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個權臣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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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兩人一塊兒離開這個世界, 經紀人見家長的願望也沒能實現。

    家長都在現實世界,顧淵現在的數據級別不夠,陸燈的任務也沒有被通知結束, 兩個人還都不能這就出去。係統嚐試著聯係過幾次舅舅, 才知道穆瑾初居然也領任務去了個下級世界, 現在正忙於工作, 也收不到外麵遞進來的消息。

    倒是《白羽行》一炮而紅,陸雲生憑著出場不過十餘集的角色順利爆火, 順利在娛樂圈裏站穩了一席之地。

    顧寒山覺得這就夠了,奈何簽了自家娛樂公司的年輕總裁仍堅持上進,又接演了幾部片子。直到封頂拿到影帝,終於被經紀人叼回去好好藏了起來。

    譚一哲早被逐出了娛樂圈,自然也沒辦法再去參加比賽給主角添堵, 作為主角的梁鳴又憑空少了個打臉虐渣的劇情爽點。陸燈特意打去了數額可觀的經驗點作為補償, 卻依然被借機勒索了十來頓燒烤。

    主角一心蹭飯,直到被綁定的係統怒而勒令控製體型,才終於依依不舍地告別了飯友, 抽抽噎噎走向了不能吃飯的功成名就人生巔峰。

    息影的陸雲生依然有著龐大的粉絲群,經紀人也莫名有了可觀的後援團。兩人手拉手出去逛個遊樂場都能上熱門, 在這個世界一起生活了幾十年, 才在風頭漸漸淡去後一起離開,消失在了公眾的眼中。

    陸燈回到主世界時, 係統居然還沒回來。

    回來之前的幾年, 係統說是下個世界有些特殊, 要提前去打點準備。兩人在上個世界已經成了知名的演藝界前輩,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也沒什麽麻煩還需要係統幫忙處理。陸燈特意給它收拾好了背包,卻沒想到打點的時間居然花了這麽久。

    時間不等人,說不定劇情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陸燈給係統留了門,調出操控屏,打開了匹配的下一個世界。

    主係統已經將細節做得十分人性化,即使隻是配套的劇情簡介,也有相應的背景和畫麵作為烘托。眼看古色古香的書卷在眼前展開,陸燈正要細看,眼前卻忽然亮起白光。

    尚不及反應,他的腳下忽然踏空。交換世界時熟悉的失重感迅速裹遍全身。

    再睜眼,四周驚呼聲已經迭起。

    他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原本清淨的青石板道被狂奔駿馬踢翻了不少攤位,兩側一片狼藉,攤販行人都躲著不敢上前。

    前麵一路也盡是側翻的攤位,想來縱馬的絕不是他一個。眼看前麵有個跌倒了的半大娃娃放聲大哭,下一刻就要被馬蹄踏上,陸燈顧不上探尋前因後果,手上發力腰間較勁,勒住馬韁強行扯偏馬頭,才發覺帶入的身體素質還沒有調整到和自己一致,腰上狠狠一疼,竟是半點兒力氣也再使不上。

    遇到的特殊狀況多了,這還算不上是最危急的那一類。

    陸燈撒開韁繩脫下馬鐙,讓那馬蹄錯過了險些重傷喪命的幼童,自己順勢抱頭就地一滾,肩膀狠狠砸上青石板路,總算千鈞一發地躲開了受驚的棗紅烈馬。

    馬不通人性,轉眼狂奔而去跑的無影無蹤。

    陸燈趴在地上,望了一眼那毫發無損的小娃娃被人飛快抱走關懷,輕舒口氣撐身站起,試著在腦海裏聯係:“係統,聽得見嗎?”

    “宿主!”

    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後,熟悉的機械音終於哇哇大哭著響起,有什麽東西幾如實質的飛撞進了他的腦海,讓他幾乎一瞬眩暈。

    顯然是被強行扣留在了當前世界,係統委屈得不行,哭得嗚嗚噫噫說不出話。

    陸燈被震得頭暈,抬手揉揉額角,身後已經傳來焦急喚聲:“王爺——王爺!”

