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11 偶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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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納悶,老鄉怎麽搞的?弄兩把菜刀,那麽磨蹭!難不成要我徒手麵對這群手持鋼管、甚至手持西瓜刀的歹人?

    還好,老鄉即時出現:一箱啤酒,啤酒箱上四把菜刀。

    我順手抓了兩把,對何靜低語:“你先到屋裏去,不要出來,也不必驚慌,我很快就把事情擺平!”

    平頭,肯定是這群人中的帶頭羊,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提了菜刀,不等平頭搶先發難,迎他而去。

    等到我走近平頭,仔細一打量,心裏不禁犯疑了:這小子,一身的黑西裝,濃眉大眼,國字臉,似乎在哪見過,又好像不曾見過。

    這小子見我提了菜刀徑直朝自己走來,趕緊裝了手機,從褲兜裏取出一把彈/簧刀來,彈出了刀刃,操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問:“哪路英雄?!報上名來!”

    我恍然大悟!這不是那小子嗎?叫什麽子的?……對了!這不是那年八弟找來為我修理張鴻俊的那小子嗎,叫林子的,對!就是他!

    真是湊巧了。會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節,碰上這個寶貝。

    我盯著林子,對他朗然一笑:“哈哈哈!林子!你小子當起老大來啦!”

    林子一怔,滿臉疑惑:這誰呀,竟然知道我的混名?

    “你誰呀?!林子也是你叫的?!”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弄清我是誰,你可能會馬上糊裏糊塗掛在你七哥的手裏——就憑你那幾下三腳貓功夫,也敢跟我叫陣?!也不知道我的老八兄弟有沒有好好教教你?”

    這小子聽得一頭霧水,狐疑著雙眼,仔仔細細對我全身上下做了審視,謹慎的問我:“哪個老八?你是誰?”

    我說:“你不記得我,我記得你。四年前,在新草房,我的八弟曾經找你跟這位爆炸頭兄弟……”我甩頭點點爆炸頭——“你們倆曾經幫我處理過一樁事情。說起來,你倆兄弟對我還是有恩的,我還欠你們一個人情。本來叫八弟約你倆兄弟出來,一起吃頓飯表示謝意,八弟說他代表我致謝就行。……哈哈!昆/明世界真小,想不到在這裏又見到你倆兄弟!……”

    爆炸頭在旁邊用手肘拐拐林子,說:“林子,是有過這樁事情。你不記得了?好像是97還是98年的元宵節,八哥叫我倆去新草房揍那個瘦得像猴的那小子……”

    林子突然兩眼大放光彩,說:“哦!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你好像就在那屋子裏,我還想著你會出手幫那小子,還一直暗暗提防你呢——可是,那事跟你什麽關係?那不是八哥叫我們做的嗎?”

    我收起菜刀,對林子說:“哈哈!老八也真夠意思,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硬是沒把我賣出去!——把你的這群弟兄都叫回去,我正想找機會感謝感謝你倆兄弟呢……來來來!今晚咱哥幾個好好喝幾杯!”

    我轉身走回宵夜攤,把菜刀還給驚惶得一臉白紙的老鄉,說:“老鄉,沒事了。自己人!把你準備好的酒菜都端上來吧,給你介紹介紹我的兩個弟兄,認識認識,以後好有個照應。”

    扭頭看著那兩個猶猶豫豫的寶貝,我招手示意:“來來來!站著幹嘛?過來坐下說!”

    始終是涉世不深的晚輩,我都說得如此明白,還放不下心裏的猜疑,還在忸忸怩怩。

    唉!世事不可預料。想當年,我八兄弟縱橫江湖,昆#明市娛樂行業的秩序和規則,幾乎都是我們八兄弟來定,幾曾被你等小輩玩弄於鼓掌之中呢?

    我不禁感慨:什麽樣的老大,就帶出什麽樣的小弟。

    當初八弟的好些行為,也是令我不齒的。

    他離開辦事處後,僅僅半個月的時間,我就聽到了好些有關他的騙吃騙喝的傳聞。

    先是公司樓底下小賣部的風#騷老板娘向我控訴:“清泉,你們的八弟呢?怎麽好久不見了?”

    我調侃著問她:“怎麽啦?想我們八弟了?”

    “想你個頭呀!這小子賒了我三百多塊煙錢,咋的就老死不來會麵了?”

    我心裏暗罵八弟這小子真不是東西,心想等晚上給他打個電話,問清究竟是三百多還是兩百多,如果欠的不多,我給他還上算了。隔壁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搞得兄弟們不好做人。

    到了晚上,我去公司斜對麵吃炒麵條,豐滿養眼的燒烤攤老板娘問我:“清泉,怎麽好久不見你們老八了?”

    我問:“怎麽啦?”

