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銅鏡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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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靜默了許久,蘇卿心裏知道,像軒轅雲燁這樣正氣的修者,對於這種事情,格外的在意,他們這樣的修者,是很難容忍邪修邪功的。

    其實蘇卿自己何嚐不是,他也在不斷的遭受良心的質問,畢竟,他自己也是正派修者的一員。

    軒轅雲燁望著蘇卿,半晌才重重的歎了口氣。

    “蘇卿,你明白什麽是正,什麽是邪麽?”

    等了這麽久,軒轅雲燁隻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蘇卿不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搖了搖頭。

    軒轅雲燁緩緩說道:“先說正氣和邪氣,凡人對這兩種東西有著他們獨特的見解,在他們看來,當一個人有了一身正氣,就可以對抗疾病、祛邪、調節、修複身體等等妙用,而邪氣,則泛指各種致病因素,其中包括外界的致病因素,如六淫、癘氣、飲食失宜、七情內傷、勞逸損傷、外傷、寄生蟲、蟲獸所傷等。”

    “這是凡人間對正氣邪氣的理解,但是對於我們修者來說,它們就不光是指外在,正邪主要講的,是修者本身對事物的態度,同樣的一件事情,讓邪念重的修者去做,得到的是某一種結果,而讓正氣重的修者去做,得到的又將會是另外一種結果。”

    “因為修士和凡人一樣有七情六欲,他們也會貪婪,也會傷痛,所以,每一個修者身體裏,都有正也有邪,當體內的正念大過邪念,這個修者就是一個正道的修者,而反之,當邪念大過正念,這個修者就是一個邪修。”

    蘇卿聽到這裏,忍不住反問道:“這個世間上,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難道為了自己是一種錯麽?”

    “為了自己,並沒有錯,但是不能因此傷害其他人。”

    蘇卿苦笑著說:“那我之前不是傷害了那麽多可憐的嬰兒,讓他們永遠不能超生,如此看來,我確實與邪修無異。”

    “那為什麽你會這麽做?又為什麽你會和血厭交戰呢?”軒轅雲燁目光柔和的說:“本來隻是為了奪取地圖,我們完全可以從長計議,但是當你得知有數百嬰兒即將遇害,才寧肯涉險,也要來這裏救人。”

    “當時按你說的,是因為那血厭的邪功,連接了這些靈魂,才讓你不得已將所有嬰兒魂魄都吸收了,這本不是你的本意,又怎麽能完全怪在你的身上?而且,因為你的舉動,現在正有幾百還活著的孩子,可以回到父母的身邊。”

    “蘇卿,你之所以這麽迷惘,這麽不安,不是因為你變的邪惡了,而是因為你的心比你自己想的,還要幹淨,還要正義,這才讓你在做了一些心裏不認可的事後,這麽的痛苦,你記住,無論什麽功法,隻要你不是故意用它來作惡,那麽你就不是一個邪修,而無論一些修者學了多麽正氣坦蕩的功法,他們用這功法來為惡,那他們依舊是大惡的邪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麽?”

    “……師傅。”蘇卿聽完軒轅雲燁的話,心裏滿是感動。

    軒轅雲燁笑著拍了拍蘇卿的肩膀道:“不用太自責了,那本是你無心之舉,作為你師傅我的責任就是讓你走向正途,成材先成人,修仙先修心!你若日後走向邪道,我會親手大義滅親。”

    蘇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軒轅雲燁這些話,解開了他的心結,讓他感覺心裏好受多了。

    “行了,走吧,你還想坐多久,找個地方療傷,我也要想辦法找人把那些嬰兒送回他們父母的地方。”

    “恩。”蘇卿點點頭,笑著說:“師傅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

    ……

    “嗖!”

    距離盧陽城很遠的一片森林中,一個身影正在快速的飛奔。

    這人一身墨綠色袍子,臉上帶著一個裂開數道口子的笑臉麵具,他一隻手捂著另一邊肩膀上的傷口,那裏正在慢慢長出一個肉芽。

    “可惡,不知道要多久這隻手才能長好。”

    鷹蛇低聲咒罵了幾句,一直飛速行動的身子慢慢緩了下來,他手上拿著一個小缽,裏麵裝著透明的液體。

    “我已經到了,你們在哪?”鷹蛇對著手中的小缽喊道。

    不遠處的空氣一陣波動,有聲音從森林裏傳出:“這次怎麽隻有你來,血厭呢?”

    鷹蛇聲音有些幹啞的回複道:“血厭大人……他已經死了……”

    “什麽!”

    一聲驚呼,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鷹蛇臉色一變,問道:“灼虺?是你麽?”

    沒錯,這傳來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六妖將之一,之前一直沒有露麵的唯一女性‘灼虺’。

    “是我,我正和鬼諾大人在一起,鷹蛇你在原地等候,我們很快就到。”

    “好。”鷹蛇回應了一聲,然後將這個小缽收回了乾坤袋中。

    沒過多久,就在鷹蛇的手臂又長出來一點的時候,天空之上一陣強大的靈壓掃了下來。

    鷹蛇被這靈壓掃中,臉色猛地一陣慘白,有些驚恐的向上望去,天空之上正有兩男一女,慢悠悠的漂浮下來,其中那個女子就是一直沒現身的灼虺,在她身旁,一個長得和血厭有六七分神似的男人,正一臉怒意的望著鷹蛇,再往後,一個麵色蒼白的青年麵無表情的跟在二者之後。

