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態度的過橋米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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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她不怕!不怕的是“沈依依”那個傻瓜!好好的富家千金大姐,玩兒什麽私奔哪!害人不淺!浸豬籠,那是浸豬籠呀!而且沈家家大業大,人口也多,可不像一個吳德那麽好對付!沈依依氣得慌,抓著胡椒的胳膊,使勁地朝床柱子上撞。

    “姐,那是我的胳膊!我的!!”胡椒大叫著,把胳膊抽了回去。

    沈依依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把印章丟給胡椒:“你把它收好,別讓人看見了,抓我們去沈家領賞。”

    “我知道,我知道。”胡椒接過印章,連聲地道,“我曉得厲害,一直藏得很嚴實呢。”

    那就好,沈依依定了定神,問道:“咱們這一千多兩銀子,能做什麽?夠我們盤個店開飯館嗎?”

    “別處的物價我不知道,在富陽縣是足夠了。”胡椒掰著指頭道,“咱們這座宅院,一年的租金是五兩銀子,平時的吃穿用度,豬肉是五十文一斤,羊肉八十文一斤,魚貴的三十文一斤,便宜的……”

    比照富陽縣的物價,再看看“沈依依”手頭的存款,可謂是巨富了!她一個私奔的姑娘,竟能卷走這麽多銀子,可見沈家當真有錢。

    不過,以她現在的處境來,有錢並不一定就是好事,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了。沈依依想著,讓胡椒把銀子收起來,問道:“咱們這些錢,吳德知道嗎?”

    “他不知道。”胡椒撇撇嘴,“當初姐非要把銀子給他收著,被我拚命攔下來了,您忘了?”

    攔得好!好丫鬟!沈依依讚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胡椒起身去藏銀子,口中嘀咕:“當初我們帶出來的,豈止這點銀子,全讓吳德給花了。這一年以來,他吃穿住用,買筆墨紙硯,去省府趕考,樣樣都花錢……”

    沈依依在她的嘮叨聲中,想起一件事來:“廚房的那套廚具,不要帶走了,刀柄上刻著沈字呢。”

    胡椒歎息道:“那一套廚具,是姐從用慣了的,順手著呢,當初咱們匆忙離開武昌府的時候,沉甸甸地背著,都沒舍得丟,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和“沈依依”,除了名字,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熱愛廚藝了,所以她完全能夠理解這種心情,對於一名狂熱的廚房愛好者來,一套用慣了的順手的廚具,就好像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難以舍棄。

    好在她連生命都是嶄新的,廚具自然也需要一套新的,丟了這套舊的,就當是對過去的一種告別吧。

    雖然沈依依已經清點過家當,準備離開吳德,但胡椒非常擔心她會反悔,以每隔三分鍾問一次的頻率,不斷地來求證。沈依依忍無可忍,隻好把她趕出去了。

    這一,直到黑,吳德都沒有再露麵,也許是因為傷勢太重,也許是擔心沈依依再給他來一下兒。

    要是吳德一直不回來,事情倒好辦了,巷口的眼線,總歸有辦法的……沈依依思忖著,無意識地摩挲胸前一枚金鑲玉的墜子。

    胡椒進來鋪床看見,問道:“姐,您又看夫人送您的墜子了?是想娘了嗎?”

    娘?這枚造型奇特的墜子,竟是“沈依依”她娘送的?她原本以為,這隻是“沈依依”自己買來玩兒的,畢竟一口“金鍋”,可不是這個時代常見的首飾造型。

    沈依依心下好奇,便把墜子取下來,仔細打量。這的的確確,是一口貨真價實的金鍋,而且是一口雙耳炒鍋,鍋體赤金,鍋底鑲著玉,玉上刻著祥雲;在右側的鍋耳上,還掛著一把鍋鏟,鍋鏟柄是赤金的,鍋鏟上鑲著玉,玉上也刻著祥雲,和鍋底遙相呼應。

    這麽一件東西,做得精美絕倫,鍋鏟甚至可以取下來,仿佛架上火,就真的可以炒菜。

    是因為“沈依依”熱愛廚房,她娘才特意打了這麽一件首飾送給她的麽?如此用心,應該是親娘吧?沈依依把墜子戴回脖子上,塞進領口,道:“你,如果我娘看見我,會把我抓回去浸豬籠嗎?”

    “不會的。”胡椒鋪著床,頭都沒抬,“夫人早就不是沈家的人了,哪會管這事兒。再您是她親生的女兒,她怎麽舍得抓您回去浸豬籠。”

    早就不是沈家的人了?什麽意思?跟她爹離婚了?那她現在是孤身一人,還是已經再婚了?沈依依愣了愣,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於是開始套胡椒的話:“我們走了一年了,也不知我娘現在怎麽樣了。”

    胡椒正在抖被子,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怎地,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答她:“您放心,夫人肯定過得很好。她是白家老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上麵又沒有公婆,日子逍遙得很,隻不知這一年裏,她有沒有給白老爺添個一男半女。”

    哦,原來已經再婚了,而且挺幸福。不過,既然她已經重新組建了家庭,她就不便去投靠她了,免得打擾了她現在平靜的生活。

    沈依依靠在胡椒剛鋪好的床上,把今得來的信息總結了一下:第一,她是個富婆,暫時不愁生計;第二,她是沈家的恥辱,要遠離武昌府;第三,最大的危險來自於沈家,而非吳德,從今往後,她要隱姓埋名,低調為人。

    沈依依咬了一會兒指頭,問胡椒道:“吳德為什麽不肯放我走?是為了我的錢嗎?”

    “我不知道。”胡椒搖了搖頭,“我一直騙他,您的銀子快花光了,他應該是信了,就連跑關係選官,都沒找您要錢呢。”

    “不是為了錢?那為什麽不放我走?”沈依依覺得很奇怪。

    “誰知道呢。”胡椒鋪好床,拿了金瘡藥出來,給沈依依的脖子上藥,“也許他舍不得姐的美貌,也許他對姐還有感情,當初……當初其實他怕擔風險,不肯帶姐走的,是您苦苦求他,又答應負擔他趕考的費用,他才勉強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