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性命堪憂(黎洛知道了)轉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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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隻是想確認他是不是安好,可這一摸,黎洛直接嚇得縮回自己的手,轉身抓住女人的褲管,顫抖著嘴巴,囁嚅了幾秒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脈搏好快!你們這裏有沒有醫生?醫生!我們需要醫生!旆”
女人三魂七魄早就嚇飛,“山腳村子裏才有一個醫生,我們平時看病都找他!現在天這麽黑,怎麽下山?!”
黎洛看著喬司南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和越咬越緊的牙關,心口亂作一團,六神無主地將他從地上勉強扶起,“喬司南?!”
他牙關緊閉,雙目死鎖,全身顫抖得如同一片落葉,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先給他喂點水,”女人從桌上拿過粗瓷碗倒了一點水遞給黎洛。
她慌忙接了過去,卻發現根本喂不進去窠。
而他身上的體溫,也竟是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已經燙得嚇人!
黎洛咬牙撐起身體,“我要帶他下山,馬上!”
女人眼睛瞪大,“現在?你瘋了?!這路很難走,說不定你們兩個會一起滾下去!”
一起滾下去?!
她被人綁架從山坡上跌落下去的時候,他不也是一起滾落下來了麽?!
無論如何,她也要走這一趟!哪怕一起滾下去,也當是還清了他為自己挨一鋤頭的恩惠!兩不相欠!
“你幫我把他扶起來,”黎洛進屋,拿出自己的背包,背在背上,伸手將喬司南架起,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是就這麽扶著他就往門外走去,也不管女人在身後的叫喊。
山中的月亮很是涼薄,隻給了她淡淡的光輝,她抬起他的手環在自己的肩頭,死死扣住他的腰身,撐起已經意識模糊的喬司南,咬牙,一步一步地就著朦朧不清的黃土小路,往山下走去。
山林寂靜,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叫從幽遠的林子裏傳來,滿滿都是空蕩的回應,落在心裏,讓人驚出一脊背的冷汗來。
腳下踢到了石子,一個踉蹌,兩個人跌倒在地,粗糲的茅草鋸齒刮過臉頰,將她的臉頰劃出一道淺長的血痕。
手臂傳來一陣麻痛,黎洛掃了一眼一旁的喬司南,他雙唇依舊緊閉,臉上皆是痛苦的神色。
在剛才跌倒的那一瞬間,自己還是不爭氣地將手臂墊在了他的後腦勺,生怕他摔出個好歹來。真是沒出息極了。
山風刮過,帶來濃寒,再耽誤下去,兩個人都隻能被凍死。
她咬牙,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然後從莫錦雲準備的背包裏的軍刀,看了一眼旁邊的環境,不遠處的樹下老藤蔓搖,蒼苔濕潤,已經有夜露在草尖上凝結,看著便讓人更覺得冷。
黎洛彎腰將背包墊在喬司南腦後,然後上前砍下幾根藤條,削去多餘的枝幹,又將喬司南從地上扶起,像綁兒童安全帶那樣,將自己的腰和他的腰綁在一起。
密密實實地,中間一點空隙都沒有,他們現在,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黎洛輕咳了一聲,將軍刀收回背包,深吸氣,“喬司南,你振作一點,我不想被你拖累似在這裏”
他努力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可身下像是有一個無底的黑色漩渦一樣,直接拉著他下墜,再下墜。
朦朧之中,隻有清麗的聲音很近很近地傳來——
“喬司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拖累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還有,我一輩子都恨死你!”
喁喁私語,像是最動聽的天籟,穿越所有的雲層,到達他的耳中,最後,烙進心裏。喬司南努力想要清醒過來,可身下的黑暗,卻像是帶了磁力一樣,吸引著他越墜越深
黎洛吃力地彎腰,將他整個人半靠在自己肩頭,拉著他,像頭努力的小牛犢一樣再度啟程。
男女身材懸殊,他的體重多出她許多,還沒走多遠,身上就已經開始冒汗,氣息,也粗喘起來。
黎洛咬牙前行,將自己的手攥緊,握住那粗糲的藤條,用上麵的細刺讓自己保持著清醒,然後,小聲地唱起歌來——
小寶貝,快快睡,夢裏會有我相隨,
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
你會夢到我幾回,
有我在,夢最美
力氣,一點一點地被耗盡,卻又被她咬牙,一點一點地重新凝聚起來。
藤條在腰上磨出淺淺的血痕,刮擦得生疼,然後,血痕越來越深,淡淡的血混著汗液將身上的衣衫濕透,她握拳,一遍一遍地唱著這首歌
殘月從東邊移動到了西邊,踩著地上斑駁交錯的樹影,聽著周遭的蟲鳴,山中的寒氣慢慢順著濡濕的衣衫鑽入骨縫裏,冷得她牙關直顫。
山腳的燈火透過山中的濃霧隱隱傳來,黎洛咬牙,動了動早已磨破的腳趾,加快速度。
饒是隔著襯衫,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火熱溫度!
