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鑲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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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正是端午節,包粽子、祭聖賢、插艾草、除邪祟的日子。

    端午節去人家做客,還是鑲親王府,那不是自討穢氣嗎?不被打出來才怪。

    可明華郡主給她下了帖子,代表正式邀請。明知不合習俗,若她婉拒,憑明華郡主的性子,定會想盡辦法難為她,她就粘了狗皮膏藥、捅了馬蜂窩了。

    周氏看了看請帖,臉上並無擔憂之色,冷哼道:“不知是誰胡編了消息,說臨陽王殿下請太後娘娘把你賜給他做正妃。又故意放消息出去,目的就是想詐某些人,看看有多少人按捺不住,跳出來插手他的婚事。

    這下好了,牛鬼蛇神都現形了,別看他們都是衝你來。臨陽王殿下可心裏有數,就等著他一個個收拾他們吧!我倒要看看誰先冒頭,有幸成為第一個。”

    汶錦把帖子摔在桌子上,冷哼道:“我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

    “是誰?”

    “還能有誰?娘這麽聰明,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調理我?他放出消息去試探某些人,卻拿我做伐子,真是陰詐。”汶錦嘴上氣罵,心裏卻沒有多恨。

    蕭梓璘用這種方式詐出潛在的敵人,不也為她撥出了暗釘子嗎?那些人算計她,蕭梓璘再收拾他們,就算她受些委屈,最後看到那些人難受,她也高興。

    周氏搖頭一笑,“青出於藍勝於藍,你比你娘聰明。”

    汶錦挑嘴輕笑,麵帶嘲弄,說:“我不想赴明華郡主之約,我要向娘求助。”

    “向我求助?”

    “對,娘幫我推掉,還要免除後患,我知道娘一定有辦法。”

    周氏看了汶錦片刻,點頭道:“好,這件事就交給我。”

    明華郡主的性情跟清華郡主截然不同,她又霸道、又猖狂,還是尖酸刻薄之人。京城的閨秀大多數都吃過她的虧,連宮中不得勢的公主都讓她三分。

    一物降一物,明華郡主就怕蕭梓璘。

    蕭梓璘對付明華郡主向來不費心思設計,向來都是直接動手。誰不怕受皮肉之苦呀?就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才震得住明華郡主。

    她不想赴明華郡主之約,有蕭梓璘給她做後盾,可以免除她的後顧之憂。

    可她又不想向蕭梓璘求助,讓周氏出麵求人,免得她尷尬。

    周氏拿過請帖,仔細看了一遍,說:“我覺得你應該赴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華郡主請你去鑲親王府,就不是她一個人的意思,說不定連李太貴妃都會出麵。你去看看他們想幹什麽,到時候自然有人幫你解圍。”

    汶錦沉思片刻,說:“好是好,可是我怕……”

    “別怕,我讓鳳球跟你去,保證沒人敢打你。”

    鳳球是個結實的丫頭,聽說她練武,汶錦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來伺候周氏的。

    “好吧!我聽娘的,還要麻煩娘幫我備一份禮物。”

    吃過晚飯,汶錦跟周氏講了去給長華縣主送禮的一些細節,仔細看來長華縣主的回禮。之後,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汶錦就回房休息了。

    海誠去了柱國公府,周氏無睡意,就拿出陳年的賬本翻看。

    那個叫鳳球的丫頭不經通傳,就直接掀簾子進了屋,衝周氏點了點頭。

    周氏會意,趕緊示意孫嬤嬤打發了其他丫頭,又換好衣服,讓鳳球帶路去了後花園。看到等在涼亭裏的人,周氏鬆了口氣,又莫名緊張起來。

    蕭梓璘轉過身,微微一笑,說:“夜色已深,還勞煩夫人跑一趟。”

    “夜色已深,臨陽王殿下還親自過來,想必有要事相告,還請殿下直言。”

    “聽說夫人讓令愛親自到京郊莊子給長華縣主送了一份厚禮。夫人總說自己不善交往,看來是故意誤導本王。令愛雖沒見到長華縣主,也得到貴重的回禮。”

