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是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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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少雨,常年幹燥,在馬蹄聲聲揚起的塵土中,蔡禎一馬當先,衝進了城門,後麵跟著趴在馬背上,已經累得半死不活的胡櫻。
蔡禮聽蔡禎回來了,很是高興,不顧腿傷未愈,迎到了大門前。
蔡禎於門前下馬,滿臉凝重。
蔡禮瞧出了不對,心頭頓時一緊:“禎禎,怎麽了,是不是沈大姐出什麽事了?”
蔡禎不答,隻是搖頭。
蔡禮愈發焦急,一個勁兒地追問。
蔡禎讓人把胡櫻扶了過來,羞憤道:“我不好意思,你問她。”
自己不行麽,為什麽非要她來,她的腿已經快磨斷了……胡櫻強打起精神,將半邊身子靠在了丫鬟身上,道:“蔡公子,沈依依在杭州府,竟不顧廉恥,穿我堂兄的衣裳。”
“穿你堂兄的衣裳?”蔡禮一臉的不相信。
胡櫻忍著腿疼,開始真真假假地編故事:“沈依依在杭州城外,被沈家沉塘,身上濕了,明明車上有沈三太太的衣裳,她偏不去換,卻拿了我堂兄的衣裳穿,當時好多人都看見了。”
蔡禮直直地看了她半晌:“在杭州城外,被沈家沉塘?”
她那種賤人,不該被沉塘麽?胡櫻暗自撇嘴,道:“是啊,估計是沈家等不及帶她回武昌府,就在杭州城外動手了,不過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人救了,沒死成。”
蔡禮發了好一會兒愣,又問道:“還有什麽?”
還有啊……胡櫻想了想,道:“上回我爹來信,沈家要把她嫁給吳德,沈依依歡喜地,不過最後親事沒成。哦,對了,我們在回來的路上,聽她已經跟沈家回武昌府了。”
“沉塘?嫁給吳德?”蔡禮喃喃地念了幾聲,突然抬起手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備馬!去武昌府!”
扶留嚇了一跳:“少爺,您的腿傷還沒好,怎麽騎馬?要不咱坐車?”
蔡禮沒作聲,一眼看了過去。
蔡禮平時沒個正形,但這一眼,卻委實可怕,扶留什麽都不敢再,趕緊備馬去了。
蔡禮催得急,扶留連行李都沒準備,一刻鍾後,兩人便在門前上馬,飛馳而去了。
蔡禎看著蔡禮走遠,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你剛才瞧見沒,我哥哥的眼睛都氣紅了,他準是去武昌府找沈依依算賬的。唉,我哥哥也真是可憐,他待沈依依一片真心,沈依依卻這樣對她。”
胡櫻也很是高興,覺得腿疼都好了幾分:“禎禎,我跟你講,其實我早為沈依依準備了一門好親,隻等你哥哥對她死心。”
“你想得還真是周到。”蔡禎抿嘴笑了一笑,拉起了她的手,“你放心,你幫了我,我一定也會為你的事不遺餘力的。”
實話,她實在是瞧不上胡櫻,但胡櫻人傻,好糊弄,有個這樣的嫂子,好像也不錯。
胡櫻得了這樣的保證,頓覺神清氣爽:“那我先回去養幾傷,等你的好消息。”
蔡禎含笑點頭,看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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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騎快馬,疾馳在通往武昌府的官道上,馬蹄急促,揚起陣陣塵土。
自從出門,蔡禮就沒開口講過話,扶留側頭看去,隻見他眼眶發紅,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據燒傷,是所有疼痛中最讓人難以忍耐的,他的腿上的燒傷本來就沒愈合,而今騎馬一磨,隻怕早就皮開肉綻,痛徹入骨了。
扶留看著他緊抿的嘴唇,發白的麵孔,十分地不忍,開口時,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少爺!”
蔡禮沒有回應,雙手緊緊攥著韁繩,血管暴起,骨節突兀,泛出片片青白色。
扶留急了:“少爺,歇歇吧!您這樣子,是撐不到武昌府的!”
蔡禮依舊沒有回應,直到看見了前方道旁的驛站,方才將手一鬆,滾下了馬來。
扶留急忙下馬,將他扶到驛站內坐下。
驛站吏端了水來,扶留喂蔡禮喝了幾口,方才覺得他的臉上恢複了些血色。
“少爺,您現在覺著怎樣?”扶留急切問道。
蔡禮滿臉痛楚,閉上了眼睛,口中卻是道:“我是頭豬。”
啥?!扶留驚得手一抖,差點潑了水。
蔡禮難過地搖著頭,道:“我怎麽會聽胡北鬥的話,光顧著擺平長輩,卻把沈大姐一個人丟在杭州府。”
這……扶留想著胡櫻之前的事兒,安慰他道:“少爺,您別太生氣,也許隻是一場誤會。您想啊,胡世子那樣刻板的人,平時多看女人一眼,都認為是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麽可能讓沈大姐穿他的衣裳?”
蔡禮睜開了眼睛看他,神色怪異:“我的是,沈大姐被沈家沉塘,還有沈家讓她嫁給吳德!”
啊?
扶留自詡為是一名稱職的廝,卻沒能猜出少爺的意圖,感到十分惶恐,不敢再話了。
蔡禮攥起拳頭,狠狠地砸了自己幾下:“我哪來的臉自己喜歡她,每次她遇險的時候,我都不在她身邊!我沒有替她排過憂,我沒有幫她解過難,我甚至不清楚,她是如何渡過一次又一次難關的!我不配!我不配喜歡她!”
扶留怕他傷了自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少爺,您聽我,您不惹事兒就很好了,沒人指望您排憂解難!”
這廝哪頭的?!蔡禮用空著的那隻手,朝他後腦勺上扇了一掌:“你整的那些冊子,全是銀樣蠟槍頭,有什麽用?!”
“那不是為了討沈大姐喜歡嗎?”扶留捂著後腦勺,十分委屈,“以前沈大姐順風順水的,沒這些三災六難啊!”
也是,沈依依以前是武昌府首富家的嫡長女,家中有錢,吃穿不愁,還掌管著京城的酒樓,能有什麽磨難?
蔡禮想著,歎了口氣:“還是我傻,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忘了現在的她,處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沒事兒,少爺,還不遲。”扶留安慰他道,“咱們這不是正朝武昌府去嗎?”
剛才蔡禮伸手打他,都沒力道了,可見傷勢不輕,體力不支,但他們已經出門老半了,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朝武昌府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