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謝尼婭似乎對我的回答表示震驚，然而她立刻改變態度：“真抱歉。”我也象征性地客套回去。

    可能是喝完酒的關係，克謝尼婭開始講起她的經曆。克謝尼婭對自己的父親幾乎沒印象，那是因為，在她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她的父親就拋棄了她和她的母親，跟別的女人跑了。她的母親默默承受著痛苦把她養大，就像很多俄羅斯的單身母親那樣。可能是單親家庭的關係，克謝尼婭從小就很叛逆，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

    初中的時候，克謝尼婭有了她的第一個男朋友。這很容易理解，因為俄羅斯人基本上都早熟，初中就談戀愛再正常不過了。據克謝尼婭講，那個男孩比她大一歲，有著俄羅斯人常見的栗色頭發和湛藍色雙眸。

    然而那個男孩並不是什麽正經人，他在得到克謝尼婭之後，就一腳把她踹走。

    我不懂克謝尼婭為什麽牢牢記得他，或許不是因為他長相出眾。然後克謝尼婭又有了第二個男朋友。她的第二個男朋友是俄羅斯的韃靼人，後來可能是因為民族間衝突，這個韃靼人在鬥毆中受重傷死去。

    然後克謝尼婭有了第三個男朋友，第四個男朋友，第五個男朋友……就在她有了不知道多少個男朋友之後，遇見了一個自稱是商人的40歲俄羅斯男人。克謝尼婭相信了他，結果被騙得很慘。他並不是什麽離過婚的商人，而是專門拐騙女人的人販子。克謝尼婭被賣到一個地下脫衣舞俱樂部，在經曆各種淒慘的折磨後，她隻能服從。

    過了幾年，在前去享樂的人們審美疲勞之後，克謝尼婭獲得自由。然而獲得自由的克謝尼婭什麽都做不了，因為她高中都沒念完。迫於生計，克謝尼婭隻好“幹這行”，每天渾渾噩噩，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聽完她的講述，我覺得我很幸運，雖然我是殺手。要知道，殺手和“幹那行”一樣，也是不能見光的。

    在俄羅斯一定還有很多像她這樣的人，隻是我沒遇見罷了。就在這時，克謝尼婭對我說：“我恨我的父親，雖然直到現在我都沒見過他。如果我可以見到他，我要問他，為什麽拋棄我的母親，難道我的母親不好嗎？”

    我清楚地感到她的情緒很激動，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勸她，更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

    恍惚間我想起阿納托利。不想到還好，當我想到的時候，我的心就被難以言狀的恐懼包圍——阿納托利會不會也像克謝尼婭的父親一樣，在不久的將來把我拋棄，哪怕是我已經生下孩子？俄羅斯男人大多數風流，漂亮的俄羅斯女人尚且不能幸免，我這看上去不出色的中國人，恐怕以後的下場還不如俄羅斯女人！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克謝尼婭的話把我拉回現實。我才發現很多人在盯著我看，不由得感到窘迫。“啊，沒什麽，可能是不習慣坐俄羅斯的火車。”我趕緊找個理由搪塞，以免被克謝尼婭繼續追問。

    俄羅斯的火車確實和中國的不一樣，他們的鐵路軌道是很寬的，而且火車車廂也比中國火車寬很多。

    或許是我的回答合情合理，所以克謝尼婭沒有繼續問下去。外麵的天色已經發暗，想看沿途的風景已經不可能，所以克謝尼婭提議玩紙牌。我推脫說我不會玩，但是克謝尼婭她們還是把我給拽了進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