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個對象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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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皇帝:“元帥閣下, 在開始休假之前, 我們能不能先討論一下有關你繼任人選的問題——”

    通訊啪的一聲切斷,顧歸順手把皇帝再度拉進了黑名單, 順手點了個毫無幫助。將諸多盤桓難解的念頭逐出腦海, 目光重新落回那道正勤勤懇懇忙碌著的身影上。

    午後的溫度比早晚稍高,在外麵待久了卻依然會凍得渾身透涼,更不要說還要長時間蹲在地上播種。

    年輕的omega不知疲倦似的認真栽種著,嗜血藤在他身側溫馴地輕蹭, 毛絨絨的小團子們在藤間蹦來跳去地打秋千, 嗜血藤也不做出攻擊,反而咧開嘴彎成寬容憨厚的笑弧,

    小毛團玩累了,打個滾掉在陸池秋的頭上, 叼著他的頭發想要做窩。陸池秋輕笑起來,把它從頭上輕輕摘下,單手在地上一按,就生出一團柔軟草葉,盤結成個舒適的小巢, 讓嗜血藤托著毛絨絨送回樹杈上去。

    嗜血藤兢兢業業客串著天然電梯,淺淡陽光慵懶地透過柔軟柳枝,在尖銳牙齒上閃閃發光。

    畫風和整座花園微妙地莫名和諧。

    顧歸站在原地看了一陣,眼裏也不禁露出柔和笑影, 放輕動作原路折返回懸浮艇上。

    小妻子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自己不該打破這一份暖漲柔軟的期待。

    帝國元帥心裏沁甜得幾乎同手同腳, 一路放輕動作潛行回到門口,做出剛回家的樣子正要進門,忽然冒出個念頭,不由挑一挑眉緩下腳步。

    他掩飾得這樣仔細,居然還是被陸池秋發現了他的真正審美。

    一定是第一軍團長告的密。

    對自己掩飾的手段自信滿滿,元帥堅決不認為是自己出了問題,認定了一定是第一軍團長立場不堅,違背了兩人達成的戰略同盟條約,在去接自己的路上和小妻子說了實話。

    回頭再加三天禁閉。

    賞罰分明的元帥冷酷地想著,讓自己的腳步觸發了別墅的門禁,沒走出多遠,就被循聲跑過來的小妻子高高興興盈了個滿懷。

    冷酷的元帥瞬間融化,笑吟吟地斂開厚實墨氅把人嚴嚴實實裹住,低頭在凍得冰涼的臉上親了一口:“冷不冷?”

    肯定是冷的。

    外頭的溫度實在太低,例如皇帝那種體質稍弱的alpha都會選擇穿戴特製的防護服出門,陸池秋卻不僅隻穿了件單薄的襯衫,還因為長時間的忙碌,將袖口也挽了起來,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瓷白的纖細鎖骨。

    襯衫被薄薄的汗意浸過,又在寒風吹得透了,即使是以陸池秋常年幾乎恒溫的身體素質,體表也依然冰的元帥微微打了個激靈。

    當是還是該撲過去把人抱回家的。

    對自己一時的心軟生出無聲譴責,顧歸緊了緊手臂,讓自己的溫度更多的傳遞到懷中的身體上,正要開口,卻忽然被沁涼柔軟的掌心貼上眼眶。

    ……有驚喜。

    想起自己那時望見陸池秋興致勃勃的樣子,顧歸的心口溢過汩汩暖流,聽話地順著他的動作閉上眼睛,含笑溫聲:“要給我看什麽?”

    掌心微微移開,寬厚柔軟的草葉轉眼將眼睛覆住。

    察覺到身旁的精神力悄然透出的活潑雀躍,顧歸忍不住微笑,配合地任陸池秋把自己的眼睛徹底蒙住。依然在一片黑暗中準確攬住清瘦肩背,摘下自己的大氅,將小妻子整個包攏嚴實。

    未散的體溫迅速被傳遞過來,沁著元帥身上稍許冷淡的雪鬆香氣,厚實的大氅卻暖融得仿佛擁抱,毫無防備地徹底敞開胸肩。

    陸池秋在他臂間抬頭,眼裏笑意一晃,抬手扳住寬厚肩膀,在被草葉覆住的眼睛上親了親:“跟我來。”

