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發展太快，十多年前的城鄉結合部成了城市中最特別的地方。這裏的舊結合部不像市區有商業價值，拆遷重建費高了還是有盈利，也不像郊區空地開發成本小。不尷不尬造成城鄉部建築最為雜亂地方。往往是漂亮光鮮高樓後麵一片低矮密集的棚戶民居。

    早年，棚戶區的居民在宅居外空地違障搭建，搭建房用來出租創造效益，使得居住環境更無序雜亂。違建房建造時有空地就建，根本不考慮房屋間隔和光線，很多多出來的建築物處在陰暗潮濕之下。

    武海西部城鄉舊結合部，有一條小巷緊靠著十幾層高的大廈，被大廈擋著，日常最多曬到一半太陽，房主隻能靠著便宜的出租價格招攬房客。這條小巷也因為常年處於陰影，盡頭是死胡同，人們不需要經過，也不愛走進去。在繁華的大都市中，小巷顯得格外寂靜。

    嚓嚓！嚓嚓！

    一間房頂批連在房主屋後的違建小屋房門發出輕響。住在裏麵的租客透過門眼瞧了好幾遍，門外都沒有人影。

    租客本來不想理會，耐不住房門一直被騷擾，這時天還沒有黑，門外光線雖不好，還能看清東西。租客就想開門查看究竟。

    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租客從門縫裏看到大門底部有兩隻狗，原來一直騷擾的不過是兩隻動物，一隻金毛犬，一隻黑色土狗。

    金毛犬有名的性格溫順，土狗的狗臉尖了點，不過個不大，看起來沒威脅。對這樣兩條狗，租客沒感受到害怕，打開門想將兩隻狗從房門前趕走。老是嚓嚓地扒門很鬧心，讓人上網不能專心。

    這才打開門，租戶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嚇唬兩隻狗，兩隻狗突然呲牙一縱，合力將租戶撲到在地。

    “啊”

    一聲尖叫才叫一半，一位身穿黑衣的年輕閃進房內迅速關上了門。年輕人正是狗主穆檀痕。

    “不準叫！再叫咬死你！”

    “你你是誰？幹嘛放狗咬人？”脖子附近有兩隻呲著牙的狗，租戶膽戰心驚。

    “這張收據是你開的，徐浩！”

    穆檀痕掏出一張銀匡公司財務開出的借款收據。

    接觸到這張收據的除了穆奶奶本人，還有穆家親戚。穆家親戚是在辦喪事盤點穆家財產時觸碰了收據。收據上除了有穆奶奶和穆家親戚的氣味，還有另一抹氣味，這抹氣味便是開具這張收據的銀匡公司財務留下。財務經手人印章是徐浩兩字。

    徐浩一見收據，緊張的臉變得特別慘白，說話帶了顫音。

    “你想幹什麽？是公司老板騙了你們，不關我的事，你要找找王文。”

    這張收據在穆奶奶死前一個多星期開出，到現在不過一個月時間，徐浩遺留在收據上氣味雖變淡，但沒有完全消失，被小金靈敏的鼻子篩別出來。

    這也是小金有過變異，換了小黑等普通狗就辨別不出來。收據上所有氣味，隻有徐浩沒有被小金見過，用排除法很好鎖定了徐浩的氣味。根據這點，小金到銀匡公司財務室找到徐浩用過的辦公椅，讓所有小弟嗅聞一遍，記住徐浩留下的氣味。然後發動狗小弟門全市搜尋。

    徐浩所在的財務室受災最重，聞訊而來的受害人憤怒之下，對財務室又打又砸。之後醒悟到借款回來希望渺茫，受害人才想到搬運銀匡公司的東西彌補損失。徐浩那張用過的辦公桌因損毀嚴重得以留在原地。

    小金手下現在有上百隻小弟，上百隻小弟分散各角落認真搜尋，半天時間就找出了徐浩的藏身之所。狗鼻子是最靈的。

    “王文在哪裏？”穆檀痕找徐浩就是為了找到卷款消失的銀匡科技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王文。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我也借給公司好多錢”徐浩突然淚流滿麵，他也是銀匡公司集資受害人。“我現在家都不敢回嗚嗚”

