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閑聊兩句之後，殷天笙便重新布下陣法領著人回自己的住處了，隻留下太玄宗和玄武宗的其他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殷天啟上前半步，離那陣法還有一點距離之時停下來，看著對麵裏的人。

    “總不能讓我們這般幹等著吧，是不是請我們進去坐坐？”

    “小師叔的陣法，我們打不開。”佘離雙手一攤，無能為力。

    殷天啟自覺自己說話還算是有禮貌，應該不會被拒絕，但是沒想到還是被拒了。拒絕的理由是陣法是他們那位小師叔，楚清之的那位青梅布下的，無人打得開。

    “小師叔？”魏昭一愣，繼而聯想了些什麽，被殷天啟一巴掌拍醒了。

    “小師叔輩分要高一些。”佘離看著對麵眾人，似笑非笑，真的很好奇大比之時，小師叔抽出紫霄……到時候那些人的表情。

    “如此，我們不便打擾，這就離開。”殷天啟微笑施禮，直接勾住魏昭的脖子，帶著他一起走了。至於花秋容和蘇瑾，早早的便離開了，隻是無人關注罷了。

    佘離打發走了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所有人都沒走。當下嘴角一翹，正準備打趣自家這位小師叔時，就猛然瞥見大師兄那詭異莫測的表情，當下心中一突，再也起不了任何心思。隻想趕緊離這樣的大師兄遠一些，當下往旁邊走了兩步，偏離了白殊所站的路線，慢慢的，慢慢的，走開了。

    樂天是個不怕死的，見人都一個一個走了之後，摸著後腦勺，一臉莫名的看著白殊。

    “大師兄，那個人為什麽抱小師叔啊？聽他們說的，好像是青梅竹馬，可是青梅竹馬也不用這般親密吧。哎，大師兄……”樂天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麵露驚恐之色。

    “大師兄，咱們不會和太玄門成親家吧！大師兄，這不可以啊，你好好勸勸小師叔啊，你們關係最好了……大師兄，哎，大師兄，你去哪？你去勸小師叔嗎？大師兄，大師兄……”

    房間裏。

    殷天笙拿出一枚丹藥遞給了楚清之，順便還給倒了一杯茶。

    楚清之麵色倒是完全恢複了，當下收起丹藥，也不細細解釋，直接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這麽多年不見了，感覺你似乎沒多大變化。”楚清之微笑著，眼睛看著殷天笙，溫柔繾綣，難以移開雙目。

    “剛剛不還說我長高了嗎。”殷天笙心情也頗為不錯，當年那個生著病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大，頂天立地，讓人驚奇又驚喜。

    楚清之笑出聲，“你幼時可沒這般開朗。”

    殷天笙：“下山這麽久，還是學會了如何與人相處。”

    楚清之打量著殷天笙，目光柔和，卻又多了一份擔憂。“現在除了玄武宗應該無人知道你的身份，但若是一旦上了比試台，你就全暴露了。天笙，流華公子帶給你的可能是天大的榮耀，也可能是天大的麻煩，我擔心……你會被人盯上。”

    “師父既是讓我下山，肯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我爹跟我說過，殷叔叔估計不太可能讓你下山，所以才會去信，讓你來太玄門修習。”

    “有期限的。”

    楚清之愕然，“有期限的？你還要回去的？那……多久？”

    “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吧。”殷天笙不在意道，“此次下山是有事的，而且山下並沒有什麽讓我留戀的東西，我想回去摩雲山，那裏才是我該在的地方。”

    楚清之微微垂眸，默然覺得心抽疼了一下。

    “那，是什麽事情呢？我能幫上忙嗎？”

    殷天笙這才記起來，楚清之就是太玄宗的，若是楚清之幫忙，估計說不定可以查出些什麽。

    “有。”殷天笙說罷，拿出了一張地圖，指著其中一處地方道：“這裏。”

    楚清之看過去，有些怔然。

    “鳳環山？”

    “嗯。”

    “你要查什麽？”

    殷天笙抿唇，其實最有可能有線索的地方應該是金陵，但是金陵那裏她可以自己去，鳳環山卻不可以。雖然鳳環山沒什麽可能性，但是殷天笙心裏還是不踏實，所以想麻煩楚清之去一趟，或許，或許可以查出些什麽。

    “我當年是被師父撿到的。”

    “嗯，爹與我說過。”

    “師父是在泗川河撿到我的。”

    “泗川河？”楚清之微微蹙眉，他好像沒聽說過這個地方，難道是以前的地名？“現在呢，那裏是什麽地方？”

    “泗川河沒有了，現在那附近唯一的地方是叫金陵。而泗川河的源頭，就是現在的鳳環山，我，我想查一查我爹娘的消息。”

    楚清之輕歎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殷天笙的手背，安慰道：“我幫你查。”

    “我看，鳳環山很大，很有可能什麽也找不到。那裏麵也不是什麽平常疏鬆之地，你要小心，查不到……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天笙！”

    “清之，我有師父有婆婆就夠了。隻是這次下山，為的就是一個執念，我隻想知道我為什麽被丟棄了。師父說，我是天才，那為什麽，為什麽……不要我呢……”

    楚清之轉而緊緊抓住那隻手，緊握了一下，立刻就鬆開了。隻是雙目灼灼，看著殷天笙。

    “我幫你查，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殷天笙拿出了一把小銀劍，“隻有這個，但是婆婆說很奇怪，明明繈褓是很珍貴的，這小銀劍卻普通的很，而且這麽多年了……小銀劍都有些變形了……”

