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奢望(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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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梁宣進京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進宮述職,拜見皇帝。顯德帝在勤政殿接見了晉王。

    “臣弟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晉王見到顯德帝之後,立即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任誰見了,都挑不出絲毫錯處。

    顯德帝也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抬手虛扶道:“十一弟快免禮平身,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多禮?”

    “臣弟謝陛下!”晉王行完禮之後,這才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說道:“陛下,禮不可費!”

    顯德帝聞言,似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你跟大哥一個德性,朕還是不說了。”

    晉王恭立著垂首不語。

    顯德帝收斂了笑容,問道:“順太妃身體可好?”

    晉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拱手說道:“回稟陛下,母妃身體尚好,隻是一直思念女兒,久思成疾,身體每況愈下……如今……唉……”

    話語雖然恭敬,卻隱隱夾雜著幾分指責——

    若非皇帝廢了沁陽長公主,順太妃的身體,又怎麽會垮?

    順太妃的親生女兒,便是沁陽長公主,沁陽長公主被廢,她這個母親心裏自然不好受。

    顯德帝聞言,卻說道:“順太妃年紀大了,你身為她的養子,平時也要多陪陪她,朕看太妃平日裏是太寂寞了,才會想東想西的。幸虧當初朕沒讓沁陽長公主跟你們一起就藩,否則,順太妃見到沁陽如此不爭氣,丟盡了皇室的臉麵,恐怕立即要被氣得要去見先皇!”

    晉王聞言,頓時有些無語。

    他本來以為,皇帝聽到他的話,至少也該羞愧一下,讓他帶沁陽走呢?沒想到……

    果然,無論過了多少年,梁宏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要臉。

    所幸,晉王並不是真心在意順太妃和沁陽,顯德帝不同意,他也不會覺得失落,調整情緒,躬身說道:“陛下說得是,臣弟以後一定會對太妃更加孝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晉王突然說道:“臣弟聽說,皇兄正在向番邦屬國購買糧食,臣弟雖不知道皇兄是何用意,但臣弟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心力,若是皇兄不嫌棄的話,臣弟那裏還有一些存糧……”

    “皇弟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你大可不必如此。”顯德帝聞言不由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笑著說道,“朕之所以會購買糧食,是因為朕遇到了一個奇人,他預測就在這幾年內,會有一場天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朕才會早作準備,說不定最後隻是虛驚一場呢!”

    顯德帝的話,倒是跟夏夏的話不謀而合。

    但晉王向來多疑,聽到夏夏的話後,他原本十分篤定,然而,聽了顯德帝的話,他心裏反倒踟躕了,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陰謀,就是為了引他出手。

    畢竟,若是真有天災*,顯德帝一定會小心翼翼地藏著捂著,不讓人知道,又如何大喇喇地告訴他呢?

    夏夏的意思,就是讓他趁著天災時開始造反,這樣成功的幾率會大幾成,對此他也十分心動。

    但萬一是個圈套呢!

    他可是知道,顯德帝一直忌憚著他,想要對他除之而後快。

    隻是一直沒有抓住他的把柄,才不得不留著他。

    而他一旦開始造反,顯德帝立即就有了理由鎮壓他,消滅他、

    想到這裏,晉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不由開始慶幸自己之前,沒有先聽從夏夏的話。

    他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不小的實力,但他也很清楚,以他目前所掌控的力量跟顯德帝硬碰硬,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不堪一擊,所以,他從來沒有想要跟顯德帝正麵交鋒,而是想要以各種陰謀詭計奪得皇位。

    見到晉王神色變幻不定,眼神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麽,顯德帝唇角微微翹了翹,也不打擾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他是想要對付晉王,但不是現在,因為他想要專心應付即將到來的旱災,等旱災過去了,他騰出手來,再對付他也不遲。

    當然,如果晉王搶著要找死的話,他也不會退縮,。就算遇到了天災*,區區一個晉王,也不是他的對手,隻是他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已。

    不過,晉王到底記得這裏是皇宮,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道:“陛下說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早做準備總是好的。陛下極力推廣玉蜀黍,莫非也是因為這件事?”

    若是隻是為了給他下套,哪用得著花費這麽大的力氣?

