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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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距離盂蘭節不過四日,天氣也越發熱得沒有章法起來。京郊的小院裏頭,林沉衍抓了把團扇,替攬光慢慢扇風納涼。
這幾日事情多,攬光睡得不安穩,直到午後半倚在竹塌上才稍稍合了眼。林沉衍見她難得睡得沉,但額頭頸後都沁出細細的汗,將那一絲絲的頭發貼在了白皙的皮膚上。
此時做這等搖扇驅熱如此得心應手,林沉衍再回想當日天牢前的初次見麵,不由噙起嘴角。隻願時光就此停止流轉,他多有流戀此時的靜謐安逸。
不過幾日的功夫,經由宋采芯的牽線已經尋見了幾位京都舊日武將。原本覺得不大可行的事情,經由一步步下來,卻陡然發現著實可行。一則,武將不必文官,官階累計之下必有不少衷心擁護的屬下,即便被調離了旁的職位舊情仍在。二來,宋府尹當年為人處事圓滑,與許多人關係極為不錯。而這第三……便是自宋府尹之事後,他們一眾舊臣都或貶或罰,早生疑了。等安排了宋采芯與一眾人會麵,揭開了舊日來往書信上的秘密,再經她說了當年宋府尹獲罪的內情。眾人早已信了七八分。
既是有人早在當年就密謀京都小虎符,又飛快的調離了他們一眾舊將。仔細思量,並不難推測,是有人要密謀造反。
不處其位而要讓那些京都將士念舊日上級的交情做軍事上的變動,其實也是十分不易。然而,林沉衍並不是要全部的京都兵馬。他想要的,不過是到時候寧沽南手中無可用之兵罷了。
林沉衍一下緊一下的搖著手中的團扇,目光落向了攬光的小腹。她的右手正輕輕的擱在哪裏,手心向裏,十指微微曲著,猶如在小心護衛什麽。
“嗯……”攬光動了一動,用鼻音迷迷糊糊發了一道聲響,她睜開眼愣了片刻,旋即報以一笑,“我睡了多久了……”
林沉衍聽她聲音沙啞,如同蒙著一塊未睡醒的輕紗,也溫聲道:“沒多久,再睡會。”
攬光卻搖了搖頭,撐起身子坐直了,嗔怪似得瞪了他一眼,“這時候,我哪裏睡得著,崔道呢?怎麽最近他都沒來過?”
“恐怕出不了城,如今早朝都已經免了,朝中文武官員進出的都是寧鄴侯府,寧沽南怕是有意限製朝中大員的行動了。”林沉衍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原本不想說,可稍稍猶豫之後仍是開了口,“今日有兩個兩品官員四個三品官員,被下了獄,都是這幾日沒有去到寧鄴侯府的。”
“嗬……”攬光冷笑了聲,“他這是要逼著所有人站位了。”
林沉衍點頭,心道今日尚且有人不去寧鄴侯府,等當了明日,隻怕還能堅持不去的便少之又少了。“還有件事情,恐怕你是沒想到。康衛公帶了兩個仆從去了寧鄴侯府。”
攬光擰了擰眉,這個康衛公,她哪裏不記得。今年初她的叔父江元王自縊於天牢,就有這個康衛公帶了一眾大臣跪在皇宮,等到了龍抬頭那日又索性稱病在床。
“他去寧鄴侯府也是投誠去的麽?”
林沉衍搖頭,“康衛公不是病了好些日子,去了寧鄴侯府也不進府,隻在外頭叫人從馬車上端下了把圈椅,坐在侯府前對著門罵了好大一通。他平日裏脾氣在外,誰又不知道,是以罵了好長會,竟沒敢勸阻。期間倒也有官員三三兩兩從侯府裏頭出來,見了這架勢,不敢停留,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離開的。”
攬光聽他形容這情形,又想到康衛公年近八十瘦骨嶙峋,罵起來人卻是中氣十足的樣子,不免好笑。“難道侯府也由得他如此?”
“大約是派人通知了康衛公府的人,不一會兒那一家大大小小都來了,齊齊跪在地上求著老太爺回家去。”
攬光聽到此處便沉了臉,若不是寧沽南今日權勢如此,康衛公也是有丹書鐵劵的世家,何必如此畏懼。一念至此,她心中又生出了股咬牙切齒的恨來。
林沉衍伸手搭在她的肩頭,捏了捏寬慰道:“你何必與他們這些人置氣,等過後也正好將這些黨羽肅清了幹淨。”
“啊……”攬光心思一轉,忽然想到了什麽,輕輕發出了聲音。“當日魏老師不是給過你一樣關於那些大臣的東西?”
