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之被方翡翠看得心驚，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頂天立地，言而有信，從未傷害過人，竟然沒想到任何事情。

    他平日都是我行我素，從來懶得去自我評價，考量自己的行為品格。可是這會兒給方翡翠看了半天，反而讓他思索了自己平日的言行，於是心安理得起來。

    柳才子稍微有點自得的心道，想看就看吧，大膽點，哥其實也算一帥小夥子嘛。

    不過，對方的眼神著實奇怪得緊，要不是先前就知道方翡翠與葉小樓兩人已經是一對了，柳才子還以為她是來劫色的。

    方翡翠凝神看了柳言之半天，見他竟然能抗得住，好生佩服他。其實這是一門旁門左道的功夫，是她在京城裏的眾多師父中的一位傳的，用來擾亂敵人的心神，打鬥之前可占個先機。

    那位師父說得好，心虛之人，最是怕半夜鬼敲門。

    她見柳言之先前稍顯得驚慌，可是思索片刻後，竟然一片坦然，顯然是心思極其純正之輩。

    方翡翠忽然對著柳大才子淡淡一笑。這笑容極盡嫵媚，如嬌豔的花一般綻放，滿室生春。真是活色生香，俏生生美到極處。

    柳言之如丫鬟們見慕容濂那傾城一笑似的，手裏握著的茶杯差點跌下來。他的手抖了兩抖，還是灑了半杯茶水。

    這下小柳童鞋坐不住了，口幹舌燥之下，將手中的小半杯茶一飲而盡，又續了一杯，才定下神來開口說話。

    他不如虞若風那樣看人極準，也曉得方翡翠雖然是個豪爽的江湖俠女，卻是個大方得體的，又怎會特特跑來色誘他。想來必定是有什麽事情罷了。

    “方二小姐此番到底尋我何事？姑娘容色無雙。如神仙下凡。先前那般上下左右的瞧著小生，已然受不住了。這會兒姑娘微微一笑，如天女下凡塵，小生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輕了數斤。方二小姐就不要再拿小生打趣了，著實禁不起。”

    方翡翠犧牲小我以色相誘沒有預期的效果，心中再次佩服了柳某人一下下。她對自己的容貌相當了解，是個正常男人看了她，都會呆上許久，更何況這般嫵媚的笑。

    其實柳才子為她相思數年，對她的容貌相當熟悉。也就沒有那麽震撼了。如若換了個不熟的超級大美人，兩人一個屋子裏關著，然後姑娘對著他笑成這麽個傾國傾城的模樣。保不定柳言之會目瞪口呆好一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文人嘛，想像力豐富，瞬間就會冒出無數形容詞和詩句，比旁的粗魯之人更加容易受到影響星際之男色襲人。柳言之也不例外。

    當初他也就聽了方翡翠吟詩。如若沒有跑到白府裏偷偷看過了美人，哪裏會愛成那個樣子。想像來想像去的，將翡翠姑娘憑空變成了個病懨懨的閨閣女子。

    方翡翠考驗了兩下後，覺得柳言之是個可以將妹妹托付的人。

    她臉色一正便說道，“柳公子，適才對不住了。我心中有個關於妹妹琥珀的疑惑。想問問公子。”

    柳言之一頭一臉的汗水，正拿著手裏的折扇猛扇，見方翡翠不再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瞧他。也不再刷風流手段，心中安定不少。

    他又猛灌了一杯茶，壓住先前的幹啞的嗓子，這才回答說，“方二姑娘請講！”

    “我先前聽說公子有個心愛之人。卻又見你一直對妹妹照顧有加。我也就開門見山問個清楚吧，不知公子對琥珀是何心思？”

    柳言之隱隱猜已經猜到。不過還是沒想到方翡翠問得這麽直接。這古人嘛，對於男女婚約問題都要繞著說話，暗示來暗示去的，他一個不設防，瞬間給方翡翠問倒了。

    其實小柳自己都沒弄清楚想法，這會兒還在觀望階段。一般來說，王老五做久了人，很容易對婚姻問題產生點恐懼感，怕以後就沒那麽自由了。

    再則，琥珀的確可喜，不過第一她年歲尚小，不過盈盈十三。二來，他還真沒弄清楚自己是當她是個妹妹還是婚配對象。

    柳言之這會兒也不搖扇子了，定神斟酌了半響才回答道，“想來方二小姐先前那般作為，大約是想瞧瞧小生的為人，看是否是個妹婿人選。姑娘愛妹之心有目共睹，小生頓覺得好生榮幸，竟然得姑娘青眼。小生曾年少輕狂時曾見過一美貌女子，後來才得知與她性情並不相合，再則此女子已然許了人家，這點方二小姐無須擔憂。我與琥珀一直兄妹相稱，其實小生也不大清楚是否對她有君子之思，不過我心中的妻室定然是她這般的女子。”

    方翡翠沒得到預期的答案，稍微有點小失望。

    “多謝柳公子為在下解惑。公子對妹妹無微不至的照應，想必已經覺察到琥珀似乎對慕容公子有幾分想法。不知公子作何想法？”

    柳言之汗了一把。這位方二姑娘說話還真是直接，一句話就是個炮彈，砸得他暈頭轉向。

    他心想，照理說人家慕容公子乃是人中之龍，隻要治療好了傷，武功好相貌好家世好，為何這位方二小姐似乎不大看好似的。

    柳言之略略心酸，雖然覺得琥珀還是不要嫁慕容濂，可是這種事情勉強不來嘛。

    “方二小姐為何有此一問？我雖然愛惜琥珀妹妹，不過男女之事勉強不得。慕容公子如此人材，如若她心中惦念著慕容公子，兩人能結為秦晉之好自然是件天大的美事。”

    方翡翠在武林中混跡久了，又與葉小樓這等豪爽的小夥子相處，極其厭惡人家這般拐彎抹角，顧左右而言他。

    她心道，這貨分明心裏不樂意妹子嫁給旁人。當時在老太太的院子裏，他一臉的不爽，怎麽眼下就成了“天大的美事”了。

    “柳公子說得是。我雖是個姐姐，琥珀一向非常很聽從我的話，可是說到底，她想嫁何人未必由我說了算。不過妹妹性子柔順，想必還是以我餓想法為主。既然柳公子無心，我便另作他想，去尋慕容公子說說話罷了。”

    方翡翠心中有點惱火這個死文人，不幹不脆的，煩人的很，於是半威脅的說了這番話。老兄你就在這裏悠著吧，到時候妹妹真許配了旁人，你有得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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