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感動與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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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司令,別來無恙。龔沐雲沉緩一笑,風度雍容地向徐天胤伸出了手。

    徐天胤抿著唇,氣息孤冷,不多言,但也伸出了手。

    兩人的手一握上,這桌坐著的元澤、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就互望了一眼。

    果然,兩人握著手,目光對望,誰也沒有鬆手的意思,明目張膽地較勁。

    龔沐雲笑意漫不經心,今晚夏小姐的成人禮,徐司令能從始至終觀禮,實在令人豔羨。不過,還好趕上了送賀禮的節目,萬幸。

    徐天胤氣息孤冷,一動不動,深邃如黑夜般的眸望著龔沐雲,她不會要。

    龔沐雲聞言輕聲一笑,似乎早有所料,隻是望著徐天胤,慢聲悠然道:以夏小姐的性子,我自然知道她不會白要,但我有辦法勸她收下。

    徐天胤不動,還是那句話,她不會要。

    哦?她若是要了呢?龔沐雲輕輕挑眉。

    她不會要。

    徐司令就這麽有信心?龔沐雲輕笑,慢慢。

    徐天胤薄唇抿成刀子,麵無表情,堅持,她不會要。

    那她若是要了,徐司令又待如何?

    她不會要。

    元澤:……

    胡嘉怡:……

    柳仙仙敲著桌子,媚眼感興趣地在徐天胤和龔沐雲臉上繞啊繞,臉上快笑出花來了。這事有趣!這是要打起來麽?打吧打吧,拜托快打!

    苗妍卻是不安地將目光落在兩人較勁的手上,咬唇。這麽握著真的不要緊麽?他們兩個的手都泛青了……

    這一桌氣氛暗湧而又微妙著,而從其他賓客的角度,隻看得見龔沐雲和徐天胤挨著坐著,兩人握手言笑,似乎談得很投機。

    後麵,夏芍給長輩這一桌敬了酒,過程中很是受了姑姑叔叔兩家人震驚審視的目光,連父母在一旁都擔憂地看著她。

    這禮送得太大了,明顯是不能收的。這麽厚的禮,白白收了人家的,以後怎麽說得清?其他賓客的禮雖說也重,但那些賀禮回頭總有還禮的機會,全當禮尚往來,也就還回去了。但市值這麽大的公司,要是收了,拿什麽還人家?

    夏誌元不住地看向女兒,恨不得宴會立馬就結束,好跟女兒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她可不能在這件事上圖便宜、犯糊塗。而且,那小子明顯就是對女兒有些別的心思,他這個當父親的還能看不出來?那就更不能收了!

    夏芍被父親看得糾結不已,她看起來像是想收的樣子麽?必然是不能收的,隻是這場合不適合談這件事,等宴會結束了,她會跟龔沐雲說道說道的。

    夏芍這廂打算著,夏誌元可是急得不行,但看女兒這副萬事不驚的模樣,他也隻能幹著急。倒是夏芍給爺爺奶奶敬酒完後,這才端著酒杯走向朋友這桌。

    夏家人一看,菜也不吃了,趕緊轉頭看過去,宴會廳的賓客們也都抬頭注意著這邊。

    夏芍一走過來,徐天胤和龔沐雲就放了手,見夏誌元和李娟也端著酒杯過來,一桌子的人都跟著站了起來。

    小芍生日,賓客多,怠慢的地方你們別介意啊,嗬嗬。夏誌元一走過來便笑著說道,菜都上來了,吃好喝好,都別客氣。小芍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不在身邊,多虧有你們照顧她了,今天我和她母親過來,敬你們杯酒,當是謝謝你們了。

    夏誌元看了一圈夏芍的朋友,目光卻有點不自然地瞄了龔沐雲一眼,想想麵前這年輕人竟是世界級的財團董事長,要跟他搭話,他心裏還是有點怵,但想起女兒,他便硬是笑了笑,問候道:龔董事長大駕光臨,實在讓我們有點受寵若驚。您看也沒提前給您安排合適的席位,就把您給安排在這兒了,要不,給你換換座位?

