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8章試卷之爭

    汴梁貢院閱卷室裏，主考、副主考各坐鎮一間閱卷室，八名房師相互監督在閱卷大廳裏揮汗如雨的閱卷。

    王漢之在煩躁不安的閱卷，怎麽辦？趙楷小兒的試卷要是被別人推薦上去，那就是打自己和太師的臉啊！

    自己信誓旦旦在太師跟前誇下海口，趙楷小兒一筆臭字，肯定黜落，可是自己在他跟前巡視監考，這廝字體工整，文筆出眾，能必中啊！自己也就是能在名次上做做手腳。

    可是取中他就是打自己的耳光啊！

    人一煩躁，就看什麽都不順眼，這卷子寫的不工整，黜落，這個狗屁不通黜落，一份份不錯的卷子，就因為主考心情不佳，得在等三年。許多舉子就是這樣左三年，又三年，一輩子也就蹉跎過去了。

    突然一行字映入眼簾：

    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本，國富民強國之本也。

    今國藏無積年之資，太倉無三歲之粟米，南方冶銅匱而不發，承平如此，已自凋困。

    良田取之既多，用之無度也。

    ……

    王漢之仔細閱讀，讀著讀著，他不斷點頭，嗯好文章，應該中試，不過可惜了，你得罪太師，就黜落吧！讀完卷子，王漢之把試卷一扔，試卷輕飄飄的飄落地麵。等到閱卷結束，被小吏隨便撿起放入落卷裏。

    趙楷就是紈絝不學無識的代表了。一個小吏給王漢之送來一杯茶，王漢之高興地喝了一口，繼續閱卷。

    這個雖然寫了差點，可是苦讀一輩子也不容易，就中吧！王漢之取筆畫了一圈，然後點了一點，表示圈中。

    小吏一腳踩在地上的試卷，毫無知覺的走了出去，無忌的試卷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腳印。

    無忌看來這科是沒戲了。

    小吏來來往往，試卷上腳印越來越多。無忌取中的希望越來越小。

    門簾一響，愣頭青李剛走了進來，他過來拜訪正主考，打算和他商議一下，他們眾考官聯合推薦看看那些人能進一甲。選出前十名，讓陛下禦筆欽點狀元、榜眼、探花三鼎甲。

    這時他看到地上一張被踩成花臉的試卷，這是張落地的卷子，可是落卷也不能被人任意踩踏啊！

    李剛拿起試卷讀了起來：《★★上徽宗陛下富國強民策》

    民以食為天，國以民為本，國富民強國之本也。破題好！李剛忍不住出聲讚道。

    今國藏無積年之資，太倉無三歲之粟米，南方冶銅匱而不發，承平如此，已自凋困。

    良田取之既多，用之無度也。

    嗯！把握朝廷命脈準確，做到了舉人不出門全知天下事，好！不讀死書！李剛連讚兩個好！

    王漢之被李剛連連讚歎驚醒了，這是誰啊！這麽大聲擾亂閱卷，一定要嚴辦。

    抬頭一看原來是副主考愣頭青拿著試卷進來，這廝又發現了什麽優卷推薦給我，自己要和他好好打擂台多分幾個名額。

    “李大人，看到啥好卷啊！”

    王漢之出言相問，卻吃了個閉門羹，李剛已經沉浸到試卷中去了。

    好啊！李剛又大聲讚歎。

    李剛連連讚歎，把正在休息的各房考官吸引而來，他們都好奇是啥卷讓愣頭青讚歎不止。

    一抬頭，入眼的是一張花卷，這是落卷。怎麽副主考和主考要起爭執了，主考黜落，副主考大讚，明白的考官一眼就看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

    挺拔的楷字映入眼簾，李剛高興地讀了起來：

    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費，以困陛下之誌。

    財窮用盡，而興師遠征，誠無勝也。

    去三冗，節三費，轉備北敵，可曠然高枕矣。

    何為三冗？

    天下有定官，而無定員，一冗也。

    天下廂軍不戰而耗衣食，二冗也。

    僧道日多，而而無定數，此三冗也。

    三冗不去，不可為強國。

    看著大氣磅礴的文章，眾考官紛紛點頭稱讚。

    王漢之看到李剛和眾考官的反應，心裏咯噔一下子醒悟了，自己失策了，應該把試卷放在落卷裏，這樣他就不能發現了。

    失策啊！這可怎麽辦？王漢之心思急轉，看到眼前景象已經有了對策。

    “李大人！眾位大人！請問陛下喜歡什麽？”王漢之看著眾人發問。

    一名蔡黨狗腿急忙接下來回答。

    “陛下治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大宋正處在宣和盛世，此文卻說大宋千瘡百孔，與陛下出題不符，應該黜落。”一花白胡子的老考官出言替主考大人解圍。

    李剛聽了停下看卷大聲嗬斥道：“放屁！放狗屁！大宋雖然承平百年，可是收支入不敷出，官員人浮於事，此篇文章針砭時弊，是切中國家弊病的良文，這片文章應該點為狀元，我決定推薦此篇給陛下！”

    “不行！此篇必須黜落！他不符合陛下旨意！”王漢之出言反駁。

    “一定推薦”

    “一定黜落！”

    “我是主考，我說的算！”

    “我是副主考，我有權向陛下薦才。”

    “黜落！”

    “我要向陛下參你！埋沒人才！”

    ……

    最後倆人為了此策扭打在一起。

    王漢之在絞盡腦汁黜落無忌的試卷，無忌卻在優哉遊哉的享受生活。事了拂衣去，哪管身後事，先休息一下再說。

    無忌帶著黃裳倆人出了鄆王府，來到延福街上。

    放眼望去，千門萬戶，朱翠交輝；三市六街，濟濟衣冠聚集。鳳閣列九重金玉，龍樓顯一派繁華。花街柳巷，眾多嬌豔名姬；楚館秦樓，無限**歌妓。

    倆人信步閑逛，遠遠地看到山門高聳，梵宇清幽。一座寺門映入眼簾，兩下金剛形威猛。五間大殿，龍鱗瓦砌成；四壁僧房，龜背磨磚花嵌縫。

    鍾樓森立，經閣巍峨。幡竿高俊接青雲，寶塔依稀侵碧漢。木魚橫掛，雲板高懸。

    好一個大相國寺啊！真是威武鼎盛，無忌邊看邊讚。

    走過大相國寺來到酸棗門外東嶽廟的大菜園。滿地青青綠色，春天到了。

    一個紋身的大和尚赤裸著上身；揮舞一根禪杖像燒火棍一般，隻聽到嗚嗚的風聲，不見禪杖的殘影。禪杖把和尚上下護的嚴嚴實實，真是水潑不進，沒半點兒漏洞。

    好一個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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