滾燙到讓她心驚!
身體已經累到了極限,可心裏那根擔憂的發條卻越擰越緊,將心弦繃到極限,而身上的力量終於快要耗盡,她拖著步伐,腳尖擦過堅硬幹涸的泥土,腳趾被路上的石頭踢翻,沁出嫣紅的血,鑽心地疼。
涼鞋的帶子也被扯斷,她幹脆蹬掉鞋子,就這麽踩著土路,下山。
剛剛恢複元氣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可山下的目的地卻總是遠遠地,隻留給他們一盞希望的燈光,卻又那麽地遙不可及。
腳下猛然踩到一個小的積水坑,再也控製不住地朝前直接撲到在地,尖銳地疼從膝蓋上傳來,像是被戳了一個洞的氣球,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也終於被抽走,她解開自己身上的蔓藤,推了推喬司南,“你自己看看能不能走”
他努力伸出自己的手臂,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溫熱的觸感在兩個人的指尖交換,黎洛手指像被電到一樣微微蜷縮了一下,想要開口說話,可一陣眩暈隨即襲來,她再也沒有半分力氣,昏昏沉沉之中,陷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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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雀兒總是分外活躍,天色不過微明,就已經鳥鳴啾啾地等在窗外,期盼裏麵的人偶爾可以丟一點麵包屑出來給它們果腹。
耳朵被這樣的聲音喚醒,心情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黎洛微微睜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睖睜了幾秒之後,猛然坐起,“喬司南?!”
一旁的南錚裹著毯子正在打盹,被她的聲音驚醒,立刻上前,“黎洛,哪裏不舒服麽?”
黎洛一把掀開身上的毯子,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這麽直接繞過南錚朝病房門口跑去,可剛剛走了兩步,又站在原地,訕訕然地,看著他。
南錚心裏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彎腰從地上拿起她的拖鞋上前放在她的腳邊,“先把鞋子穿好。”
黎洛神色一鬆,看南錚的平靜的臉色,便以為喬司南已經沒事了,便不再問。
她穿回自己的鞋子,“我們怎麽回的洛城?”
“你包裏有衛星定位係統,莫錦雲昨天說看到你們正在下山,我們就去接應你們的。”
她唔了一聲,“謝謝。”
南錚看著她被踢破到青紫的大腳趾,還有那無數的細碎傷口,無奈苦笑,“好好休息,我們再回去。”
“花花”
想起昨夜那個女人說的事,她心口又是沉痛一片,隻是做母親的本能讓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那一絲微妙的希望。
“他們會盡快拿到那邊所有孩子的頭發,到時候dna結果馬上就能出來,”他有條不紊地道,“莫錦雲已經派人封山,誰都走不出去。隻要花花還在那裏”
黎洛鬆了一口氣,“謝謝。我想下午再回c市,可以麽?”
南錚身形微微一頓,“黎洛,為什麽要帶他下山?”
他永遠記得自己看到他們的時候那樣的畫麵,兩個人各自躺在一遍,可手,卻緊緊地扣在一起。
黎洛抿唇,“我不想欠他什麽恩惠,他昨天幫我擋了那一個鋤頭,我總不能看著他感冒發燒死掉。”
南錚頓了頓,上前摁住黎洛的肩膀,將她帶到一旁的沙發上,半蹲在她身前,“黎洛,你為什麽,要不顧一切地帶喬司南下山?”
黎洛怔住,“剛才不是說”
“噓——”,南錚伸手,點住她的唇瓣。
她不解地看著他,沉默了許久,南錚才緩緩開口,“剛才,聽到了什麽聲音?”
剛才?
