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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走到房間裏麵,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麵一坐,毫不客氣的說道:“怎麽了, 難道你想給我找個後爹?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如果你這樣做了,我馬上就離家出走。”
“你這天馬行空的思維不錯啊,我什麽時候說要再找一個了?”
“你剛才說什麽!”楊一憤怒的說道,不過這憤怒隻針對盧俊生, 肯定是這家夥不對!自己母親絕對沒有錯, 就算有錯, 也是這個家夥的錯。
盧俊生更顯得尷尬了。
“啊, 這個啊,很好玩不是嗎。”穆念慈無所謂的說道。
楊一第一感覺就是不相信, 但是看著自己母親的眼睛, 冷清無比,馬上就相信了。
盧俊生看著這樣的穆念慈,再次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感覺,是這樣,穆念慈的眼神總是這樣,就好像他們在看地上的螞蟻一樣,在穆念慈眼中,他們就是螞蟻。
隨手弄點水就可以淹死它們,隨手撒點土就可以困住它們,對人類來說就是順手的事情,但是對螞蟻來說這就是天大的事情。
盧俊生無數次在穆念慈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每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渾身僵硬,有好感?自己能控製著不逃跑就已經不錯了。
盧俊生感覺自己渾身都僵硬起來了,氣氛現在全凝滯起來了,正當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穆念慈突然笑了。
“看啊,我喜歡看不同的人就是因為這樣,人真是太有趣了對不對。”
穆念慈說完之後,又輕鬆的笑了,整個人充滿了慈愛,招呼著楊一過來:“你這孩子,真是太調皮了,不好好走路在外麵偷聽什麽?還不正式見過你姨父。”
她這個時候儼然就是一個慈母,和天下的慈母沒有任何的區別,馬上由之前的深不可測變成了現在的和藹可親,角度的轉變沒有一點的生硬,十分的自然。
她這樣的人扮演什麽就像什麽,無數的角色信手拈來,讓人警惕不了一點,這樣的她反而讓盧俊生覺的更可怕了,和楊一匆匆說完幾句話之後,馬上就離開了。
他再也不想和穆念慈單獨見麵了,人越多,她偽裝的越深,人一少,她反而不偽裝了。
等到回家看到李莫愁又和自己那些家人鬥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李莫愁的戰鬥力強大,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男人又自持身份,不願和她置氣,但也氣的不輕,看到他過來了,馬上都過來告狀了。
無非就是那幾個原因,李莫愁不知道從哪兒弄過來的新鮮蔬菜瓜果,上好的衣服首飾,甚至補品,隻是她一個人享受,一點都沒有孝敬的意思,簡直就是天下最惹人嫌的惡婦。
“休了她!今天三弟你一定要休了她!”
盧俊生無奈,心中更是得意,之前差點把自己逼死的盧家,就這麽被李莫愁攪得天翻地覆了,自己怎麽可能讓她離開。
但是麵上還是裝作無奈的樣子,走到李莫愁身前,剛站穩,還沒有開口,李莫愁鳳眼一瞪:“你想說什麽。”
“我……我就是問問你口渴不渴。”
他說著趕緊狗腿的給李莫愁倒水,還囑咐道:“別動火,要不然又該上火了,咱們現在有自己的小廚房了,中午就吃點清淡的東西吧。”
“吃什麽清淡的東西啊,我可一點都不上火!中午就要吃鍋子,現在是冬天又怎麽樣?我陪嫁的莊子裏麵可是溫泉,裏麵種了不少的新鮮蔬菜,現在吃了最好,一會兒再殺一頭羊。”
李莫愁淡淡的吩咐著,盧俊生一瞪眼:“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辦!”
下人馬上飛奔了出去,其他房裏麵的人看著這夫妻兩個氣的要死,心中責怪盧俊生實在太軟弱了,卻也不想想如果他不是這性子,之前也不會差點被家人折磨死。
倒是盧俊生一臉溫柔的坐在李莫愁的身邊,隻要看見了李莫愁,他一定會想法坐在她身邊靠近她,因為越挨著她,她越有安全感。
倒是庶子的二房媳婦眼睛轉了轉,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的丈夫也是庶子,但和盧俊生的母親不一樣,盧俊生的母親是外麵來的小妖精,但是她的親婆婆可是正婆婆的陪嫁丫鬟,一心向著自己的主子,所以她雖然是庶子媳婦,但是日子過的還不錯。
隻不過這個不錯是相對而言的,肯定得對著正婆婆點頭哈腰,對著正婆婆的親生兒子和媳婦得點頭哈腰的,也是讓人心中不爽快的很。
早知道其他人都是紙老虎,自己也可以囂張一把啊。
此時楊一還有些可憐盧俊生:“娘,戲弄人那麽好玩嗎?”
