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項央,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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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央是一個純粹的武者,對於武道自有一番見解和領悟,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一個極富有開拓性的研發人員。

    他自創過許多武學,包括之前給第五家族作為彩禮的十門當世第一流的刀法,然而,從沒有一門武學,讓他如此的慎重。

    他心自在化物神功,乃是一門偏向於魔道的法門,施展一次,將會大幅度的消耗武者本身的底蘊和根基,等閑不能動用。

    比如精氣神三寶,對於一個完整的人而言,短時間的消耗某一部分,如精神,或者氣血,或者真氣,都沒什麽打緊的,因為可以通過另一方,或者另兩方來支持恢複。

    但同時消耗三者,就顯得冒進許多,有著極大的隱患以及反噬。

    一般這樣的武功,都是類似於天魔解體大法的爆發性武功,役刀術與小李飛刀,其實都算的上是這類武學,乃是壓箱底的招數,決勝的法門。

    除了損耗修為與根基,這門武功還有一個可怕之處,就是之前提到的,類似於身外化身的成就。

    項央要做刀,將自身精氣神以及鮮血澆灌其上,等同於賦予其血肉與靈魂,創造出另一個自己。

    沒有人的肉身,卻有刀的軀體,刀的魂魄,以及役刀術可怕的嗜血能耐。

    每殺一尊高手,便可掠奪其血肉精華,有著無限成長的可能性。

    或許有一天,會成長為禍亂天下的魔刀也不一定,這就是另一個隱患。

    當然,比起這些,項央願意為了南鳳蘭走出這一步。

    他從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往往也顯得無情冷漠,但偏偏,南鳳蘭真的讓他有一種虧欠的感覺。

    佳人情深,自己不能陪伴,那麽,便用傾注了自己心血與所有的刀去彌補吧。

    拿著圓筒狀的木芯,項央先是讓一個巡防的小捕快去找木匠用的各種工具,然後帶著南鳳蘭來到一個寧靜而舒適小院當中。

    三兩朵盛開的豔麗花朵,幹淨整潔的光滑地麵,以及一塊石磨,一個吊在粗大樹幹下的秋千。

    “武道修行,首重肉身,後天打通人體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便是開發人體潛能的階段,這是武道的根基,也是渡海的寶筏。

    其次重真氣,也是真正超凡境界的起始,是我們武者能飛天遁地,斷川分海,以一人敵國的根本。

    氣,分外內中真力與外部靈氣,單一的內力,軟綿而有限,強身健體或許可以,但做不到非凡成就。

    外部靈氣狂躁而霸道,人的肉身難以盡數容納,須得以人的內力撫平。

    因此,要想上窺練氣一道的真傳,必須內練真氣,外納靈氣,也就是內外兼修。

    元神,則是我們武者真正從武功邁入武道的階段,也是武學之道上最為神秘莫測的一支。

    鳳蘭,你的武功重氣,而輕肉身元神,若想要證道,必須要加深兩者的修行。

    我會在這木刀之上,為你篆刻兩門功法,你勤加修行,早晚必有所得。

    至於證道的最後一關,返本歸真,因人而異,各不相同。

    而你,我猜測就是擺脫執拗,前塵過往盡皆消除。

    而你的心魔,便是人魔宗。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人魔宗的人頭,等我回神州帝京,自會去取,你耐心等待便可。”

    項央斜坐在小院當中的磨盤上,左手按著木芯的圓頂,固定在光滑如鏡的地麵上,另一隻手半臥在木芯的表皮,幹幹澀澀,試圖掌握著木芯的所有信息。

    高多少,粗多少,重多少,內中材質吸納木靈之氣的效率究竟如何,從何處下手,才能塑造出最完美,能契合他強橫神功的木刀。

    閉目之間,項央似乎看到了這圓木的所有,從栽種下樹苗的那一天起,每天吸收養分,茁壯成長,寸寸拔高……一天天,一年年,如幻燈片一樣在項央的眼前閃過。

    隨後項央睜開雙眼,從小捕快送來的工具箱中取出手工刨子,開始嘩嘩的削木頭,看起來格外的專注和認真,眼神灼灼,甚至是帶著虔誠與信仰去做這樣普通的事情。

    南鳳蘭在一旁,兩隻纖細素白的手掌把著秋千的兩端麻繩,前後晃蕩,幅度搖擺,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項央看,如此的癡迷又貪婪,心中忘卻了一切的煩惱與憂愁,隻剩下平靜與幸福。

    在她看來,此時此刻的項央,有著特定的身份與定位,不再是神捕門的神捕,也不是橫推天下的證道高手,更不是所謂寧珂的未婚夫。

    他隻是單純的項央,用真誠關心著名為南鳳蘭的女人,並願意付出所有,獨屬於南鳳蘭的男人。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有這麽一天,有這麽一段,已經足夠了,死而無憾了。

    時間漸漸過去,項央依舊沉浸在玩木頭當中,手中原本滾圓的木芯已經大變樣,被削成了粗糙的長刀的形狀,刃細薄,邊角毛刺突出,像是半成品。

    然而就是這半成品完成的那一刻,項央卻是如釋重負。

    下一刻,項央用手撐開自己胸口的衣衫,右食指指尖伸出,薄薄的氣刃哧哧作響,在南鳳蘭震驚與不可思議之中,刺出一滴帶著淡金色光澤的血液。

    這滴血被項央托在指尖,散發著溫熱的光芒,同時帶給所見之人無窮的壓力,哪怕南鳳蘭這樣的高手,也是幾乎不能呼吸,對於這滴血有著發自本能的畏懼。

    然後南鳳蘭就見到這滴血被項央彈到木刀的刀柄當中,瞬間沒入後,整柄刀都泛著淡淡的金光,光暈明暗間,就好似一個活人在呼吸。

    南鳳來還沒想通項央為何這麽做,就見到他單手握刀,氣息急速衰弱,到了最後,臉色甚至失去血色,原本高高在上,如神靈俯視眾生的威勢,也有所收斂。

    “這門武功,叫做他心自在化物神功,乃是我自創所得。

    以木靈為本,吸納我的精氣神以及心頭血而成,融匯天刀武道於其上,你以真氣激發,足以斬殺虎王狄疆之流,幫你保護南大將軍,也是綽綽有餘。

    而且,這刀也隻有你才能動用,你也可以將它視作另一個我。”

    項央的氣息雖然微弱,但笑容卻是綻放出來,帶著一絲釋然與開懷。

    甚至於,雖然剛剛修為大損,但元神靈光更加璀璨光明,真氣也越發靈動活潑,隱有增進之氣象。

    “另一個你?”

    南鳳蘭從秋千上跳下,走到項央的麵前,從他手中接過木刀,雖然是半成品,雖然看起來很不成樣子,但的的確確有不一樣的感覺。

    捧在手心,暖暖的,像是握著項央的手,閉上雙眼,耳邊似乎傳來項央的呢喃輕語,還有,兩人初見時,項央那複雜而怪異的眼神,也是依舊如初。

    這種感覺,不是虛幻的,而是真實的,她似乎懂了項央。

    不知不覺,南鳳蘭的眼角淚珠滾落。

    “項央,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