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名副其實的灌漿饅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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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正好知府大人賞了一塊銀子,沈依依便道了一聲:“好。”

    蔡禮聽她聲音輕快,猜想她心情不錯,頓時也神采飛揚了起來:“還是嘉會門瓦子,錢嫂包子鋪?”

    “行。”沈依依爽快地應了。

    她雖然使了點手段,獲得了驛館廚工的名額,但錢嫂包子鋪亦在列,並未因她而失去資格,不準三後,還能和錢嫂包子鋪的主廚遇到呢。

    兩人來到錢嫂包子鋪,三層樓高的包子鋪依舊顧客盈門,層層滿座,好多人因找不著座位,隻好端著蒸籠,站著開吃。

    當然,有蔡禮在,他們是不會有這種煩惱的,稱職的廝扶留,早已為他們在三樓訂好了濟楚閣兒,潤喉的涼茶,擦手的濕毛巾,也全都準備好了。

    兩人在閣內入座,待灌漿饅頭送上來後,蔡禮便關了窗,把伺候的人全趕了出去,然後對沈依依道:“這裏沒有旁人,你把蓋頭摘下來吧,不然怎麽吃灌漿饅頭?”

    沈依依向他道了謝,把蓋頭摘了下來。

    蔡禮看著她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心,有我在,即便沈家來了,又能耐你何?”

    沈依依笑了笑,沒言語。以他的立場和身份,她絕對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但她總不能靠別人護一輩子,蓋頭這東西,就好像人的命運,還是攥在自己手裏,靠自己掌控,比較安心。

    蔡禮經扶留提點過,吃灌漿饅頭就吃灌漿饅頭,絕口不提過往,頂多聊聊京城的趣聞軼事,或是誇誇他自己有多麽地上進,當然,後一項主要靠杜撰。

    沈依依似乎對這些很感興趣,聽得專注,兩人相談甚歡。

    兩籠灌漿饅頭吃完,蔡禮又叫了幾籠,店二來送灌漿饅頭時,沈依依便把蓋頭戴上了,免得讓人看見。

    就在店二推開門的時候,閣子外有名年輕女子路過,她自敞開的門裏看到了蔡禮,一愣過後,竟抬步走了進來。

    蔡禮見到她,噌地就站了起來:“胡姐?!”

    來人正是富陽縣胡縣令的女兒,胡櫻。

    胡櫻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又還帶著些妙齡少女獨有的嬌羞之色:“蔡公子,你怎麽也在杭州?”

    蔡禮卻不理她,隻急急忙忙地向沈依依解釋:“我跟她沒關係的,是晉國府主動提親的,但我沒答應!”

    他怎麽把她提親被拒的事講出來了?!胡櫻又臊又氣,再轉頭一看,店二正磨蹭著不走,豎著耳朵聽八卦呢!她頓時血流上湧,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寸:“蔡公子,你跟她講這些做什麽?她——”

    她急躁地著著,忽然腦中想到一個人,音調馬上拔高,變得又尖又厲:“她是不是沈依依?!”

    沈依依伸出一隻手,悄悄兒地扯了扯蔡禮的袍子。蔡禮馬上矢口否認:“不是!”

    胡櫻稍稍緩了神色:“最好不是,她那種女人,從骨子裏就壞透了,她之前壞我姻緣,如今又與我的未婚夫婿牽扯不清,此等水性楊花的女人,就該早點抓起來,送去宗族浸豬籠!”

    她故意言語尖刻,把話講得極為難聽,待看見店二麵現恍然,方才放下心來。好了,現在她提親被拒,是有緣由的了,是值得同情的了,總算把丟掉的麵子,稍微挽回一點點了。

    這時扶留溜進來,把店二拎出去了。

    蔡禮見胡櫻講得起勁,勃然大怒:“你是不是瞎了眼?有我在這裏,沈大姐會看上你的未婚夫?!”

    “怎麽看不上?”胡櫻恨他不留情麵,反唇相譏,“我知道你是驃騎大將軍府的公子,身份貴重,可沈依依還不是跟著別的男人私——”

    她這一番話,可謂是戳在了蔡禮的心口上,讓他憋得滿臉紫漲,眼睛都紅了。

    這孩子,讓“沈依依”害得太慘了,竟讓人這樣侮辱……

    眼瞅著胡櫻的音調越拔越高,沈依依忽地起身,掄圓了胳膊“啪”地一聲,成功地把那“私奔”二字,拍回了她的喉嚨裏。

    胡櫻被這結實的一掌給扇蒙了,捂著臉愣在了那裏。她的丫鬟紅霜早被扶留拖出去了,根本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蔡禮看看胡櫻,再看看沈依依,兩眼冒光——他早就想動手了,可沈依依以前最討厭他打人了,所以一直死死忍著。

    現在既然沈依依先出了手,那他還等什麽?!蔡禮把袖子一擼,大喊一聲“放著我來,仔細手疼!”,朝著胡櫻撲了過去。

    沈依依連忙拽住了他的胳膊:“蔡公子,您這是做什麽?我隻是看胡姐得累了,想給她夾個灌漿饅頭,結果手一滑,把漿汁潑到她臉上去了而已。”

    胡櫻這時才醒過神來,果然臉上有滑膩膩的觸感,伸手一抹,滿掌醋和奶酪的混合物,黏黏答答,惡心無比。

    “你!你!”胡櫻氣得七竅生煙,指著沈依依狠狠地道,“你居然敢打我?!”

    “姐,我隻是手滑。”沈依依雖然戴著蓋頭,但聲音顯得無辜極了。

    “鬼才信你是手滑!”胡櫻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連紅霜也不及叫,揚手朝沈依依臉上扇去。

    不等蔡禮出手相助,沈依依已是手一抬,穩穩攥住了她的手腕:“姐,看你打扮,應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怎麽卻如此得理不饒人?我已經了,我隻是不心,手滑而已,你怎麽還不依不饒的?原來你們這些大家姐,都是不要賢良名聲的。”

    賢良二字,像是尖針一般,猛地刺痛了胡櫻的心。她才不在乎什麽賢良的名聲,可是父親的生母出身低賤,連累他們這一房在晉國府毫無地位,她的親事處處碰壁,這樣的處境,她除了博個賢良的名聲,還能做什麽呢?

    如果連賢良的名聲都沒有了,她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吧……

    胡櫻悲哀地想著,硬生生地把一肚子的氣吞了下去,擠出了一點兒笑容來:“瞧你的,我是那樣氣的人麽?我待下人,都是寬厚仁義,又豈會因為一點錯就怪罪於你?”

    瞧,賢良的名聲,是多麽禁錮的枷鎖,就連這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都能用這個拿捏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