    徐浩能當上銀匡公司財務是因為集資業績不錯，共集資到三百多萬，其中三百萬都是說服親朋好友借出，隻有零頭是他自己的積蓄。

    王文消失後，徐浩隻比其他債主們早一天知道消息。尋找老板無果，徐浩怕被聞訊而來的親朋好友撕了，隻得離家躲藏。因為身上錢不多，徐浩不敢走遠，選租了混亂城鄉部的房子。自住到這裏後，一個月時間，徐浩隻在晚上出去兩次買生活用品和食物，其餘時間都在租房用前房客留下的破電腦上網。

    “王文住的地方在哪？”穆檀痕打斷徐浩祥林嫂般的囉嗦，王文本人很少出現在公司，公司高層匯報工作都是用通訊工具匯報。

    “他都是住酒店，酒店有包房。”徐浩不敢拿手擦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怕動一下會被狗咬了。

    “除了酒店呢？”

    “沒聽說過。”

    “你有沒有他的照片，有沒有他用過的東西？”

    銀匡科技公司在武海市知名度不小，作為老板，王文從不接受采訪，也沒照片流出，人們原來以為銀匡公司老板低調，集資款卷款事發才明白是騙子不想留下真麵目有意為之。不過銀匡公司高層都見過王文，王文跟徐浩一樣，是個胖子，兩人身材相仿。武海刑警大隊有王文畫像，跟本人麵目八/九不離十。

    穆檀痕帶著小金去過王文包住的酒店包房，可惜包房已住過好幾發客人，物品也換過幾匝，加上酒店服務員每天打掃，王文留在賓館的氣味消失得差不多了，變異小金也無法辨聞出來。

    “王文用過的東西？”徐浩想了想，先是搖了搖頭，後又眼睛一亮：“有，我有王文穿過的一件短袖襯衫，是去年年底到澳洲旅遊，王文借給我的。隻不過過去半年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王文當時也在澳洲旅遊勝地，徐浩身材跟他差不多，因為粗心，少帶了換洗上衣，王文知道後就讓秘書送了一件短袖襯衫給他。王文的秘書告訴徐浩，那件短袖王文隻穿過一次。

    徐浩找老板的心情跟受害債主一樣迫切。眼前的年輕人能將狗訓練得如此聽話，找到王文的希望比自己總多一點。

    “回家拿給我！”穆檀痕當即命令。

    “不行，我不能回家，肯定有人蹲在我家附近監視。”徐浩連連搖頭，為了躲債，他的父母都跑到鄉下遠親那裏。家中是鐵將軍把門，空無一人。

    穆檀痕盯著徐浩的目光沒有一絲感情：“不回家，小黑咬死你！”

    小金一聽，喉嚨發出一陣威脅聲，旁邊的小黑張嘴就咬住了徐浩的脖子，等著穆檀痕下最後命令。

    穆檀痕雖惡補完小學課本，但道德法製方麵知識貧瘠得厲害，對社會的認識隻有六歲孩童程度。孩童的世界觀簡單粗暴，不是黑就是白，不是好就是壞。壞人要受懲罰，好人要得到回報。

    銀匡公司的大壞蛋欺騙穆奶奶，穆奶奶因此送命，穆檀痕認為用狗咬死大壞蛋天經地義。徐浩雖是從犯，但不配合他的報仇行動，就是小壞蛋，一樣可以咬死。

    “別！別！別咬！我現在就帶你回家去找！”徐浩嚇得差點大小便失禁，年輕人長相俊秀，心卻狠得厲害。

    穆檀痕朝小金看了一眼，小金嗚嗚低聲叫了兩下，和小黑同時放開徐浩。

    徐浩這才有機會擦臉上的淚水鼻涕，連帶擦脖子上狗嘴淌下的粘液。

    “走！”穆檀痕見徐浩收拾好，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徐浩在小金小黑的押送下也走出房門，一走出來，徐浩差點嚇得心髒病發作。租屋門口不大的空地上，蹲著大大小小二三十隻各種各樣的狗，因為天黑了，狗眼發著幽幽碧光，猛的一見，相當嚇人。

