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在望見躺在地上渾身不對勁的紅袖時，整個身體倏然僵了一下。

    “紅袖......你怎麽了？紅袖，你別嚇我......”

    明月腳步淩亂的走上前去，彎下身把蒼白著臉的紅袖摟進懷裏。

    在顫抖著手指擦去紅袖嘴角，那抹觸目驚心的黑色血色之後......像是忽然間明白了什麽似的，明月整個人呆愣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

    “自從小姐，為了我......為了我打了二小姐時，我就不想再監視小姐了......咳咳......”

    紅袖在明月懷中斷斷續續的說著，咳了一下之後黑色血絲更多的湧了出來，依稀間刺痛了明月的雙眼。

    都是她害的紅袖，都是她剛才的態度害了紅袖！

    如果她剛才沒有狠下心腸說那些狠毒的話語，紅袖根本不會變成這個模樣......可是她真的沒有想過，紅袖會是如此的決絕，竟然讓她釀成了這等此生都不會忘記的大錯！

    “紅袖，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這麽傻......”

    明月瞬間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雙手更加用力的緊緊抱著紅袖顫抖著的身體。

    “小姐，我真的......真的不想背叛你......”

    紅袖撫著疼痛的胸口說著，藥性侵入全身讓她難受的無以複加。

    “紅袖別說了，別說了......小姐帶你去看大夫，你堅持一下，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明月茫茫無措的說著，用力的就要扶起紅袖的身子，卻見紅袖苦澀的搖搖頭。

    “沒用的......小姐......沒用的......”

    紅袖顫抖著握上明月的雙手，旋即流著血的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容：“我服用的毒藥是慕容丞相所給的，這個世上根本無藥可醫！與其日後回到慕容丞相那裏生不如死，不如現在這樣幸福的死在小姐懷裏！小姐你知道嗎？這個毒藥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醉別離！聽說服用這種毒藥死去的人，來世一定......一定不會再與所愛的人分離，不分離多好......咳咳......”

    說著說著，紅袖又一次的吐出一大灘血......濺在明月白色的衣衫上，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紅袖，別說了......你別說了......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明月淚水不停的肆意流淌著，整個人終是褪下堅強泣不成聲。

    “不，我一定要說......小姐，你聽我把話.....把話說完......”

    紅袖用盡殘剩的力氣緊緊抓著明月的手掌，血絲一點一點的往外流淌。

    “你說.......你說......小姐聽著......”

    明月望著紅袖臉上漸漸多了一抹紅潤之色，死死咬著嘴唇才忍住不再哭出聲來，因為她知道那其實代表著回光返照，一旦過後紅袖就會永遠的離她而去。

    “小姐，你的傾城相貌我並沒有告訴慕容丞相一絲一毫.......你以後獲得自由後，可以恢複原本容貌，沒有人可以再認出來你，找個愛你的人好好生活！還有小姐，切忌以後莫要......莫要與皇宮任何人扯上聯係，皇宮過不多久就會發生一件關於政變的大事，你要躲得遠遠的，不要再卷入到是非之中......”

    紅袖平和的說著，在望見明月身上不斷流下的淚水時，笑著伸手輕輕的為明月擦去：“小姐，別哭......紅袖以前跟著慕容丞相做了好多的錯事，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其實是罪有應得的......可是小姐對紅袖所說的每一句話，紅袖都會牢牢的銘記於心，下一世一定......一定投胎做個不輸男兒的女子......”

    “紅袖......紅袖......紅袖......”

    明月此刻除了叫紅袖的名字以外，再不知該如何來回答她。

    “小姐，紅袖能求你......求你一件事嗎？”

    紅袖臉上的紅潤漸漸消失，轉變為一片青白之色，整個人一副隨時都要離去的模樣。

    “不說一件，一百件也可以......紅袖你說......小姐一定會為你做到......”

    明月喃喃的答應著，臉上的妝容已然花了一大片。

    “紅袖所求之事，寫在......寫在我經常疊的那個黑色包裹裏，小姐看到過......是知道的......”

    紅袖語氣漸漸弱了下來，握著明月的雙手也漸漸使不上力氣。

    “紅袖不要......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我......”

    明月用力的抱起紅袖的身體，終是忍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

    她真的不知道，也從來沒想過要把紅袖逼到這個境地！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她根本不該來這個不屬於她的朝代！

    “小姐，原諒紅袖......是紅袖不好，害小姐受了這麽多苦......小姐，可以原諒紅袖嗎？”

    紅袖用盡殘留的力氣弱弱說著，但是仍然固執的執守著這唯一的一個念想。

    “紅袖，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你該提早告訴小姐的......我在這裏隻有你了紅袖，是我害得你......”

    明月語不成句的胡亂說著，但是最終阻止不了紅袖逐漸失去精力的身體。

    上天，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對待她？

    無論有什麽苦難，全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小姐，紅袖不能陪伴在你身邊了......不能和小姐去......去過那安靜平和的生活......小姐，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別再讓別人來傷害你......”

    紅袖一句一停的說著，幾乎沒說一句都要流出大量的黑色血絲......到了最後，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快要消失殆盡。

    “紅袖，是小姐的錯......不要走......你說過永遠和小姐在一起......怎麽可以騙我......”

    明月低喃著這句話語，卻是無力的眼睜睜看著紅袖慢慢的快要閉上雙眼。

    “對不起小姐，就讓紅袖再騙你一次......小姐，給紅袖唱首歌吧......紅袖從來沒有聽過小姐唱歌呢......”

    紅袖仿佛像個很疲憊的孩子般，緊緊的靠在明月的身上，隻留下一道極小的眼縫，保持著最後的一絲清醒之意。

    淚眼朦朧間，明月定定望著紅袖懷著期待的目光......努力的克製住哭泣著的眼淚，終究緩緩的啟動雙唇：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

    《明月》這首歌曲最後一句唱出時，明月早已哀傷的發不出什麽聲音來......臉上滿是淚水和鼻涕相互交替縱橫著，心下亦被疼痛所狠狠的覆蓋。

    “小姐唱歌......真......好......聽......”

    紅袖口中說出這麽最後一句話語後，終於緩緩的閉上雙眼......與此同時，手也從明月的掌心裏無力滑落下來。

    “嘭——”

    死寂的房間內，紅袖垂下的手掌與地麵碰撞發出如此的聲音來，一如明月的心在悔恨中破碎。

    【也許是深夜寫文的緣故，夏幾乎是哭著寫完這章......親們看文時，千萬別像夏子一樣，嗚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