林沉衍明白攬光所指是什麽,他抿了抿唇,“此事若是處置不好,隻怕會激得他們更加向寧沽南靠攏。”魏東臣出事之前,曾將朝中官員的隱秘都匯集成了小冊交於他,每一條每一項若是公開了,都能叫這些人吃罪不起。可這時候,若是拿著這些東西過去,反倒叫他們因顧忌有把柄在攬光手中而偏向寧沽南,以致為求自保而巴不得寧沽南密謀得逞。
攬光輕輕一笑,風光霽月,她心中所想並非如此。“倘若……這樣東西,並非是我們手中,而是在寧沽南手中呢?”攬光的聲音輕輕柔柔,婉轉動聽,此時徐徐陳述反倒還帶了幾分輕快的口氣。“倒是他們對寧沽南心懷忌憚呢?”
林沉衍垂頭思付了片刻,撫掌道:“又幾分可行。隻是這東西……是真的要送去寧沽南那裏?”
攬光一副自當如此的表情,她鄭重的點了點頭,“非但要送過去,還要旁人都知道,隻是這時機很是重要。”
最好的時機,不過就是幾日後的盂蘭節了。到時候非但文武百官,天子大長公主,就連著京都百姓也都會一應到場。若是那個時候,有人呈送上了這樣東西,不知道會掀起什麽的波浪。
“這冊子,世上知曉的恐怕也隻有我們兩個。而當初的魏東臣魏魏相,恐怕朝中官員都還是忌憚幾分的。這幾日,就叫人先將這些風聲散出去,隻消投入一小塊石頭,準保能將京都這表麵的平靜給掀開了。”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零星半點的秘聞,都會讓這些小心謹慎的大臣動搖遲疑。
“事不宜遲,快著可靠的人去辦這些。”攬光隻覺得睡了一覺,腦子也清明了許多。她目光從林沉衍搖著扇子掃了過去,笑喟道:“多虧了你的這把扇子。”
林沉衍坐著挨近了幾分,“卿卿若是要謝我,光是嘴上那麽一說可是不行的。”
攬光是見過眼前此人無賴時候的行徑的,想著自己和他在這事過分糾纏,隻怕吃虧隻有她自己了。隨即啐了一聲,下了床,“陪我瞧瞧宋采芯去。”
林沉衍卻興致寥寥,攬光下了竹塌,自己反倒倚著欄搖著團扇扇涼。這團扇的扇麵素淨,上頭隻有用水墨暈染出的幾座隱沒在雲霧中的山峰。此時由著林沉衍握著,反倒不顯一絲女氣,叫人覺得公子風流原本就應當如此不拘一格。“那些事情都快處置得當了,你前幾日不還說不願見她的?”
攬光點了下頭,眉宇間也露出了些許的抗拒,“我卻是不想見他,倒是想見見她的那個孩子。”
說到孩子二字,林沉衍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到了攬光的小腹。而後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仿佛他方才不過是不經意瞥到而並非有意為之了。
“怎麽?”
攬光歎了口氣,“那日那個肖興修曾說,宋采芯的孩子有些像我父皇年輕時候的模樣……我思來想去幾日,總覺得這裏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林沉衍並不能篤定,回想那孩子的模樣,再經攬光如此一提,道果真是覺得有些像一個人。隻是先帝幼年是個什麽模樣,他不曾見過。而那孩子的眉宇,有些向裴衾。
“宋采芯的話,應當沒有可疑的地方。”林沉衍仔細回想了下,麵色也肅然了許多。
攬光料想今時今日的宋采芯也的確沒有要誆騙他們的理由。“她說的若都是真的,那這件事情才越是可疑。”攬光略顰了顰眉,對著倚靠在竹塌上的男子開口道:“我還是要去瞧瞧。”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的確是有可疑的地方。林沉衍擱下團扇,站起了身來:“我和你一道去。”
二人才剛踏出門口,就有一隱盾從院外匆匆跑了進來,單膝跪地稟告道:“京都裏剛傳來的新消息,刑部侍郎……被投入了天牢。”
攬光聞言臉色立即一緊,刑部侍郎正是崔道。她上前兩步,急促的問道:“誰下的令,又是什麽罪名?”
那人低垂著頭,立即回道:“是宮裏頭傳出來的聖旨,說是……說是當年崔大人當年辦理的汪閣老一案存有疑異。”汪閣老一案,正是經由崔道的手辦理的。這件案子,當初在整個大膺也是件震動人心的事件。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汪閣老真是會出事,非但出事,而且連累滿門。
這件事情,又怎麽會被重新提及的?而且聖旨又是從皇宮中出來的……
“寧沽南挾天子令諸侯的事情也並非第一件了,何況皇上年紀小頗是信任他。”林沉衍見攬光神情晃動,適時開口道。而後,又對著來探得消息的隱遁問道:“還有什麽消息沒有?”