    晉王雖然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卻也不想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顯德帝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厲色,卻麵上含笑,微微點頭道:“朕本就打算要推廣玉蜀黍了,隻是發生這件事後,朕才有意加快腳步,所幸最後成功了,不得不說,朕這次的確是有些冒進了。”

    對於顯德帝的話,晉王嗤之以鼻。

    顯德帝向來是謀定而後動,動手之前,必定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又怎麽會冒進?

    在他看來,顯德帝的一係列作為,越來越像是一個等他上鉤的圈套了。

    他心裏不免又是憤怒,又是驚恐,還有一絲隱隱的得意。

    諸多藩王之中,也隻有他會引得顯德帝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了。

    這說明,他的實力已經威脅到了皇帝的統治。

    這讓他對自己又多了幾分自信。

    隻是,這次要不要動手,還是需要好好跟自己的幕僚們商量一下。

    至於夏夏,到底是個女人,容易被事情的表象蒙蔽。

    兩人敘舊完之後,晉王又去見了於太後。

    如今,於太後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一直癱瘓在床,半邊身子都不能動,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身體消瘦,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事事都讓人伺候,已經徹底成了廢人一個。

    於太後見到晉王之後,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激動地“啊啊啊啊”地說起話來,似乎將晉王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用自己那隻還能行動的手,緊緊拉著晉王的手臂,連口水流出來了都不自知。晉王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鷹眸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嫌棄。

    可於太後卻沒有看到,一直拉著晉王說個不停,雖然她口齒不清,但偶爾蹦出的幾個詞,還是讓晉王猜出了她在說什麽。

    大意就是顯德帝不孝,支持晉王上位之類的話。

    周圍一眾宮女太監,卻低著頭,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晉王見狀,眼中的懷疑卻更深了,越發認為這是顯德帝的一個陰謀。

    他雖然不耐煩聽這個瘋婆子絮叨,但她到底是太後,便耐著性子聽她絮叨,直到於太後累了困了,他才得以脫身。

    出宮的時候,晉王一張臉拉得老長,整個人顯得越發陰沉了。

    夏夏沒有跟著一起進宮,而是在宮門外等著。

    見到晉王,立即堆起笑臉迎了上去,剛想說話,卻被晉王用眼神製止了,說道:“有什麽話車上說。”

    夏夏看了看周圍,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扶著晉王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一上了馬車,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阿宣,怎麽樣?我之前的猜測沒錯吧?”

    晉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你的猜測沒錯,陛下也是這麽說的。”

    夏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說道:“我就知道我不會錯的,既如此,等我們回去之後,就可以準備……”

    話未說完,忽然瞥見晉王陰沉的臉色,她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不由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晉王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安撫道:“好了夏夏,這件事以後再說。”

    “為什麽?”夏夏又是氣憤又是不解,“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晉王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這明顯是個圈套。”

    “這不可能!”夏夏尖聲說道,滿目不敢置信,“這怎麽可能是圈套?王爺,你可別被皇帝給騙了。”

    “夏夏,你這是在質疑本王嗎?還是你認為,本王就那麽無能,一點判斷力都沒有,事事都需要你的提點才行?”

    見到晉王發怒,夏夏先是一呆,隨後忙焦急為自己辯解道:“王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好了,夏夏,此事你就先別管了,本王自有打算。”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理她了。

    夏夏滿臉通紅,滿目都是羞辱和憤怒。

    這兩年,晉王一直對她百依百順,對她的提議鮮少有不采納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得到了他的信任,沒想到,就因為一件尚不能確定的事,他就不肯再相信她了,看來,他打心底,就沒有真正瞧得起她。

    最終,夏夏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憤怒。

    她不能生氣,不但不能生氣,還要重新獲得他的信任,不然,她如何鼓動他造反?

