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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璿和申凱一起下樓,裝作若無其是,雪球跑到裴立的腳邊拱了拱,裴立被雪球攪得心神不寧,腦子裏好象有很多事沒有處理一樣,“雪球,找鍾媽洗個澡。”

    “噗!”申璿趕緊過去,“雪球,跟媽咪走,別影響爺爺。”

    申凱在申璿耳邊問,“為什麽你有一種哭笑不得的反應,難道今天洗過了?”

    “是啊,洗過了。”申璿折過身子,頭低在申凱胸前說,“爺爺怕雪球身上有細菌會傳到我身上,他也知道我舍不得送雪球走,所以一看到雪球就讓洗澡。有時候一天三次。”

    “夏天還好,雪球不知道多想泡水裏呢。”申凱一彎腰把雪球抱了起來,“哎喲,球仔,你又重了,天哪!你剃了毛好醜啊!變成這個樣子,怎麽還有臉叫雪球啊?你媽咪一點也不愛你,哈哈。”

    申璿沒好氣的拍了申凱一巴掌,“你敢亂說!”

    雪球“汪!”一聲吠了申凱,重新跳回地上,很不高興。

    申凱了解到申璿懷孕的事情並沒有對外公布,“小五,這段時間你不要養狗了,我讓爺爺把雪球帶回海城去吧。”

    申璿看著正在生悶氣的雪球,“不行,梧桐苑這麽大,雪球有專門住的地方,又不跟我睡一起,我才不要把它送走,它這一走,我得想死它。”

    “得得得,我隨便你,你要定期去檢查。”

    “我知道。”

    裴立出現在喜堂,看起來雖然不及曾經一般體形富態,但是精神矍鑠,申璿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的扶著他的手肘。哪怕是裴立端坐高堂,申璿也不避諱她隻是一個孫媳,而非兒媳,居然也侍在高堂一側。

    她倒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隻是怕等會一見到人,爺爺會想不起來是誰而露餡。

    申璿已經換了家裏正統的唐裝,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突兀,她硬是拉著裴錦程和她站在一起,這場麵倒解釋得過去了,家主和主母站在上一任家主旁邊,和諧了很多。

    裴宅今天的賓客實在太多,就算都是有權有勢的人,也不見得就一一招呼得過來,辛甜挽著淩驍珣的胳膊和喬然聊著天。

    江州那座大豪門的人也到了個齊,江州大公子江睿及他的堂弟江釗,這種光芒萬丈的男人,走到裏都是焦點,隻不過當所有優秀的男人都聚到一起的時候,反倒讓天真的孩子搶了風頭。

    江睿兩個兒子一個五歲,一個一歲,江釗一對雙胞兒子也已經四歲,男孩骨子裏的那股匪勁甭管再小,也能上房揭瓦。【這個地方追過前兩本係列文的親親們幫99要算一下,第一本《矜持點》中冕冕的弟弟好象小四歲,冕冕出現在第二本《小妻太誘人》的時候是在朵兒向江釗求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差不多一歲,然後朵兒和江釗有孩子的時候應該是結婚後一年左右吧?朵兒懷孕的時候是不是陪完阿璿去紋手上指環之後的事情?阿璿結婚有四年多了,兩個雙胞胎四歲,差不多吧?最近坑太多,腦子有點糊了,親們幫我算算,如果錯了,我好改。】

    最大的江冕引著兩個堂弟,一溜煙跑出了喜堂,一歲的親弟弟雖然已經慢慢會走,但根本追不上,急得“哇!”的一聲撲進媽媽的懷裏哭開了,向晚抱起小兒子就哄著去追三個哥哥,“冕冕,你等著弟弟,你不可以丟下弟弟一個人去玩!冕冕,你跑慢點!”