“嗯,好玩,權利的遊戲自古以來就讓人上癮,迷人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這次我要慢慢的玩。”
前世自己玩的太快了,整個世界都無聊透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出彩的人物,也許有,但是還沒有成長起來,自己這次可不能再那麽的心急了。
楊一現在還無法理解母親的愛好,在他看來有些人固然十分的有興趣,有些人無趣的很,理會他們幹什麽,偏偏母親好像對所有人都興趣,有的時候就是為了看他們或歡喜或絕望的樣子。
“娘,等到我和姨父他們去古墓派,需不需要給你帶點什麽東西?”
“你就好好的看一下終南山吧,你們要是進不去,下次我帶著你親自過去一趟。裏麵的武功秘籍我可是感興趣的很。”
“好。”
天氣暖和的時候,李莫愁去了古墓一趟,仍然沒有見到人,整個人要氣炸了,把帶過去的禮物全都燒了,把門口弄的一片狼藉。
臨走的時候轉了轉眼睛,到古墓的附近轉悠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提著一個樹藤編織的圓球,裏麵也不知道裝著什麽。
楊一倒是好好的把這附近轉悠了一遍,而且盧俊生還亮明了身份,一行人還去全真教坐了一會兒,被當成了座上賓。
楊一還被裏麵的真人一頓誇獎,說是練武的好根骨,還決意要收他為徒,被楊一以未來要科舉給婉拒了。
楊一倒是對全真教十分的感興趣,盧俊生他們也不急著走,在全真教住了十天才離開,回去之後,李莫愁直接把帶回來的藤球送給了穆念慈。
“這裏麵是玉蜂,和普通的蜜蜂不一樣,通體白色,產下的蜂蜜更加的香醇,而且毒性更烈,之前我還有一把銀針,上麵塗的都是這種毒,後來沒有了,才換成其他的毒了。”
穆念慈馬上來了興趣:“這些玉蜂的毒性很烈?”
“不烈,但是十分的霸道,而且很偏門,一般人都配不到解藥,隻能活生生的被疼死癢死。”
穆念慈的興趣更加的濃厚了,這樣不致命,但是十分折磨人的東西,她最感興趣了。
“原來這小東西這麽可愛。”
她笑著吩咐下去,讓下麵的人尋過來養蜂人,這些小家夥可是要好好的養著啊。
李莫愁說完之後,一臉古怪的看著穆念慈:“你對俊生說什麽了?他根本不願意過來見你。”
“這是他對你說的?”
“當然沒有了,他一心都在軍=隊裏麵往上麵爬,所有的心思都在那裏了,在仕途上麵精明的很,除了仕途,其他方麵一塌糊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找的借口一戳就破。”
她倒是不擔心穆念慈看上盧俊生什麽的,她跟著穆念慈很多年了,別說男女老少了,光是各個類型的男人都不知道見過多少,穆念慈也有感興趣的,但是這些興趣對那些人來說都是生不如死。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男人過著平凡的日子,心中總是想著如果自己能好像電影裏麵的主角就好了,日子總是驚心動魄,但是每次自己都好運的過來了,能結識有能力的朋友,自己也開始有了超能力。
當然,這隻是做夢而已。
穆念慈就實現了他的願望,最後他變成了一個強大的人物,但是失去了一切,家人全都死光了,身邊每一個接近他的都有可能是叛徒,永遠不會有真心愛他的人,永遠也不會有血脈傳下來。
到最後也不知道這人的日子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
穆念慈就好像是台下的看客,看得滿意了,會讓這人演的更加精彩,看得不滿意了,或者直接舍棄了這人,或者給他壓力,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動力。
可怕的是台上的人還無動於衷,自己偶爾也喜歡做這樣的事,可一般這事都是針對渣男做的,不像穆念慈針對所有人。
如果穆念慈想把盧俊生扔到台上,那還真不好辦了。
穆念慈無趣的說道:“現在已經沒興趣了。對了,你之前去終南山的時候,陸家來人了。”
“陸家?哪個陸家?”李莫愁嘴上問著,但是心中已經開始想著京城的陸家的。
“陸展元。”穆念慈提醒了一聲。
“他過來了?過來幹什麽?”
“不是他,是陸家莊的一個管家,是奉了陸展元妻子的命令過來的,陸展元的身子骨不好,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見效,求到你的頭上了。”
李莫愁眯了眯眼睛:“天下的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陸展元生病了,但是他沒有求過來,而且他妻子求過來了,如果這事是陸展元知道的,那他真是一個渣男,如果他不知道,是他妻子自作主張的,那他更可惡,妻子想盡了一切辦法,他卻在那裏安心的等死!