    “那算什麽誤導?我們母女得罪了逍遙王府,拉攏長華縣主關鍵時替我們遊說一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殿下消息這麽靈通,應該能猜得到我的心思。”

    周氏沒說給長華縣主送端午節禮是汶錦的意思,想必蕭梓璘也知道。她借這件事把逍遙王府推出來,就有向蕭梓璘求援的意思,就看他怎麽答複了。

    “夫人沒必要再怕逍遙王府,以後他們該怕你了,等你真實身份公開之後。”

    周氏冷眼掃視蕭梓璘,低聲問:“什麽意思?”

    “本王剛接到消息,北平王朝的攝政王沐呈灃廢掉了他侄子的王位,擁護他的幼子登基了。沐呈灃原是北越的大皇子,王後嫡出,頗有才幹,卻不得老天厚愛,與王位擦肩而過。北疆群雄爭風,最終北平王朝勝出,統治北疆四十年。

    沐呈灃被軟禁期間,妻子兒女全部被害,忠仆費盡心思保下他的幼子。任誰也沒想到他會東山再起,王位最終落到他幼子身上,不枉他忍辱負重三十多年。

    夫人閑來無事,就幫本王猜猜沐呈灃掌握北平王朝的朝政之後第一件事要做什麽。我猜他會尋找他同胞妹妹的下落,夫人以為呢?”

    周氏輕哼道:“我糾正一點,妾身並不是閑來無事,而是聽說殿下有請,不敢不來。北平王朝政權更替,是朝廷該頭疼的事,與我一個深宅婦人有何相幹?”

    蕭梓璘笑了笑,說:“本王也糾正一點,沐呈灃可能不會找他妹妹了,隻會祭奠她,他以為他妹妹當年就被逍遙王府的暗衛殺了。

    殊不知他妹妹並沒有死,還隱姓埋名嫁人生子,留下兩子一女,也算她人生圓滿了。本王若把這個消息告訴沐呈灃,他定會感慨萬千,領本王一份人情。”

    對於蕭梓璘所說的事,周氏輕歎一聲,不想做任何評說。

    “我以為殿下深夜前來,是想幫我女兒排憂解難,不成想卻恰恰相反。”

    蕭梓璘狡黠一笑,問:“令愛遇上什麽煩憂之事了?”

    “北平王朝王權更替,是不是要打仗?會不會對朝廷有什麽影響?我見識有限,不懂國家大事,幫不上殿下的忙,又怎麽好意思為一些小事勞煩殿下?”

    “夫人誤會了,本王今夜前來是想把剛得到的消息告知夫人,並不是來請夫人幫忙。夫人一家的身份遲早會大白天下,就象北平王朝的政權會在他們的天後死後易主一樣。迄今北平天後已去世十年,局勢早變,夫人一家沒必要再隱藏了。”

    “我們隱藏得再好,殿下不也查到了嗎?當年一些秘事,殿下比我知道得還清楚。此時不同往昔,我們一家不是想隱藏身份,還是想過平靜安樂的日子。”

    蕭梓璘點頭輕歎,低聲道:“夫人和夫人的兩位兄長都想過平靜的日子,本王無可厚非。可令愛要嫁入皇族,夫人一家的身份對她來說就太重要。”

    “誰說我女兒要嫁入皇族?”

    “我說的。”蕭梓璘見周氏麵露不愉,訕笑道:“本王確實鍾意令愛,又不想委屈她做側妃。隻是皇族苛求身份,就算我執意而為不在意,也怕她難以自處。”

    周氏幹笑幾聲,說:“這件事好辦,我有辦法。”

    蕭梓璘心中急切,問話的語氣有些緊張,“夫人有什麽辦法?”

    “嗬嗬,她不嫁入皇族、不高攀王爺不就行了?”

    “夫人說過要成全好事,怎麽出爾反爾呢?”