    雖然也沒別的地方換,但是客氣話還是要說的。

    龔沐雲聽了一笑,笑容語氣溫和,伯父不必太在意我,我今晚本就是以夏小姐朋友的身份前來的,這桌是她朋友的坐席,我倒覺得挺合適。隻是今晚沒打招呼,來得唐突,還望伯父伯母見諒。

    沒事沒事。夏誌元趕緊回道。他本想提提新納地產公司的事,但想來想去,還是沒當場提。這年輕人看著挺和氣的,但安親集團可是黑道背景,必然不是好相與的人。今晚還是不要當眾駁了他麵子的好,要商量,還是私下商量吧。

    夏誌元與龔沐雲寒暄的時候,夏芍便笑著勸朋友們吃好喝好,期間還往徐天胤碗盤裏看了一眼。見他壓根就沒動筷子,不由歎氣。他在這種場合,向來是吃得不多,有人在一旁給他夾著菜還好點,沒人招呼他,他很少動筷子。今晚,父母和家裏的親戚都得住在酒店,她也在這兒陪著,不回華苑去,估計他也不回軍區。等宴席散了,再叫些宵夜給他吧。

    咳咳!這時,柳仙仙的聲音傳來,夏芍一抬眼,對上這妞兒來者不善的目光,我說某些人,這都要轉學了,還打算在外邊野著,不回宿舍?我可告訴你,勒令你過了今晚就搬回去住!要是這最後兩個月再不陪陪我們,你走了以後,我們就當沒你這人!再見了你,就把你當路人,全當不認識!

    柳仙仙可不管夏芍的父母在一旁,也不管徐天胤和龔沐雲在,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甚至柳眉一豎,盛氣淩人。

    夏誌元和李娟也不誤會,過年過節的時候,他們都從女兒嘴裏聽說過她這些朋友的事,對柳仙仙的性子還是知道的。她也就是嘴上得理不饒人,其實是個好孩子。

    胡嘉怡卻在一旁使勁地拉柳仙仙,意思是她太沒禮貌了。但邊拉邊看向夏芍,目光也帶著期盼,跟著勸道:是啊,芍子。回來吧,陪我們再住段日子。

    這種人多的場合,苗妍向來是靦腆的,她一般不發表意見,這回卻是在一旁也一個勁兒地點頭。

    夏芍看了幾個朋友一眼,這才笑了,打趣道:一年不回宿舍,你要挾恐嚇的功力見長。我向來是不怕人恐嚇的,這回算是怕了你。行了,過了今晚,我安排安排。

    反正她這一年在修煉上已很努力了,也不差這幾天,她所差的隻是契機,而這契機可遇不可求,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既然如此,回去陪陪這幾個朋友也挺好,去了香港之後,大學之前怕是見不到了。而且,讀大學說不定也是各奔東西,再想有如今四姐妹齊聚的時候,隻怕就少了,能珍惜一日是一日吧。

    等我安排安排事情,還得跟學校打聲招呼,三天以後我回宿舍。

    夏芍這麽一說,胡嘉怡和苗妍就抱在了一起歡呼,柳仙仙這才露出一副算你識相的模樣。

    夏芍跟朋友們玩笑的時候,不管玩笑開得有多大,徐天胤向來不插嘴。反倒是龔沐雲頭一次見夏芍與朋友們相處的模樣,不由笑看了她一眼。

    夏芍接收到這目光,這才看向龔沐雲,龔大當家的,在青市住幾日?

    龔沐雲一聽便笑了,鳳眸微挑,流光華斂,問:你想留我住幾日?

    那是自然。夏芍大方點頭,卻是說道,不然,我怎麽跟你談新納地產公司的事?

    夏芍一提新納地產公司,夏誌元就趕緊看向女兒,很是擔憂。既怕她說的是公司交接的事,又怕她是想拒絕,觸怒了龔沐雲。

    卻不想,龔沐雲問都沒問是商量哪方麵的事,很好說話地點頭,好。那我就住兩天。聽說你那處私人會所住著不錯,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要間房?

