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羊肉臊子麵與蟹釀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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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什麽意思?胡樞默念著沈依依最後的一句話,反反複複地琢磨了半晌,方才輕聲問道:“你……心悅他?”
“我不知道。”沈依依搖搖頭,目光清澈,表情誠懇,“我隻是在如實描述我內心的感受。”
她是想,她對蔡禮,是情難自禁嗎?胡樞頓覺心如刀紮,猛地抓住了窗台的邊沿,用力到指節發白。
胡樞的反應,沈依依看得一清二楚,但卻一點兒也不後悔自己的心狠——要知道,她已經拒絕過胡樞一次了,然而今,他還是丟下自己的親人於不顧,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
他對她的好,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這份情,她承載不起,必須殘忍拒絕。長痛不如短痛,這對他,對她,都好。
沈依依想著,道:“胡世子,我知道,我這樣做,挺狠心的,但你得明白,我是真心珍惜你這個朋友,才把心思講給你聽的。
其實你心悅我,我毫無損失,但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看著朋友把青春耗費在我的身上。
我會繼續抽空去給你做飯,把你喂胖,但你得把握好朋友之間的分寸,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胡樞慢慢地鬆開了手,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其實你也沒那麽喜歡蔡禮,是嗎?你這樣的話,不過是為了拒絕我罷了。”
沈依依仔細地想了想,點了點頭:“嗯,這樣也沒錯,我就是為了拒絕你,跟蔡禮沒關係,我跟他,不準明就鬧翻了。”
不準明就鬧翻了?胡樞明明心裏挺難受,硬是讓她這句話給逗笑了:“沈大姐,你真是,真是……”
“真是啥?如果是難聽的話,你就給我收回去,我不接受批評的。”沈依依衝他揮了揮手,“要的我都已經完了,快走吧。”
她是如此地輕鬆而不著調,好像他繼續難過糾結下去,就不合時宜一樣,胡樞看著她擺弄水中的螃蟹肉,看著她旋開了橙子頂,終究還是把心裏的情緒壓了下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快一點:“我要吃羊肉臊子麵,我餓了。”
沈依依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臉:“行,等著去吧。”
胡樞就看著她,也笑了:“蔡禮這個人,渾身都是毛病,我的求親書,你不妨先留著,如果受不了他,就再考慮考慮我。”
沈依依差點笑噴:“胡世子,你被我帶壞了。”
胡樞笑著將手擱在窗台上,輕輕地敲了敲,轉身離去。
沈依依放下手裏的橙子,先去給胡樞做羊肉臊子麵,蔡禮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呢,蟹釀橙做太早,擱久了就不好吃了。
她和了麵,擱到盆裏餳上,再去切了羊肉、凍豆腐、白蘿卜、蘑菇、大白菜、蔥薑蒜……
胡椒湊過來看了一眼,道:“大姐,我知道你不喜歡胡世子,但也不至於這樣兒吧?人家隻能吃羊肉和蘿卜的。”
“胡扯些什麽!”沈依依怕把手弄髒,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家裏人多,我另做一份配料齊全的給大家吃,不行麽?”
“給我們吃的?”胡椒驚喜萬分,“蔡公子回來了,果然就不一樣了,大姐竟這樣勤快了。”
“少什麽都扯到蔡公子身上!”胡椒的反應,給沈依依提了醒兒,忙招手叫她近前,好生叮囑,“要矜持,矜持,懂嗎?別搞得好像我上趕著一樣。”
還沒矜持夠啊?腳不疼了?哎,對了,他們為什麽和離啊?算了,懶得管他們的事了,愛咋地咋地吧,隻要她今能吃上豬蹄兒就行了。胡椒不愛動腦筋,稍微想了想就妥協了:“行行行,矜持,矜持,大姐,豬蹄兒我已經燉上了,您給調調味唄。”
“幾味藥材放了嗎?”沈依依著,走去照料好豬蹄兒,又來炒臊子。
胡樞不能吃蔥薑蒜,她便在他的那份臊子裏加了丁香,既能去腥,又能帶點辣味。
大火燒旺,食材爆香,一鍋水煮成了羊肉臊子,鮮香辣鹹,白的是凍豆腐,黑的是香菇,綠的是蔥花,紅的是羊肉,但看色澤,已是讓人垂涎。
沈依依擀好麵條,煮熟了撈起來,分碗裝了。胡椒迫不及待地來幫忙,一碗麵,淋上一勺羊肉臊子,她聞著這香味兒,就聽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胡樞的那一碗,隻有蘿卜和羊肉,看上去寒酸得很,好在有了丁香去腥,味道還是不錯的,沈依依在心裏同情了他一陣兒,讓人把羊肉臊子麵和火鍋一起端了上去。
家中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碗羊肉臊子麵,廳裏和後罩房都擺上了火鍋。香氣飄滿院子,氣氛馬上熱烈了起來。
但宮門那邊戰事正急,危險尚未解除,汪清等人吃著飯,也沒忘輪流守門,巡視院牆。
黃福田亦擔心宮中安危,但還是對汪清等人道:“蔡將軍細心得很,留了持械的士兵在各處巡邏,你們不用緊張,安心吃飯去吧。”
既然如此,他們何必留在這裏,不如去宮門,助蔡禮一臂之力。汪清心有所動,但想想職責所在,還是留了下來。
胡樞吃過羊肉臊子麵,便告辭回府了。
黃福田爬上了晾曬幹貨的屋頂,不住地朝宮門那邊眺望,但此處院離宮門甚遠,幾乎什麽也看不到。
沈依依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拿了個金燦燦的大橙子,截去頂,剜去瓤,留下少許汁液,再把泡發好的蟹肉填了進去。
這可真是道清淡精致的菜呢,沒想到蔡禮喜歡吃這個,沈依依啜著一絲笑,朝橙子裏加了酒,加了醋,再把橙子頂兒蓋了回去。
萬事俱備,隻欠蔡禮,等他回來,把橙子隔水蒸熟,再蘸上鹽和淡淡的香醋,就能吃了。
沈依依想著,坐在廚房的桌子邊打著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朦朧中,感到有人在撫摸她的頭發,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入眼處是廚房的窗戶,光線映照著白雪,透進了屋裏來。
什麽時辰了?色竟已經大亮了?金兵趕走了嗎?
不對,剛才好像有人在摸她,人呢?沈依依想著,猛地朝後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