    周氏輕歎一聲,說:“若我沒有那重身份,她就不嫁人了嗎?婚嫁之事,齊大非偶,免得高嫁讓她受氣,皇族苛求身份,我們不嫁皇族就是。

    我的女兒我清楚,她決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相比出身尊貴、擁有高官厚祿,她還是想嫁一個一心對她的普通人,過安逸的日子。”

    “夫人誤解我的意思了。”蕭梓璘想解釋,又覺得解釋太多反而無力蒼白。

    “或許我真的誤解你了,可我若把你今天的話告訴我女兒,她就不隻是誤解你了。你要想堵我的嘴也簡單,那你就想辦法消除我的誤解。”

    周氏把明華郡主給汶錦的請帖遞給了蕭梓璘,說:“鑲親王府端午節還要請客上門,不知道是過於殷切、不忌習俗,還是別有用心?”

    蕭梓璘接過請帖掃了一眼,輕哼道:“我會穩妥處理,請夫人放心。”

    他今晚來見周氏是因為朝廷大事,北平王權易主,是必會影響到朝堂諸多決策及邊境安危。可一提到汶錦遭難,令他倍感沉重的國家大事就變得飄輕了。

    明華郡主挑釁了他的底限,他也該換一種收拾她的方式了。

    周氏挑嘴暗笑,這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嗎?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

    他們一家回京之後,蕭梓璘就以知道她身份的秘密為把柄,沒少威脅她,同她交換條件,令她煩不勝煩,卻無力反擊。今夜她抓住了蕭梓璘的“軟肋”,很想回擊。可一想到這關係到她的女兒,她又放棄了想法。

    憑女人的感覺,她看得出蕭梓璘對汶錦用心之真。可一想到汶錦那無所謂的態度,她又心急不已。她希望女兒嫁得好,最好高嫁,這也能給她爭口氣。

    汶錦拒絕了範成白,她可惜了許久,若再錯過蕭梓璘,可就是莫大的損失了。

    “我再跟夫人說一件事。”

    “殿下請講。”

    蕭梓璘沉思片刻,說:“三年前,北境逍遙王病逝,其實,他是被人刺殺而死。凶手由誰主使,無須我多說,想必夫人也想到了。

    夫人一家與逍遙王府並沒有生死恩怨,可逍遙王卻因此事而死,而逍遙王府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夫人沒必要仇視逍遙王府,此事鬧開會對夫人一家不利。”

    周氏本想跟蕭梓璘說前天逍遙王府的下人上門送禮、惡意侮辱之事。想到連潔縣主已是他的側妃,根本無是非公斷可講,就覺得多說無益了。

    “妾身明白,恭送臨陽王殿下。”

    端午節當日,汶錦拿著明華郡主的請帖、帶著厚禮去了鑲親王府。

    王府的門人把她擋在門外,說請帖上的日期寫錯了,明華郡主宴客的日期是明天,讓她明天再來。門人見汶錦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又裝模作樣跟她道了歉。

    汶錦笑了笑,說:“有勞貴仆將我帶來的禮物收下,並呈給明華郡主,這是禮單。端午節不同往日,禮物既然拿來了,就不會再拿回去,免得穢氣。”

    門人見汶錦出語大氣,不敢造次,趕緊點頭應是,恭送她離開。

    不管鑲親王府宴客的日期是不是寫錯了,她來過了,禮也送了,就不可能再來第二次。不管誰問起,她都有話可說,因為寫錯宴客日期是很丟臉麵的事。

    她沒打算第二天再去鑲親王府,閑來無事,本想賴床懶睡。可一大早,海老太太就派打發下人來傳話,說今天讓周氏和汶錦陪她去鑲親王府做客。

    周氏不想去,沒想到她們母女剛用過飯,老太太就帶人親自過來了。

    今天海家要去鑲親王府的人還真不少,除了府裏的六位姑娘和大太太、四太太,海老太太連葉姨娘和秦姨娘都帶上了。

    而且她們個個一身簇新,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去參加很隆重的宴會。

    海老太太見周氏母女不想去,心裏著急。她怕事得其反,不敢用規矩禮數壓周氏,隻好言勸慰。周氏看她反常,心中疑慮更深,就想果斷拒絕。

    “娘,有老太太親自帶我們去鑲親王府做客,又有老太太親自坐陣,你還擔心什麽?”汶錦給周氏使了眼色,又說:“這京城中的人跟我們不熟,又有誰不認識老太太呢?當年公爺和鑲親王打架之事,公爺都不計較了,你還擔心什麽?”