    龔大當家的擺明了是要給我送會員費來的,我哪兒會把顧客往外攆?明天吧。夏芍擺明了他要住可以,但是要收錢。

    龔沐雲自然不缺那幾個錢,隻是搖頭輕笑出聲,看起來頗為無奈。不由想起當初兩人在東市福瑞祥店裏初見之時,她與那時候想比,資產不知翻了多少倍,結果還是這麽財迷。

    與龔沐雲約好了見麵談公事的時間,夏芍便又陪著父母去挨桌招呼賓客了。招呼了一圈回來,見徐天胤果然是吃得不多,夏芍便借機給朋友們布菜的時候,多夾了些菜給他。也不管龔沐雲和朋友們在一旁看著,隻囑咐一句,師兄,吃飽。

    嗯。男人簡潔地答一句,低頭吃飯。

    夏芍這才又轉身走了。

    這一晚上的生日宴,因為有龔沐雲的突然到來,賓客們雖然在夏誌元和夏芍到來時,紛紛笑著恭賀,但隱隱還是有些湧動的氣氛。

    可想而知,明天省內圈子裏又得刮一陣強風。

    隻不過,這風不管怎麽刮,夏芍是打定主意不要這家地產公司的。

    夏芍的這場成人禮的生日宴席直到晚上九點多才散,除卻龔沐雲不說,基本還算圓滿的。至少就儀式來說,舉行過之後,夏芍在心境上還是很有些感慨的。

    在散席的時候,夏誌元和李娟張羅著送賓,龔沐雲自然是走在最前頭,他姍姍離去之後,其他賓客才一一道別。柳仙仙和元澤等人是最後走的,走之前也不忘囑咐夏芍,不許食言,三天後必須回歸。

    直到把朋友們也送走了,隻剩下殘羹剩飯的宴會廳裏,除了徐天胤,夏家人聚在空蕩蕩的大廳裏,臉上的各種神色這才顯現了出來。

    夏誌元第一個開口,問女兒,你怎麽認識的安親會的當家?他送這麽大的禮來,你怎麽辦?

    夏誌梅、夏誌濤兩家人也盯著夏芍,豎著耳朵,都想聽聽夏芍是怎麽認識的龔沐雲。自家這侄女,太有本事了!

    機緣巧合遇見的,沒見過幾麵。夏芍才不細說,但看父親聽了這解釋顯然是不滿意,又要再問的時候,夏芍又趕緊補充,爸,您放心吧。這公司我當然不會收,明天我就跟他說去。您也不用擔心我會得罪他,這事怎麽辦,我心裏有數。都現在了,您還不信您女兒?

    李娟對這些事,從來是沒有主意的,她隻看向丈夫和女兒。夏誌元連連擺手,明天跟他談?在哪兒談?你那個華苑私人會所?就你們兩個人?不成不成!

    夏誌元很警覺,明知那小子對自家閨女的心思不純,怎麽能放任他們兩人在一塊兒談?他警覺地眼珠子一轉,看見徐天胤後不由一愣,然後招手,小徐啊,你來。伯父問問你,你明天回軍區不?要是不回,伯父拜托你件事。那小子跟你師妹在一塊談事情,伯父不放心,要不……你去幫忙護護航?你是她師兄,有你在一旁護著,伯父放心。

    他這會兒早就把初見徐天胤時的警覺給拋到了腦後,這兩年的相處,雖然見麵的時間也不多,但是比起龔沐雲來,徐天胤更讓人放心多了。

    徐天胤點頭應下,夏誌元這才舒心了,張羅著老人回房間休息。

    一旁的夏誌梅、夏誌濤兩家人卻還沒反應過來,張著嘴不知要說什麽——那可是一家上市公司啊!多少資產啊!人家白送的,說不要就不要了?還有,這個姓徐的是什麽人?