“回主上,還有另外一道聖旨傳到了京都各處城門,勒令各處加派人手,京都戒嚴,要徹底嚴行宵禁了。”
【下】
林沉衍聽後點了點頭,叫人下去。轉頭,見攬光眉眼之間仍有擔憂,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崔道是你的左膀右臂,到了這個時候,寧沽南自然是對他所有動作的。隻現在投入天牢,性命尚且無礙,你也不必這樣憂心。”
攬光知道此時可此自己的確是無能無力,隻得聽了林沉衍的勸慰。她正色看著他,“崔道……這些年來,也隻有他一人稱得上是盡心盡力。若是寧沽南再有動作,便用隱遁的勢力劫了天牢將他救出來吧。”先前語氣有些哽咽,到最後竟然像是在軟聲求著他答應似得。
林沉衍如何不知道崔道的忠心耿耿,隻是這事情橫生枝節,隻怕是要壞事情的。可他麵前,攬光正目光灼然帶著祈求望著。看著這樣的的目光,林沉衍隻覺心頭發軟,幾乎就要滿口答應。最終,他卻是狠下了心,避開了攬光的目光,並沒有應她任何話。
攬光呆立在原地,麵前正對的不過是林沉衍的一張側顏。他整個人似乎繃得有些緊,抿著薄唇,像是刻意不想讓讓自己吐露出一個字似得。攬光腦中嗡嗡作響之聲漸漸退了下去,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方才何其衝動。許多事情,不是不想去做,而是不能為之。
攬光心中一分分黯然下去,也知林沉衍不應自己也的確沒有錯。隻是崔道下獄,她擔憂其生死,一時也懨懨不想再開口。
卻是林沉衍,見她冷靜了下來,頗有幾分無奈的開口道:“去看看宋采芯那孩子吧。”攬光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的他後頭。
等到了宋采芯那院子,那年歲尚小的孩童正在院中草叢中抓蛐蛐玩。之前林沉衍撤了房門的守衛,隻在院子外派了人看守。比起之前不知道是自由了多少。
堂屋的門開著,遙遙往裏頭看,能看見宋采芯正坐在裏頭。
當日在西北小村,宋末是見過攬光和林沉衍的。隻是這時刻,他多少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知道此地再不是由得他能到處戲耍的地方了。所以,等他察覺到來人後,他便將手中的蛐蛐丟了,瑟瑟縮縮的往後退了幾步。
攬光微擰著眉仔細看,宋末此時穿得幹淨得體,臉上也像之前那樣灰頭土臉。此時此刻看過去,的確是有幾分像……
宮中仍有先帝的畫像,眉宇之間的確是有幾分相似。而這孩子同裴衾年歲相去無幾,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攬光此時看他,又覺得他與裴衾的麵容也有些同。
她立在原地,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深深吸了口冷氣,轉過頭去向林沉衍,見他神情也是肅然得緊。攬光原本還有些遊移不定,這下倒是確定了,這孩子的確是有些像裴氏血脈。如此……她的一顆心又不由得不懸了起來。
他們二人沒有會麵宋采芯,而是直接折返了出來。
“你怎麽看……?”
攬光搖了搖頭,那孩子的一張臉,也叫他疑惑了。而宋采芯並無可疑,而且……她似乎並不知道這些。她釋然的笑了笑,“孩子年紀小,就算是眉宇間有些相似,也未可知。或許等再長開些,就尋不到這些了。”
“恩。”林沉衍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顯然攬光的這番勸解之詞,並不能打動他。
——
翌日,又有五六人被投入了天牢。所用的明目與之前崔道的一樣,都是因著汪胡閣老一案。汪閣老在民間頗有聲望,所以接連大臣入獄,他們也都隻是拍手稱快,競相奔走告之,並沒有惹得人心惶惶,反倒大為稱頌。
攬光拍案冷笑,寧沽南果然是好手段,接連發落她得力的幾個大臣,卻尋了個好由頭,叫平頭百姓聞不見一絲旁的風聲。
果真是好手段!
林沉衍悠悠的端起一杯熱騰騰的茶,吹了吹上頭碎末,小輟了口,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消息已經透出去了。”
“好。”攬光深吸了一口氣,她神情越發凜然,咬著牙笑道:“倒想看看這些人還能不能坐得安穩。”
相較之下,林沉衍卻悠然閑適得多。他斜眼看向攬光,默不作聲,方才咽下的一口茶苦得厲害,即便是到倒了現在口舌之間仍然留著些許。過不了幾日的盂蘭節,固然是攸關生死的一日,隻是……他雖妥善安排,事必親自過問,仍覺得有些難安。如此凝神想著,竟有心的分神。
攬光側頭,見他臉色並不好,低著頭目光陣落在手中握著的那個茶盞中。“怎麽了?”