    江釗的太太朵兒跟在後麵也追了出去,生怕兩個兒子闖禍。

    男孩們跑到園子裏就開始爬樹。江冕家裏也是大宅,綠化很好,自己也有獨幢別墅住所,所以在這樣的大宅子中玩起來也順手得很。

    三個男孩不一陣便引得賓客的小孩都跟著去糟蹋這園子裏的鳥窩了。

    申璿看著那些孩子撒了歡的跑出去,伸手撫在小腹上,勾了勾唇,心想,爺爺想要個男孩,但是如果是個像非語一樣那麽文氣的女孩就好了。可千萬別像自己,讓家裏人操碎了心,男孩都像這幾天小土匪一樣跑,她真怕自己有點吃不消。

    裴錦程離申璿有一肘遠,隻要一偏首輕垂眸便能將她的動作看得幹幹淨淨,他抬手摁著眉心,眼睫低垂,掩掉他一眼的情緒。

    申璿的目光微偏,看到賓客中似乎有一抹很熟悉的身影,就在江睿身邊,江睿被江釗叫到一旁,兩兄弟似乎在說著什麽。

    申璿仔細的回想,那個男孩看著太過熟,倒不是因為長得出類拔萃,隻是覺得在哪裏見過,但就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一偏頭,看著裴錦程,“錦程,剛剛跟江大哥和二哥站一起的那個男孩你見過嗎?”

    裴錦程看了一眼,眸色幾不可察的微閃,“沒有。”

    申璿回過頭,“我可能記錯了,最近記性好差,好多事想不明白。”

    江釗和江睿都身姿如鬆似柏,頎長挺拔,江釗的臉色明顯不太好,英俊深沉的眉眼難掩薄怒,“大哥,之前為什麽沒跟我商量就把逢生給帶來了!”

    江睿淡然一笑,卻有風華萬千之味,“釗釗。”

    “叫江釗!”江釗恨得很,他現在孩子都四歲了,江睿臉皮厚起來的時候就拿大哥的身份喊他“釗釗”,這是有多惡心!

    “行行行,江-書記。”江睿插科打諢的不往正題上扯,“你要不然去看看朵兒她們吧,她等會脾氣一上來,又得揍你兒子了,那可是你親兒子啊。”

    江釗認為現在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是官場作派的人,沉肅是在外麵貫有的姿態,“你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沒的,怎麽把逢生帶來了?秦家對逢生忌諱才送去江州的,你不是不知道!”

    江睿知道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弟弟一旦認真起來,真是沒辦法應付,星眸裏閃過無奈,“釗釗,我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不單單是無殲不商,也要有誠信立本,逢生幫了我很多,我當初也答應了他,會給他弄個喜帖……”

    江釗沉聲道,“你在他麵前是講了誠信,有沒有考慮過我外公?當初外公就是怕逢生跟非語有什麽,才送去江州的,你倒好,直接把人弄到非語的婚禮來了,如果今天出了意外,你負責嗎?!”

    “你想得太多了,秦爺爺洗腦的功力不是一般強,非語怕是早就被她洗腦成功了。”

    “你是沒見過非語有多強。”江釗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婚宴是別人的,人家有請貼,總不能他出麵去趕人走吧。

    江睿不以為意的一笑,“強嗎?我看著非語跟王語嫣似的。”

    江釗就恨不得給這個江州的無恥大公子踹上一腳,肺都要讓他給氣炸了,“非語為了逢生,用過服毒的方式跟外公抗衡過!不然你以為外公會想盡辦法把逢生送走?留在秦家也不多雙筷子!還養不起一個男孩?”

    江睿一咬牙,方才還淡看雲卷雲舒的麵色瞬時一沉,“你他媽的怎麽不早跟我說!這麽大的事,非語都嫁人了你才跟我講?雖然你跟秦家才是有血緣的,但怎麽我也算非語的哥哥吧!”

    江釗瞪了江睿一眼,“說什麽?外公叫我不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爺爺麵前要了一輩子麵子,我還能不聽他的?到時候就算是裝病,也得把我給折騰死!”