    他們雖然是有話想說,但好在這時候比以前有自知之明,不太敢攙和夏誌元家裏的事,因此再可惜那家公司,也隻得乖乖閉著嘴,沒有多言。他們知道,今天若不是夏芍的生日,尋常跟這些省內名流的宴會,也壓根不會叫他們。小芍子就要去香港讀書了,以後還會走得更遠,經過今晚的宴會,他們算是切身感受到,夏誌元一家,確實跟從前再不一樣了……

    幾家人各自回了房間,這次夏誌元也來了,李娟就沒要求跟女兒一起睡,隻把她送回了房間,問了問晚上吃沒吃飽,又說了幾句知心話,就囑咐她早點睡了。

    李娟走後,夏芍卻是沒急著睡,她先打電話叫服務員送了點宵夜來,然後就在屋裏等。果然沒一會兒,某人很自覺地來了她房間。

    先看著徐天胤吃了宵夜,直到他吃完了,夏芍才兩手一攤,要禮物,師兄,我的禮物呢?

    徐天胤的禮物,夏芍並沒讓司儀當眾讀,也沒讓他拿去宴會廳。她總覺得,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跟其他人不同。隻有他的禮物是她最想要的,私下裏才溫馨。

    看著她攤開的手,笑眯眯的眼眸,男人默默從身旁拿出一個袋子,然後低著頭開始從裏麵拿東西。

    一隻方形的扁扁的禮物盒被拿了出來。

    夏芍一看那盒子,就能猜出裏麵是首飾。這是明顯的首飾盒,應該還是一套的。夏芍笑著接過來,剛要打開,就見徐天胤的手又伸進袋子裏,又拿出一隻方形的禮物盒,放到了茶幾上。

    夏芍一挑眉,又一隻首飾盒?送她兩樣?

    但她眉頭剛挑起來,徐天胤已經從袋子裏又拿出了一隻包裝好的禮物盒——方形!扁的!還是首飾!

    夏芍愣了。

    但是,接下來她就變成了呆木。

    徐天胤把第三件禮物放到了茶幾上,也不看她,隻低頭注視著袋子裏,繼續往外拿。

    拿啊拿。

    拿得夏芍的目光從怔愣到呆滯,從呆滯到扶額,最後默默低頭想笑——那什麽,為什麽她會覺得師兄今晚拿著的袋子是小叮當的口袋?他到底要掏口袋淘到什麽時候?

    就在夏芍忍不住,想伸手把徐天胤手中的袋子搶過來,看看裏麵到底裝了多少東西的時候,他終於拿完了。

    夏芍一瞧茶幾上,平整地鋪了一排禮物盒子——一、二、三、四、五、六!加上她手上的,一共六件!

    夏芍默默盯著桌上排排放好的首飾盒子,而身旁的男人則默默盯著她。

    於是,夏芍忍著笑,開始拆禮物。

    不出她所料,方盒拆開,裏麵確實是首飾。一套翡翠首飾,項鏈、耳環、戒指、鐲子,一看就價值不菲。

    而接下來的禮物夏芍也沒猜錯,確實都是首飾,全是一套一套的,項鏈、耳環、戒指、手鏈或是鐲子,總之都是齊全。但越是拆,夏芍臉上的笑容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感動的神色。

    她不是感動這些首飾價值不菲,她現在的資產,也不缺這些首飾,而且她平時也不怎麽戴。她感動的隻是這些首飾打開之後,除了翡翠的,還有水晶的、珍珠的、藍寶的、紅寶的,最後一套是瑪瑙的。

    這些首飾,她曾經跟他提過。就是當初華夏集團聖誕舞會的那晚,龔沐雲送了對珍珠耳釘給她,徐天胤為此有些吃醋,她便興起了逗他的心思。那晚她說,她缺翡翠的、水晶的、珍珠的、藍寶紅寶瑪瑙的,還缺青白碧墨羊脂玉的。