    “欠了我四百多塊的宵夜錢,怎麽照麵也不來打一個?”

    回新草房的路上,有一個藥店,藥店裏有一個純情少女。見了我就打招呼:“嗨!帥哥!”

    我也回應:“嗨美女!”

    “你們老八呢?”

    老八認識這個美女的過程,很有趣。那天我跟老八打這裏經過,老八看人家長得好看,就趴在櫃台上問這美女:“嗨!美女!生#殖#器出血吃什麽藥才吃得好呢?”問得這姑娘一臉的紅暈……想不到這小子,跟這姑娘也混得挺熟的,竟然逗取了人家的惦記。

    我問這姑娘:“怎麽啦?想我們老八啦?”

    那姑娘說:“我想他?我想我的錢!管我借了800塊,至今連人影都見不著……”

    八弟這小子,憑借一臉的帥氣及妙語連珠的口才,處處留情,卻萬萬沒想到,處處欠著這麽些情債!我要是一一給他還清,我成了冤大頭,還說不準我有沒有那個能力給他一一還清呢。

    他自己騙吃騙喝,帶出來的人卻是你/媽一些欺行霸市的混蛋。什麽人啊?

    想到這些王八蛋整日裏欺行霸市、囂張跋扈,我真不想跟這些混蛋同流合汙多來少去,但畢竟人家是幫我處理過問題在先的,知恩圖報嘛,我也就耐著性子暫且遷就吧。

    這倆小子坐下後,我問他們:“我八弟呢?自從娥眉公司解散後,我一直沒見過他了,你們有他的消息嗎?”

    林子突然大驚小怪起來:“娥眉公司?!你是娥眉公司的?”

    我說:“我是娥眉八兄弟老七——吳清泉。怎麽啦?大驚小怪的?”

    林子一臉的敬畏,趕緊說:“清泉哥!失敬失敬!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了。今日有幸得見,榮幸榮幸!”

    靠!你是應該感到榮幸的。

    林子趕緊跟爆炸頭說:“剛子,去!叫那些小王八蛋都解散了!尼瑪的,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我這時才知道,爆炸頭原來叫剛子。

    剛子起身,向那群還懵懵懂懂的小子揮揮手,說:“都散了!”

    林子站起身,突然大叫:“等等!都回來!來來來!跟七哥打聲招呼再走!”

    二三十個小王八蛋都聚攏過來,七嘴八舌的:“七哥好!七哥吉祥!七哥你保重!七哥你走好!……”——一群烏合之眾、王八蛋。所謂的招呼打完,作鳥獸散。

    老鄉這個時候才似乎明白過來:原來,我跟這群地痞**還有著這層關係。放下滿身的驚悸與緊張,滿臉堆笑,說:“搞半天,都是朋友說。好,今晚稀難得朋友給麵子,我們就來個不醉不歸!……幾位,先坐哈,我炒菜去!”

    我說:“老鄉,別整的那麽複雜,隨便整幾個下酒菜,我們幾兄弟喝幾杯就行!”

    老鄉激動著,說:“兄弟!今晚稀哥請客,客隨主便,你隻管放寬心——我進去了,你們擺你們的。”

    用貴州話說“聊天”,不叫“聊天”,叫“擺白”。所謂擺白,就是侃白話,所謂侃白話,也就是瞎扯蛋。

    我可沒那麽多閑心跟這兩個土匪山賊瞎扯蛋,我隻有兩個目的:一、借助老鄉的款待,略微表示一下那次沒來得及表示的謝意;二、讓這倆小子管好自己的那群烏合之眾,別再來騷擾我的老鄉,這樣就行。

    何靜見外麵一片風平浪靜,才敢大著膽子走了出來,貼著我坐了下來。

    倆小子見到如此漂亮的美女坐我身邊,打起哈哈來:“哥,這是嫂子吧!嫂子!兄弟這廂有禮了!”

    何靜羞紅了一臉,低了頭下去。心裏肯定在想:“這兩個寶,哪裏知道,我跟清泉哥才初次相逢,哪是你們的嫂子?不過,這聲嫂子也叫得人心裏怪舒服的。”

    等到老鄉一大桌子菜端上桌子,又提了四瓶清酒擺桌上,邀了自己的老婆圍攏坐下,剛子趕緊開啟酒瓶,將桌上的酒杯都斟滿了,雙手恭敬著端了一杯給我。

    我說:“剛子,兄弟在一起,別搞的緊張兮兮的。隨意!啊,大家都隨意一些……”

    我端了酒杯,邀林子剛子舉杯,說:“兩位兄弟,那年多謝兩位幫忙,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今晚哥借老鄉的款待,敬兩位一杯!”

    兄弟倆嘴裏忙不迭的說:“哥!見外了!哥的事情,就是兄弟們的事情,以後隻要有用得著的地方,隻管吩咐就行!”