    江睿一抬眼,哪裏還有逢生的影子,扶著額,大吐一口氣,“我去找人,你也去找人!”

    秦家的人隻知道逢生,卻不知道這個逢生送到江州後,有了一個代號叫“天眼”,前幾個月,裴錦程把“天眼”帶走,到了蘭嶺市又成了名聲大震的“夜盲”。

    一個可以把股市盤子玩得這麽好的人,算計得失又豈是一個普通的22歲男孩?哪個普通家庭的男孩22歲便可以身家數十億?逢生的心思又豈是一個22歲男孩該有的心思?

    江睿看了一眼裴錦程,朝他遞了一個眼色,快步離開喜堂,裴錦程退了兩步,避開直麵而來的視線,從側堂繞開,去追上江睿。

    一到喜堂外,江睿便扯了扯領帶,雙手叉在腰後,“錦程,你馬上去錦宣那裏,和非言他們一起,好好的把非語給我看著,甭管上廁所還是化妝,讓人跟著。”

    裴錦程俊眉收擰,“出事了?”

    “暫時沒事,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這渾水你也淌了,我去找逢生。”江睿說完,走到路上才心裏咒罵,沒事建這麽大個宅子幹什麽?不嫌累得慌?走路都得走死!

    可是自己的宅子也不小,還真沒什麽資格罵別人。

    走了一段,他有些無從下手了,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電話沒有關機,鬆了口氣,可是一直響卻沒有人接,直到打了第三遍,電話才被接起,“逢生,你在哪裏?”

    “江大哥,我有點事,你們先忙。”

    “我不忙,我現在找你找得忙,說你的坐標。”

    “我過一陣就回喜堂找你。”逢生根本就不正麵回答江睿。

    江睿這才覺得自己是被報應了,剛才那腔調對付自己的弟弟,現在好了,被逢生對付了。“我不在喜堂裏,我現在找你有事,十萬火急,你不出來,我要上裴家的廣播找人了!”

    “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我在護宅河邊,主宅外麵。”

    “你等我十分鍾。”

    “好。”

    五分鍾後,江睿打電話過去發現對方關機,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騙了,還好是五分鍾,這要是過去十分鍾,他得被那人麵獸心的混小子給玩死不可!

    電話打給裴錦程,“非語在嗎?”

    裴錦程看了看和裴錦宣站在一起的非語,“在。”

    “我馬上到紫竹軒去,你把非語給我看好點!”

    江睿千算萬算,算漏了逢生會直接去紫竹軒,看到逢生的背影已經進了紫竹軒大門,江睿一拍腦門,他真是太大意了。

    逢生在江州的學校是江睿找的,隻是逢生曾經一直不說話,江睿也沒有想過去打聽原因,他並不關心那些事情,江家的商業雖然也很強大,但金融泡沫總是會隨時出現,股市震蕩再所難免,那個時候逢生對江睿的幫助,簡直可以用“力挽狂瀾”來形容。

    江睿對逢生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另眼相待,卻根本不知道和秦家的非語還糾纏成這樣。

    他現在成了左右不是人,情和義都讓他得罪了。

    大步追過去,逢生已經跟新郎新娘打起了招呼。

    這一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不能告人的秘密,卻誰都不說。

    裴錦程同樣如此,逢生就是“夜盲”的事,他沒對家裏任何人提及過,錦程控股的盤子由逢生之手操作出來的動蕩可謂是“瞞天過海”的欺騙了裴錦瑞的眼睛。

    損失不會有,又使裴錦瑞放鬆了警惕,所以裴錦程對逢生也很不錯,說要來參加婚禮,他明知道逢生是從秦家送走的,雖然原因不明,但參加婚禮實在有些不妥,可他還是同意了。

    當時聽到江睿說出“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的時候,裴錦程就已經猜到自己的確是惹禍了。

    裝作不認識逢生又能怎樣?

