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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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德帝神色堅定而又虔誠,腳步沉穩,好似隻要有他在,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一般,因為他已經為百姓們撐起了一片天,無數見到顯德帝的百姓,心裏都莫名踏實了不少。

    這已經不是顯德帝第一次去天壇求雨了,但這一次,卻是規模最大的求雨儀式。百姓們也有幸見到了皇帝,一個個都激動不已,顯德帝所過之處,百姓們都跪下來高呼萬歲,有的甚至激動地大哭,覺得立即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百姓們對於天子原本就是敬畏的、懼怕的,但是,因為顯德帝在京城百姓們心中,的確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所以,除了恐懼之外,他們更多的卻是感動、敬重、崇拜等等,這番略顯誇張的表現,大都是發自真心的。

    然而,在人群中,卻也有些人,宛如毒蛇一般,用仇恨且陰冷的目光看著顯德帝,神色晦暗不明,在周圍人都陷入狂熱的時候,這些人為了不被突顯出來,也不得不隨著周圍的人一起“發狂”。

    原本他們還有心思想要刺殺皇帝,但是,看到皇帝身邊這麽多人保護,周圍這麽多百姓的時候,就退縮了,他們很清楚,如果現在衝上去,也隻是送死而已,他們甚至連皇帝的一根頭發都摸不到。

    有些人很不甘心,這是他們第一次離皇帝這麽近,卻隻能用眼睜睜地看著皇帝離開。

    一個一臉黝黑三十出頭的男人,實在控製不住自己了,袖口裏劃出一柄短劍,身形一動正要上前,就被人伸手給按住了。

    按住他的人,比他年輕一些的儒雅男子,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氣勢卻很很強,他神色嚴肅地對他搖了搖頭,張口說道:“稍安勿躁。”

    他的聲音很小,加之周圍呼喊“萬歲”的聲音很大,所以,對方根本聽不到,但是卻能看懂他的口型,倒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卻依舊不肯放棄,眼睛通紅地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皇帝,就掙紮著想要掙脫他的壓製。

    年輕男人的神色瞬間嚴厲起來,聲音也大了一些,道:“佛母隻是讓我們來探探路,可沒讓我們動手,報仇之事,佛母自有打算,難道你想要懷了佛母的計劃?”

    臉膛黝黑的男人聞言,心中掙紮了許久,又看了看已經看不到身影的皇帝,到底還是放棄了刺殺,因為他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機會,隻能收回目光,惡狠狠地看著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卻是不以為意,輕輕一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報仇?我的那麽多屬下還有家人兄弟,都死在狗皇帝的首領,我比你更恨他。但我卻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就隻剩下這點人了,可經不起折騰了,萬一我們死了,以後誰替兄弟姐妹們報仇?白蓮教可不能毀在我們手裏。”

    “可是,錯失了這一次,我們以後想要再碰到這樣的天大的好機會,可就難了。”黑臉漢子不滿地說道,在他看來,年輕男人就是太磨唧了,這樣什麽事都幹不成。

    怪不得有句話說,書生造反,三年不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偏偏佛母十分重視他的話,將他當成自己的智囊。

    年輕男人聞言也不在意,反而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就放心吧,佛母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今天,必定是那狗皇帝的死期。”

    隻要皇帝死了,他們白蓮教的仇也算是報了,而且,朝廷甚至全國上下,都會發生混亂,那時候,就是白蓮教發展宏圖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年輕男人的眼睛,頓時亮如繁星,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仿佛提升了一個層次。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們要奮起一搏,隻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可惜,黑臉漢子卻沒他這麽樂觀,臉上帶著一絲不屑,冷笑著說道:“就憑那個女人?她行嗎?無勇無謀,還不會功夫,隻有那麽一張臉,將一切都壓在她身上,你們瘋了嗎?”

    佛母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年輕男人不讚同地說道:“你可不要小瞧女人,多少男人都是栽倒了女人身上,就連那個狗皇帝,不也是獨寵皇貴妃嗎?也幸虧他是個癡情種子,要不然,哪有我們的機會?”

