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楊文幹募兵上林院 可達誌幽州調戰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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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夜時分,太子才從窗戶貓似的,跳出了尹德妃寢宮,旁著後院宮場,繞道回東宮來。
那時,太子坐到書房檀木背椅上,他的心情好極了,他心裏的那團亂麻,在尹德妃那裏理清頭緒了,好個尹德妃,一句“寡不敵眾”給了他多麽大的啟發,李建成得意的想道。遂叫來下人,傳宿衛護軍楊文幹來見他。
太子望著那下人離去,心裏回味著剛才與尹德妃那一幕,感到身上還殘留她身體的餘香。他半躺在檀木背椅上,微閉著眼睛,感覺到這許多天來,少有的舒坦,不知不覺中,竟沉沉睡去。
守候在書房門外的侍人,躡手躡腳的進來,輕輕將一張小凳墊了他雙腳,點了熏香,才退了出去。一會兒,楊文幹被召了來,卻在書房外被侍衛擋住了,那楊文幹朝書房裏望去,見太子躺在靠椅上沉睡,也隻好站在門外等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是在背椅上躺著不安穩,太子挪動了一下身子,卻醒了過來。那楊文幹早在門外站得腳都發麻了,看見太子醒了來,急忙趨步入內叩首道:“奴才給太子請安。”
“請啥安呢,這都深更半夜了才把你叫來,倒是打擾你了。”太子笑著說,又朝侍人道,“還不快給楊護軍賜坐?”侍人聽著,搬來了坐椅讓楊文幹坐下。
太子看著楊文幹坐下,叱退侍人,目光幽幽的,朝楊文幹望了許久,望得楊文幹心裏有些發怵。那時太子慢聲慢氣著問道:“楊護軍,平常我待你如何?”
“殿下之恩終生難忘。”楊文幹慌忙又跪下叩首道。太子忙扶起楊文幹說道:“起來,起來,莫要這麽客套,我叫你來,是想讓你為我辦點事。”太子說了,便又打住。
“隻要末將能辦,末將萬死不辭!”楊文廣臉色嚴峻,堅定的說道。
太子擺擺手,笑了笑道:“沒啥大不了的事,我隻想讓你親自為我招募些人,充實一下東西長林軍,以加強東宮護衛,你看這事能辦嗎?”
“行,要招多少人,殿下吩咐便是了,末將著實照辦無誤。”
“二千!”李建成重重的說道,目光幽幽的望著楊文幹。
“二千?”楊文幹吃了一驚。
“是的,要招募二千人左右,而且要訓練好,把東長林軍院騰出來,用作新軍訓練,要保密,不能走漏絲毫風聲。”太子盯著楊文幹說話,他的目光冷悍嚴峻,臉色變得鐵青。楊文幹被他的目光盯著,背上沁出一層冷汗,心想:“我的媽呀!要招募二千衛士,這不是謀反嗎?這太子也真膽大包天,讓皇上知道那還了得!”想著臉上便露出畏怯之色。太子一眼便察覺出來,冷笑一聲道:
“怎麽,害怕了?”
“說實話,招募這麽多人,要是走漏一點風聲,那可不得了。”
“我知道你擔心這一點,但你知道什麽叫唇亡齒寒嗎?要是我這個太子有朝一日讓別人給取代了,想想看,還有你楊文幹吃香喝辣的?”太子目光死死盯住楊文幹的臉,接著又說道,“你放心,隻要你一天天的逐漸充實進來,做得秘密一點,沒人注意到你,逐漸的訓練好了,咱們就能唱一台好戲,到那時,你便是頭等功臣。”
楊文幹聽著,咬了咬牙說道:“好,為了殿下的事,我楊文幹豁出去了!”
