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那一天的約定

    “這就是我，所有的故事。”肖雲飛握著一塊碎布，望著遙遠的天際。

    “原來你當時雇傭血刀，就為了取回這片布……”葉暝看著那一小塊碎布，心中又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他終於明白，當時肖雲飛取走了什麽。

    “這大概是我所保留的與這個世界最後的聯係。”肖雲飛小心翼翼地將碎布收入胸口，“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還保留著肖雲飛這個名字。這並非是因為我感念那個人對我的撫養和教育，我之所以用這個名字，是為了提醒我自己，我曾經錯過了什麽，也是為了提醒我自己，永遠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葉暝，”肖雲飛突然道，“你問我，為什麽我要幫助你，為什麽我會說，永遠不會背叛。因為在那個晚上，我看到了你心中的光芒，那並非隻是一時間的心軟或者憐憫，也不是那種所謂的廣闊胸懷。我能看到，你心中所存有的那種讓人期待的光芒，就好像那一瞬間，整個夜空都被照亮。”

    葉暝呆呆地看著肖雲飛，他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行為，居然對肖雲飛有這麽大的影響。

    “我能看到你的恐懼，我能體會到，你對這個世界的恐懼，你害怕會沉淪在這個世界裏，因為在你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加美麗，充滿希望的世界！正是因為見過光芒，才會更加厭惡黑暗。”

    肖雲飛站起身來，遙望著天空，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波動。“我不斷地觀察你，測試你，是因為我希望，能找到一個真正能夠貫徹這份信念的人！在這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世界裏，想要找到一個去對抗它，打破它，而又不被它同化的人，太難，太難了。”

    轉向葉暝，肖雲飛道“這一路走來，葉暝，你的堅強讓我驚訝，在經曆了這麽多的挫折，這麽多的打擊，在充分體會到這個世界的黑暗，經受力量和權力的誘惑，你依然能保持自己的信念，葉暝，正是因為這份信念，讓我信任你，幫助你。隻要你還留存著這份信念，我就永遠站在你的一邊。”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過放棄。”葉暝靠在牆上，微笑著看天空，“很多時候，我都感覺無法再堅持下去，可是啊……到了最後，我總是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或許我就是這麽一個樂觀的人吧，”

    肖雲飛嘴角翹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遠方天際線上劃出一道弧線，“看到了嗎葉暝，這賁龍城，隻是小小的一片，而賁龍城所在的南域，更是整個世界的小小一隅。在今後的日子裏，你所麵臨的挑戰會更加艱難，你會見識到更多的黑暗與絕望。到那個時候，你還能保持這份堅強與樂觀嗎？”

    葉暝笑了笑，他指向廢墟的一處縫隙，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從碎石與瓦礫之中，生長出一株翠綠的嫩苗。它堅強地頂開壓製在它身上的碎石，從中探出頭來。

    看著翠綠色的嫩苗，肖雲飛目光有些朦朧，他輕聲道“以前我讀到的書裏，在很久以前，常常有人會一種帶有格式和韻律的語言來描寫這些草苗的堅韌，他們將這種方式成為‘詩’。在以前，我一直覺得這是一種毫無意義，充滿情緒化的行為，現在……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是啊，”葉暝笑道，“那麽，你也來做一首詩吧。”

    “做一首詩嗎？”肖雲飛的手指輕輕觸過草苗的嫩芽，用空靈而飄忽的聲音開口。

    “青青草，青青草。

    彼時籽，今時苗。

    秋日到，草葉凋。

    我何悲，爾何殤？”

    他聲音好像是冬日裏飄蕩的寒風，在樹林與灌木間吹奏出的嗚咽笛音。空氣似乎也安靜下來，凝聚成化不開的惆悵。

    “什麽鬼詩啊，你水平太低啦。”葉暝擺擺手，肖雲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主要是內容不對，難道不應該是歌頌這小草堅強的毅力嗎？”葉暝道，“正是因為這種堅強，所以麵對再強的壓力，也會支撐起來！正如人類一般，越是艱難的時候，就越要充滿希望！”

    “也許，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同吧……”肖雲飛低聲道，“於我而言，你的這種希望，真是光芒耀眼啊。”

    “說起來啊，我覺得你應該有一個小小的業餘愛好。”葉暝說著，將那幼苗連同一片瓦礫挖了起來，又在旁邊撿過來一個小破盆子，將幼苗輕輕放進去。

    “根據科學研究，適當的種植一些綠色植物，可以有效調節人的情緒，我覺得你現在有些太過於刻板了，不如就把這草苗養起來吧，下次見麵的時候，可別告訴我你養死了。”

    肖雲飛有些茫然地接過花盆，看了看手中的綠苗，他無奈地搖搖頭。

    “葉暝，”肖雲飛嚴肅地看著對方，“人，總是會變的，就如同這世界一樣。或許有一天，我們都會成為自己當初最為痛恨的人，也許有一天，我們都不得不向無法匹敵的力量妥協，也許有一天，你會恨不得殺了我！但……至少現在，至少，在我們的信念還未改變的時候……我就要離開了，下一次見麵，也許就是在更大更廣闊的舞台上。我隻希望，再見麵的時候，你依然還能保持這份信念，閃耀這份光芒。”

    “你也一樣！”葉暝站起身來，按住肖雲飛的肩膀，“再見麵時，如果你還憧憬著那個世界，如果你還沒有失去自己的心，那麽我們一起，去改變世界，衝破這片天空，建立那個夢想中的天堂！”

    “隻要你的信念不變，我的信念就不變！”兩人同時開口，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在壓抑的灰色天幕下，在廢墟之上，在那新生的幼苗旁邊，立下了一個約定。

    因為這個約定，世界將會震動，命運的河流洶湧咆哮著向前奔湧，這一切，都源於那一天的小小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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