    攥住掌心的手已經迅速溫暖了起來。元帥對於自己的判斷極為滿意,也穩穩當當地抓著那隻手握回去,徹底放鬆心神,任小妻子帶著自己往前走。

    對於黑暗的恐懼,是根植在人類基因本能內的一項最為古老久遠的遺傳。

    人們害怕黑暗,其實是恐懼黑暗之後隱藏的未知。視覺被阻斷,很容易就會令人覺得不安,會尋求手段自保,會想盡辦法擺脫逃離這樣的境地——但現在的顧歸,卻隻覺得安穩。

    就像是在一片冰原中跋涉,風雪凜冽,踽踽獨行。他始終在以強悍的姿態守護所在的帝國,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最鋒利的那一片刀刃。

    最容易折損的,也同樣是刀刃。

    長久以來,他沒有覺得疲憊,也無法疲憊。

    可現在那片冰原卻變了。有生機勃勃的柔嫩青藤,有叮咚的泉水,有順著葉片滑落的金色陽光,有一隻手牽著他——牽著他,把他從星係的邊緣扯回來,引著他穿過黑暗,然後在最光明處棲息。

    這樣的感知讓向來鐵血堅毅的元帥忽然想要落淚。

    “好了——小心。”

    陸池秋拉著他站定,又特意小心地引著他避開一處坑窪。揮手化去精神力凝實的草葉,正要開口,忽然被元帥通紅通紅的眼睛引得微怔。

    空氣晃動一瞬,悄然安靜下來。

    ……怎麽就解開了!

    想趁著眼睛被蒙住掉金豆豆的元帥鐵麵一紅,盡力嚴肅輕咳一聲,威嚴地吸吸鼻子:“……過敏了。”

    “這種會過敏嗎?下次我換一種……”

    植物過敏的情況確實偶爾出現,這種草葉是寧神明目的,陸燈原本打算讓看起來很緊張的愛人放鬆下來,卻沒想到身健體強抗摔抗打的元帥居然獨獨對這種草葉過敏。

    過敏可大可小,多半都要不了多久就過去了,卻也難免要又疼又癢的熬上一陣,吹上冷風可能更難受。

    完全沒有考慮到元帥哭鼻子的可能性,陸燈嚴肅起來,又換了種專門抗過敏的藥草在掌心揉了,攬住元帥繃得堅硬的肩背,指尖沾著汁液塗上去:“再閉一下。”

    一個謊永遠要用一百個謊去圓,堅決不能承認自己忽然哭包的元帥依然硬邦邦繃著身體,配合治療地閉上眼睛。

    ……

    一片黑暗中,熱乎乎的溫度忽然沁上來。

    帝國元帥巡視星際耍帥擺造型專用的寬厚墨氅被年輕的omega輕易甩出烈烈利風,將兩人一齊罩住,柔軟的身體無限貼靠上胸口。

    泛著清新植物香氣的汁液被指尖沾著,細細抹在他闔著的眼睛上。

    偶爾還會不小心在眼睫上輕輕蹭一下。

    柔軟力道掃過睫根,又連忙替他小心地按了按。清潤氣流拂上去,即使元帥閉著眼睛,也依然猜得出他的小妻子正在做什麽。

    細微的電流就順著脊骨躥上來,打出一串酥酥的小火花,在心房劈啪爆響,半個身子都跟著隱隱發麻。

    元帥輕咳一聲,艱難地換了個站姿。

    為了配合omega的人設,陸池秋的身高要比元帥額外多矮上一些,要盡力平視看得清楚,不得不踮著腳扳住他的肩膀。正認真吹著氣,好讓藥汁幹得快一點,腿彎忽然被強韌力道穩穩抄起,腳下一空,身體就被整個抱了起來。

    顧歸睜開眼,低頭將小妻子整個好好的擱在眼睛裏,低頭輕輕親他:“我好了。”

    說好就好。

    sss級身體素質就是這麽強悍。

    雖然都是星際世界,每個世界的具體身體素質強度卻依然都有著不同的私設,即使元帥號稱過敏的眼睛一閉一睜就好了也並不奇怪。

    陸池秋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確認了那雙眼睛確實不再發紅,就放心地彎起眉眼,抄起他的手拉住:“驚喜……”

    “我看看。”

    迎上小妻子柔潤黑眸裏閃著的清亮星光,顧歸忍不住微笑起來,縱寵地蹭蹭他的額發,順著他的視線抬起頭。

    應該會是一院子的嗜血藤,和其他長相清秀的植物動物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還給小毛團搭了好看的小巢睡覺。

