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夕是這世上，最可愛，也最笨的丫頭，你雖繼承了我們的意誌，可是，你就是你，我想父神最終也是想明白了的，隻是他來不及告訴你罷了。”

    可愛？笨？這兩個詞何以能用到她身上？靈夕催之以鼻，“那我沉睡的數萬載歲月，父神也不知道我在這？”

    “恩，所以，你躲了數萬載的清閑不是嗎？”也陪了他數萬載，他從不知道，有人陪伴，即便數日每一句話，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這種滋味在她離開之後，他才恍然大悟。

    荒唐，靈夕無言以對，“你們一個救世，一個滅世，而我承載你們兩的意誌，我如何做？左手對右手？”老天爺也真是好玩，這種事也能讓她碰上。

    “不，從我隕落之後，在一葉界，參悟了許多，父神與我，其實都不一定是對的，父神的意誌與我的意誌，都不能代表萬物眾神，他們應有他們的選擇，不管是神，還是佛，都不是左右世道變遷和世間蒼生選擇的標準。”他們應該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有人替他們選擇。

    “得，你們的大道理，靈夕道行太淺，參悟不透，不過靈夕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所謂為世道蒼生而存，其實，隻是你與父神覺得靈夕合適對嗎？也就是說，靈夕最終如何選擇，也是個變數，並非定數，對嗎？”恍然大悟，自己多年的執著等待，當初俯視台的選擇，或許重新來一次，她還是會那麽做，但絕非應為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蒼生，而生她本是，是她靈夕想這麽做才會這麽做。

    這兩者之間看似結局一樣，可卻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紫塢抿唇一笑，沒錯，這丫頭，終於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也是她告訴他的，所有人的善惡執念，都是因為而異，即便結果相同，也是不一樣的。

    “佛徒交給你了。”

    “憑什麽？”當年，父神將神界交給她，她好不容易當了個甩手掌櫃，這又扔給她一個佛界，她靈夕本事有限，實在難以勝任，這世上有道者比比皆是，這二位為何就要找上自己。

    她天生便是任勞任怨的命數？有些不講道理了。

    “憑著我陪了你數萬載歲月，憑著金蓮已選擇了你，而你也承載了祖佛的無邊佛法，除非，你能再找一個傳承者，不過，那就是你的事了。”金梧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的理所當然又如此厚顏無恥。

    靈夕腳抬起，水波立濺，清澈的‘洗腳水’瞬間灑了某人一臉，笑容僵住，世間仿佛定格，水珠順著臉頰流淌而下，身旁肇事者已翻身而起，赤著腳遠離了是非之地，隨即聽到一聲暢快至極的笑聲。

    “紫塢，老娘可不管你是什麽祖佛佛蓮的，算計我，就的付出代價。怎麽樣，可涼爽？”靈夕骨子裏的劣根性終於暴露，這怕是父神和祖佛都未領教過的。

    衣袖拂過臉頰，一點點拭去水珠，嘴角卻掛著淺淺笑意，竟是帶了一份難以言說的喜悅，最終笑容漸收，化為一聲歎息，靈夕，你能回來，真好，雖是曇花一現，可對紫塢來說，卻是彌足珍貴。

    你要是當初，不曾跌落忘川泉，或許紫塢此生不知，何為牽掛。

    “紫塢，紫玨到底是誰？”玩笑過後，靈夕沒忘記還有要問的話，她相信，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紫玨身上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她現在終於知道，從何而來。

    紫塢收拾妥當，手擰著靈夕的鞋子，招呼靈夕坐下，蹲下身子，輕柔的提靈夕穿上鞋襪，用袖子輕輕拭去水汽，這裏是沒有塵埃的，就算靈夕赤腳而行，還是幹幹淨淨。

    這是心生愧疚了？數萬載的陪伴，到是算計上她了，弱不是他悄悄在她體內種下佛蓮，她如何能得金蓮傳承，狡詐，所以剛才她才一氣之下戲弄一番，可是，到底數萬載的陪伴，她也隻能這麽戲弄了之。

