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天牢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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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月,你不得好死!”
潮濕陰冷的天牢深處,精鐵牢門被人哐當哐當的搖個不停,夾雜著那些惡毒的咒罵一起湧了出來。
“裴明月,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裴氏的江山遲早要斷送於你這賤人的手中!”
外頭的獄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色慘白,身子抖做了一團。偌大的牢中,靜得有些詭異,隻有這好似滔天的怨氣一聲緊著一聲的傳出來。“公、公……公主饒命……”這獄卒原本也是強硬的壯漢,現如今卻是被生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恨不得親手捂住喊出這大不敬之言那張嘴。
半晌,穿著雪絹雲紋緞麵薄底錦鞋的天家貴女未有半點聲響,獄卒心中咯噔一聲,霎時涼到了底。又靜了片刻,那貴極之人才衣角輕拂的走了過去。
這獄卒惶惶然驚魂不定,就好像才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聽著往牢底深處遠去的腳步,心底裏頭驀然一鬆,神情呆滯的癱軟在了地上。
權傾朝野的明月公主裴攬光,竟被那人用這樣不堪的言辭毒罵……他渾然一震甩了甩頭,手腳並用的爬了出去。
“裴明月,你愧為先帝的胞妹!竟然傀儡小皇帝!冤殺有功之臣!”
攬光微滯了腳步,望著最前方那聲源處,極淺極淡的用鼻音嗤笑了一聲,繼而才又款步而去。
最深處的鐵牢裏頭有一人錦衣男子,蓬頭垢麵,他雙手緊緊的抓著欄杆,眸子中宛如是啐了毒一樣,凶狠的瞪著他麵前的人。
“賤人!”他麵色何其冷,從齒縫中蹦出了這樣帶著恨意的字眼。
攬光聽見了,不怒,反倒是眉眼間的神情越發柔軟了起來。“叔父如何不肯如幼時一樣喚光兒了?”,心平氣和得就好像,方才那一聲並不是罵得她一樣。明月是她的封號,卻非她的名。
牢籠裏頭的人聽了,更加是厭棄,偏頭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他雙手從鐵欄的間隙中伸了出來揮舞,恨不得能衝破這層桎梏掐死眼前之人。
“叔父何必如此氣大,從來都是成王敗寇。”攬光的聲音細細糯糯的,叫人錯覺這哪裏會是那個權傾朝野的明月公主,這分明就是軟弱可欺的閨房小姐而已。她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好似完全不在意那人的凶惡之象。
“這些……可都是叔父教給光兒的呀。”攬光仿佛是見到了極其可笑的事情,臉上的盈盈笑意一直消退不了。
牢籠裏的人猝然僵了動作,直愣愣的盯著攬光後麵色大變,就如同是看到了修羅夜叉一樣。可是,這光天白日之下,又什麽會有這樣陰祟的東西?站在他麵前的,不過就是一個才年約十□的少女而已。
攬光一身光鮮,偏那容貌委實是算不得好看,隻能借著這通身的天家貴氣才勉強的圓和了她這張臉的尋常。
他強壓著自己心中的懼意,將她仔仔細細的看了個通透。但出人意料的是,他雙目一瞪,閃過一點光亮,緊接著猖狂的笑了起來。就好像是被逼到了絕處卻在陡然間鬆弛了下來,他笑得幾乎彎下了腰去,可那雙眼珠子仍是死死咬著攬光不放。
他抬手指著她,“你——根——本——不——是——裴——明——月!”
說著這話時,他中氣十足,仿佛是重新找回了身為江遠王的氣勢。
——眼前這人……根本不是先帝的一母胞妹、小皇帝的姑姑,根本不是昔日的明月公主裴攬光!
攬光聽後竟連眉毛都沒有動彈一下,抬手捋了一下鬢邊的碎發,動作輕緩。“叔父又和光兒說笑嗎?”她抬起茶褐色的眸子瞧著,就好像她眼下是在同自己最親近的叔父說著閑話。
江遠王卻是一臉鄙夷不屑,“明月的眉尾有一顆極小的紅痣,你不是!”他篤定了這件事情,故意壓低了聲音,徐徐而道。
此際攬光捋過發,剛好露出了眉尾,但光潔的肌膚上的的確確是什麽印記都沒有。
凝滯了片刻,沒有半點聲響,就在江元王幾乎是肯定了眼前之人絕非當初的明月公主的時候,她又陰沉沉的嗤笑了一聲。
“原來叔父還記得光兒眉梢有顆紅痣啊。”她的聲調低柔婉轉,並無一聲矯情作態,笑意吟吟。不過驀地那道聲音又猶如是瓷器相擊般的清亮,向著江元王咄咄逼來,“那四年前,臨安大道江元王府門口,叔父如何認不出光兒來?”