    自己的精神力巨鷹都沒有個睡覺的地方。

    偶爾放出來還隻能可憐巴巴蹲著屋頂,精神力和身體的感受完全連通,元帥自己也隻能一晚上咬牙忍著,在暖呼呼的被窩裏被凜冽寒風凍得抖成一隻廢鷹。

    清楚自己的精神力化形畢竟和這些小毛團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元帥很懂事的沒有嫉妒,心裏卻還是生出了微妙的一絲羨慕。

    小妻子親手做的巢,精神力和本體是通感的……

    ——堅決不能讓小妻子滿心的期待落空,早先就偷看了驚喜的元帥振奮精神,正準備對著一院子柔嫩可愛的嗜血藤露出一個大大的驚呼,目光卻忽然在眼前的景象上凝住。

    植物擬形的消耗遠低於動物,如果是植物類精神力的主人心血來潮,甚至能徒手弄出一片要留多久就留多久的虛擬林海。

    所以顧歸也不意外陸池秋會把家裏弄成一片嗜血森林。

    可他卻並沒有想到——居然會見到眼前的情形。

    原本自由舞動的嗜血藤在主體的促發下,齊心協力地盤結生長,強悍堅韌到幾乎泛著金屬光澤的藤身牢牢糾葛著,編織錯節,纏繞繾綣,將整個別墅籠罩在下方。

    一個碩大的,可以遮風避雨的,漂亮精致又極為堅固結實的鳥巢,就覆落在別墅的最頂端。

    “家……我都收拾好了。”

    陸池秋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輕輕緩緩的,藏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微小期待。

    攬著肩頸的手緊了緊,在墨氅的包裹下已經暖和了不少的臉頰貼上元帥繃得微悸的脖頸。

    “一直都回來,行嗎?”

    元帥的手一抖,呼吸本能屏住。

    元帥說不出話。

    元帥過敏了。

    那種從來都沒有過的,被人捧在心尖上用一腔熱血暖著的,無論做什麽都不必擔心會弄丟會離開的,強烈又熱切的喜悅。從心底裏噴湧著翻上來,燙得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驚喜了。

    元帥繃成一根鐵管,在和變成人形噴泉做最後的鬥爭。

    ……

    顧歸不說話,陸燈也隱隱生出些擔憂。

    他不擔心日理萬機的帝國元帥會沉迷軍務不回家,隻是會擔心顧歸會不會再次在某一刻選擇為了帝國而獨自犧牲——所以他才會寧肯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也要刻意讓顧歸知道他真正的實力。

    他並不是想要阻攔顧歸作為元帥的守護,他隻是希望顧歸在執行這一份責任的時候,能帶著他一起。

    這是顧歸的故土家國,他願意幫對方去守護它。

    他隻是還想讓顧歸回家。

    他們的家。

    這樣可以被稱之為軟弱的念頭,對於將自身鍛造成純粹利刃的元帥而言,多少是有些不合適的。

    他的愛人即使在很多個世界裏都因為人設代碼的額外影響,表露出的性格並不盡然想同,但有些根植於本心的東西卻並不會改變。

    ——比如決定了就無法輕易被動搖的固執,比如對人性近乎天真的信任,比如在普通人看起來甚至有些犯傻,即使被命運磋磨進塵埃泥潭裏,卻依然撞了南牆都不知道回頭的脾氣。

    所以他即使想好了一切問題的應對方式,也依然難以保證,顧歸會不會在麵對某一次的生死抉擇時,強行把他塞進逃生艙扔回來,然後一個人去撞進足以撕碎一切獵物的狂暴獸潮。

    對於顧歸來說,或許還會有很多比回家更重要的事。

    比如戰爭,比如軍隊,比如帝國,甚至比如他的安危。

    兩個人的念頭南轅北轍,在陸燈很具有憂患意識地想著要不要真的按照第一軍團長給出的建議,和愛人進行進一步的友好協商時,元帥終於繃不住了。

    強悍有力的手臂將柔軟的身體緊緊擁進懷裏,兩人的腳下瞬間騰起颶風。

    精神力巨鷹哇哇哭著乘風而起,展開如刀如鐵的雙翼,承載著兩個人直衝天際,盤旋半圈,穩穩落在那個剛被搭好的嗜血藤巢裏。

    陸燈還特意在裏麵鋪了柔軟的幹草,厚厚的一層。

    顧歸緊緊抱著他。

    沒有人是不想停留的,沒有任何人——如果一個人從不停留,無非是因為他暫時還找不到可以停泊倚靠的那一小片天地。

    就隻是這樣而已。

    巨鷹將他們放在巢中,雙翅牢牢翼護著整個巢穴,隔開凜冽寒風,隔開風霜雪劍。顧歸在一片靜謐溫暖的黑暗裏深深吻下去,陸池秋仰頭回應,卻嚐到了一片冰冷鹹澀。

    “要不要緊——”