    群狗聚集已經很嚇人了，更嚇人的是這些狗沒有一隻發出叫聲。都說不叫的狗可怕，一群不叫的狗那就是驚悚。這群狗好似訓練有素，穆檀痕和徐浩一出來，各自慢慢走開，徐浩一路走著，發現這些狗並沒有離開，而是分散著遠遠跟在身後，好似在護衛警戒。

    如果說徐浩在租屋還有半路偷溜的打算，見到那群狗後，那點打算煙消雲散了。能訓練好一隻兩隻狗的人很常見，訓練好一群狗的人沒聽說，將群狗訓練得如軍犬般存在，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因為小金手下小弟們的表現，徐浩對穆檀痕多了懼意，也對穆檀痕的期望加大，期望穆檀痕能找到王文，這樣，徐浩自己的借款也有著落。借款有追討到的希望，徐浩能對親朋好友有交待，也就可以不過東躲西藏的生活。

    有狗狗們偵查一路情況，徐浩領著穆檀痕避開了守候的債主，順利地進了家門。進門後沒敢開燈，借著手機上的熒光打開衣櫥找到了短袖襯衫。

    徐浩比穆檀痕多懂一點刑偵知識，用一個保鮮袋將短袖包好才遞給穆檀痕。

    穆檀痕找徐浩的目的已達到，這胖子對自己無用，又達不到大壞蛋喂狗程度，不想對他做什麽，拿了裝短袖的保鮮袋拔腿就走。

    “等等！等等，能不能交換下手機號碼？找到王文就通知我好不好？”徐浩神情帶著討好。

    徐浩覺得，等找到王文，王文卷跑的兩億肯定被揮霍掉一些，加上原來行騙花費掉的成本，追回的欠款必然不夠賠償債主們的債務。隻有先找到王文，趁著集資款沒被王文揮霍光討回，讓自己損失降到最低。

    穆檀痕停住腳步。“報號碼。”

    徐浩報出一連串數字，這是他新買的手機卡號。穆檀痕等徐浩報完，抬腳就走。

    “唉！”徐浩連忙追上一步。“你有沒有記在？”徐浩還不知道穆檀痕的名字，感覺到穆檀痕不想多理會自己，他就沒敢討問。

    “不是13xxxxxxxxx嗎？”穆檀痕不假思索報出手機號碼。

    “你記憶真好。”徐浩臉上訕訕，一般人都要重複聽上兩三遍才能記住，剛才穆檀痕聽了一遍就想走，徐浩以為穆檀痕是在敷衍他。

    穆檀痕鄙視了徐浩一眼，不過短短十一位數字，報一遍記不住那是傻瓜。

    “哎，等等！”徐浩又想起一個細節，趕緊又叫住穆檀痕。“銀匡集資款卷款案可能另有幕後主使人。！”

    “什麽意思？”穆檀痕聽不太懂。

    王文卷款失蹤後，公司副總，跟徐浩一樣的倒黴蛋在辦公室失神自言自語。那時徐浩瘋了一樣想要回三百萬，聽到另有幕後黑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住著副總逼問。副總透露，有一次他去酒店匯報工作，在門口聽到王文用手機在請示著什麽。副總以此推測，銀匡公司背後另有大老板。

    徐浩告訴穆檀痕這段細節後，又強調一遍，這件事是公司副總自己的一個猜測，王文背後是不是還有幕後人，徐浩不肯定。那位猜測的副總如今呆在警局班房協助刑警查案。

    還有沒露麵的大壞蛋？穆檀痕皺了皺眉，片刻又舒展開去。不管王文背後有沒有人，隻要能找到王文，就能搞清一切。到那時，不管幕前還是幕後大壞蛋，穆檀痕都要將他們拿去喂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