    說到這裏,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嘲諷,一絲冷笑。

    見黑臉漢子還是不以為然,年輕男人也不耐煩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說道:“你想要送死,我也不攔著你。不過,我警告你,不要因為自己的衝動,就壞了佛母的大事,否則,你也別怪我不顧兄弟情義。”

    黑臉漢子這才作罷,隻是看他的神情,似乎仍然是不服,不過年輕男人,卻已經不想再解釋了,黑臉男子若是敢此時動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顯德帝到了天壇之後,跪下祈禱,上香,又向上天叩頭四次,文武百官列隊戰力在南牆之外,當顯德帝跪拜時,百官也依樣跪拜。

    行禮完畢之後,顯德帝又召集大學士,六部尚書等高級官員發表訓辭,又下旨告誡貪贓枉法,酷害百姓的官吏必須悔改,若有違抗者,嚴懲不貸,命令受災地區免征賦稅一年。

    儀式結束後,顯德帝拒絕坐禦轎回宮,依舊步行回宮,當到達大乾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因為幹旱未下雨的緣故,天氣也比較炎熱,不隻是顯德帝,所有人走了那麽遠的路,都大汗淋漓,但是因為皇帝在場不敢失儀,甚至都不敢擦汗。

    大乾門和正陽門之間,有一個方形廣場,名叫“棋盤街”。平時本是鬧市,隻是今天,卻十分清淨。大乾門外有下馬碑,在此處,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內門就是皇家禦道,除了皇帝、皇後、皇太後的龍車鳳輦之外,其他人隻能步行通過。

    不過現在,卻是又加上了一個皇貴妃。

    此時,隊伍尚未解散,大乾門內來了一行人,看鳳輦還有依仗規格,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皇貴妃來了。

    如今,寧皇後被廢已死,於太後奄奄一息,隨時都有可能咽氣,除了皇貴妃,皇宮裏也沒女人有資格坐轎過來了。

    顯德帝看到熟悉的鳳輦,眼神頓時柔和了下來,但同時,也閃過一絲意外,鳳輦剛剛停下,顯德帝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在宮裏好好歇著,過來做什麽?”

    “妾身不放心陛下,便自作主張過來接陛下了,陛下不會怪妾身吧?”鳳輦裏的人帶著一絲好似撒嬌似地口吻說道。

    她的聲音柔和,極為動聽,雖然是請罪的話,語氣裏卻帶著一股子親昵,就像是開玩笑一般,顯然跟顯德帝感情極好。

    但顯德帝聽了,卻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頭,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仔細一想,卻又察覺不到什麽不對,以為自己是多想了,又舒展了眉頭,原本還想要跟她說點親密點的話,但是,場合不對,也隻能收斂神色,說道:“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

    “我就知道陛下對我最好了,那妾身就先謝過陛下了。”鳳輦裏的人略顯調皮的說道,透出濃濃的親近之意。

    然而,顯德帝聽之後,眼神卻是微微一閃。

    婉兒比較愛麵子,而且臉皮薄,別管兩人私底下有多親近,但隻要是在外人麵前,她就會一直規規矩矩的,從來不會跟他打情罵俏,故作親昵,反而,若是他有什麽親密動作,她就會十分不自在,做點什麽親近動作也遮遮掩掩了,更別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向他撒嬌了。

    但是,聽蘇婉的聲音,卻沒有什麽破綻,所以,他也隻是有幾分懷疑而已,畢竟,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且,看皇貴妃身邊的宮女太監,也基本都是熟人,這讓顯德帝心頭懷疑,又去了幾分。

    就在這時,侍立一旁的彩月,正彎腰扶著皇貴妃的手走出來。

    皇貴妃身著鳳袍,頭上戴著垂珠大鳳釵,身段纖細婀娜,纖腰不盈一握,盡管多年過去,容貌依舊美貌如昔,好似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跡。

    顯德帝見到她的一刻,就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唇邊的笑意也擴大了幾分。

    然而,當顯德帝跟皇貴妃四目相對的時候,卻是忍不住一怔,腳步一頓,臉上的笑意也驟然僵住了,在無人看得到的地方,他衣袖下的拳頭突然死死地握了起來,眼神在微不可查地在皇貴妃的小腹上停轉了轉,又掃了周圍伺候的宮女太監一眼。

    皇貴妃下鳳輦的時候,眾人紛紛向她行禮,齊聲道:“拜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

    皇貴妃卻是沒有察覺顯德帝的不對,她環視了一周,含笑讓大家免禮,就扶著彩月的手,向顯德帝走來,看向顯德帝的眼睛裏,含著絲絲情意。

    顯德帝的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臉上的笑意溫情盡失,反而帶著一絲冰冷而又殘忍的弧度,他突然抬起手來,向前一揮,道:“來人,將這群冒充皇貴妃的反賊全部拿下!”