    她敢肯定,顯德帝絕對不是虛張聲勢,故意給晉王下套,這未免也太瞧得起晉王了。

    不是她小瞧晉王,而是顯德帝的實力,想要對付晉王,實在不必如此大張旗鼓,也有晉王自視甚高,才會如此認為。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好機會,一旦錯過,晉王終身難成大事。

    何況,還有白蓮教在一旁的襄助。

    沒錯,經過顯德帝幾年的打壓,白蓮教的確已經元氣大傷,但還是有一定的實力,若真遇到大災,白蓮教肯定會迅速發展,那些災民在白蓮教的帶領下,可以發揮出驚天的力量,再加上晉王的實力,足以撼動顯德帝的根基,推翻他的統治。

    至於顯德帝所做的這些準備,她根本沒看在眼裏。

    天災不可避免,更不可抵抗。

    顯德帝做的準備再充足,在天災麵前也不堪一擊。所以,她一點也不相信顯德帝能抵抗天災,甚至對此嗤之以鼻。在她看來,這不過是顯德帝臨死前的掙紮罷了,做的再多也沒用。

    可惜現在,晉王明顯上了顯德帝的當,他又是個固執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服他了,現在隻能慢慢來了。

    ……

    蘇婉帶著團團和圓圓去禦花園玩了一個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母子三人才一起坐了坐輦在回永寧宮。

    因為萬壽節就要到了,各番邦使臣也都來朝恭賀,宮裏也忙得不可開交,隨處可見一隊隊的宮女和太監在宮中穿梭,見到皇貴妃的坐輿,都默默避讓一旁,跪下行禮。

    蘇婉做的坐輿三麵通透,周圍是半透明的金色紗帳,中間的座位軟和寬大,母子三人一起坐在上麵,蘇婉不時地低頭跟他們說兩句話。

    團團和圓圓又長大了不少,已經四歲了,變得越發好動起來,便是坐轎也不安分,扒著坐輿兩旁的扶手,時不時地伸出手指,指點一下周圍的景物。

    坐輿經過一隊跪下來的宮女的時候,圓圓忽然輕“咦”一聲,指著宮女中的一人說道:“母妃,剛才那個宮女抬頭偷看您呢!”

    這可是大不敬。

    所有的宮女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心裏暗暗咒罵那名不安分的宮女,生怕自己被她給連累了。

    蘇婉也微微有些驚訝,就算是剛進宮的宮女們,也都是受過嚴格的規矩訓練的,不會犯這等低等的錯誤,何況,這兩年也沒有采選,都算是老宮女了,不可能不懂規矩,隻能說,對方是故意的。

    蘇婉微一抬手,坐輿便停了下來。

    蘇婉看向那名宮女,淡淡說道:“你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那名宮女瑟縮了一下,終於還是不敢違抗皇貴妃的命令,慢慢抬起頭來,身體還發著抖,不敢直視蘇婉。

    她心裏還在後悔,剛才怎麽就控製不住抬頭了呢?

    但害怕的同時,她心裏也有一絲期待之意。

    期待皇貴妃能夠記得自己,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畢竟當初,她也是幫過她的。

    她也不求別的,隻求在宮裏的日子能夠過得好一些,如果能到皇貴妃身邊伺候,那就更好了,誰不知道皇貴妃宮裏的待遇最好?

    作為雜役宮女,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計,每日還要承受宮中女官的大罵訓斥,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原本是要這樣過一輩子的,幸好皇上下旨,宮女到了二十三歲,便可以放出去,她有了新的希望,這才熬了下來,否則,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

    蘇婉見到這名宮女的容貌,臉上稍稍露出一絲意外。

    雖然幾年未見,但蘇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就是當年用一個消息跟她交換,千方百計進宮的霍清音嗎?

    隻是,她進宮之後,蘇婉便沒有了她的消息,後來進宮,也沒有見過她。

    反正是無關緊要之人,蘇婉也沒打聽過她,沒想到,現在倒是遇上了。

    霍清音身上穿的是雜役宮女的服飾,平時,雜役宮女待在自己做雜役的地方,基本是不能亂走的,更不可能到貴人麵前亂晃,這次因為到了萬壽節,她們才被調過來幫忙,碰到了蘇婉。

    不過,蘇婉現在身份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蘇氏了,不該認識與霍家相關之人,所以,她也隻能裝作不認識她。