江元王一愕,踉蹌後退數步,四年前……四年前攔了他下朝的軟轎、在雪中苦求他施以援手的正是真正的明月公主裴攬光!
“你是誰?”他的聲音中現出了幾分顫動,四年前的事情,這人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她真是……明月公主裴攬光?
不對,她不是!那顆紅痣豈是說沒就沒有的?
“我若不是裴攬光,難道真是叔父不屑一顧的潑皮乞丐?”這一刻,攬光眼中才真正的聚攏起令人膽顫的冷意來,清冷的聲調在這陰冷潮濕的獄中也尤其顯得像是催命符。
她這是報舊怨來的!當看見她重新以公主的身份回到皇宮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肯定不會忘記報複!
果不其然!
攬光挑起眉,笑著問道:“叔父也會害怕嗎?”
“哈哈……哈哈哈……”江元王此刻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是怕還是什麽,也隻有這笑才能抒發他心中的懼意似的。
“怕?哈哈……本王為什麽要怕?就算你今日權傾朝野又如何?”
“裴攬光,你奈何不了本王!哈哈哈……”
這獄中原本空蕩,他這笑經過反複回蕩,顯得更加詭異。是了,縱然他現在身陷牢獄,她也動彈不了他的性命!滿朝的文武上折子保他的命,如今都在承德門外跪著,她豈敢妄動?
攬光眉眼柔順,搖了搖頭,“光兒哪裏會做要叔父性命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眸光一轉,稍稍打量了一圈這四周。
天牢的最深處,森然恐怖是自不必說的,就連著地上積年散落四處的稻草都是濕透了生了碧蘚,蟲鼠亂竄。
“此來,光兒是特意給叔父帶了幾件東西解悶的,叔父年事已高,光兒也不忍看您孤寂終老。”她輕緩的說著,擊了兩掌後立即有三四人提了七八個黑袋來。
開了牢門後,魚貫而入,那幾人將袋子一個個擺放了下來。
江元王後退了幾步,狐疑的打量著那幾隻黑漆漆的袋子,又看向晏晏而笑的攬光,隻覺得這其中絕不會是好物什。她一心都想要他死,又怎麽會給他帶來什麽好東西?
“有這些陪著叔父,叔父以後定然再不會覺得冷清孤寂了。”
她句句話都說得得體乖巧,可江元王卻覺得裏頭分明是藏著惡毒的用意。他看著她,隻惱恨自己四年前心慈手軟沒有叫人去殺了她,也好過今日給這世間留下這麽一大禍害。
攬光瞥了他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淡漠的轉身就走了出去。她微微揚著下巴,瓷白的兩頰現出些許嫣紅,眸中帶著肆意的笑,仿佛是一件期望已久事情,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了。
“啊!啊……”
天牢深處傳來聲嘶力竭的驚呼,淒慘可怖,不知那人是遇到了什麽驚懼的事情,才會這樣心神俱裂的嘶吼。
大膺開匯朝三年,春寒料峭,凍殺年少。江元王裴穆自縊於天牢。
攬光剛走出天牢,聽聞後嘴角上翹,似是帶著無盡春意,一霎那,讓這張並不出色的臉也平添了不少的豔光。
“二少爺,二少爺!”
外頭正驕陽初升,攬光眯著眼看去時,已有侍衛上前露刀攔住了那一前一後相繼往前來的人,並大聲威嚇著道:“大膽!明月公主在此你們怎敢衝撞!”
那當先而來的青年長眉似雪,一身碧清色長衫鬆鬆垮垮罩在身上,斯人欣然長立,姿容絕豔,難掩風流韻味。但他偏偏又睡眼惺忪,眸中布滿猩紅血絲,像是宿醉剛醒。
這樣一個世家公子為何要到這等守衛森嚴之地來?
作者有話要說:開新坑啦~~\(≧▽≦)/~啦啦啦~
好雞凍好雞凍!仍舊是發生在大膺的故事,按照時間順序來說這個故事是在《蝕骨》前麵的~有點關聯,但也是可獨立看的!
希望有菇涼喜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