    非語認識。

    裴錦宣眸光悠淡出塵,瞳中噙笑,看到逢生時,“你好。”

    逢生早已不是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如今奢華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亦是卓而不凡,他從西裝袋裏拿出一個紅包,朝著裴錦宣點頭一笑,把紅包遞給了新娘子,“新婚快樂。”

    非語是溫婉清雅的非語,她有大家閨秀的儀範,綰著的中式新娘的發髻讓她看起來分外端莊秀麗,七月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籠,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白柔如玉的手腕上,接過紅色燙金的紅包,“謝謝。”

    裴錦程和江睿已經站在一起,都在心裏喘了口氣,江釗一進紫竹軒,一直沉著的麵色也勉強的扯起笑容,他走過去將非語柔肩一攬,“喲,嫁人了就是不一樣,都比平時漂亮了。”

    非語的哥哥秦非言本來上了樓,這時候一下樓來看到逢生,整個人都不好了,早不來晚不來,結婚的時候跑來了,硬著頭皮過去和逢生握了個手,“要不然到客廳去坐坐?”

    逢生並沒有如旁觀者心裏所想的一般把目光死死盯在非語臉上,而是從容的看著秦非言,“不用了,就是過來恭喜一下新人,我還想出去轉轉。”

    裴錦程馬上走到逢生身邊,“那好,我帶你去家裏轉轉。”

    逢生點了點頭,“有勞了。”

    非語捏著紅包,裝進自己手裏拿著刺繡手包裏,並沒有交給帳人登記。

    不一陣,非語說外麵有點熱,頭暈,想上樓歇一下,裴錦宣便扔下一院子賓客,拉著非語的手往樓上走,“非語,你睡一會吧,今天會好累,晚上還要去酒店。”

    非語心裏並非像表麵那麽鎮定,走到二樓貼著雙喜紅字的喜房門口,她微一垂頭,停了腳步,裴錦宣高出她一大截,一低頭便看到她雪白的後頸。

    裴錦宣推開門,扶著非語的後腰,將她輕輕一帶,送進房間,“非語,你一個人休息一下,等會你睡夠了,打我手機,我來接你,現在我下去招呼客人。”

    “錦宣。”非語看著裴錦宣的眼睛,突然間覺得自己無地自容,那雙透亮如星的眸子裏,那麽清楚的寫著包容和體諒,不拆穿她的遮掩和窘迫,難堪得想要找個縫鑽進地下,“我……”

    “太疲勞的新娘子可不漂亮了,人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怎麽可以不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我的新娘子,一定要睡得美美的,好好休息。”裴錦宣說完,已經關上了門。

    直到門縫裏最後一個剪影留下來,非語也依舊看到了裴錦宣眼底的包容。

    門被關上,非語捏著手包,不敢打開,她足足站了三分鍾,才把紅包拿了出來,封口還像過去的信件一樣,滴了火漆印。

    紅色的漆印上麵印著“逢生”二字的私章。

    這是她教他的,說過去為了信件保密,就滴火漆,上麵還會印上私章,保證萬無一失。那時候她才十七歲,那時候她連他的年紀都不知道。他隻在紙上寫著,他不記得了。

    如果隻是紅包,他為什麽要滴火漆?

    她的手腕上戴滿了金器,其實她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爺爺說當初嫂嫂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是,是為了討個吉利。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一輩子就一次,不能為了一時的不喜歡破了這個規矩。

    於是她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是金燦燦的東西。

    這些東西證明她結婚了,嫁人了。

    她雖然才21歲,但是她有丈夫了,她的丈夫明明已經看出了蹊蹺,卻關上了她的門,放任她以休息之名去看過去戀人留下來的信件。

    她該怎麽辦?