“沒有。”林沉衍恍然回過神來,勉強對著攬光笑了一笑。“不過在想還有沒有什麽疏忽的地方罷了。”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卻是要留神費心思。攬光看向他的眸光一閃,起身過去挨在他身邊並肩坐了下來。她側過身去,頭枕著林沉衍的肩膀,雙手輕輕繞過去環著他的手臂,顯得親昵而無間。“等事成之後,世上再沒有大長公主,沉衍……”她的聲音柔了下來,嬌嬌軟軟,“你以前說的那些,我也很心動呢。”
——我也很心動呢。
等沒有了大長公主,世上自然也沒有了裴攬光。她心動的他之前提及的那個避世的念頭——幽居山林,不理世間權勢紛爭。
林沉衍隻覺得耳邊那道聲音酥酥麻麻的鑽入到自己耳中,他側過頭,正好能夠到攬光的額頭,稍涼的唇在上頭輕吻了下。
——
天牢內,崔道連同被下獄的幾個官員都關在了同一間牢房。
同為大長公主黨,之前幾人過從甚密,可到了此時此地,卻有些相看無言。就如今時勢而言,他們這一黨已無翻盤的可能。可古來朝廷黨派之爭都是你死我亡,幾人也早做了打算,心下黯然卻也坦然。他們幾人都身處權利爭奪的中心,自然比旁人更能敏覺,寧沽南早就悄無聲息的布置了一張巨網,現如今才從水底下浮出水麵,將他們一網成擒。
牢房的地上鋪了一層稻草,饒是如此也擋不住裏頭潮濕窒悶。崔道一夜微合眼,眼下浮著兩團烏青,可這時候精神卻是頗旺。他背靠著牢房的鐵柵欄,原本的後背消瘦被硌得有些疼。天已經蒙蒙亮了,高出的一個半尺見方的小窗子外透進來光亮。然而也僅僅隻是照亮那一方土地,再看其餘的臉上,反倒是襯得臉色晦暗。
崔道心中默算日子,寧沽南要在汪閣老一案上大做文章,肯定還會有公主黨繼續被下天牢——後日就到盂蘭節了。他低下頭,手指在地麵上劃了幾道,地麵的粗糲從指端傳來。
對手幾年,他是知道寧沽南的手段的。這次他有意趕在盂蘭節前清理他們一幫人,又怎麽可能單單是下獄這樣簡單。恐怕……還要流些血來,才好起到敲打震懾的作用。
而論起忠心,他恐怕是裴攬光手下第一人,這首當其衝的,隻怕也隻能是他了。崔道早便已經猜到會是如此下場,功名利祿一場能在官場上善始善終的人,總歸是少之又少。
牢房中靜得有些詭異,尚大人有些坐不住,掩著嘴咳了兩聲,才掀起的眼皮在眾人眼上轉了一圈,“我說諸位……進來來家中老小可安排妥當了?”
坐在最裏頭徐大人接連哀聲,搖頭不語。
尚大人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其餘幾人,也都被勾起了傷懷之事,彼此寬慰了起來。
崔道卻始終不搭腔,他是孑然一身的,父母早逝。然而,也並非全然無牽無掛。崔道一念至此,心中驟然酸脹,隻是過不了片刻,他又將這些情緒又隱匿了下去。事到如今,再兒女情長隻怕是要拖累了她的。若是先前他所憾之事是未曾來得及娶她的話,這個時候,他所幸之事,便也是沒有娶她。
“崔大人……崔大人?”
有人接連喊了他兩聲,崔道才回過神來,轉頭過去,見餘下幾人都將視線投向了自己。
當中有人笑喟道:“到底崔大人沉著,到這個時候還如此淡定。”
崔道勉強笑了笑。
“崔大人,你看咱們說可在理?”尚大人開口,目光之中隱約帶了期待,隻等著他開口肯定似得。
可崔道,之前一直沒有留心他們幾人聚在一起做什麽。尚大人最機敏,看出了崔道的為難之處,便低聲道:“崔大人,近前來說話。”言下之意,他們此時所說的話頗有些忌憚外人。
崔道挪到了他們一處,幾人圍攏坐成了一圈。尚大人如此這般,將他們幾人先前說的又飛快說了一通,末了問道:“崔大人,這寧沽南是要趕在盂蘭節弄出點事情吧?”
盂蘭節那日會有事情,恐怕在京都官場帶著的人都能體會出來。尚大人想問的,其實並不是這句話。他想問,那大長公主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隻是這般話,他著實不好直接開口打探,所以隻好迂回的問了這個。
如今公主和皇上幾乎算是被幽禁在了宮中,那公主又會有怎麽樣應對之策呢?
其實尚大人很是疑惑,先不說這段時日公主稱病,就是前段日子公主也未曾召見過他們幾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