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事人麵前，描述他的死亡過程，是件非常別扭的事。更何況，對方總是不斷打斷她的敘述，詳問整個過程中的細節。

    魏凡隻覺得心力交瘁，向肖遠一遍遍重複，他曾為她而“死”，讓她心裏有種說出詭異感。然而肖遠本人卻沒有一絲不適，除了過程中不住的互相敲擊食指，再無其他的表示。

    眾人重新集聚在主墓室中，隻是互相提防，沒人知道這裏為何會發生這些詭異的事情。除了懷疑身邊的人搞鬼，再也沒有更好的解釋。

    人人自危的氣氛下，顧長風被徹底孤立。雖然任有修士想殺他，卻被更多人攔住。似乎不止魏凡和陸延見過他死而複生。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活著的顧長風，比死掉的“顧長風”好對付。

    連帶著魏凡也差點被孤立，隻是肖遠並不在意眾人的目光，他又急於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才會主動找上她。

    魏凡不明白他為何不去問他的師弟們！陸延看著她的臉色，可並不友善，顯然不滿肖遠這時還和她攪在一起。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肖遠重複著這句話，神情疑惑。

    魏凡忍不住問道：“你還沒想起這句話的含義嗎？”

    這句話雖出自肖遠之口，可是複活後的肖遠，並不記得曾經對她說過這些話。

    肖遠搖搖頭，道：“實際上，我也不曾為你死過。”他盯著她，神色凝重，“在我的記憶中，師弟和你互相……殘殺至死。”

    魏凡心中咯噔一下，為何肖遠的記憶會和她的完全不同？

    “最後誰勝了！”她心中雖有疑惑，可對肖遠的記憶中的事，更加好奇。

    肖遠的臉色古怪，目光移開：“師兄被顧長風偷襲而死！”也就是說她勝之不武！

    陸延聽了肖遠的話，麵色頓時誇了下來：“師兄，我怎麽可能會輸。”陸延高傲的抬起頭，瞥了一眼顧長風，“就憑他們兩個！”顯然完全沒將魏凡放在眼裏。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肖遠轉移話題的手法很成功，“為什麽我們的記憶會完全不同？”

    這句話讓四個人陷入沉思。顧長風坐在角落裏，頻頻望向這邊。他們之間的對話很小聲，關鍵部分還用了傳音，顧長風根本聽不到。他被逼著蹲在角落裏，被徹底隔離，看著也蠻可憐的。

    魏凡不免對他露出同情的神色，這家夥最想要的不過是自由，隻是現在，自由似乎離他越來越遠。顧長風察覺到她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叛變而氣惱。

    自由！魏凡忽然站起，她腦海中似有弦被波動，她抓住了什麽關鍵。

    “怎麽了？”肖遠也跟著站起來。

    魏凡腦子裏一片混亂，她知道自己離真相不遠，隻是這中間隔了一層紗，迷迷糊糊看不通透，叫她十分難受。

    “菩提本無樹！”她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目光轉而移到肖遠臉上，她下意識伸手附在他臉上。

    肖遠並未躲開她的動作，隻是神情有些尷尬，魏凡能夠感覺到掌心的溫熱。她又試著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臉頰。因為臉上有麵具關係，她隻能伸出另外一隻手，揪住自己的耳朵。

    感覺是真實的，她放開肖遠，舉起靈劍，在手心劃開一個口子。鮮血從傷口湧出，很快滴在青石地磚上。

    “你瘋了嗎？”陸延已經關注她多時。

    她之前的種種動作，在一堆靜坐的修士中格外紮眼。此刻已有好多修士看了過來，對此她視若無睹。

    她又來到牆邊，揮劍斬在牆壁上。可這牆壁堅實的很，除了聲響，連道劃痕都沒留下。

    肖遠跟在她身後，見她如此，淡淡的跟了一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魏凡猛然回頭，在肖遠的臉上，她看不出任何異樣。然而她卻有著強烈的感覺，這家夥知道什麽。

    就如同他這次死而複生，透著某名的詭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本是佛家偈語，其意也如字麵，本來就是虛無沒有一物，哪裏會染上什麽塵埃？佛修講究參悟，這一句偈語流傳很廣，許多不是佛修的凡人也聽聞過。

    當初肖遠在臨死前告訴她這一句話，她一直以為他想要勸慰她不要執著，可是現在想來，這其中有大問題。

    魏凡立馬傳音給肖遠：“這世界上，有沒有一種陣法，可以讓時空錯亂？”

    肖遠搖搖頭：“煉虛以下不可能做到。”

    虛靈鏡完全遵守現實中的修真規則，所以袁真也無法做到這些。這裏發生的種種，隻可能是個幻覺！

    在虛靈鏡中，人死可以複生，但也不能帶著原來的修為，回到死亡的地點。如今他們卻可以做到這點，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人都沒死過！

    顯然隻有幻術才能出現這種現象。可是這個幻術是從何時開始，又是因為什麽而誘發？

    從進入墓室開始？還是更早時間開始！

    “你是真還是假？”魏凡忍不住對肖遠問道，隻是她用傳音，外人聽不到。

    肖遠苦笑:“誰知道呢，或許真或許假！”他望著她，眼中帶著落寞，“別太相信，任何人！”

    魏凡差異地看向他:“我怎麽會隨便……”這家夥不會因為曾經為她擋刀，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吧？

    肖遠的表情愣住，表情很古怪，像是從沒想到魏凡會這樣回答。他轉身退回到陸延身邊。

    魏凡總有種感覺，他很在意她的臉。從第一次見麵時，她就覺得這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而當他看到她的臉後。她時常在他的臉上，發現探究疑惑的神色。

    可她這副容貌，這具身體，都和江九黎有關，難道肖遠認識那隻別扭的狐妖？

    她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事件的時候。她收斂心思，將注意力都放在這間石室中。

    袁真的陪葬寶物早已經被這些修士瓜分幹淨。如今隻剩下那嵌在青石板上的玉棺，棺材板蓋也在之前的混亂中，不知被哪個修士順手摸了去。魏凡檢查了一陣，無果後隻能將目光轉向牆上的傳送陣。

    那裏正被一群高階修士霸占著，吳塵也在其中。那些人中，似乎有人精通陣法，他們想要修複傳送陣。

    陣法會是其中關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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