    周圍那些親衛軍可不是擺設,均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武藝高強,反應迅速,顯德帝話音剛落,這些人根本連猶豫都沒有,就殺氣騰騰地抽刀而上,捉拿一眾反賊。

    此時,皇貴妃,不,應該說假皇貴妃,突然大驚失色,臉色蒼白如紙,雙腿一軟,竟是嚇得跌坐在地,蜷縮在瑟瑟發抖,哪還有半點皇貴妃的威風。

    她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明明之前還好的,甚至連皇貴妃的貼身大丫環,都表示她現在跟皇貴妃九成九的相似,足以以假亂真,就算是她,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怎麽會被皇上一眼看穿了呢?

    而原本扶著她的“彩月”,臉上卻是閃過一絲狠辣,突然從衣袖中抽出一柄短劍來,向顯德帝刺去,而此時,她們距離顯德帝也不過十步遠而已,與此同時,原本圍籠在鳳輦周圍的那些“宮女”“太監”,也紛紛手持兵器,皇帝刺了過去。

    可惜,盡管距離皇帝這麽近,他們卻還是被一眾親軍護衛擋在了外麵,自顧不暇,根本靠近不了皇帝,這讓這些反賊越發瘋狂了。

    “護駕,快護駕!”大臣們見狀,也不忘記刷存在感,一邊急切高呼,一邊圍攏在顯德帝周圍,保護陛下。

    顯德帝卻是不閃不避,鎮定如山,眼前這點小陣根本不值得他動容,他的目光,卻落在那個假皇貴妃身上,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透出一絲強烈的殺意。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女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段,都跟皇貴妃很是相似,可惜,就如同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葉子一般,也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模仿地再像,贗品還是贗品。更別說,對方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皇貴妃懷孕了。

    因為還不到三個月,根本沒有聲張,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顯德帝打算,旱災過去之後,再公布這個喜訊。

    所以,在他聽到皇貴妃來接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道不對了。

    因為婉兒就算再擔心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的,畢竟還沒有坐穩胎,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何況,懷孕之人的動作,跟普通人也不一樣,總會下意識的護著自己的小腹,身上會有一股孕味,行為動作自然跟以前不同,偏偏眼前此人,卻是半點動作也沒有,所以,盡管她對皇貴妃的一些小動作,小細節,模仿地惟妙惟肖,顯德帝也一眼就看穿了。

    當然,就算除去這一點,顯德帝也不會認錯自己所愛之人。

    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

    隻是,讓顯德帝真正起了殺心的,是這個女人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對於皇貴妃的那種熟悉。

    若不是皇貴妃親近之人,絕對不會對她了解地如此詳細,連她的一些小動作,都清清楚楚。

    此時,顯德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段時間,已經成為福王世子侍妾的菡萏,被白蓮教的人抓走了,至今還沒有下落。

    梁宏敢百分百肯定,眼前這個冒牌貨,跟菡萏那個賤人絕對脫不了幹係。

    想到她再次背叛了婉兒,顯德帝就悔不當初,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給她活路。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這些反賊就被活捉了,像是拖死狗一般拖到顯德帝不遠處,押著他們跪在地上。

    顯德帝淡淡吩咐道:“他們肯定還有同黨,封鎖城門,全城搜捕,務必將逆賊一網打盡。”

    “是,陛下!”立即就有親衛軍帶隊下去,捉拿反賊。

    此刻,顯德帝的威望在京城裏已經達到了極點,所有的京城百姓都將會是他的眼線,想要抓住幾個逆賊,易如反掌。

    假皇貴妃,也就是孫素穎,被反綁起來,跪在地上,此刻她那張絕色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涕淚橫流,偏偏她還穿著皇貴妃的服飾,長著一張跟皇貴妃相似的臉,讓顯德帝看了心裏十分膈應,就像是剛剛吞了一隻蒼蠅一般。

    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對皇貴妃的侮辱。

    偏偏孫素穎回過神來之後,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向顯德帝求饒道:“皇上救命啊,民女冤枉,民女不是有意冒充皇貴妃娘娘,都是白蓮教的佛母逼我的,白蓮教見我長相跟皇貴妃娘娘有些相似,抓住了民女的家人,用家人威脅民女,民女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求皇上饒命啊!”

    聽到孫素穎的話,那些被抓起來的白蓮教教眾,都對她怒目而視。

    顯德帝壓下心中的殺意,問道:“皇貴妃的這些習慣,到底是誰教給你的?”