    裴錦宣看到垃圾桶裏的紅包,彎腰揀了起來,胸前“新郎”的襟花襯在黑色的西裝上,徐徐綻放,非語電話給他說睡醒了,要補妝,他便叫了伴娘和化妝師上樓。

    這時候他拿著非語扔進垃圾桶的紅包走過去,讓奶媽給化妝師和伴娘都一人發了一個紅包,讓他們都先出去一下。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裴錦宣拉著非語站起來,坐在紅豔如海的大喜床邊,把紅包塞進她的手裏,溫聲輕問,“為什麽不看?”

    非語低下頭,耳垂上閃閃的耳珠墜子把她細細的絨毛都照亮了一般,“不想看。”

    “非語。”裴錦宣離開床邊,蹲在非語的麵前,仰著頭凝著她埋低的臉,她靜靜的如同一朵定格不化的雪花,漂亮極了。

    拿著紅包的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另一手抬起來,指肚輕輕的描繪著她的眉線,“像你這樣的女孩兒,不要說上大學,可能上小學,上初中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男孩子給你遞紙條了,若是沒人喜歡,就真的奇怪了。”

    非語長長的眼睫如扇一般緩緩掀開,眼底略顯詫異的看著裴錦宣,看著蹲在她麵前的男孩,不對,是男人,他眼底的笑意,明明極淡,卻是亮極了,通透極了,他在跟她說話,溫柔的說話,“非語,你能做到一次不看,第二次,第三次呢?我們已經結婚了,結婚之後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是大人了,要學會麵對自己所有的經曆,是不是?”

    非語大吸一口氣,而後吐出來,連裴錦宣的眼睛也不敢看,“錦宣,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你的過去,跟我沒有關係。”裴錦宣隻比非語略長一歲,可此時他蹲在地上,望著她,卻像一個年長的長輩一般,寵溺的撫著她的發際線,“從今天起,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隻需要對我從今天起以後的人生負責,你曾經的那些經曆那何需對我說對不起?”

    她怯懦道,“我不敢看。”

    裴錦宣笑了笑,“他應該認識大哥和江大哥,你看,連江二哥和秦家大哥都是認識他的,以後難免碰麵,那又怎麽辦?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們可以推遲婚禮,非語,我隻是同意推遲婚禮,但……絕不允許取消!”

    非語看著裴錦宣有些發怔,怔得有些恍神,他笑起來明明淡然如水,可是他的強勢隱在骨子裏,讓人無法置喙,那種勢在必行的味道,讓人一震!

    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更何況……

    非語拆開紅包,拿出來的是幾張宣紙,上麵寫著毛筆字,過往的記憶紛遝而來,在秦家的石桌上,她還教逢生寫毛筆字,他學得很快,明明是一點點的進步,卻讓人覺得他早有功底。

    那時候的逢生還不會說話,她還想替他找家,他便寫道,“想趕我走?”

    她想讓他去上學,他便寫道,“嫌棄我沒上大學。”

    她被他氣得掉淚,他寫道,“我沒有家,你讓我去哪裏?”

    她還記得他從院子裏折的梅花,她還記得他的吻,她還記得家人把他帶走,她還記得為了不去g城認婆家,她服了毒。

    裴錦宣雙手握著非語的肩膀,嘴角是淡淡上揚的弧光,“非語,他的毛筆字寫得很好。”

    非語眼睛裏亮晶晶的珠子一顆顆的掉出來,男人拿出了手帕輕輕替她撫幹,“非語,今天的婚禮你覺得還能進行下去嗎?如果能,就讓我牽著你的手,一起走出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如果不能,你告訴我,我去跟賓客解釋,等到你的心情平複,能接受這場婚禮的時候,我們再辦婚禮,但隻是再辦婚禮,你和我現在已經的合法的夫妻了,知道嗎?”

    非語猜不透逢生,她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麽見到她,也不提出任何要求,隻是一次次的出現,然後不見,攪得她不安然入睡。婚禮怎麽可以說推遲就推遲?