    心頭生出些擔憂,陸池秋握住他的手臂,稍稍拉開距離。

    居然哭得這麽厲害,嗜血藤元帥應該是不過敏的的,要是幹草過敏,就得再換一種……

    顧歸沒有給他再開口的時間,甚至沒有給他再多考慮哪種草料合適的機會。深徹激烈的親吻暴風驟雨般傾落下去,又在柔軟的唇齒間融成靜水流深。

    這一次,顧歸一直把懷中的小妻子吻得喘不過氣,才終於向後撤開。

    身體素質相當時,決定勝負的就變成了吻技的差別。

    迅速學以致用的元帥稍稍後撤,將急促喘息著的愛人攬在臂間,輕柔得像是星光似的細吻重新柔和地落下去。

    巨鷹脅翅下柔軟的絨絨毛被他毫不吝嗇地薅下來一大把,替陸池秋把身下墊得徹底舒服,抬手輕柔剝開襯衫:“我回家,一定回。”

    顧歸深吸口氣,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向他的小妻子保證,唇齒打著顫碰了碰,又用一隻手捧起陸池秋的麵龐,目光凝落進那雙柔潤黑亮的眼眸。

    有很多事對他來說都很重要。

    責任,榮譽,使命,帝國,守護。他是帝國的元帥,是軍隊的領袖,是民眾寄托信心的堤壩和守護神。他會將這些都堅持下去,會承擔起該屬於他的責任,會用他的血肉甚至生命,為他的故土布下一道堅實的防線。

    可他也是顧歸。

    他有作為他自己,最為重視的東西。

    顧歸抿緊唇角,覺得自己應該像是看到的那些教程一樣,說出些感人的甜言蜜語,來作為他們的見證和闡述。

    雖然這對帝國元帥來說是個極為艱巨的挑戰,但他依然決定要親自去做——這是他的小妻子,別的伴侶之間該有的東西,他的小妻子也一樣都不能少。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艱難,陸池秋安安靜靜地望著他,眸裏盛了一整條星河。

    “池秋。”

    顧歸的掌心動了動,粗糙的指尖第一次放心地撫上溫秀眉睫,瞳光深徹地傾落進那雙黑眸裏。

    “我可能永遠也沒辦法——我不能放棄我的責任。這是我出生的星球,有無數的丈夫和妻子,老人和孩子,他們在等著我去守護……但你和它一樣重要。完全一樣。”

    顧歸凝注著他,深深吸了口氣,艱難組織著詞句。

    “在星係裏,行星公轉,被核心恒星束縛著,就算繞的再遠,它總會回來——我曾經在想,那不該被稱之為束縛。”

    萬有引力的大小,是由重力來決定的。*

    行星之所以願意回來,是因為那一顆核心的星球,對它來說實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它無法抗拒那樣強悍力量的吸引。

    重要到即使距離因為不可抗力短暫拉遠,也會轉眼再用盡全力拉回來。

    永生永世。

    陸池秋仰頭望他,眼裏亮起星光。

    終於將想說的話表述完整,顧歸長舒口氣,盈著愛人的注視微笑起來,俯身覆下去,將人徹底擁住。

    五十五天算什麽。

    他們還要在一起五十五個世紀那麽久。

    久到星光凋輟,銀河散落,久到時光凝固在宇宙的盡頭,在每一顆劃過的流星的尾跡上,刻下他們相愛。

    光腦滴的一聲響,一個名為“我不是皇帝”的小號發來了好友申請,並在備注中提出主動提供一箱腎寶口服液,被元帥冷酷地拖進了黑名單。

    ……

    軍部禁閉室。

    終於擺脫了元帥賜下的宅邸的第一軍團長幸福地窩在三米見方的禁閉室裏,愜意地來回打著滾,門口忽然傳來隱約腳步聲。

    外人麵前要冷酷。

    牢記元帥教誨的第一軍團長瞬間冷下神色,沉穩地恢複了跪坐姿態,將身上的軍服理順平整,門外的不速之客恰好開門現身。

    “立了大功,救了顧歸的命,居然還莫名其妙被反過來關了禁閉,滋味是不是不大好受?”

    來人語氣篤然,臉上帶著政客特有的胸有成竹,居高臨下地朝他矜貴伸手。

    “我是來找你合作的,聽話一點,事成了就能放你回家——你叫什麽名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