    孫素穎戰戰兢兢地說道:“民女也不清楚,隻聽別人喊她菡萏姑娘。聽說,她以前是皇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

    “那她現在人呢?”顯德帝說道。

    “菡萏姑娘已經……”

    然而,孫素穎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彩月”給打斷了,說道:“皇上不必為難她了,她什麽也不知道。隻要皇上肯放過我,我就告訴皇上菡萏的下落,如何?”

    顯德帝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彩月”的身上,她跟彩月的容貌,隻有五、六分相似,而且還是易過容的,隻是身形跟彩月頗為相似罷了,但是,她身上卻沒有“彩月”那種恭謹和柔順,一雙眼睛看向顯德帝,沒有一絲卑微。

    然而,“彩月”話音剛落,就被楊永給嗬斥了:“放肆!不得對皇上不敬,想要跟陛下談條件,你也配!來人,掌嘴,給咱家教導教導她規矩。”

    話音剛落,押著“彩月”的一名護衛,立即抬起手來劈裏啪啦扇了“彩月”幾巴掌,將她的臉都打腫了。

    “彩月”好似根本沒料到自己竟然被人給打了耳光,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眼中閃過一絲濃鬱的殺意,那一瞬間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極為驚人,讓顯德帝的心裏頓時閃過一絲忌憚。

    而就在這時,“彩月”忽然掙斷了身上的繩索,原本押著她的兩名護衛,被她隨手兩掌拍了出去,但是,卻有越來越多親衛軍湧了上去,圍剿“彩月”。

    “彩月”就算功夫再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顯露敗績。

    此時,孫素穎眼睛突然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對顯德帝說道:“皇上,菡萏姑娘已經白蓮教的佛母給殺了,‘彩月’就是白蓮教的佛母,剛才假意被抓就是為了刺殺陛下,陛下可千萬不能讓她逃脫了。”

    顯德帝聞言一愣,沒想到那個假彩月便是呂月娥,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放過她了,其他人不用皇帝下令,也知道該怎麽做,手底下的招式越發狠了。

    然而,就在“彩月”被擒的那一刻,被抓起來的人中,一名小太監打扮的人,突然抬起頭來,嘴巴一張,吐出一個一指長的小竹管來,使勁一吹,烏黑發亮,且密密麻麻的細針瞬間刺向顯德帝,而他自己,則是七竅流血,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竟是死透了。

    “保護陛下!”楊永見狀大驚,竟是奮不顧身地擋在了顯德帝跟前,不隻是他,還有一些親衛軍,連暗衛都及時出現了,將刀劍舞得密不透風,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毒針還是被擋了回去,但也有人中了了毒針,直接就倒下了。

    所幸,陛下沒事。

    與此同時,佛母呂月娥也被抓住了,身受重傷,渾身是血。

    盡管如此,顯德帝的臉色卻依舊不好看。

    此時,有一名大臣上前一步,躬身說道:“陛下,白蓮教逆賊在今天祭天時被擒,就說明此乃天意,不如他們來祭天求雨,說不定事半功倍。”

    也就是要用大火焚燒活人祭天。

    有人附和,有人反對,覺得此舉,實在太過殘忍,不符合陛下仁君形象。

    但是反對的卻是少數,絕大多數大臣,覺得此舉可行。

    一來,可以祭祀求雨,二來,也是個震懾作用。

    白蓮教做的事情,大臣們都看在眼裏。大發國難財不說,還趁火打劫,搶奪百姓們的救命糧,三番五次地刺殺皇帝,最後,甚至還扯旗造反了,簡直罪無可恕,便是淩遲處死,都算是是便宜了他們。

    那位大臣說的對,既然上天安排白蓮教逆賊在今天被擒,便說明這是天意,他們禍害這麽多百姓,被就該死,讓他們死得有意義一些,這也算是恕罪了。

    何況,以“人牲”祭天,自古有之,這來祭祀之人,又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本來就是犯了重罪的死囚徒,有何不可呢?