    陸燈身上磕得重,腰上也使不出力氣,隻依然站在原地不動,稍側身望過去,肩上就又是一陣抽疼。

    ...  隻要係統回來了,陸燈就能查看這個世界的相關資料。即使暫時來不及弄清楚這個世界的整體劇情,也總能理清自己眼下的身份,不至於才到了新世界就立即穿幫。

    給係統包了幾個用於安撫的紅包,在機械音抑揚頓挫的哭聲裏,陸燈打開了自己的身份介紹。

    他這一次領到的身份名叫陸澄如,今年十五歲,封朝幾百年來最年少的一個王爺,也是當今皇上的小皇叔。

    真要論起來,這個小皇叔實在做得十分無趣。兄弟們奪嫡時尚在繈褓,兄長繼位時才剛學會走路,懵懵懂懂的就成了有權無職的空頭王爺。

    先帝宏圖偉略,一心要中興朝堂,全副心思都撲在朝中民間,對這個同父異母、甚至比自己長子還要小上幾歲的幼弟,除了塞過去個逸王的名頭,衣食住行無不好生供養,卻也再顧不上什麽其他更體貼的照顧。

    陸澄如自幼失了雙親,一個人被封了王,孤零零的在宮中一角長大,漸漸養成了一副飛揚跋扈的脾氣,沒少闖下離譜的禍事。

    先帝在位時尚且有人管教他,前些年先帝操勞過度英年早逝,新繼位的皇帝還要叫他一聲小叔叔,更不好再多說多管。因而這幾年間,陸澄如行事也越發放肆得沒邊沒沿起來。

    今日無端在街頭縱馬,自然也是這位行事乖戾的小皇叔無聊之下,被那些貴胄紈絝們拐出來尋的樂子。

    隨侍仆從一個個追得灰頭土臉,跑到這裏時那小娃娃早已被人抱走,隻當是王爺自己不慎墜馬,一個個嚇得心驚肉跳,手忙腳亂地扶著他詢問傷勢,幾乎要請禦醫立即過來診治。

    陸燈歇了這一會兒已緩過口氣,給自己加了支止痛劑,溫聲道:“我不要緊……”

    話音未落,係統阻止的機械音已經焦急響起:“宿主不行,這一次是考核世界,絕對不能ooc,不然就要去補考了!”

    伴著腦海中傳來的機械音,陸燈心頭輕跳,下麵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無論是係統的工作人員還是各類現實世界來的宿主,都會在實習期過後接受考試,通過的就能進入考核世界進行審核。

    考核世界同樣也是正常世界,隻是參與考核者會隨機抽取人設,不能預先知曉後續劇情,完成係統設定的任務要求。一旦ooc(偏離人設)程度超限,就會被判定為不及格,再回去重新補考。

    這一次穿越世界時出現的意外,大概就和當前世界的特殊性有關。

    果然沒有經曆考試就順利進入了考核世界,看來主係統的承諾無疑是有效的。

    絕不能補考。

    一想起自己那一屋子的《五百年考核三百年模擬》,陸燈背後就冒出涔涔冷汗,立即收斂心思,用上了上個世界鍛煉出的演技,一袖子拂開了身邊正替他看傷的侍從。

    從悲傷中振作起來的係統已經及時替他打開了主屏幕,上麵果然標著ooc程度的檢測,剛剛那一次雖然沒有扣除分數,卻已經有了標紅提醒,還特意標了一行“禁止用任何經驗點購買崩人設保險”的小字。

    陸燈:“……”

    這個提示恐怕是給他單獨標出來的。

    “宿主對不起,我沒搶到‘溫潤淡然’和‘自在灑脫’人設。被主角係統他們先搶走了……”

    係統滿心愧疚,抽抽噎噎給他道著歉:“我和那個係統去打架了!但是判定主角有優先權,工作人員要謙讓……”

    陸燈聽得啞然,順手又包了個紅包塞給它:“沒關係,我能——”

