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仔細包紮好孟爾的胳膊，用力撫了撫孟爾的手背，正色道：“青鞘玲瓏尖刀，刀長一尺二，刃寬一寸，刀風嗖嗖，喊嚎慘人，削鐵如泥。你一向用其護身，從未傷你自己。今天是眼岔了麽？”

    孟爾眼角還掛著淚珠，一臉楚楚，在婆婆麵前最好的辦法還是少說話，閉嘴默認了。

    孟婆瞧了她一眼，起身離開，隻是跨出門檻的一刻，孟爾耳畔傳來婆婆依舊溫和的聲音：“孟爾你一向聰敏，那這回呢，你可想好了？”

    “我一向恩怨分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一箭之仇，當萬劍相敬。而他於我有恩。”孟爾站起身來，對著孟婆轉回來的側臉一字一句說道。

    孟婆回身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出了門去。

    隻是那時孟爾不知這一眼竟是永別，如果時間倒回，她是不是還會選擇執迷不悟。

    冥界不分晝夜，隻有忘川水才能倒影出月色。由於冥界的情況還未平定，夜間的陰曹依舊來回巡查嚴密。孟爾回到寢居，意外發現莫子衿不在裏屋。空蕩熟悉的屋內，孟爾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拿起木櫃台上的高麗竅石所製的石燈，走向床榻。

    榻上之人依舊緊閉著雙眼，濃密的睫毛落成陰影，雖安眠，然而眉頭依舊緊皺。孟爾剛坐到床沿邊，便聽見門外遠遠傳來私語聲。

    “我聽說他竟然甘願出第十殿，如此這般奇聞軼事，我自然是要過問一番才好。”

    一個男子的聲音隱約傳來，似乎還帶著一點戲謔意味。

    “冥界的事何曾逃過你輪轉王掌握，還需要大老遠跑來問於我？”

    聲音清冷，不帶半點感情，不是那位淡雅脫俗的姑射仙子又是誰。孟爾躲在窗台下，貼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離了奈歸，你總是這副避人三尺的孤傲模樣，”輪轉王言辭裏說不出的無奈，語氣有說不出的熟稔，停頓了下，又問道，“他是受了重傷吧？如果我推算沒錯，一部分的瘴氣尚且留在他體內，與他本體的仙氣相持。”

    莫子衿默認。

    “我聽聞世間有能吸附瘴氣的玩意兒，喚作蟠螭袋。隻是它是妖神王的錦囊袋，你也知道那一族自從上千年事變後，遠離紛擾，自成一界。妖神族曾與閻王奈歸交好，或許值得一試。”

    輪轉王笑意晏晏。

    “妖神族？莫不是那個妖神族？隻要能救奈歸，刀山險阻，我都甘心一闖。”莫子衿望著不高的圍牆，目光堅定。

    “世間僅有一族膽敢自稱妖神。不過看得出姑射仙子待閻王奈歸真是情深意重，在下欣羨萬分。不知牆角下的丫頭是否有如此情意可比肩仙子呢？”

    孟爾自覺說的正是自己這個聽牆角的，權衡之下，她硬著頭皮探身，裝作打著哈欠走出寢居房門，朦朧惺忪道：“竟然不知外頭有如此閑情逸致的同行人。”

    輪轉王站在枯萎光禿的槐樹下，穿著一身紫金赤鳳袍，玉樹臨風，目光追隨著孟爾一步一步走下階梯，眼眸深深，似乎在透過孟爾看什麽人，嘴角噙著一絲不明深意的笑。

    “想必這便是奈歸寧願自毀修為的理由了。”輪轉王雖然嘴角依舊有笑意，但是明顯冷了幾分，“秦廣王怕是還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吧？”

    孟爾撇撇嘴，方才遇上黑白無常，若是現在秦廣王再不知情，應該可以自願卸下第一殿殿王的身份了。怕隻怕，鬼麵就在路上了。

    “那我什麽身份，還請輪轉王相告。”

    “我竟不知，如此風姿灼華，明豔綽態的娉曲姑娘忘卻陳年舊事，狡黠敏慧更是一覽無餘，唯獨少了幾分優雅嫻靜。如此改變，不知是好是壞？”輪轉王道。

    娉曲？想來便是千年前的舊名了。

    “怕是你認錯了人，你口中的娉曲姑娘，她在千年前做了什麽與我孟爾何幹，輪轉王，你雖不願告知我舊事，但是於情於理，不若讓我來告訴你些，你感興趣之事，比如……”

    “妖神王在何處。”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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