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邁恩走向洗手間的背影，她的心情很複雜。

    李邁恩從洗手間出來時，老太太也剛從洗手間出來，兩人一先一後。維吉納婷問：“媽你怎麽呆這麽長時間”。

    老太太答非所問。“大城市的廁所都這麽幹淨，還噴那麽好聞的香水，這得花多少錢啊。唉，農村真是不能比，從我小時候支前時起，到現在也沒什麽兩樣，也就是能吃飽肚子。城裏人真叫有福啊，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要是哪天我們農村也能……能有城市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維吉納婷總算找到了話題，對李邁恩說：“我媽就喜歡攀比，農村到什麽時候也不能跟城市比啊，就是怪話多”。老太太也把臉轉向李邁恩：“你看你看，她李大哥，我這閨女疼她有什麽用，整天跟你作對，就像死對頭一樣，不知哪輩子欠了她的債”。

    維吉納婷用手抱了一下老太太的肩撒嬌：“媽你就是欠了我的，準讓你把我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呢，既然你生我的時候又沒有征求我的意見，那你就得還債”。

    “好好，我還債，我還債”。老太太高興得用手直撲打她的心肝寶貝。

    李邁恩回到座位坐下後，先拿眼偷偷瞟了一下那張小紙片，細心的他發現紙片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他心裏偷笑了一下。鬼東西。再一看，上麵已經是十一位了。這就對了。於是一陣欣喜。這就對了，小丫頭片子，還跟我玩這套。他很想把紙片重新收回來，可又不好意思當麵這樣做。他的早期老花眼讓他無法看清最後加上去的那個數字，怎麽辦呢。要不還是最後走的時候再說吧。

    飯終於吃好了，叫來服務生買單。付款後取了收據，李邁恩先站起來做了一下手勢：“阿姨，您老前麵走”。見維吉納婷還沒動，又說：“維吉納婷你攙一下你媽”。維吉納婷站起來去扶老太太。老太太說：“我硬朗著呢，用不著你來攙我”。

    維吉納婷對李邁恩說：你看她不要我攙，怎麽辦，那我就不攙了。

    李邁恩說“：你這人怎麽這樣死板呢，老人家身子骨好，這是事實，可攙老人家是一種禮節啊，她不要你攙你就不能主動一點麽”。

    維吉納婷笑了，她笑得時候也很好看。維吉納婷說：“媽是想讓你來攙呢，你難看不出來她想認你做幹兒子麽”。

    老太太馬上說：“就是，就是，就是不想讓這死丫頭碰我”。老太太這麽一說，也就是非得李邁恩攙她不可了。李邁恩說：“好吧，讓我來攙”。說時遲那時快，趁維吉納婷不注意，一把將紙片抓在手裏……

    這一切根本沒能逃過維吉納婷的眼睛。

    但她並不想捅破，隻是跟在他們後麵不停偷笑。她想：這人。這麽老了，有時還像個孩子似地。

    李邁恩走後，維吉納婷幫老媽鋪好床鋪，又把電視機也搬到老媽的房間，還教會她怎麽使用。老媽說：“丫頭你把電視擱我房裏那你自己看什麽”。維吉納婷說：“我有電腦啊，電腦什麽都能看，還能工作，比電視還方便”。

    老媽想了一想說：“還有什麽事要跟你講，可是忘記了……噢那個什麽李邁恩李大哥，除了年紀大一些，其他方麵倒還好……你不要不給媽說話行不行……丫頭，媽是個開通人，年齡大點沒關係隻要咱閨女喜歡就行……我說你不要打岔行不，讓我把話說完你再說行不。再說了，這眼下哪行哪業不難得要死啊，萬一……哪怕……就是不要孩子其實也沒什麽。你看看我，生你們子妹四個，再把你們一個個養大成人，多不容易啊……咦，你這死丫頭今天是怎麽了，老是擋我說話，我還非說不可。你再看看你大哥……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讓你說行了吧，你說吧，說說你和李什麽本的事有什麽打算，你給媽說說”。

    “媽，我真的不認識他，就是偶然遇到的，他開車碰到我了，我說沒事，他說有事，就非要賠償……媽，我們不說這話題了好不好，這樣越說越說不清，全是誤會呢”。

    “什麽誤會！你是拿你媽當傻子是不是。你媽不笨，這一點還是能看出來的。你看看他瞅你那眼神，哎喲喂，媽剛才不是都跟你說了麽，媽不在意，媽甚至有點喜歡上那個老小夥子了。這回你該相信媽不是在詐你了吧。可是你看你都瞎編了些啥，什麽開車碰到你，你說沒事，他倒說有事……你騙鬼呢，噢，被撞著的說沒事，撞人的非說有事一個說不要賠，一個硬是要賠，有病啊。你當別人會相信這話。行了，我也不多講了，我看你哪天把他再叫家來，媽再跟他好好拉拉家常，就等於再給你把一次關，這樣行了吧”。

    “媽，你真讓人……好，好，我也不說了，我們都不再提這茬行了吧。媽，我要出去一下，剛才單位來電話，說有一個重要客戶要來，我這個客戶代表當然要到場。媽，冰箱裏有洗好的菜和肉，還有豆腐什麽的，晚飯你要是能弄就弄，不能弄就等我回來給你弄。還有，這兩天你剛來，不要出去，等幾天周圍情況熟悉了再出去轉轉。我會慢慢把買菜這些權力都交給你的，不要急。那好，媽，我這就走了”。

    維吉納婷總算脫離了老媽的磨纏。這老太太也真是，一心一意就隻有小閨女的婚事。看樣子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在老家呆膩了，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太太要真是專為這事而來，那還真難對付。早在解放初期，老太太那時還是個小姑娘，就表現得與眾不同，典型的婦女解放積極分子，還得了不少獎狀呢，前兩年還寶貝似地掛在家裏。後來不知為什麽，自己趁別人不注意時，找個板凳站上去。一張一張都給揭下來了。家裏人都感到很吃驚，可她就是不說給收哪去了，說反正不讓再掛，誰說也不行，甚至不準再提，準提就跟誰翻臉。

    這要是讓老太太纏上非讓她嫁人，那還了得。維吉納婷越想越感到憂心忡忡。不知不覺已來到單位大門前。

    處理了客戶的事情之後，接下來就是陪客戶吃飯。這是一個大客戶，有關部門不敢殆慢不說，就連老板本人也親自赴宴作陪。老板是江浙人，留著一小撮胡子，人又少肉，又黑，倒真有幾分像“胡子”，不過這是一個好人，為人比較厚道。所以，這家公司人員相對比較穩定，客戶部裏幾個女孩大多是做了好幾年下來的老人員，相比較而言，隻有維吉納婷來得時間更短一些。但維吉納婷的業績卻不低，這可能與她的性格有關吧，但更多的因素可能是她的外表。她這種長相的女孩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的，加上聲音又有磁性。另外歌唱得也好，頗有幾分“星味”。

    不過這次她卻遇上了“克星”，恐怕也算一劫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