    “你是哪個宮裏的?怎麽如此不懂規矩?來人,掌嘴!”彩月見蘇婉見了這名宮女沒什麽反應,便沒有顧忌了,立即拿出大宮女的威風來厲聲喝斥道。

    霍清音露出驚恐之色,還想再說,就被兩名小太監給抓住,劈裏啪啦地抽了幾巴掌。

    “算了,走吧!”蘇婉心裏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兩名小太監這才停了手,皇貴妃的坐輦又開始慢慢前行。

    霍清音捂著臉坐在地上,看著皇貴妃離開的方向,正正發呆。

    等皇貴妃儀仗走遠之後,其他宮女才站起身來,看向霍清音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

    “你呀,都進宮幾年了,怎麽還會犯這種錯誤?”其中一名跟霍清音比較好的宮女說道,“幸好遇到的是皇貴妃,隻打了幾巴掌了事,若是遇到旁的貴人,少不得一頓皮肉之苦。”

    說不定還得連累她們。宮女又沒有資格就醫,熬不過去就死了。

    霍清音苦笑,隨後說道:“是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她也不敢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隻希望熬到二十三歲離開皇宮,所幸,也沒兩年了。

    這件事,對蘇婉來說,隻是一個小插曲,很快就忘記了。

    萬壽節,顯德帝在太和殿舉辦壽宴,文武百官,外國使節,皇親國戚,還有幾位皇子公主,全都到場。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次多了一個蘇婉,就坐在顯德帝的旁邊

    而團團圓圓則跟那些皇子公主們坐在一起。

    眾人三跪九叩,宣讀祝壽詞之後,便是祝壽送賀禮了。

    先是幾位皇子、公主給顯德帝送了禮,然後晉王以及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外國使節們。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年紀都已經大了,都算是就藩的年紀了,但是太子還沒確定,顯德帝似乎並不著急,大臣們著急也沒用,便耽擱了下來。

    幾位皇子公主,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禮物。

    有的是尋來的奇珍異寶,有的是孤本珍本,有的是佛像,有的是自己做的詩文、書畫,公主們則是送花的,也有送自己的繡品等等,而團團圓圓則是送上了自己的吻,還有自己寫的“作業”。

    無論送了什麽禮物,顯德帝都頷首收下,勉勵了大家幾句,對於團團和圓圓,顯德帝認真看了看他們的作業,有誇獎也有批評,雖然表麵看起來跟其他皇子皇女們沒什麽區別,其實,任誰都能看出裏麵的不用。父皇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們,就算關心他們的學業,而已隻是問問進度而已,哪會親自去看?

    而且,想起自己的母後(母妃)們,他們也都很失落,二皇子看向蘇婉的眼神中,更是帶著幾分仇恨和不滿。

    若不是她,母後就不會被關起來,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是太子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被兩個小崽子壓在頭頂上。

    蘇婉察覺到二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也望了過去,二皇子卻仿佛驚弓之鳥一般低下了頭,仿佛十分懼怕她。

    蘇婉微不可查地地蹙了蹙眉頭,也移開了目光。

    晉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看到二皇子的表現,滿含深意地笑了笑,隨後垂下眼簾。

    不甘心才好,不甘心才會生事,宮裏亂了,他才能渾水摸魚。

    他突然發現,對付顯德帝也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困難,因為顯德帝已經有了弱點,隻要控製住他的弱點,想要對付顯德帝,也就容易多了。

    晉王想到這裏,放下酒杯,也送上了自己的賀禮,是一幅長達一丈的繡品——萬裏江山圖。

    這是百多位繡娘,曆時五年,嘔心瀝血才終於完成的。

    這原本是晉王想要自己留著的,最後還是聽從了幕僚的意見,將它當做壽禮呈送給了皇上。

    顯德帝見狀,別有深意地看著晉王笑了笑,說道:“皇弟有心了,朕非常喜歡。”隨後,就讓人收了起來。

    “皇兄喜歡就好。”晉王說完,便坐了下來,他身邊伺候的一名小太監,立即上前給他斟了一杯酒,兩人趁機交換了一個眼色。

    隨後,便是文武百官的賀禮。無非就是如意、佛像、書畫、綺繡、瓷器等,再就是番邦屬國的使臣了,送的大都是外國珍玩,奇珍異獸。皇親國戚也差不多,隻是他們都有些神色懨懨的,早沒了之前的意氣奮發。