    “準奏!”顯德帝沉吟了一下,到底還是同意了。

    若是,有人說他是暴君,隻要能求下雨來,他也認了。

    何況,他本人也深恨白蓮教。用這種方法打擊白蓮教的囂張氣焰,正合心意。

    聽到顯德帝的話,被抓住的白蓮教徒,包括呂月娥在內,全都呆住了,他們想過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當成祭品給燒死。

    有些人受不了,想要自殺,免得到時候受烈火焚身之苦。

    不過,他們早就被控製住,下頜被卸,身上的東西也全都搜光了,身上藏的毒,還有兵器都被搜了出來,就連想要咬舌自盡,都不可能。

    這個祭品,他們是當定了。

    這些白蓮教徒,終於感到害怕了。

    有人突然掙紮起來,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麽,但因為下頜被卸掉,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至於孫素穎,雖然助紂為虐,但因為並非白蓮教徒,也算是受害者,因此免遭一劫。

    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這一輩子,恐怕都要在牢獄中度過了,顯德帝更是讓人毀了她的臉,不過,她的家人卻得救了。

    但孫素穎已經滿足了,這比她想象中的結果還要好一些,至少她沒有被充入教坊司,家人也保住了,反正她也沒辦法嫁人了,這等容貌反倒是禍害,毀了也沒什麽。她如今落到這等下場,不就是因為這副容貌惹的禍嗎?

    而皇上也不可能讓她頂著一張類似皇貴妃娘娘的臉去伺候人,毀了倒好,至少可以保留一條小命。

    沒兩天,白蓮教殘餘勢力全部被清除。

    顯德帝再次祭天求雨,登祭壇禱告,禱告完畢後,呂月娥等人被困在柱子上,周圍堆滿了幹柴,命左右點火,呂月娥連同其他白蓮教徒立即淹沒在火舌中。

    當一切終止的時候,久旱的天氣突然大變,一場大雨驟然傾盆而下。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這才停了下來。

    一場幹旱就這麽結束了。

    原本還對顯德帝此舉頗有些微詞的幾個大臣,也閉上了嘴巴。

    民間一片感恩戴德。

    當知道因為白蓮教的反賊,被當成祭品燒死之後,幹旱才終於過去,這讓一眾原本曾經信仰白蓮教的信徒們,也都清醒了過來,再也不敢信奉什麽無生老母了,就算無生老母是個神,也是邪神,不然怎麽一燒死佛母,幹旱就過去了呢!說不定這幹旱,就是白蓮教帶來的,聖上說的果然沒錯,白蓮教就是反賊,是邪教。

    從此之後,民間對於白蓮教是諱莫如深,此後上百年,白蓮教都沒有冒頭,因為信徒根本就發展不起來,白蓮教是邪教這一概念,將愛之深入人心。

    久旱之後必有大澇,這次也不例外,而且經常伴隨著瘟疫。

    所幸,防疫手冊早就已經推廣開來,又有“急救三寶”,瘟疫很快就控製住了,當蘇婉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災情徹底結束了,最讓人振奮的是,因受災而死的百姓並不多,比往年不知好了多少倍,並沒有出現大規模死亡的情況,瘟疫也沒有流行開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顯德帝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

    然而,當一切結束之後,顯德帝卻得了急症,突然病倒了,而且病情來勢洶洶,凶險萬分。

    依照太醫的說法,是陛下這兩年操勞過度,為了百姓,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與精力,雖然一直都在進補,但終究隻是杯水車薪,以前是憑著一股子信念在支撐,如今,事情解決了,他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若是陛下這次挺過去,以後精心調養之後,還是能夠恢複健康,若是挺不過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其實,就算太醫不說,蘇婉替顯德帝把脈之後,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隻是,以她的醫術,對於梁宏的病情,也是無能為力。

    蘇婉立即派人去請了通禪師。

    了通禪師醫術高明,說不定有辦法。

    可惜,讓蘇婉失望的是,了通禪師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不過,了通禪師還是安慰了蘇婉幾句,說陛下是真龍天子,受上天庇護,福澤深厚,不是短命之相,讓蘇婉放心。

    了通禪師是出家人,不打誑語,何況,他也的確有真本事,上次蘇婉能夠醒過來,還多虧了他,對於他的話,蘇婉倒是深信不疑,雖然還是擔心,但到底平靜下來了。

    而且,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不能慌亂,越是要冷靜,鎮得住場子,她要守住他們的家,守住梁宏的一切,她不想讓梁宏醒來之後,看到皇位已經易主。

    雖然,蘇婉極力封鎖顯德帝病重的消息。

    然而,顯德帝昏迷三天之後,還是有人坐不住了,開始來蘇婉這裏時試探消息,蘇婉打起精神應對,沒有讓任何人見到顯德帝。

    大臣也有人蠢蠢欲動,所幸,內閣的幾位閣老都很給力,還能壓得住場麵,但是,如果陛下還是醒不過來的話,他們也堅持不了太久。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若是陛下真醒不過來,就算是他們,也要想著另立新君了。

