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巷道內七轉八拐，走了大概十幾分鍾才來到一棟破舊小樓底下，小姑娘興奮地對金木道：“爸，還記得這裏嗎？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來，我們上樓，咱們家就在三樓。”

    金木看得出來，這個叫小蓮的姑娘是真的很開心，即便知道自己父親精神有問題，不可能給出回應，但是她還是很高興自己能夠帶著父親回家。

    金木依然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雙眼一片迷蒙左右看了看所處的環境嗬嗬傻笑著，好像是做出了回應，又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將一個精神病患者的狀態演繹得淋漓盡致。

    看到金木這副模樣，小姑娘更加開心了，顯然以為金木回憶起來什麽，指著三樓的一個窗戶口，道：“爸，那裏就是我們家，還記得你以前經常在窗口種花嗎，你看，那裏的劍蘭就是我種的，是不是很漂亮！小時候你教我種劍蘭的辦法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

    金木哪知道什麽種花的技巧，不過看到三樓窗台上的兩盆盆景花成粉紅色的確很漂亮，在這種陰暗破舊的巷道裏憑空增添出來一抹活力，所以金木順著小蓮指引的方向呆呆地看著嗬嗬地傻笑，嘴裏呢喃著輕聲道：“漂……漂亮……”

    聽到金木的輕聲呢喃，小蓮更加高興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得到自己父親的回應，今天突然見到自己‘父親’開口說話了，而且還是在誇讚自己種植的盆景，小姑娘簡直興奮得不行，小臉蛋都因為激動而紅撲撲的，抓住金木的那隻手上的力量極重，金木迷蒙的雙眼看著小姑娘激動得神情，眼眸深處忍不住生出一抹柔意，呆呆地回頭看著激動的小蓮。

    小蓮激動地道：“爸，你終於想起來，想起來了，對嗎？！”

    金木看到小蓮興奮得有些過頭，立即明白，小蓮心底最深處還是希望自己父親恢複神智，不過這卻不是現在的他應該去這樣做的，那必然會引來更多的麻煩，所以他心中一驚，眼神迷茫地道：“想……想起來……，囡囡……囡囡是我的，囡囡……囡囡是我的，……”然後他就一直重複著這一句話，另一隻手去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好像顯得有些痛苦，另一隻手掙紮著想要脫離小蓮的牽扯。

    小蓮看到金木痛苦的模樣，心頭一驚，有些手忙腳亂地雙手緊緊抱著金木的手背，驚叫道：“爸，你頭疼了是嗎？不想，咱們不想了，咱們不想了好嗎！”

    “不想……不想……”金木不斷重複著，然後好像神情慢慢變得輕鬆了一些，整個人的情緒好像慢慢得到了緩解，又茫然的看了看小蓮，最後左右看了看周圍，然後雙目呆呆地看著三樓窗台上的兩盆劍蘭，嘴裏嘟囔著：“漂……漂亮……漂亮……”

    看到金木恢複輕鬆，小蓮暗暗鬆了口氣，忙拉著金木道：“爸，我們到家慢慢看，劍蘭到近邊看更加漂亮，而且花香也很好聞呢！”然後拉著金木便蹬蹬蹬上樓。

    小蓮的家一室一廳大概三十來平米的樣子，還好廚房不在室內，而是放置在室外走廊中，要不然這個小房子必然更加擁擠，不過房子雖小卻被小蓮收拾得幹幹淨淨顯得十分整潔。

    金木跟隨小蓮進來之後反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他身上太髒了，幾乎一步一個腳印，有些下不去腳了。

    在房間裏畢竟沒有外人，金木心中有壓力，所以裝得不那麽像一個精神病患者，不過小蓮太單純了，並沒有發現金木的破綻，反而上前拉著金木坐下然後給金木放水讓他洗澡，這就讓金木更尷尬了。

    金木幾乎硬著頭皮接受著小姑娘的擺布，幸虧小姑娘也是個害羞的性子，沒有進去浴室給金木搓澡，要不然金木恐怕就要落荒而逃了。

    不過這個時候金木也顧不得什麽破綻不破綻的，自己趕緊洗洗刷刷把自己弄幹淨了穿上小姑娘給自己準備好的衣物出來，還別說，小蓮父親的衣服對於金木來說還挺合身的，出來之後金木簡直換了個模樣，不過金木最後還是留了個心眼，臉上和頭發沒有洗幹淨，最後小蓮動手給金木洗頭淨麵還親自給金木刮胡須，整理清爽之後，金木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自己也是微微有些愣神。

    說實話，弄幹淨之後金木第一次和‘小蓮父親’麵對麵才發現這個精神病患者的眉眼之中竟然透著一股儒雅之氣，之前在報紙上看圖片還沒有發現，現在在鏡子麵對麵相見才看出來。

    對於金木這樣的偵察兵出身之人來說，可以說很多時候一眼就能夠看穿一個人的本質，至少麵對普通人他們有這個本領，所以看到鏡子裏‘小蓮父親’的模樣，金木內心其實覺得這種人應該不至於成為一個瘋子，除非是受到了不可承受的打擊。

    當然通過一個人的樣貌來判斷一個人做不得準，金木壓下心中的疑慮，轉向一旁同樣打量著鏡子裏自己的小蓮嗬嗬傻笑了一下，卻從小蓮的樣貌上找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莫名的心中一痛。

    這個臉上帶著熱切笑容的小姑娘究竟經曆了怎麽樣的苦難，從這個家中他隻看到了一個人生活的痕跡，難怪她在見到已經喪失智力的父親時還會表現得如此高興。

    金木強忍著心底翻湧的情緒努力做出一副傻狀，小蓮沒有看到金木眼眸深處的情緒翻湧，自己笑眯眯欣賞了一陣金木清爽之後的模樣，便笑著道：“爸，你先歇會，我去做飯給你吃。”

    金木本能的點了點頭，這一個回應卻讓小姑娘越發高興了，蹦跳了一下才高興地安排金木坐下，然後自己一溜煙跑外麵摘菜做飯去了。

    金木在椅子呆坐了一會，看到小蓮鎖上的房門微微笑了笑，她知道小姑娘是怕自己又走丟了，起身來到鏡子前又端詳了一下鏡子裏那張陌生的臉微微搖頭，這張臉的線條比自己原來的柔和很多，有種未言先笑的感覺，金木頗有些不習慣，搖頭離開鏡子前開始認真打量起來房中的陳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