    那時隻是開玩笑,而且她也說了是開玩笑的,她並不在乎這些,沒想到他還是上了心。

    夏芍眼神感動,禮物貴不貴重她不在意,這番心思卻是千金難換。

    還有。徐天胤這時出聲,低頭看袋子,從裏麵又拿出一件盒子來,這才把空袋子丟去了一旁。

    夏芍沒想到居然還有,她頓時愣住了,目光投到徐天胤的掌心,那裏拿著的盒子跟首飾盒明顯不同,是檀木盒,很精致,也沒包裝,隻這麽看著就挺漂亮的了。

    盒子還沒打開,夏芍便感覺到了什麽。她的心忽然激動了起來,久久沒動。

    男人親手把盒子打開,送到她麵前,夏芍的眼圈霎時就紅了。

    盒子裏,一套雕得精致的十二生肖玉件,羊脂玉的料子,油亮溫潤,最重要的是這一套生肖玉件蘊含著濃鬱的金吉之氣,儼然一套法器!

    這套法器的吉氣,一點不比夏芍當初拜師時,師父唐宗伯送的那隻玉葫蘆的吉氣少,雖然沒有清末那九件玉羅漢的雕件蘊含的吉氣豐厚,但也不錯了,它勝就勝在齊全,吉氣也不錯,很難尋的一套法器了!

    而這套十二生肖的法器,是夏芍剛來青市讀書的時候,跟徐天胤外出就餐時,隨口提的要求。那時兩人還不熟,徐天胤送了她一對親手磨的碧玉鐲子,她便逗他,要他尋塊好玉,親手雕好,最好是十二生肖,再找處風水寶地養成法器給她。那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苛刻,沒想到他一口一個好地應了。這事兒後來就這麽過去了,她甚至連想也沒想起過。兩年了,他居然記得。

    夏芍紅了眼圈,捂著嘴不知說什麽好。

    男人卻將禮物放去桌上,手臂一圈,將她擁在了懷裏,聲音有些沉,有些悶,埋在她脖頸裏,你想要什麽,我給你。

    夏芍一聽眼圈越發紅,卻忍不住笑了。他果然還是不爽今晚龔沐雲把新納地產公司送給她的事,雖然明知她不會要,這男人還是吃醋了。

    但夏芍悶笑過後,卻是垂下眼眸,帶著感動,輕輕說道:我想要你。

    沙發裏,一身淺粉旗袍的少女垂著眸,臉頰漸漸染上薄紅,雖然聲音極輕,在安靜的酒店房間裏但清晰而堅定。

    抱著她的男人身子一僵,連氣息都是一窒,身體的溫度卻明顯熨燙起來。

    房間裏的氣氛明顯有些壓抑的湧動,夏芍卻在這時輕笑一聲,推開徐天胤,但不是今晚。

    今天太累了,而且父母也在,明天一早就要起,萬一被看出什麽來那就糟糕了。最重要的是,這裏是酒店,不是自己的地方,她有種不安心的感覺。雖然今晚或許會很完美,但對她來說,完美就是在她想在的地方,在她期盼的時候,能夠全身心的投入,這樣才不辜負自己的決定,也不辜負她認真對待的人。

    徐天胤應當也知道今晚不合適,所以他進屋到現在一直沒表現出什麽來,隻是剛才被她那麽一說,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而她居然在明示之後來了一句不是今晚。

    男人看著麵前眼圈還有些紅,臉蛋兒也粉紅的少女,她眼眸已彎了起來,笑容嬌俏帶著趣味。男人眯了眯眼,決定先攢著,起身去浴室放水給她了。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對夏芍來說,這個十八歲生日的夜晚,已經是很完美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李娟來敲女兒房門的時候,徐天胤自然早就走了。吃過早餐之後,夏家人一起回東市,夏誌元和李娟本想留下來,等夏芍跟龔沐雲談穩妥了之後再走。但夏芍卻讓父母一起送爺爺奶奶回去,她處理完這件事再給父母打電話。

    夏誌元和李娟想著這事可能一天處理不完,於是就隻得先回去了。畢竟桃園區裏,唐宗伯腿腳不便,他們出來日子長了,夏芍還掛念。

    把父母親人送走之後,夏芍便和徐天胤去了華苑私人會所。而兩人到了的時候,龔沐雲早已由服務人員辦理了手續,在房間裏等夏芍了。

    徐天胤並沒陪著夏芍一起進去,隻是去了旁邊房間。今天來談的是公事,她公司的事,他向來不過問。夏芍對此隻是一笑,要是兩人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她怎會今生認定就是他了呢?