    不要說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就連普通人的婚禮也不可能說不辦就不辦了,非語站起來,把宣紙和紅包一起扔進垃圾桶,凜住呼吸才轉身,“都過去了,錦宣。”

    裴錦宣站起來,“好,我去讓化妝師進來給你補妝。”他從始至終的沒有一絲憤怒,此時卻有了一瞬間吐氣的輕鬆,還是走到她身邊,伸手捧著她的臉,“雖然你不化妝也很漂亮,但是新娘子,一定要化的,對嗎?”

    非語點頭,“錦宣,如果以後碰到他……”

    “喜歡過我的女孩也很多,我都不能做到讓她們遠離我,不是嗎?”

    非語看著裴錦宣走出去,低頭看著垃圾桶裏被她揉成紙團的宣紙和紅包,心口慢慢裂開,她二十一歲了,再不是十七歲,再也沒有勇氣為了一個男孩而服毒,她知道家族利益,知道百行孝為先,知道萬事不能任性妄為。

    夜,裴家的紫竹軒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都在大廳裏灌著新郎喝酒。

    裴家一直都有老傳統,新娘坐在二樓的床沿邊等著新郎來掀流蘇綿動的紅蓋頭。

    都不知道原來看似文質彬彬的裴家三少爺酒量卻是如此的好,不禁讓人頭疼,一堆伴郎更是海量,酒過人昏,裴錦宣退出人群,給裴錦程遞了個眼色,自己便上樓去了。

    “逢生嗎?”裴錦宣上到二樓,一步步走過去,前麵的男子便停下步子來。

    逢生慢慢轉過來,明明兩人個都是美到清秀的男子,逢生的眼底卻有化不開的冰霜,“嗯。”淡淡的應了一聲。

    “二樓是喜房,我想你應該是走錯了,對吧?”裴錦宣淡然若水,嘴角弧光幽幽,笑容背後卻又像是隱藏著世大的風浪。

    逢生不甚在意,“我來找非語。”

    “請問找我的太太,有什麽事?若不是要緊的事,我想明天說應該更合適。”裴錦宣言談間是大度和修養,他並不向妻子的前任炫耀今今天晚上會有洞房花燭夜,並不低級趣味的強調一些輕浮的所有權,因為他覺得那樣的話雖然展示了主權,卻讓妻子受辱。

    一句“我的太太”,一句“明天說應該更合適”,已經把他要透露的信息用一種極溫和的方式卻又強勢的表達了出來。

    逢生眉頭幾不可察的一跳,“我想,我應該見見她。”

    裴錦宣晚上喝了不少酒,卻不顯半點醉意,“可你們已經見過,且不止一次,在大哥的船上,在徑山畫畫時,還有今天在樓下,嗯?”說完輕一挑眉,

    逢生眸色沉沉壓下!身側的拳頭握起,攥緊,裴錦宣淡淡一笑,從他身邊走過,“明天見。”抬手擰開門鎖,走進去,上了反鎖。

    江睿在逢生抬手擰門時,衝上來,就很哥們的摟住逢生的肩膀,一張俊臉像凍過一般的不自然,“逢生,走,去喝酒。”

    江睿在部隊呆過,有強健的體格,製住一個人還是相對容易,更何況逢生也自知不能在這個地方和江睿動起手來,矛盾如他,很多事在不受他控製的情況下發生變化,這種變化讓他越來越無法冷靜。

    申凱靠在門廊邊,歪著頭,懶懶的像個痞子,看著申璿和裴立,又一邊抽煙,一邊細細的觀察著熱門的廳裏的每個人。

    拿著煙盒,往熱鬧的地方走去,伸手拍了拍裴先業,“二叔。”

    裴先河一轉身,驚到一般,看到申凱,馬上笑了起來,“哎!阿凱!”

    “抽隻煙?”

    “不了不了。”

    “二叔今天精神可好得很,新人都去睡了,您還先回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