    海朝和鑲親王為一個戲子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兩府的人打得不可開交,海朝和鑲親王都親自上手了。這件事鬧得很大,驚動了整個京城,氣得皇上罵了娘。

    皇上訓了他們,罰了他們,又以為老不尊格外警示了海朝。

    那天,海四姑娘出生。海朝認為海四姑娘給他帶來了黴運,很不喜歡她。

    封縣君之前,海四姑娘連個從“王”旁的正經名字都沒有,當然也族譜無名了。後來皇上賜封她為琇瀅縣君,她的名字就叫海琇了。

    這是柱國公府極不光彩的一件事,汶錦輕鬆提起,倒令海老太太尷尬起來。

    周氏笑了笑,說:“我是膽小怕事沒成算的人,真怕鑲親王一時氣怒,把我們扣到府裏,再約國公爺打一架。不管誰對誰錯,真是這樣,臉麵可丟盡了。”

    海老太太暗暗咬牙,假笑道:“你們母女快去收拾吧!別讓人都等你們。因天的宴席是按李太貴妃的意思辦的,賓客不少,我們不能去晚了。”

    周氏和汶錦互看一眼,到內室更衣梳妝,又仔細商量了一番。

    今天到鑲親王府做客肯定沒好事,她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隻能以不便應萬便。帶上鳳球,讓她先傳消息給蕭梓璘,她們母女就備無患了。

    到了鑲親王府,才知道今天來赴宴的客人很多,熱鬧隆重絲毫不遜於陸太後在宮辦的宴席。京城中的貴婦貴女除了在宮宴中丟人的葉夫人和蘇漣,差不多都到齊了。連英王府和平王府都有人來,銘親王妃和清華郡主也來了。

    上次宮宴,李太貴妃沒露麵,鑲親王府裏連最愛熱鬧的明華郡主都沒去。今天鑲親王府設宴,銘王府卻來人了,看來這鑲親王府的臉麵確實了得。

    汶錦在清華郡主引薦下見了明華郡主。明華郡主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沒說什麽。也沒有難為她的意思,就是一副絲毫不看在眼裏的神態。

    “別在意,她就這副德性,不敢把你怎麽樣。”清華郡主輕聲的安慰。

    汶錦笑了笑,問:“郡主這幾天見蘇瀅了嗎?”

    “宮宴散了之後,她去見了太後娘娘,說了她的嫡母和嫡姐要害她同,結果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事。太後娘娘知道她不敢回家了,就留她在宮中住了幾天。

    端午節前一天,我帶了太後娘娘的懿旨,把她送回了錦鄉侯府。我軟中帶硬把話說明了,若葉夫人不知收斂,還想報複,太後娘娘自不放過。”

    “有太後娘娘倚仗,想必葉夫人連同端淑大長公主都不敢再施手段。”

    清華郡主點點頭,說:“蘇家老太太也是明白人,她會護著蘇瀅。”

    “蘇老太太確實是明白人,可她能護蘇瀅幾天?”

    蘇瀅年紀不小,在蘇老太太有生之年,能尋一良人嫁了,就逃出了葉夫人的掌控。可蘇瀅是心高之人,又受身份限製,想找中意的人談何容易?

