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內堂暗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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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苑的內院坐落在一片盛開的花海當中,距離紅磚之上十米的位置,蒙了一層淡淡薄薄的透明水膜,陽光照耀下,無論外界的溫度,環境如何,內中永遠保持四季如春的狀態,花季也是輪替不休,常年盛開。

    邁過絢麗的花海,越過濃鬱的清香,入眼處就是一座修建的極為闊綽富貴的大屋,灰色的磚瓦看起來莊嚴肅穆,但內中布置則以華貴飾品為主,色調金黃,某種程度上,也表現出主人的一種喜歡與傾向。

    項央隱匿身形,宛如一個幽靈,不緊不慢的吊在那小夫妻身後,縱然以他們天人的修為,也毫無所覺。

    項央跟著三人來到大屋之外,腳下一點,仿佛不受力的風兒一般,飄落在房梁之上,毫無聲息傳出。

    隨後俯首將耳朵貼在溫熱的瓦片上,同時閉目以高深無比的精神力量探知內中的情景,腦海當中也漸漸的有了一個畫麵。

    內堂當中,一個三十來歲,麵貌粗豪的矮壯男子穿著綢緞衫子端坐在首位大椅上,右側有一個同等年紀的冷峻男人陪坐,兩人雖未達到劍拔弩張的程度,但場麵看上去也是十分緊張,似乎剛剛有一番爭吵。

    等阮寒雲帶著那對小夫妻到來後,這堂上的兩人便收斂了麵上的不高興,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紛紛起身,迎著小夫妻展開笑顏,並極為恭敬與禮遇的將兩人迎接進門。

    與此同時,矮壯粗豪的男人吩咐阮寒雲將屋子內外的丫鬟婢女盡數帶下去,如無呼喚,不得入內,而後,整個大堂便隻剩下四人,以及房梁之上的項央。

    “白兄雄風不減,竟然又納了一房嬌美小妾,實在令人羨慕,小弟這裏給白兄道賀了。”

    四人落座,那個俊雅如風流才子的丈夫先是抿了一口手邊的清茶,然後言笑晏晏的向著那矮壯漢子道賀,直接印證了對方的身份,正是白家三爺白天雄。

    “哈哈,周公子可真會打趣白某人,我雖風流,卻不及周公子對夫人專一深情,而且我所納的都是庸脂俗粉,遠不及夫人萬一。”

    麵對周公子的祝賀,白天雄表麵開懷無比,眼中卻隱晦的露出一絲陰厲,隨即哈哈一笑,朗聲回應道。

    “不知這次周公子大駕光臨,除了恭賀白某之外,還有什麽要務?可是帶了周老太爺的口信?”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追捧小半盞茶的時間,白天雄終於磨光了耐性,忍不住當先詢問道。

    他口中所言周老太爺,乃是目下定州的第一號人物,曾經稱霸了一個時代,堪為傳奇人物,被譽為小武聖的周侗。

    當年周侗如日中天,不可一世,後來雖不自量力挑戰劍神失敗,但心性堅韌,開始常年閉關苦修,以期雪恥再戰。

    如今過去許多年,周侗之名雖如煙霧一般在表麵消散,但在暗中卻是無比響亮,掌控著定州的大小事項,包括州府,江湖,軍方,世家,有周王之稱號。

    而這一切,都源於其深不可測的武功,無論是誰,都不是其對手。

    白家雖然號稱是定州的第一武林世家,但過去始終匍匐在周侗之下,為其驅使,根本無法反抗。

    如今白天雄麵前的這對夫婦,男的名叫周安,女的名叫餘慧,乃是周侗的親兒與兒媳。

    由於是老來得子,周安深得周侗的喜愛,餘慧也在愛屋及烏之下有了很高的地位。

    他們夫妻兩人也一直陪伴周侗生活在蓮花湖的蓮花莊內,很少外出。

    白天雄才不相信這夫妻兩個遠道而來,就是為了給自己道喜。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多少交情,隻是往年到蓮花莊內拜訪周侗見過幾麵罷了,對方豈會為了他如此奔波?

    “莫非是大哥漏了行跡,謀劃的那件事被老賊得知,特派了他的兒子來警告於我?”

    白天雄心中突的躥升起一個念頭,頭皮有些發麻,粗豪的臉上不知不覺間也多了一分憂慮,隨即將這個念頭掐死。

    如果真是如此,隻怕老賊早就殺到連川城了,哪會派遣自己的愛子來涉險?

    “不錯,我這次來正是帶了家父的一個口信給白兄,正好楚兄也在,也免得到奕劍宗再跑一趟。”

    周安看著白天雄的臉色變化,心中不知發生什麽事情,回應的同時,也朝著另一個冷峻男子點頭示意。

    這人正是定州奕劍宗的宗主,號稱世事如麻,奕劍如棋的楚奇。

    六歲拜師奕劍宗,十六歲正式下山,劍挑南北,橫行定州,除了在白家老大白天鬆手下敗過一場,再無輸陣,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與白家一樣,奕劍宗同樣難以抗衡周侗的蓋世武功,早已經暗中臣服於他。

    “請周公子指點。”

    楚奇表情冷淡,卻沒有引起周安的懷疑,因為楚奇向來是這個性子,從未改變過。

    “家父早在半個月前,便收到帝京朋友的通知。

    新晉的稱號神捕,天刀項央選了咱們定州溫家堡滅門一案當做他晉升之後的第一戰,那件事雖過去三年,但神捕門一直未曾放棄追查。

    我父親的意思是,諸位一定要小心行事,謹慎持身,不要給人把柄,更不要將這件事引到我父親的身上。

    最近他老人家正處於練功的關鍵時期,實在不想卷入這等瑣碎事件當中。

    如果項央實在追得緊,不如舍了一兩個人,將這件事給頂下來,還有,今後行事,也請你們再三思量,不要衝動,畢竟這天下不同了。”

    說起父親,周安的俊雅的臉上浮現出孺慕與崇敬的表情,周侗既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信仰,這是從小到大積累下來不可動搖的印象。

    而提起項央,周安又有些莫名的複雜與感慨。

    作為證道強者的後人,他的成就竟然比不上一個寒微出身的小小捕快,縱然心胸再寬闊,也難免焦躁煩亂。

    別人家的孩子,有意無意的對比,長久以來積蓄的不滿,總是令他對項央抱有幾分敵意。

    而周安的話,則令原本是大喜之日的白天雄大吃一驚,眼睛瞪的滾圓,差一點凸出來,可見衝擊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