    華苑私人會所的貴賓向來是獨享貴賓房間,可以帶朋友來,但辦理了手續之後,這房間就屬於私人的,隻有本人到了,房間才會打開。天字樓、人字樓,沒什麽區別,但這一年多以來,房間沒剩下幾間了。

    房間裏的布置每一層都各有風格,雖顧客喜歡挑選。龔沐雲的房間布置帶些自然的小園藝景觀,軟榻,屏風,也不是特別傳統複古,但卻是悠然寫意。

    夏芍到了的時候,龔沐雲正沏著茶,他與昨晚不同,又換上了白色的唐衫,見夏芍進了,便坐在茶桌後笑道:景致不錯,空氣也似比外頭清新許多。聽說,這裏麵布了風水局?

    自然。這會費我也不是白收的,貴有貴的道理。夏芍邊說邊走過去,坐在了茶桌對麵的圓凳上。她開門見山,直道來意,我們來談談新納地產的事吧。

    龔沐雲聽了也沒抬眼,悠閑給夏芍斟上茶,慢笑道:可真心急。巴不得早點把新納地產還給我吧?

    夏芍一挑眉,看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收,既然龔大當家的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好說了。俗話說,無功不受祿。用在這兒雖然有些不太恰當,但是卻是這麽個意思。新納地產是安親集團收購的,我沒花一分錢,一分心思,豈有白受之理?龔大當家的能來我的生日宴,我已經是很高興了,這禮我卻是不能收的。

    我記得上回跟你說過,禮的事,你看它重它便重,看它輕它便輕。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公司,送給朋友的生日禮物,我原沒把它看這麽重,沒想到你倒挺看重。龔沐雲垂著眸,看不清神色,隻是語氣依舊悠閑,與人聊天一般。

    夏芍趁他沒看見,翻了個白眼。那能一樣麽?之前的耳釘,和那件紫檀香的掛件,不過是小東西,如果說是朋友之間相贈,不收倒顯得矯情。但這麽大一家上市公司,早就超出朋友互贈禮物?涉及這麽大的一筆資產,自然要撇清。

    這一次,夏芍不像上一次那樣順著龔沐雲來了,她隻問:我隻想問問,這家地產公司,龔大當家的是一開始就打算收了送我,還是臨時起意?

    龔沐雲聞言這才抬起眼來,瞅著她,不答反問,你說呢?

    夏芍對他這麽不直接略微蹙眉,她的猜測,自然是一開始就打算收了送她的。以安親會的資產,金達地產這點家底兒根本就不值一提,龔沐雲沒必要花一年多的時間去處理這麽家公司。

    你怎麽突然間盯上曹立了?夏芍換了個問法。既然她猜測龔沐雲是一早就打算把金達地產送給她,那為什麽是金達地產,而不是別的一家什麽公司?她懷疑他是衝著曹立去的,而這懷疑不是空穴來風。畢竟那年過年的時候,夏誌偉和夏良父子,是借東市安親會堂口的勢力給扣下的。高義濤跟龔沐雲報告了也不一定。

    龔沐雲聽了眼底不免露出淡淡的讚賞,這回沒繞彎子,我聽說,他給你惹了些麻煩,讓你有些不快。

    夏芍微微垂眸,我可以問問,龔大當家的為什麽要為我做這些麽?