    話還未盡,他的目光卻忽然落在一架徐徐而至的馬車上。

    那架馬車極豪華氣派,顯然也是高官顯貴,卻沒有此前陸澄如縱馬時目空一切的放肆派頭。

    駕轅的馬都是溫馴服帖的,馬車自街頭一路過來,不僅沒...有再對路旁攤販有絲毫磕碰,後麵還小跑著跟了兩列衙役,一路一言不發地幫著收拾殘局,雖然鐵麵無私一臉嚴肅,卻能看得見百姓眼中的分明感激。

    陸燈心頭忽然輕快。

    他的預感向來比別人強些,更不要說兩個人還一起經曆了這麽多個世界,即使隔著馬車不能相見,也依舊天然便有感應。幾乎忍不住往馬車處走過去,卻忽然見到屬官一路跑來,扳著臉色給他發了一塊牌子:“當街縱馬、驚擾百姓,請逸王自去刑部領罰。”

    陸燈微怔,下意識抬手接過刻有手跡的木牌,望著那輛車從身邊擦肩而過。

    有風吹過來,試圖卷起車廂的布簾,卻隻是微弱一掀就又無力放下。

    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向來脾氣乖戾跋扈的逸王居然這樣老實,屬官上下打量他幾眼,並未多說快步離開。駕車的馬匹低著頭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沒有片刻停頓,已經朝街道盡頭走去。

    “宿主……”

    係統悄悄出聲,小心提醒他:“考核世界要求嚴格,目標人物的數據庫被徹底封存,都沒能帶到這個世界來,他對宿主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考核世界是為了考驗宿主和工作人員的各項能力,自然不會允許類似走後門的存在,自己這一次能順利傳送到愛人所在的世界,恐怕係統已經在來之前做了不少的努力了。

    陸燈明白這一項,心頭雖然多少黯然,卻也努力調整心情,朝它溫聲道:“沒關係。”

    既要保證人設,又要在合理的情況下解救炮灰,改變炮灰的命運。

    看起來是難了點兒,可也沒到還不能完成的地步。

    他有止痛劑,又不疼

    陸燈低頭看了看那塊木牌,上麵刻著鐵畫銀鉤的字跡,寫著早已規定好的錯處和懲罰——皇室縱馬行凶,杖十五,禁閉十日,罰銀千兩退還受損百姓,杖刑至國子監領受。

    落款寫著密密麻麻的名頭,從丞相、刑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一路向下列開,最後落了兩個字。

    顧藹。

    侍從們似乎都怕極了那架馬車裏的人,等馬車走遠才敢扶著他往府裏停著的馬車走過去。陸燈慢慢上了車,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指尖細細撫過那兩個字,眼前一瞬浮出被風掀起的布簾。

    能看一眼也好啊。

    總歸回去挨罰時大概也是能見到的,倒也不急於這一時。陸燈輕舒口氣,將木板攥在手裏,稍稍將身體向後靠去。

    顧藹是先帝的托孤之臣。

    雖然權傾朝野,說出的話連當今皇上都要忌憚三分,他在民間的聲譽卻極佳。

    當初朝堂人治混亂法理傾頹,顧藹得先帝信任,大刀闊斧裁撤弊政重修法典,又朝世代特權的世家大族下手。因為有先帝的十足支持,不過十年時間,就已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法理體係,公侯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室犯法重罰一等,終於將風氣為之轉清,一掃朝野頹勢。

    自然也樹敵無數。

    昔日先帝在時,太子曾因犯法被廢而後立,始終對顧藹懷恨在心。先帝臨終特意降詔給顧藹保命,又賜他封地精兵、封以帝師之位,執教宮中,就是為了避免太子即位後定然會出手報複。

    可顧藹變法的最後一項,就是裁撤封地、收編私兵。

    新皇心機深沉,雖然清楚顧藹變法對朝野有利,卻並不打算放棄複仇。所以放任被裁撤的世家大族對顧藹群起而攻之,同時分明示弱,顯出一副登基日短根基不穩,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束手姿態。

    要不了多久,新皇就會“礙於世族施壓”將顧藹當街淩遲,並釋放傳言激起民憤。等到韜光養晦時機恰當,再打著為帝師複仇的旗號,借民憤將世家大族一網打盡,完成顧藹變法的最後一步。

    自己要...想辦法……

    陸燈握了握木牌,悄悄在腦海裏敲係統:“我可以篡位嗎?”

