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後續事項

    蘇則倒提著長矛，邁動著步伐。

    藤製的長矛揮動速度並不快，力量也不強大，但是每一擊都是恰到好處，每一分力量全部都凝聚在矛尖一點，輕輕戳刺，就將海賊手中的武器擊飛，或是在他們的眉心、喉嚨、心髒上留下一個不深不淺、恰好失去性命的口子。

    就算是像是戰士那般拿起武器，也無法催生熾熱激情的戰鬥，這便是法師，從本質上便是與戰士背道而馳的職業。盡管，蘇則此時的副職業欄上掛著“戰士”這個職業，也借由此學會了不少武器技巧，但終究還是個法師，理智、精準，才是構成“蘇則”這一生命的要素。

    之所以進行近身戰也隻是出於他自己的考慮，之前的大規模傳送已經抽去了絕大部分能力，在那之後他一直在壓製自己的法術，控製著魔力消耗，隻有在海賊們妄圖逃離的時候，才會有詭異的法術顯現出威能——

    ——影子仿佛像是活物一般在他腳下扭動，突如其來的刺殺在海賊背後閃現，純黑色的“異物”在影子中誕生，一擊之後便徹底踏入終點。

    海賊的哀嚎、怒吼連綿不絕，拚上自己的性命，隻是尋求一死。

    ——可悲，可笑。

    蘇則冷眼看著這一切，注視著海賊們由絕望而瘋狂，再由瘋狂陷入更深的絕望。他們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可能，便隻能尋求一死，至少，可以少受一些煎熬，可以從“死”這裏得到解脫。

    邁步，突刺，矛尖將一人戳翻在地。

    回身，橫架，矛身將刀刃抵在身前。

    後退，上撩，影子將敵人一刀兩斷。

    影子和藤矛有著絕佳的配合，其來自於冰冷思緒的計算，每一次邁步、每一次攻擊全部出自於高速計算後的最佳選擇，仿佛無聲的機械，沉默卻又高效地進行著殺戮。

    這份冰冷已經將海賊們的聲音壓製，就算是盡力咆哮又如何，仍不過是簡單的一進一戳、一退一斬，異樣的美感在這機械的步伐中產生。

    看似漫長的殺戮過程，時間卻隻過去了十多分鍾。

    這短短的時間裏，海水中嬉戲的巨獸摧毀了近半海船，甲板上的骷髏斬殺了近千生者，而後為他們帶來了更多的同伴——生命力的抽取使得負能量容易侵蝕屍體，逐漸靠近這兒的蒼白領主號也將【招魂法陣】的效果發揮出來，靈魂之火在法陣的作用下匯聚，其中優良者被蒼白領主號收藏，劣質者直接注入了滿地的屍骸。

    脆弱但是數量龐大的灰骨骷髏夾雜著少許行屍就地爬起，跟隨著先行者的步伐將刀刃指向原本的夥伴。恐慌在這支龐大的船隊中傳播，然後，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景象，瘋狂地操縱船隻試圖從這裏逃離。

    然後，海中的巨獸歡呼著，迎來了新的玩具。

    這隻骸骨巨獸其實並沒有太過於巨大的身軀，東海本身就沒有巨型的海王類，它的身軀和即將撞上它的船隻相比就像是個小孩一樣，但是這個小孩卻是將“大人”整個兒舉了起來。

    四隻觸手將船身纏繞，咆哮從巨獸口中吼出，然後負能量聚集，在靈魂之火的催動下全數加持自身，化作力量。它歡呼、雀躍著將船隻舉起，然後朝著船隊中央投去。

    船隻並沒能飛行多遠的距離，隻是幾個呼吸就落了下來，然後帶著船上的海賊們一同化作廢墟。激起的海浪衝擊著周遭的船隻，觸手夾雜在其中狠狠地拍上船身，裂痕、裂隙、裂口...一點點地擴大，然後破碎。

    海賊們很清楚，如果這時候落入海中還不如舉起刀劍往自己喉嚨上一割，所以他們奮力抓住拋飛的木板、建築，然後借由著這點力道向著其他船隻跳去。

    大部分海賊都像餃子一樣落入海中，也有著少許海賊成功登上其他海船。

    不過，結局也就是重複這一過程而已。

    死靈的數量隻會越來越多，船隻和生者隻會越來越少......

    最終，僅存的海賊被逼上了蘇則所在的船隻，而後被遍布甲板的死靈包圍，喪生於其中。

    ——這就是五千人的海賊團麽？

    蘇則終於從那冰冷的【戰鬥姿態】中脫離，頭一次這麽長時間用體力戰鬥讓他有了少許脫力的感覺。他拄著藤矛，喘了幾口氣，而後散去了絕大多數的骷髏——當然寄托在其上的靈魂之火被法陣束縛著，保存了下來。

    隻有最初的近百具骷髏——有著格外粗實骸骨的骷髏，以及少量的行屍被法師保留了下來。

    海中的骸骨巨獸在蘇則的指揮下潛入了水底，讓它在這附近自由活動去了——雖然是高等級亡靈，但是骸骨巨獸們這一類死靈很少有高等的靈智，這一頭用大量鮮血和靈魂培養出來的也隻是低等的靈智，但是相對來說，自主性強了不少，還有著喜歡玩鬧的特性。

    “摩根，你帶隊接收船隊物資。”

    蘇則向著逐漸靠近的摩根下達了指令，隨後返回了蒼白領主號，意外地注意到淺上藤乃一直留在甲板沒有離開過——在之前擊殺海賊們的時候，這個文靜的少女總是躲在臥室中，隻有等到戰鬥結束清掃完成後才會現身。

    “蘇先生，你之前所說的是真的嗎？”

    少女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發問。

    “真的，這種事情想要完全滅口是不可能的，不說海軍的軍艦上都有著‘電話蟲’聯係，就算是一般的村子也很少能夠完全滅口的。”

    蘇則將法杖的變形取消，在甲板上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繼續說下去。

    “雖然懸賞令上把這隻海賊團的船長叫做‘提督’克裏克，不過在東海人眼中‘暗箭傷人’這個稱號更為適合他。”

    “接下來，你跟著我去一個地方看看吧，看完你應該就能明白海賊是怎麽樣的一種‘生物’了。”

    藤乃默默地點了點頭。

    ——海賊嗎？

    她回想起這近一個月來所見到的海賊，心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太弱了吧？

    她不由自主地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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