病房裏安靜得連針落地都能聽到,窗外的鳥兒也早已經飛走,她聽到了,除了兩個人的心跳,再無其他。
南錚低低開口,“隻聽到了心跳聲,對不對?”
“嗯。”
“黎洛,靜下來,好好聽聽你的心跳聲,”南錚安撫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肩頭,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帶他下山,把你自己傷成這樣,是真的單純不想欠他恩惠,還是不舍得?”
不舍得三個字如同小石子一樣砸進黎洛心湖,瞬間蕩起不小的漣漪。
她急於坐起,“不可能不舍得,你”
“別慌,”南錚卻依舊用不輕不重地力度將她摁住,“別撒謊,也別害怕,你知道,我是值得你信任的,對不對?”
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好,”南錚微微勾唇,俊美的側臉被陽光打出一個淡淡的金邊,“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不舍得?”
不舍得嗎?
自己對喬司南的,不應該是隻有恨麽?
可為什麽,昨天看到他生病的時候,自己還是避無可避地,有那麽多的心疼?是的,不止一點點,是很多!
南錚目光澄澈,依舊一瞬不轉地看著她,卻也不催促,十分耐心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過了許久,黎洛終於點頭,“是,我不舍得。”
隻是再也不舍得,也無法回頭了。
她不明白,南錚為什麽問出這樣的問題。
南錚扣住她肩頭的手指微微收緊,然後,又慢慢鬆開,“喬司南他每天隻能夠睡一兩個小時,又受了外傷,再加上花花的事,可能刺激到了他,所以,才會昏倒,高燒不退。”
黎洛隻覺一股子涼意從腳底竄起,一種莫名的不安像有毒的蔓藤一樣纏繞在了她的心口,“你什麽意思?”
“人體每天需要的八個小時睡眠,他無法擁有,我想,這是一種很大的痛苦。”
黎洛全身輕顫,握住自己的雙臂,“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喬司南,他體內有一種不知名的病毒,醫生判斷說他剩下的壽命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他,已經性命堪憂!”
黎洛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被迅速凍僵,她的嘴張張合合,過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騙人!”
南錚生怕她太過激動又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他之前在紐約待了那麽長時間,就是在看病。後來在婚禮上那樣對你,也是因為這個。而昨晚,亦是因為這樣病毒所以發病,他已經被他的醫生接回城北別墅了。”
黎洛咬住牙關,努力控製住自己心中各種翻湧而來的情緒,雙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臂膀,“我不相信!”
“你仔細想一想,有什麽自己遺漏過的細節?!”
細節?
電光火石之間,黎洛瞪大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眼前的南錚——
那一次,他流了鼻血,緊接著就去了美國。
那一次,她也看到了他背上的長長疤痕
還有,他甚至將南錚送給自己的紅寶石戒指看成了藍寶石
她像是抓住了什麽線索一樣抓住南錚的手臂,“他眼睛,是不是不好了?”
南錚點頭,“已經分辨不清楚任何的顏色了,他的世界裏,全都是灰的。”
心口的激蕩瞬間被南錚的話擊得粉碎,眼淚瘋狂湧出,她像被抽走了脊柱地軟體動物一樣跌坐在地,無力地靠在背後的病床上,口中喃喃,“他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
南錚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或許,他有他自己愛你的方式。”
黎洛神態悲傷地看著他,“我不明白。”
“就像你之前,不舍得告訴他花花的事一樣,”南錚頓了頓,“你們,從來都是同樣的人。他打算將q’s的全部股份留給你。我想,這一點你一定不知道。他也不會讓你知道。”
他與她,同樣驕傲,卻在愛情裏,同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眼淚跌出眼眶,落在受傷的腳上,微微地,痛著。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你剛才說,他去了哪兒?”
“城北別墅,是他的醫生,叫布朗的那個美國人和他母親一起接他回去的。”
“我現在出院,我要去見他。”
誰也不知道,喬司南接下來,會不會再一次,又以愛的名義避開。南錚點頭,“你要快。”
話音未落,黎洛已經奔出病房,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南錚緩緩從地上起身,看著她的背影在自己的視線中飛快消失,薄實的唇瓣慢慢勾起一抹弧光,似在不舍,又似在欣慰。
卻,沒有一點後悔。
ps:月底要搬家啦,大家有沒有什麽除甲醛的良方呀?!麽麽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