    隻有紫塢知道，自己的雙手此刻正在極力的克製，克製那指尖觸碰傳來的顫抖，直到此刻他再知道，這世上，有些時候，即便是靜心咒也不頂用的。哎！

    鬼神神差的，抬手在某人的腳上拍打了下，“別動！”這兩個字，竟是生了幾分惱怒的味道，隻是不知是惱了對方，還是自己，亦或者是別的。

    “他如何？”沒有正麵回答，而生不甘願的低聲詢問，這語氣委實讓靈夕覺得有幾分奇怪，這麽所，端是又因緣在裏麵了。

    “比你好！”好歹人家曾為算計她，對她也是十分的好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為何對方身上，一點佛息都沒有。

    比他好？是嗎？紫塢不置可否，不在接話，久久才道了句，“那便好，你該出去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一葉界了，靈夕，餘生，便自由自在的活吧，什麽世道劫數，或許自有定論，最終，他還是選擇沒有說，對與錯，如何評判，誰能說的明白，也許他自私私心一次，這丫頭，該是如剛才一般活著，才是最好的。

    趕她走？靈夕知道，她不是沉睡，不可能在這一葉界一待又是數萬載，她是要走的，可是，還能回來嗎？

    “我陪你喝了這麽多年的茶，你是否該陪我喝一次酒？”

    “好。”揮動衣袖，桌麵上出現了兩個酒壺。

    好生熟悉的味道，靈夕不客氣的拿起其中一壺，仰頭，酒傾瀉而下，入口竟是微醺的味道。

    默默拿起酒壺，也仰頭暢飲，紫玨，是他一縷牽掛所化，靈夕丫頭，第一次見你，你就誕生在忘川泉的旁邊，是父神的心血，所以，早早就見過你了，不過是隔著一個一葉界，你這丫頭，屬實是個皮實的，明明滿腹心思，卻藏的比誰都深，你誤入忘川泉，誤闖了我的安靜一葉界，你雖是真神之身，可也難敵忘川泉的洗魂之力。

    所以，才在你身上中了佛蓮種，替你重塑神魂，也才有了這後麵的剪不斷理還亂，佛也有了參透不過的劫。

    或許，在出手相救的一瞬間，是因為一葉界孤寂太久，也或許是一切已然注定，數萬載的陪伴，終生了牽掛……

    當靈夕喝完一壺微醺時，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不再有紫塢的影子，也不在有一葉界的一景一物，一片虛無，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臉焦急失態的天啟和紫玨。

    視線落在紫玨身上，良久一片茫然。她知道，紫玨是紫玨，紫塢是紫塢，可是，又沒辦法將兩人完全分開，因為，他們是同一人，又不是同一人。

    “靈夕！”看到靈夕睜開雙眼的瞬間，天啟大喊一聲，雙眼包含太多的情緒，而那情緒裏，有著明顯的害怕。

    靈夕終於從紫玨身上挪開目光，他在害怕，害怕什麽？不過是傳承罷了，他應是見識過多次了，何以這幅神情，起身，身下金蓮漸收，腳落地，散去一身佛光，一切歸於平靜，步步走向對方。

    抬手點了點對方的眉心，“好端端的，這眉頭鄒的這般厲害，你們怎麽來了？”這小子，還是眉開眼笑的時候，看著舒心，這般樣子，不知為何，有些許不忍。

    隨著靈夕的動作，對方眉宇瞬間舒展開，雙手一張，緊緊將人保住，好似失而複得的珍寶，就是抱的的太過突然也太用力，弄的靈夕瞬間老臉通紅，不知是被勒的還是什麽…

    紫玨默默看著，目色深深，最終低下頭去，她沒事就好！

    而佛殿之上，萬象眾佛突然集體閉目，嘴上念念有詞，好像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畫麵，一個個跟吃了蒼蠅似的，那表情委實有些…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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