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補更】終於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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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酒這一次一在家,就待了七天,黎父黎母關懷備至,卻對沈家的事隻字不提,儼然黎衛私底下和他們說過什麽了,既然他們不問,她也就不主動說。
七天後,十來個衣著統一的西裝男來他們家門口接她。
黎酒知道逃不掉,跟他們上了車,打開近段時間一直都關著的手機,很快,跳進來幾個未接電話。
她情緒沒什麽波動,大概的翻了翻是誰在找自己,然後就從通訊錄裏找出了爸媽的手機號,給他們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又給她哥發了短信告知一聲。
得到回應後,黎酒平靜的收起手機,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
隨著越來越接近沈家,路邊的風景也越來越漂亮,隻是漂亮歸漂亮,卻引起了黎酒若有似無的眩暈感,她也知道自己睜眼太久,索性合上酸澀的眼休息。
繞山而上又平穩的行駛二十多分鍾後,車隊井然有序的開進了沈家莊園。
黎酒以為自己會率先看到沈傅名,又或者沈馥言,等待自己的是一連串不滿的責問或者尖利的討伐,卻不想下車後,順著管家領路,片刻後看到了坐在大太陽傘下優雅吃著草莓的高雅琴。
“媽。”黎酒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打了聲招呼,等對方側眼看過來,才走上前。
“坐吧。”高雅琴拿著手帕擦了擦手,“吃草莓。”
這態度不像之前的噓寒問暖,但也沒有直接的敵意和厭惡,黎酒想起了當初她找自己對付喬安允時候的樣子,心裏有了準備,應聲坐下,又聽話的拿起了顆十分新鮮飽滿的大草莓。
草莓雖然已經熟了,卻還有些酸,酸得讓人牙口生津,不過黎酒現在懷著孕,這酸度正好。
“還合胃口嗎?我讓人給你送去些。”高雅琴說著端起了茶水,像是找了個普通的話題聊一場普通的天,“前幾天言言帶喬安允來我麵前一趟。”
黎酒沒應聲。
“肚子裏孩子誰的?”
聽她風輕雲淡的語氣,黎酒雙手猛地揪緊,胸口騰起一陣難堪,又壓下,“是沈傅名的,但夫人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嗯。”高雅琴不置可否,也沒問她會怎麽處理,“到時候可能會吃點苦頭。”
“我受得住。”
高雅琴側眸看她,黎酒微垂著眼,十分溫順的樣子。
“喬安允還沒對傅名死心。”
黎酒抿了下唇,“夫人,您聽我說一句心裏話嗎?”
“說來聽聽。”
“這世間太多事都是剛極易折,物極必反,有情人生死都沒有辦法阻隔,而沒感情的兩人在一起,哪怕白頭到老也是怨偶。”黎酒一直注意著高雅琴的呼吸頻率,見沒有什麽變化,繼續說:“雖然接下來的話有些冒犯,但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傅名真的喜歡喬小姐,那他縱使這會兒再順著您,心裏也是想著念著的。”
高雅琴應了一聲,沒做什麽評判。
“夫人,我說完了。”
高雅琴於是放下茶盞,“怨我嗎?”
“嗯?”
高雅琴眼皮輕輕一挑,也沒看她,隻是示意的掃了眼她的膝蓋。
黎酒突然想起在鳳棲別墅的事,高雅琴和沈馥言一起來問罪,故意砸了滾燙的茶水,讓她跪在一地的碎片上。等她們作罷走人,她意識已經有些迷糊。
“怨嗎?”
黎酒當時有恨意,隻是這麽幾個月下來,她已經記不得具體的情緒了,這會兒也就輕搖了搖頭,“當時您還不知道我和傅名的關係。”
高雅琴卻說:“我氣的不是你做的事。”
黎酒不解的看向她,絲毫不掩飾自己沒聽懂的事實。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總有把持不住的時候。”高雅琴仿佛事不關己,輕輕的掀著茶蓋,聽著清脆的聲音,說:“但有本事偷吃魚的貓,都不會忘記擦幹淨嘴。”
黎酒心頭猛地一震!簡直不敢置信高雅琴此時此刻隱喻的事。
“而沒本事的人,就老老實實。”高雅琴放下茶蓋,抬頭看她,“年紀不大,性子沒收,等年紀大了看開了,什麽也就都好了。”
“可……”黎酒不解,“為什麽喬小姐就是不行?”
“因為她沒辦法懷孕。”
黎酒呼吸一窒。
“除此以外,她猜忌心重,占有欲強,嫉妒心也盛。”高雅琴看著她緩緩道來,再沒有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的模樣,反倒像是個溫和的長輩,“她不適合傅名。”
“那,誰適合?”話一問,黎酒就後悔了。高雅琴今天的態度太溫柔,以至於她剛剛都忘了,這人大半夜和沈傅名說,她黎酒窮人窮命,不配生下沈家的孩子!
人人都有麵具,何況是高雅琴這樣久經人世,幾乎萬事看穿的女人呢?
然而,後悔也不行,話已經問出口。
高雅琴像沒看出她懊惱,收回了視線複而看向遠處,“一個才能兼備能做母親、知道進退,也有家族勢力能仰仗的人。”
黎酒呼吸輕了,心口微微的刺痛的同時,也驚訝於她的不隱瞞。
“沈家產業需要優秀的繼承人。”
她沒想到,高雅琴竟然還解釋了為什麽要選這樣的“合適”的兒媳!
“而傅名需要她識大體,知道什麽時候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高雅琴說著,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輕笑一聲,意義不明,“沈家,需要她的勢力同時也需要她時刻有所忌憚。”
今天的高雅琴太超出黎酒對她的認知,以至於對方說的這些話,她在肚子裏反複想了好多遍,才隱約推測出個大概——
沈傅名未來的妻子,得有一份聰明的染色體,一顆不吃醋不夠愛他的心,以及,一個可以被沈家利用也可以被沈家隨意裁決生死的家族鏈。
前二者很好理解,最後一個,應該是怕概率很小的差錯發生,例如沈太太位置坐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女人,不甘於沈家的安排,那麽也會因為家族前途被沈家一手掌握,而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黎酒突然不羨慕了。
她也不再嫉妒那個以後能陪在沈傅名身邊、為他生兒育女、站在他身側看風景舉杯共飲,甚至白頭到老的女人。
因為那不過是個工具。
縱使外人看來她高高在上又光鮮亮麗,但究其本質,也隻是個工具而已。
終於釋然。
黎酒輕卻堅定的說:“夫人,我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