    對此,龔沐雲倒沒直接回答,反而有些答非所問,到現在,你對我的稱呼還這麽生疏。我以為,我們之間經曆過生死,早就是朋友了。

    夏芍微愣,卻是借著這話說道:既然是朋友,那麽曹立的事,你能幫我出口氣,我已經很高興了。金達集團被收購,我也看了場熱鬧,算是很出氣了。至於被收購之後的公司是誰的,我一點也不在意。既然是你出的力,這公司理應是你的。朋友之間,最好還是別涉及這些資產一類的事,我認為這樣純粹些。

    你不在意?龔沐雲垂眸笑問,既然是朋友,就別瞞我了。你有意地產行業吧?艾達地產是你的。

    龔沐雲的話,夏芍一點也不驚訝,安親集團要查這件事自然有途徑,所以她幹脆點頭,正因為我有意地產行業,新納地產我才不能白收。這是公事,我向來分得很清,在商言商。我不是真的無心金達地產,但現在的華夏集團並沒有這個能力。胃口再大,吞不下也沒用。即便是勉強吞下了,消化不良,我還遭罪。何苦來?要是華夏集團真到了有能力吞下金達的時候,我自然會找你。你那時要是還願意把股份轉讓給我,該多少就多少,華夏集團一分都不會少。咱們朋友是朋友,商場是商場。我不希望牽扯不清。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是攤開了,夏芍神色坦然,也希望龔沐雲不要在這件事上讓她為難。強扭的瓜不甜,非要逼著她,兩人連這點剛剛建立起來的朋友關係都不能維係,那還有什麽意思?

    她希望他能明白這個道理。

    而龔沐雲也好像早就料到了,出乎夏芍意料的爽快,非但沒有不快,反而愉悅地一笑,好!那我就等著你有能力從我手中把新納收走的一天。到時你可別後悔,白送的你不要,花錢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樂意。夏芍一挑眉,竟難得帶了點任性,心裏卻是沒想到今天這事這麽順利。

    龔沐雲深深看她一眼,之後就當真不再談這事,反而從身後拿出一疊東西來,遞給了夏芍,聽說,你要去香港。那邊是三合會的老巢,你去了必然有危險。走之前對方的資料看清楚比較好。

    夏芍一愣,接了過來,視線一落,見手中是一疊資料文件,還挺厚。全是關於三合會的,還有餘九誌的資料!

    除此之外,香港吃得開的風水師的資料都在上頭!連李伯元家裏幾房的資料都一目了然,關係網十分詳細!

    安親會在香港有暗線,勢力比較隱秘,你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就找我,我為你安排。龔沐雲說著,這可都是朋友間該做的事,別再跟我見外。另外,你去香港要能解決了餘九誌,替唐大師報了仇,拿回玄門的勢力,對我也有好處。這是於公於私都必須幫你的。

    夏芍自然清楚這些,她才不會拒絕。這些東西,她正需要,拿回去給師兄看看,有什麽需要,再讓他補充。而且,他曾說,到了香港要幫自己重新安排個身份,這件事由他安排。之前覺得時間還長,但現在隻剩兩個月,是到了該提上議程的時候了。

    夏芍拿著這些資料,便沒了心思再在這兒陪著龔沐雲,她當即便表示要回去細看。龔沐雲隻是笑著看了看她,沒阻止,夏芍便告辭了。

    與徐天胤一起回了華苑裏布下七星聚靈陣的宅子。夏芍把資料給徐天胤看了看,他在這件事情上難得沒吃醋,看過之後,點頭道:很齊全。

    夏芍聽了點點頭,龔沐雲準備的資料,她相信必然是齊全的。

    師門的資料,我再補充。徐天胤說道。

    嗯。夏芍坐在客廳裏,邊翻看資料邊隨口點頭。

    房間裏安靜得隻有翻閱資料的聲音,夏芍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太安靜了。她這才抬眼,見徐天胤還是站著桌旁,垂眸定凝著她。

    兩人的目光一撞上,夏芍的眼便望進一雙深邃沉暗的眸,心便跟著莫名一跳。

    ------題外話------

    我今天被抓著做年糕了,揉了一下午的麵,手腕好疼~雖然是零點以後更的,但是明天還是有的,你們放心~

    本來打算把福利放到香港卷,但是看乃們叫得太大聲了,於是我決定響應號召,解放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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