    “鬼諾大人!”鷹蛇恭敬的喊了一聲,身子半跪在地。

    “不用拘禮,快說,血厭怎麽就死了?”那名為鬼諾和血厭有著六七分神似的男人,聲音冰寒的問道。

    “是啊鷹蛇,血厭大人之前讓我去找救了嬰兒的人,我沒找到,然後血厭大人就讓我先來鬼諾大人這裏,這之後發生了什麽?”灼虺有些不解的問。

    “這之後的事情恐怕超過你們的想象……血厭大人,死在了一個灰朦期九層的修士手中……”鷹蛇有些勉強的說出這些話,因為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灰朦九層修士越階擊殺破靈中期,這種事情傳出去,任誰都是當笑話來聽的。

    “胡扯!”果然,鬼諾等人都一臉不信,看著鷹蛇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鷹蛇站起身,很認真的說道:“鬼諾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我這隻手,就是被那個灰朦期九層修士砍下的。”

    眾人轉頭看了下鷹蛇的斷臂,都是沉默了下來。

    最先在眾人中開口的不是鬼諾,也不是灼虺,而是那個站在他們身後的青年。

    “那個修士,是何門派的弟子?你描述一下他的相貌。”

    當這青年發話,鷹蛇才注意到他,隻見這青年一襲黑袍,長相清秀,但臉色蒼白,而最讓人矚目的,是他左臉上一個詭異的圖案,和一對血紅的雙瞳。

    “這位是?”鷹蛇慎重的問道。

    鬼諾擺了擺手說:“但說無妨,這是我徒弟,名叫鬼陌,不是什麽外人。”

    見鬼諾這麽說,鷹蛇才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個銅鏡對他們說道:“我將最後血厭大人死前的畫麵記錄下來了,那個修士也在其中。”

    “哦?快將畫麵放出來看看。”鬼諾心裏對鷹蛇頗有讚賞,這個血厭的手下,是那所謂六妖將中,最有心計和城府的一位,做事往往都留有後手,是個人才。

    “去!”

    鷹蛇將銅鏡往空中一拋,銅鏡浮在空中,往一個方向射出一道光芒,隨後光芒形成一個光壁,上麵有畫麵顯現。

    鬼諾等人抬頭望去,隻見畫麵閃動,上麵有一個年輕修士,單手拍在血厭的背後,血厭此時渾身焦黑,不斷顫抖,天空之上,有無數肉眼可見的嬰兒怨靈,隨著血厭的顫抖,一個個尖叫著向血厭靠攏,隨後湧進了那年輕修士的手中。

    時間過去很久,天上的靈魂越來越少,仿佛全部被那年輕修士吸收了,這樣詭異的畫麵,讓觀看的幾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這個年輕修士是誰,這種吸收靈魂的恐怖能力又是什麽?

    震撼最大的人,其實是鬼陌,當他抬頭看清影像裏的那個青年修士時,渾身如遭雷擊,騰騰的退後了幾步,心裏一陣驚異,因為別人也許不知道那人是誰,可是他是知道的,那人不就是不久之前,在七門匯仙會上打敗了天輝府修士的舞蓮門修者‘蘇卿’麽!

    鷹蛇一直在觀察幾人看到這種場麵後得表情,當他看到鬼陌如同見鬼一樣的退後幾步時,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你有什麽線索麽?”

    因為鷹蛇的問話,幾人都回頭看向鬼陌,當看到他還未消去的驚駭麵容時,鬼諾皺眉問道:“怎麽了,你認識他?”

    鬼陌皺著眉,有些遲疑的說:“應該是的,如果這人沒有使用什麽改變容貌的秘法的話,我的確知道一人,與這個修士長得一模一樣。”

    “鬼陌少爺,你知道的那人有這種詭異的能力麽?”灼虺在旁邊問道。

    鬼陌搖了搖頭:“我與這人並不熟,隻是在之前七門匯仙會上遇見過,他是舞蓮門的修士,在當時和一個天輝府修士戰鬥,實力能力壓一個灰朦期十層的修士,和灰朦期十一層修士實力差不多。”

    “區區隻能和灰朦十一層修士抗衡的力量,怎麽可能將血厭這種破靈中期的修者逼得這麽狼狽?”鬼諾聽了鬼陌的描述,有些不屑的說道。

    “不是的,鬼諾大人聽我說。”聽見鬼諾的話後,鷹蛇插嘴道:“鬼陌少爺說的,應該就是這個修者了,這個修者本身的實力,確實隻有這麽點,他之所以可以斷我手臂,並將血厭大人逼得如此狼狽,是因為他當時有一個極其強橫的器靈石,那個器靈石是我平生僅見的強大,有著直逼低級法寶的威力,他利用那器靈石和血厭大人打了個兩敗俱傷,最後又利用這詭異的能力,將血厭大人擊殺。”

    “……竟然會有這種事情,舞蓮門……這個門派不是隻有女性修士麽?”鬼諾不解的自言道。

    “師傅,此人來曆不明,而且出現在隻有女性修士的舞蓮門,有必要深入調查一下。”鬼陌嚴肅的說。

    鬼諾聽了自己弟子的話,沉思了片刻,然後忽然轉身對鷹蛇說:“不論這個修者有什麽來曆,這個銅鏡裏的影像都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會吸魂邪功的邪修,隻要這個銅鏡在,他跑不了。”

    “師傅你的意思是……”作為鬼諾徒弟的鬼陌,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

    鬼諾冷笑一聲:“敢殺我弟弟,難道他以為可以這麽簡單了事麽?不讓他萬劫不複,我難以祭奠血厭在天之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