    然而,陛下之前並未冊立太子,這新君之位,到底會落到誰頭上,還真不好說。

    其實,大臣們都清楚,陛下中意的人是九皇子,話裏話外都是想要立九皇子為太子。但是,九皇子現在畢竟太小了,隻不過才七歲而已,而大皇子,卻已經是十八歲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麵。

    再加上他的外家,理國公府在後麵運作,漸漸的,支持大皇子上位的越來越多。

    不過,大家到底都在顧忌皇上的身體,說不定什麽時候陛下就醒過來了呢,所以,都不敢將這件事放在明麵上,表麵上還算平靜。

    蘇婉知道,這平靜隻是暫時的,如果陛下不能夠及時醒過來,這平靜的假象,立即就會被打破。

    這幾天,內閣首輔張文和也跟蘇婉見過麵,張閣老一直都十分看好九皇子,陛下不止一次地說,要讓張文和做九皇子的太傅,因為張文和還有一個太子太傅的頭銜,顯德帝的用意,不言而喻。

    張文和見蘇婉,就是想要蘇婉做好準備,若是陛下真得不行了,就隻能讓九皇子登基為帝了。

    張文和很清楚,大皇子並不適合做皇帝,他做皇帝,也違抗了陛下的本意。

    蘇婉根本不想做這種最壞的打算,但她也很清楚,她若是想要保住母子三人的性命,就不能不爭。一旦大皇子登基,胡妃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母子三人。

    因此,她隻說,她可以同意立九皇子為太子,但是,讓九皇子登基免談,她相信陛下一定能夠清醒過來。隻要陛下還有一口氣在,她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登上屬於他的皇位,就算是她的兒子也不行。

    為此,她還在勤政殿特意召見了幾位大臣,爭取他們的支持。

    定遠侯府,靈璧侯府自然不必說,他們是堅定地站在她這一方。還有英勇伯傅黎,昌武侯霍淵,她都親自見了一麵,跟他們談了談。

    傅黎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但是,他也說清楚了,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隻效忠於陛下,一切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有意立九皇子為太子,他自然就幫扶就皇子。

    蘇婉對於傅黎的選擇,並不感到意外。

    然而,對於霍淵,她就沒那麽有信心了。

    她不知道,霍淵心裏,是不是恨著她,恨著陛下。

    畢竟,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這無關於感情,關乎於男人的臉麵和尊嚴。

    蘇婉其實並不太想見他,兩人相見,到底會感到有些尷尬,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見他一麵。

    為了不讓陛下醒來誤會,或者傳出不好的流言,她並沒有揮退宮女太監,而且,東廠提督楊永,還有禦馬監掌印太監,這些可以信任的大太監,也都在一旁,並沒有私下裏偷偷見霍淵。

    幾年過去,霍淵變化也不是太大,隻是微微蓄了髭須,此時,他正是屬於男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紀,看起來更加成熟,也更加嚴肅了。

    怪不得那蘇清雪對他越來越上心了,整天跟府裏的幾個妾室爭風吃醋,也沒見霍淵怎麽管,隻有看她們鬧得太過了,才會出手鎮壓。

    霍淵倒也降服得住蘇清雪,一向刁蠻潑辣的蘇清雪,見了霍淵,就跟被馴服的家貓一樣,服服帖帖的,老實的不得了,這真是讓蘇婉想不到。

    蘇婉沒有特意打聽過霍淵的情況,但誰讓她有陳雅琴這個消息靈通的姐姐呢,每次聽到昌武侯府的囧事,她都要拿出來樂一樂,因此,蘇婉對於霍淵的事情還算熟悉。

    霍淵向蘇婉行禮之後,恭謹垂眸問道:“不知皇貴妃娘娘召見微臣所謂何事?”

    蘇婉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本宮確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請侯爺幫忙,當然,如果侯爺不答應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聽到蘇婉的話,霍淵眼皮一動,微微抬起頭來,看了坐在寶座上的蘇婉一眼,不過,很快就垂下了眸子,說道:“娘娘但說無妨!隻要微臣能夠辦得到,定然不會推辭。”

    蘇婉聞言微怔,霍淵回答得太快,倒是讓人覺得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但蘇婉卻聽到了他話裏的認真和決心。

    ------題外話------

    讓親們久等了,orz,吐血~我把這幾天當假期來過了,玩瘋了,拖延症要不得呀~寫完結局就剁手,明天就是大結局(下)了,幸運的話,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了,俺今天熬夜也要寫完~默默爬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