    這也是沒辦法的,這幾年,顯德帝明顯在削弱這些皇親國戚的勢力,比如胡妃的娘家理國公府,在右軍都督府的勢力漸漸被消弱,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接手理國公的都督之位。德妃、淑妃的娘家也同樣如此。

    就連昌武侯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備受皇帝信任了,至少昌武侯府下一任繼承人想要繼承左軍都督府是不可能了,衰敗已成定局。

    霍淵看著坐在顯德帝旁邊的蘇婉,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但他現在見了她,心裏卻依舊無法平靜。

    自她離開之後,侯府就再也沒添子嗣。

    他這麽做,不是奢求她能回來,因為這明顯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他還是想要得到她的諒解,讓她看到他的苦心。

    當年,為了子嗣,為了孝順,他明知道她是無辜的,還趕走了她,如今,他不想要什麽子嗣了,反正侯府已經有了繼承人,但她卻永遠回不到他身邊了。

    察覺到皇上已經在注意自己,霍淵心裏微微苦笑一聲,有些艱難地收回了目光。

    現在,他便是見她一麵也不容易,多看一眼都是奢望,陛下真是防他防得太緊了。

    見到陛下如此緊張蘇婉,他心裏的滋味十分複雜。

    若是當初,他也像陛下一樣,對她如此好,她恐怕也不會那麽決絕地離開他,或許,他們還會生一對像九皇子和十公主一樣聰明可愛的孩子。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霍淵重新垂下眼簾,神色又恢複了冷漠。

    若是再有來生,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以至於讓自己後悔終生。

    顯德帝見霍淵識趣地移開眼睛,輕哼一聲,也收回了目光。

    蘇婉詫異地看了顯德帝一眼。

    顯德帝忙對她微微一笑,表示什麽事都沒有。

    夏夏見到顯德帝和蘇婉的互動,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一絲渴望,最多的卻還是刻骨的恨意,若不是他們,她那麽多的兄弟姐妹又怎麽會死?

    她又看了看晉王,不甘地咬了下嘴唇,她原本以為他待自己已經夠好了,現在看來,還差得遠呢!如果他將來對自己,有皇上對皇貴妃一半好,她就願意留在他身邊。

    “婉兒,你在看什麽?”顯德帝見蘇婉頻頻注意晉王那邊,忙問道。

    蘇婉笑道:“我隻是覺得晉王身邊的小太監,看著有點奇怪,就多看了兩眼。”

    “是嗎?”顯德帝也眯眼看了一眼,隨後就收回目光,好似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蘇婉點了點頭,不過,她也隻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看過了也就不在意了。

    ……

    擷芳殿,二皇子住處。

    二皇子一回來,就狠狠一拳擊在了桌子上,惡狠狠地罵道:“賤人賤人賤人……”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麽了?誰惹到你了?”二皇子的奶娘許嬤嬤一臉心疼地勸道。

    見到是她,二皇子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他對奶娘向來比母後還要親近,但很快,他的神色又陰狠起來。

    “還能是誰?不就是蘇氏那個賤人!”

    許嬤嬤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出去瞧了瞧,發現沒人才鬆了口氣,又讓心腹在外麵守著,這才說道:“你小聲點,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

    “哼,就算被聽到又如何?難道她還敢殺了我不成?”二皇子嘴硬地說道,“若不是她,母後何至於被關起來?我何至於被父皇冷落至此,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卻連兩個不知是不是皇家血脈的小雜種都不如,我真是不甘心。”

    二皇子也知道蘇婉以前的身份,對於她十分鄙視瞧不起,雖然知道她生的孩子是父皇的子女,卻還是喜歡以雜種侮辱他們。

    “哎呦,我的殿下呀,她現在一家獨大,聖上被她美色所迷,對她言聽計從,若是她在聖上麵前說你幾句不是,殿下你早晚被陛下厭棄,別說太子之位了,便是親王之位,怕是也撈不到。”許嬤嬤勸道。

    她還想著二殿下登基以後做誥命夫人呢,可不甘心跟他一起灰溜溜地去封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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