    係統:“……”

    在它忙於工作的時候,宿主好像被目標人物給偷偷教壞了。

    主角是當代皇子,未來還要當皇上的,劇情線不能用經驗點買的時候就不能做出太大的改動。係統猶豫半天,小心翼翼出聲:“宿主,篡位的話會影響劇情線,我們可以把它放在最後一項考慮……”

    陸燈點點頭沒再多說,將木牌隨身收好。有字的一麵貼身放著,心跳悄悄撞在那個鐵畫銀鉤的鋒銳落款上。

    不記得也……沒事的。

    *

    顧藹回到國子監時,天色已稍暗下來。

    他原本不必來這個地方,隻是自新朝領受了文華殿大學士,又要教授皇子們課業,才不得不日日來點一趟卯,以免授人以柄。後來發覺這裏清淨少人,是個處理公務的好地方,索性將府中公務也盡數搬到了這一邊。

    變法變得是祖宗之法,要改動的地方太多,涉及的利益糾葛更是無數。相府的石板都被人踏出窩來,的確比不上皇子們都不來上課的國子監安寧。

    隻希望新皇下手能慢些,待他徹底將最後一部法典整理妥當,再出手要他的性命。

    在桌前坐下,案邊已經又堆滿了下麵來詢問變法舉措的文卷書案。顧藹提筆正準備從頭批複,下麵屬官悄悄進門:“大人,逸王來受罰了。”

    顧藹循聲抬頭,眉峰不由微挑。

    逸王是先皇的幼弟,行事向來無狀,在京城裏頑劣名聲也大得很。隻是做臣子的本不該幹涉皇族家事,他又整日忙於公務,也僅僅是知道這樣一個時常知法犯法叫人頭痛的王爺,倒也並無更多印象。

    隻是——今日在街上,風吹簾起時,不經意望見了一眼。

    分明就還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模樣,華貴衣物因落馬有些狼狽,一縷頭發也垂在頰邊,雖然不耐煩地甩開仆從的攙扶檢查,卻也並未作出太囂張的舉動來。

    他派人去送了木牌子,原本還以為會被陸澄如攔車鬧上一通,卻隻見他怔怔站在街邊,目光追了一陣,就安安靜靜收回。

    日理萬機,腦子裏時時刻刻裝的都是要忙碌的事,那時所見卻依然稍稍一想,就能輕易的在腦海裏浮現起來。

    ……他站在那裏,會有人帶他回家嗎?

    不合時宜的念頭驀地占據腦海,顧藹蹙蹙眉,試圖將那道目光驅離出去——執法從來都是應當嚴格摒棄個人私情的,當街縱馬踢翻攤位,原本就該受罰……

    ……有人替他上藥嗎?

    顧藹蹙緊眉峰,握著筆的手緊了緊,稍沉聲道:“太醫給逸王看過了沒有?傷得重不重,有何處置?”

    “大人,太醫那邊看過了。說是逸王傷得不輕,外傷磕碰不論,肩上傷了骨頭、腰上傷了筋脈,隻怕要靜養月餘方能康複”

    知道顧藹不容瞞哄的脾氣,屬官如實開口,稍一猶豫又道:“隻是逸王……看著並不像是傷得這麽重,行走也如常……”

    不會不重的。

    顧藹擱下筆,目光落在隔著一層的簾子上——他依然在想著那時看到的那一雙眼睛。

    安安靜靜的,追不上也就收回來了,因為知道不會有人上來真的心疼關切,所以也就用不著表現出疼。

    ……

    這樣的念頭實在不合時宜,多半是自己這些日子睡得太少,叫心神也有些不清醒了。

    “先不必急著施杖刑。你去查查,看看傷是不是真的,若是真傷了,就先隻禁閉十日、罰銀千兩,杖刑暫且記下,日後再說。”

    顧藹緩聲開口,又覺這樣畢竟是有損法度,蹙蹙眉沉吟半晌,才又補充了一句。

    ...“隻是法不可廢,罰依然要領。請逸王回去——將《禮記》第一卷抄寫十五遍,我擇日會去檢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