩，孤吩咐辦的事兒怎麽樣了？”

    立在一旁的李懷恩才聽到太子的聲音便上前半步回話：“回殿下的話，已經準備好了，隻等著元旦之後，欽天監替幾位皇子八字。”

    太子笑了笑，目光遠遠的看向乾清宮的方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