    “放心,還有我呢。”清華郡主頓了頓,又說:“聽說你昨天來鑲親王府,被拒之門外了,昨天過節,不是登門做客的日子。可蘇老太太這明白人昨天一早就三次遞牌子進宮見賢妃娘娘,惹得皇上都不高興。

    太後娘娘說蘇老太太肯定有急事要親稟賢妃娘娘,才讓她進來了。賢妃娘娘也很無奈,說盡快讓她走,可蘇老太太呆到天黑才出宮。”

    汶錦手捂前額,掩住眼底的陰笑,“如太後娘娘所說,她進宮肯定有急事。”

    葉夫人一派把蘇瀅逼急了,蘇瀅為了自保,也想反擊,自會把葉玉柔的兒子不是蘇宏佑親生、有可能是廢太子之子等事告訴蘇老太太。

    現在蘇家除了蘇老太太,就蘇賢妃一個明白人了,她不找蘇賢妃,能跟誰商量此等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她端午節進宮實屬無奈,晚一步就有可能獲罪。

    “今天蘇瀅沒來嗎?”

    “錦鄉侯府現在是多事之秋,他們家的人哪還有臉麵、有心情出來做客?”

    汶錦暗哼一聲,問:“蘇漣的事怎麽解決了?”

    “蘇老太太要把蘇漣送到家廟裏,直到老死再出來,錦鄉侯也同意了。可端淑大長公主不同意,她認為把蘇漣送到英王府妾更合適,葉夫人聽她的。

    我估計葉夫人一派會上風,畢竟端淑大長公主不顧臉麵,做也這個決定不容易。我知道你想問蘇灩的事,錦鄉侯府上下都為蘇漣忙活,誰還顧得上她?”

    蘇老太太要把蘇漣送到廟裏,其實是真心為蘇漣的前途考慮。等這件事風頭過去,平靜幾年,蘇家可以把蘇漣接出來,在外地找個富足的人家嫁了。

    端淑大長公主竟然讓蘇漣到英王府,給年近古稀的英王為妾,葉夫人居然聽她的。英王還有幾年好活,他一死,他那些無子女的妾室們會是什麽結局就不言而喻了。除非蘇漣能給英王生個兒子,將來分一些微薄產業,母子倆過日子。

    汶錦一直在想端淑大長公主做出這個決定的出發點,也顧不上想蘇灩的事了。鬧到這種地步,誰也幫不了她太多,她隻能自求多福了。

    清華郡主見汶錦發呆,知道她為蘇灩的事憂心,想逗她幾句。

    她剛要開口,就有丫頭來傳話,說李太貴妃請眾人到正堂去,有事要說。

    汶錦和清華郡主到了正堂,找到了周氏和海家女眷。

    看蘇氏及海老太太等人陰鷙得意神色,汶錦感覺不安,悄聲問周氏。

    周氏也不知道為什麽沒開席之前讓人聚到正堂,隻是她有備無患,心裏有底。

    鑲親王妃和明華郡主扶著李太貴妃坐到正堂主座,眾人趕緊施禮請安。

    李太貴妃比陸太後還要雍容華貴幾分,說話倒是很和氣。她讓眾人免禮,又請幾位身份尊貴且年長的女客坐了。海老太太有幸得了一個座位,自是喜出望外。

    “太貴妃娘娘有什麽話要訓導,直接讓人傳話就是,今兒在場的人誰還敢不聽?把眾人叫到一處,您要親自訓話,我們都覺得過意不去了。”

    真有會溜須恭維的人,話說得合情合理,捧得李太貴妃也很舒服。有人帶了頭,眾人也都跟著恭維,一時間,正堂響起說笑、討喜、湊趣聲。

    眾人正一團和悅,李太貴妃突然冷哼一聲,輕蔑陰鷙的目光投向汶錦。汶錦不由渾身一顫,周氏趕緊擋住汶錦,清華郡主也緊張起來。

    “琇瀅縣君,你可知罪?”

    該來的躲不過去,擔驚害怕無用。此時,汶錦心裏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

    “小女不知,請太貴妃娘娘明示。”汶錦慢騰騰跪下,麵色坦然自若。

    “你這個賤人,還敢說自己不知罪,本郡主抽死你。”

    明華郡主抽出皮鞭,掄起來就要打汶錦,鞭子沒落下,就被一根草繩纏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