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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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巧巧做了皇後了嗎?

    聶小凡這樣想著,便喃喃自語般問了出來。

    “她現在叫朱顏...”周寶珠緩緩喝了一杯酒,道:“不過,這個名字現在也沒有人敢叫了。任何人,都得尊稱一聲皇後娘娘...“周寶珠說完,麵色冰冷的看著猶自一臉驚疑的聶小凡。

    “你在懷疑什麽?”周寶珠坐著,仰頭望著聶小凡。

    “我以為,皇上之前放出風聲,隻是為了穩住...”聶小凡突然住口。她之前的確是以為皇上放出這樣的消息,是為了穩住周巧巧的五萬將士,也是為了穩住周巧巧身後的遼王後福氏。雖然她們二人不和,但到底是血脈相連的母女。承順帝怎麽也會忌憚一二的。

    但這些,她又怎麽能跟周寶珠說呢?

    “為了...為了穩住朝局罷了。”聶小凡緩緩坐下,含糊說道。有侍女來添酒,聶小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皇上昭告天下,這事是鐵板釘釘的了。”周寶珠道。

    聶小凡心事重重。隨即她便想到了福氏。

    承順帝為什麽會迎周巧巧為後呢?是因為祖製嗎?大盛皇後必出朱家?這不可能,承順帝十八年前還將朱家給抄了呢。可若說承順帝會因為區區五萬將士便迎娶周巧巧,那這皇帝未免太委屈了。

    大盛歌舞升平,承順帝自然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想來想去,能讓承順帝權衡利弊的,唯有福氏一人。

    “巧巧處境危險。”聶小凡心亂如麻。

    周巧巧現在是承順帝和福氏博弈的棋子...她不由自主的,便說了這麽一句。

    “現在處境堪憂的是周家!”周寶珠目光如炬,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聶小凡。“周巧巧對周家心懷仇恨,如今她一躍成後,周家又怎能安全呢?

    聶小凡也隨即想到這個問題。

    “小凡,我知道,你和她私交甚好...”周寶珠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如今是周家的少夫人,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周家。”聶小凡說道。她明白周寶珠的擔憂。

    周寶珠深吸一口氣,將準備好的話悉數咽進肚子裏。她最怕的,是聶小凡像當年一樣縱然周巧巧來傷害周家。

    如今,隻要聶小凡和周家是一條心,周寶珠便放心許多。她又遠赴遼國和親,隻希望承順帝將來,會看在這一層上多多照顧周家...

    宮裏,歌舞升平。

    六皇子坐在席上,身邊是幾位不時舉杯祝賀皇上的皇兄們。他低著頭,一昧隻顧喝酒。

    皇上笑著,有人敬酒,便喝了。

    周巧巧與皇上並坐,眼神冷清的望著席中眾人。不過她的冷清沒有影響到任何人,所有人還是一臉喜慶,包括敏貴妃,她笑著,不時舉杯祝皇上大婚之喜。

    皇上高興就是了,至於皇後高不高興的,敏貴妃可從沒放進眼裏過。從前那兩個不會,如今更不會了。

    進宮多年,中宮皇後換了一個又一個,隻有她,一路走來,如今已是貴妃。她是做不了皇後的,一個孤女,成為宮妃已屬僥幸,皇後之位,敏貴妃從未奢望過。

    正因為如此,皇上廢舊後,立新後,敏貴妃從未動容,她唯一擔心的,是她的兒子。

    敏貴妃臉上掛著笑,到底還是藏不住眼裏的擔憂,她看向六皇子,見他仍是往嘴裏灌酒,敏貴妃皺眉。身後永玲女官低聲道:“殿下日日飲酒,醉得一塌糊塗。”

    敏貴妃皺眉更甚,餘光看向席上的周巧巧。她仍是冷冷的坐著,高高在上的看著席上眾人。

    卻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六皇子。

    敏貴妃心裏歎氣,道:“明兒,叫黃二姑娘進宮一趟吧。”

    周紹陽和周九郎也坐在上席,眾人都猜測,朱家的女兒做了皇後,周紹陽會有些難為情,畢竟當年的成國公一家是他帶人抄的,可他神色如常,並未看出不妥。

    倒是周九郎有些許失落。不過這也能夠理解嘛,畢竟人家的妻子出了遠門了。

    “陛下,娘娘。恭喜。”福氏起身,向上座的二人敬酒。隻是語言冷冷的。

    承順帝意味深長的看了福氏一眼,舉杯喝了酒。周巧巧望著福氏,眼神冰冷,這四周熱鬧的氣氛也蓋不過這眼神裏的寒氣。

    福氏不為所動,徑直叫下人獻上禮來。福氏的禮簡單粗暴,白銀三十萬兩。

    周巧巧睫毛顫了顫,望著福氏,不知她要搞什麽名堂。

    “我自上京來,臨行不知皇上大喜,並未備上禮物,這三十萬兩,算是一片心意,請皇後娘娘笑納。”

    賀為皇上賀,禮卻是直言送給皇後。承順帝臉上的笑意減少了二分,不發一言,眼神在福氏與周巧巧身上流轉。

    周巧巧穿著鳳冠霞帔,一身喜慶,手卻在寬大的袖袍裏抖個不停。

    她要做什麽?

    示好嗎?

    她已為後,如今才來示好,不是晚了嗎?

    周巧巧強自鎮定下來,道:”多謝遼王後,你的恩情,本宮記了。“說罷,便命身邊的心腹鄭重收了。此番進宮,周巧巧帶了四名烏鴉幫的心腹。

    內務府的官員也記下了這筆賀禮,這三十萬兩,便是皇後個人的了。

    周巧巧收了禮,也不管席中別人會怎麽想,她也沒有想承順帝會不會懷疑什麽,她沒想到,想到了也不會在意。

    福氏送完禮,便借故身子不適先離席了,承順帝一揮手,自然有護衛送她回驛館。福氏如今,還屬於承順帝軟禁的人。

    福氏走後,眾人心思各異,卻還是在歡聲笑語,載歌載舞中,完成了宮宴。

    聶家裏,連氏如今儼然成了一把手,裏裏外外都是親自安排。除此外,聶小凡寫信與她,囑咐她安排好京城裏的生意,連氏這才知道,聶小凡除了與她合股的聚德樓,以及合意齋之外,還有幾家綢緞鋪子,掌櫃都是聶小凡親自任命的,生意也還不錯。連氏倒不用多費心,隻是偶爾去看看,柳玉茴香也回了聶府,聶小凡的錢財,都是她們管著的。許多需要做的事,聶小凡也細細寫下,連氏照做即可。她這樣做,給底下人有個主心骨的感覺。

    連氏詫異聶小凡何時會這樣掙錢了,那信裏還夾著一封信,說是交給井永年大掌櫃,照這麽說,聶小凡還在別處有生意。她想起聶小凡說要將聚德樓重開在各地,給她一成幹股,難不成已經成了?還有那鹽引的生意,聽自家兒子說,已經預備得差不多了。商隊運糧食到前邊,從兵將手裏換回鹽引,這回連銷路都逐漸打開了。這一切種種,倒是叫連氏意外驚喜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