    “繈褓還在嗎？”

    殷天笙拿出一張紙，“師父說這東西眼不見為淨，直接燒了。這是婆婆拓印下來的圖案，看著……很奇怪。”

    楚清之接過那張紙，細細看了看道：“這上麵的圖案，似乎是傳說中的神獸，像是——白澤！天笙，白澤乃是上古神獸，很少有地方會刺繡在繈褓之上，除非……我還不能確定，我需要回去找我娘看看。”

    殷天笙收回那張紙，如果真的是上古神獸的話，那麽師父和婆婆沒有理由不知道的，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天笙，拿著傳音令，我有消息就回複你。”

    “好。”

    “天笙，若是查出來一些什麽，那……”

    “我隻求一個原因。”

    楚清之直覺查出來的話，估計不說天笙，就是他估計都有些難以承受。但是——楚清之看著那安靜看著那幅畫的天笙，攥了攥拳頭，心腸打了無數節都說不出任何勸慰的話語。

    “天笙，答應我，無論結果是什麽，你一定……不是，你要……唉……”

    殷天笙：“放心，我不會有事。一年多的時間，查不到我就回摩雲山了。”

    “那，若是查到了呢？”

    “那就早些回去。”

    楚清之苦笑出聲，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啊。

    “鳳環山那邊交給我了，金陵那邊我也差人幫你去問問。現在沒有其他線索，所以，可能查到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沒關係。”

    “好吧。”楚清之應聲，將這件事暫且擱下，“對了，這次對戰之時，你定要小心。”

    “我知道，你說過了，我是我師父的弟子嘛。”

    楚清之頗為無奈，“不止於此，流華公子當年，當年……事情不少，你這次出現，可能會引起……所以，你一定要當心。那水靈宗就是一個例子，現在不知道，已經當玄武宗是根刺了，若是……看到了你，當天估計會發瘋的。”

    “我師父，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我看年輕一輩似乎都蠻敬佩的……”殷天笙有些底氣不足，楚叔叔，雲大師的前車之鑒，讓她心裏也有些發虛。

    “得罪的，關係好的，愛慕殷叔叔的……很是混亂。”楚清之忽然對殷流華生出些許討厭，這不是讓所有人都來找天笙麻煩麽。

    “走一步算一步吧。”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彼此的近況，殷天笙便將人送出去了。結果送出去的時候，二人一路之上還聊了許多，關係十分密切。

    二樓的窗戶邊，白殊看著兩個人影，知道另外一個出了陣法徹底離開之後，才轉身下樓。

    殷天笙剛回來，便與白殊打了一個照麵。

    “怎麽了？要出去嗎？”殷天笙好奇問了一句，手正扶在門上，想著要不要關。

    白殊直接上前，將門關上，轉身看著殷天笙，“小師叔與那人很熟悉？青梅竹馬？”

    “幼時，楚叔叔曾經帶著他來找我師父。”

    “所以，小時候就遇見了？後來呢？”

    “後來就走了，師父不願意讓外人過來。”殷天笙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去。

    “那便是不算，畢竟隻是相處了很短的時間。”

    殷天笙沒聽出來言下之意，隻是點點頭，確實相處的時間很短，很快便走了。不過這次看來，感覺還是沒變，所以楚叔叔的事情……應該與清之是無關的。雲大師說，楚叔叔也是無可奈何。

    就這麽想著，殷天笙一路回到自己屋子，正準備關門的時候，才發現白殊也跟了過來。

    “怎麽？有事嗎？”

    “小師叔，當時去哈懷夢園的時候，那陣法你還記得嗎？”

    殷天笙有些詫異，“記得啊，隻是這東西，我們不是不要管了嗎？”

    白殊不由得往左瞥了眼，而後輕咳兩聲，“我覺得這陣法好像是當年……”

    殷天笙一把揪住白殊的領子，將人拉了進來，關上了門。

    “你怎麽知道？”殷天笙猛地回頭問道。

    “小師叔知道，這事與魔天大帝有關？”

    “嗯，了解一些大概。”

    “那小師叔知道，這陣法其實跟那次我們去比鬥場看的那種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殷天笙眉頭微蹙，雙目凜然，“你是說，不止一個陣法，他們彼此獨立，互相關聯。這次如果我們沒有發現的話，那麽早晚有一天，玄武宗境內各地，或者人族各地，相繼出現的話……”

    “到時候就晚了。”白殊道。他隻是提了一個點，原先是為了掩飾，卻沒有想到變成和盤托出了。

    “這是你猜測的，還是……”

    “猜測的，那陣法我看了，然後又去了藏書樓找了些書。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雖然隻是猜測，但是萬一成真……”

    殷天笙點頭，這件事情確實很麻煩。

    “師伯已經派人出去查探玄武宗境內還有附近所有的大小城鎮了，本意隻是想抓住那些人……到時候結果呈上來，看看與你的猜測是否吻合，若是的話……那麽當年的魔天大帝其實沒死麽？”

    “那麽多人親眼看著，不會還活著吧。”白殊也有些不確定了，魔天大帝是個太不穩定的存在了，一旦出現，生靈塗炭，四族將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應該是不會的。”殷天笙揉了揉眉心，“快回去休息吧，兩日後就要比試了，這次名額兩百名，我們估計會有些麻煩。”

    “兩百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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