這楊文幹本是長安城中一名地痞,有一身好武功,長安城這一帶,方圓幾十裏內的地痞,沒有不曉得他的。李建成雖身為太子,可終日沉緬於酒色,不免也時有逛花街串柳巷的時候,偶然間認識了楊文幹,知他武功高強,有些本事,便收於門下作個侍衛。
後來見他的武功都比那些侍衛頭領好,便讓他索性把家眷也搬進了宮來,當了東宮宿衛護軍頭領。
楊文幹從一個地痞**一躍而為宿衛護軍統領,真是一步登天,他心裏對太子感恩戴德,自不必說,他那一身好武功和哥兒們義氣,也很博得下屬擁戴,原屬那幫地痞,也隨了他被偏入長林軍,不入長林軍的那些地痞,也仍聽他使喚,因此,他利用那幫地痞,在四鄉裏招募,不足一月,便足足招募了二千多名長林新軍,並按太子意思,騰了東長林軍院,開始操練。
太子得知楊文幹已招募了二千多名新長林軍,大為高興,立即召來楊文幹嘉獎道:
“你為本宮立了大功,來----,本宮賞你如意玉佩,黃金百兩。”太子一臉喜悅,伸手拍了拍楊文幹肩膀說。說著從身上摘下如意玉佩,賞給楊文幹,又吩咐管家傅太,打點百兩黃金給楊文幹家送去。
楊文幹感激萬分,伏拜涕零,說道:“太子知遇之恩,文幹終生難忘。”太子一哂道:“莫說這些,站起來,隨我往東長林院看看去。”
太子不帶隨員,和楊文幹出了東宮,往東長林院來。東西長林院實際是兩組護住東宮的的藏軍房和兩個寬敞的操兵練馬場所。四周有圍場圍住,東西長林軍院各不相通。
太子和楊文幹繞出宮場,走一條便道,來到東長林軍院。一路上軍士把守嚴密,這東長林軍院沒有東宮令牌,就非是持皇上金牌令,才能調兵,平常一般人根本無法進入軍院,有此森嚴戒備,楊文幹新招募的二千多長林軍,才沒有走漏一絲風聲。
太子進了東長林軍院,看那新軍正在操練,喊聲震天,陣容整齊,他想這班人馬訓練好後,與原有的長林軍及齊府護軍,加起來足有四千人馬,一起對付世民,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逃。
可忽想起來,世民於萬馬軍中尚能橫衝直撞,即使四千人馬能堵得住他,也仍須多訓練些弓箭手和騎射手射殺他,方有十成把握。想著,遂回頭對楊文幹說道:
“這新軍訓練不錯,但還須多訓練些弓弩手,尤其是馬上射手。新軍沒這本事,可在原長林軍中挑些好弓手,進一步加強馬上訓練。馬匹問題嘛,我便叫右虞侯可達誌,往幽州燕王李元軌處速選三百匹驃悍好馬來。”
楊文幹一邊聽太子說話,一路點頭應“是”,跟隨著太子在東長林院走了一遭,看太子也走得乏了,又一直伴隨著,送了太子回了東宮。
太子回到東宮,坐在椅子上,閉目養了一回神,喝了一杯觀音茶,稍感精神爽朗。這太子久不馳騁沙場,幾年前尚感體力還好,如今要真他上沙場,恐怕體力不支。
這兩年,他逐漸的總感到出宮巡視,或圍獵什麽的,隻要稍事體力活動,時間長一點,便身體疲軟,甚至有點頭暈目眩。讓太醫看過,說是腎虛所至,年紀尚輕,稍事調理,便會很快複原
。他知道這是過度沉湎於酒色所至,可是他又改不了,雖暗下決心要改了,可每晚臨睡前,沒演一番兒女之歡,就根本睡不下。
他喝完那杯觀音茶,放了杯子,便傳管家傅泰道:“你速去把右虞侯傳來見我。”
管家傅泰應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此刻,簷外正星星點點的下起雨來,太子看著傅泰退了出去,想那右虞侯住在宮外,一時半刻還來不了,坐等著遂覺無聊,便進了書房來,推開窗戶,見簷外幾枝斑竹與蘭花,在星點雨中中顯得格外嬌媚,遂一時來了豪興,讓宮女侍侯了筆墨,展一張雪浪草萱,畫起石竹蘭花來。
這太子,武事不敢恭維,文事倒是有一手。看他長得瘦高,一副粉黛書生模樣。長安城中有知他底裏的人,背地裏叫他花花太子。
可太子卻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尤其是竹樹、蘭花之類,畫得真有點出神入化,這大概是因為尹德妃喜歡花竹的原因。
他在宮中也多栽蘭竹,常常細細欣賞,感悟入心,每一作畫,則心馳神往,常常畫得竹如人之婀娜,花若帶羞含嬌。至於那些他以為是他畫中的珍品,則題詩裝裱,送與尹妃珍藏。
此刻,窗前微雨剛住,他把那幅《蘭竹霽雨圖》便畫得好了,看畫中那蘭花掩映於怪石翠竹之中,若隱若現,似嬌似羞,太子左看右看,感到這幅畫,真畫得出神入化了,不禁心裏大喜,遂提筆蘸墨,題詩一首曰:
玉蘭初霽似可妍,
微把香熏送君前。
嬌能迷倒上林客,
妝成嫵媚捧心甜。
太子題罷這首詩,聽管家說右虞侯傳到,遂擲筆於案上,叫傳可達誌進書房來。
不一會兒,可達誌進書房跪叩道:“奴才來遲,殿下恕罪。”這可達誌五短身材,跪地叩首,卻拿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偷窺著太子。
太子看著這可達誌,那一付躲躲閃閃的鼠蛇模樣,便有些不順眼,可眼下要派他辦事情,也就裝了一臉微笑說道:“你是燕王的舅舅吧?”
“是,殿下有何吩咐?”
“你拿我的手諭,往幽州燕王那裏,調取三百匹上等戰馬,送到東宮馬坊,你就說這馬是宮裏調用,不要明說是東宮調用,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不過----殿下,要這麽多馬匹……”可達誌心存疑慮,吞吐著問。
“你不要問那麽多,照著去做就是,要記住,照我說的話去做,不要多生是非。”太子目光如一道寒光,射在可達誌臉上,可達誌瑟縮一下,心裏打了一個寒顫,速避開太子目光,低聲應一聲“是”,便退了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