    我一口幹盡。把酒杯遞給剛子——這小子就該給大家夥斟酒的。

    剛子又一一斟滿。

    我攤手指向老鄉,對那倆小子說:“兩位兄弟,這是我的老鄉——兩口子出門在外,討點生活、做點生意不容易,以後多照看點。”

    倆小子齊口同聲:“應該的應該的!”

    我把這倆寶貝一一給老鄉做了介紹。完事了端起酒杯,邀了所有人舉杯,我盯著林子,說:“兄弟,以後我老鄉這裏的平安,就仰仗兩位了!拜托!”我一仰脖子,一口幹盡。

    林子尷尬著說:“哥!今晚的事情,怪我管教不嚴。還好你下手留情,他們傷得不重,等這幾個小王八蛋傷好了,我親自帶他們來跟你謝罪!”

    哈!這小子還算懂事。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我說:“林子,那些客套的東東,就免了。今晚的事情,我沒有發言權——老鄉,你表個態,你希望我這兩個弟兄以後如何管教他們的兄弟?怎麽想的,你就怎麽說,直言不諱!”我把話題交給了老鄉。

    老鄉也是個爽快的人,取過所有人的酒杯,一一斟滿,說:“嘿!都不說那些!喝酒!”端了酒杯,邀約大家幹杯。

    幹完之後,自顧說:“這年頭,逃點生活不容易。在家種田種地,一年到頭,不就養個把年豬,到了年尾,殺年豬,醃好了掛起。這頭年豬,就是辛苦一年的收成。為了哪樣?為的無外乎就是來年有點肉吃吃,有點油水喝喝。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就幹著這點事情。出門在外,說打工吧,無外乎在工地上幹點建築之類的體力活。辛辛苦苦為別人賣了一年的體力,臨近過年,大老板卷了建築工人的辛苦錢,一走了之,最後連那點辛苦錢都拿不到手。好不容易攢點錢,開了個燒烤店,今天這個來敲你一筆,明天那個來敲你一筆,每天起早貪黑,從年頭幹到年尾,真正到了自己手裏的,能有幾個錢呢?——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來,就心煩!喝酒!……”

    自己端了酒杯,一杯一杯自顧喝著。

    我看著林子,又看看剛子,說:“兩位兄弟!知道了這些做小生意的艱難了嗎?——你們帶的是一群什麽兄弟?!你打聽打聽我娥眉八兄弟的名聲,我們縱橫江湖那麽多年,幾時做過這種欺行霸市的下三濫的事情?!你那幾個兄弟,來人家燒烤攤上,白吃白喝還不過癮,還要動手打人!還有王法嗎?!你兄弟兩人不問是非黑白,帶了那麽多人來,想幹嘛?!昆#明馬路太窄,不夠你倆人踩,是嗎?!你們這樣帶兄弟,今晚在這裏遇到我,是他們走運,倘若我在別的地方碰到那幾個小子,我就得叫他們終生殘廢!這幾個小子,如果不改死性,遲早要遭天譴的。——做人,正直,善良,仁義,走到哪裏,人家都尊重你。像你那幾個兄弟,無論走到哪裏,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這樣的人,你倆還護短,你們想幹什麽?……”

    林子跟剛子連連點頭,嘴裏忙不迭的說:“哥,教訓得對,我們以後一定嚴加管教!一定!一定!”

    我跟老鄉說:“老鄉!你說,那幾個小子欠你多少錢?!”

    老鄉說:“兄弟!還什麽錢不錢的?算了!算了!既然是一家人,就當是我給自家兄弟做點貢獻得了。不提了,不提了!喝酒!……”

    我跟林子說:“林子,今晚我不陪你們了,如何跟我的老鄉一個交代,你們自己交代去。我還有哥們在鬼城那邊等我,我就失陪了。——何靜!我們走人!”

    林子、剛子耷拉著腦袋,聽我教訓完了,說要走人,趕緊起身,說:“哥!你說的,我們都記住了……你,要不然再喝幾杯?”

    我轉過頭對老鄉說:“老鄉!我先走了。我這兩個兄弟,向來都是講義氣的。你陪他們兩人多喝幾杯,以後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生意——我相信他們回去會好好管理好他們的弟兄的。我就先走了!”

    老鄉跟他的老婆一再挽留,我可不想再呆下去,真尼瑪難受,老鄉見我去意堅決,把那瓶清酒塞我手裏,我想想,行!老鄉一片心意,收下就是。

    我騎上自行車,帶上何靜。我問她:“想去哪裏?”

    何靜說:“隨便你!”

    嗬!隨便我?真的可以隨便嗎?你可知道,什麽叫隨便嗎?你竟敢答應得如此爽快、幹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