“人呢?還在家裏等著?”
“他來的第一天,我知道是什麽事的時候,就已經打發鬼醫過去看了,陸展元的病來的凶,需要慢慢的調養,病情現在已經控製住了。”
錦上添花永遠比不上雪中送炭,穆念慈招攬的很多都是陷入低穀的人,這樣更有利於控製他們。
當然了,上天總是有些特別鍾愛的人,這些人不但有才氣,而且一生都順風順水的,沒有任何的挫折,碰到這樣的人,穆念慈一般都不會招惹。
不過如果是特別讓自己感興趣的人,她人為的製造一些災難,先把這些人打入低穀,然後再當好人救他們,這樣的戲碼她也做過。
但是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穆念慈也沒有出手過幾次。
“什麽病?難道是中毒中蠱?”李莫愁馬上就往謀害的方向想去。
穆念慈白了她一眼:“怎麽?江湖人難道隻能死於非命嗎?他隻是生病而已,正常的很,你應該相信鬼醫。”
想到鬼醫,李莫愁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也不知道穆念慈打哪兒找到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人,有些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自己見了接受不了。
但是這些人在某些方麵真的很優秀。
就好像那個鬼醫,整天圍著屍體轉,但是有的人快病死了,他又是在腦袋上又是在眼睛上又是在肚子上開刀的,還真把人救活了。
李莫愁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根本離不開他。
“普通的病?如果是普通的病,那怎麽輪到鬼醫出手?而且那個何……何什麽來著,就是陸展元的妻子還求到這裏了。”
“我之前也查過陸展元這個人,畢竟是你之前看中的人,也十分的優秀,不過隻有他一個人優秀他卻想頂起整個陸家,身上的擔子太沉重了,生重病不算什麽。”
陸展元這種人,穆念慈也接觸過不少,他十分有能力,個人的成就不會太差,但是他身邊沒有合格的幫手,家族也沒有什麽可用的人,全靠他一個人頂起陸家,而且還想在武林官場上麵全吃,本人嘔心瀝血,過勞死什麽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在現代很多家族起來了,就是因為人多,而且在各個領域裏麵都優秀,親人之間的關係網交織起來,把家族這棵大樹培養的越發旺盛。
陸展元的父母都沒有了,隻有一個兄弟,連姐妹都沒有,五服之內更沒有什麽名氣的人,成婚的妻子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父母雙亡,從小被養父養母養大的。
但是養父對她起了別樣的心思,所以被養母和她的孩子們敵視著,這讓陸展元的擔子越發的重。
而且陸展元的妻子何沅君明顯就是一個典型的溫柔女子,而不是像李莫愁這樣能頂半邊天的,兩人成婚現在快十年了,隻有一個女兒。
陸展元身體上精神上的疲憊每天都在積累,小病硬是挺著,然後積攢成大病是常有的事情。
陸展元會武功,平時保養的十分好,平常經常生病的病秧子,如果有一天再生病了,那也沒什麽,但是如果一直很健康的人突然生病了,那肯定是大病。
再不好好的靜養,反而在那裏還琢磨著什麽,病更不可能好。
“那她怎麽想起來找我了?難道看我像是好人?”
“也許吧,也許你的心腸就是軟。”穆念慈說著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麵放的是一塊錦帕。
料子很普通,上麵繡的花更是普通,這樣的帕子在繡房隨便就能買一堆,李莫愁看著這東西說道:“這是什麽?怎麽看著有些眼熟?”
“隻是眼熟而已嗎?”
李莫愁拿起來仔細看看,猛地停住了,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混蛋!”然後把一邊的熏香爐打開,直接把帕子扔了進去。
明火馬上就起來了,帕子沒一會兒就燒成了灰燼。
“那個管家拿著這東西過來的。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一猜就知道了,這東西肯定是你年輕的時候送給陸展元的定情信物唄。”
熏香爐被這麽一整,早就不能用了,房間裏麵的味道馬上就怪異起來了,穆念慈讓人端了出去,招些新鮮的水果放到房間裏麵。
看著東西已經化為灰燼了,李莫愁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直接笑道:“沒錯,這是我唯一送給陸展元的東西。我自己都好奇我竟然想到了這東西。”
穆念慈當然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師祖是個一輩子沒有嫁人的女人,師傅又是個一輩子沒有嫁人的女人,她從小是個孤兒,也沒有人教她這些東西。
看到意中人了,竟然能想到交換定情物一樣,就好像是世俗中的女子一樣,真的挺讓人驚訝的。
穆念慈認真說道:“這一點都不奇怪,繁=衍是人類的本能,就算沒有人教導,時間到了自然就開竅了。”
李莫愁一陣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