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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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笑聲戛然而止,呆站在警車邊的呂偉良一下子回過神來,發現奈東已經不再擺弄敏登的頭,轉而看向自己。,對視之下,他才發現奈東的五官融化,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塌陷的鼻子,被眼皮遮住的右眼,下墜的嘴角,從奈東那張融化的臉上,呂偉良看不到任何表情。

    片刻的平靜過後,奈東開始嘶吼,似乎是在對呂偉良大聲說著什麽。呂偉良一句都聽不懂,奈東說的不是緬語,也不是英語,聽起來給人的感覺是將很多種叫聲摻雜在一起。

    一陣嘶吼後,奈東猛地跳下車,還一並帶出了身下的敏登,就像是兩人黏在一起一樣。麵前怪異景象讓呂偉良頭皮發麻,他轉身拔腿,還沒跑出幾步卻一個踉蹌,踩進水溝摔倒在地。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心驚膽戰的呂偉良不敢回頭,他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起身,朝自己的車埋頭狂奔。

    緬甸氣候炎熱,基本上四季都穿寬鬆的夏裝,這可害慘了一路狂奔的呂偉良,還沒等他跑進自己車裏,電話、錢包和車鑰匙都在奔跑中被顛了出去。

    身後的腳步聲變輕頻率加快,回頭一瞥,奈東已經甩掉了粘在身上的微胖敏登,正向自己追來。後有追兵,保命要緊,呂偉良也就顧不上掉在地上的“出門三寶”,瘋跑向阿生家。

    奈東融化的怪臉實在可怖,怕自己腿軟,呂偉良一直忍著不回頭。伴隨著喊叫聲拚成的如咒語一般的怪話,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呂偉良越聽越怕,最後索性高聲喊唱起了《民族風》以蓋過奈東的叫聲。

    一前一後,一逃一追,一唱一喊…雙臂不自覺地顫抖,嘴也開始不聽使喚能看見燈光了,阿生的小別墅就在眼前,呂偉良近乎機械地輪著雙腿,心中隻想著一個字——跑。

    十米五米…兩米,終於到了,跑到別墅門前的呂偉良並沒能放鬆下來,因為阿生給他的備用鑰匙已丟在路上。嘶啞地喊著阿生的名字,瘋狂的砸門,重拳之下的防盜門發出巨響,卻久久不開,這時他才意識到阿生腿上仍裹著重重的石膏,根本走不快。

    身後傳來的喊聲越來越近,呂偉良開始絕望了,轉過身去,他看到那張融化的怪臉仍緊追不舍,已距自己不到二十米。

    他是要殺了我麽?想到這裏,呂偉良雙腿發抖、全身冰涼,唯一熱的地方是砸門時被砸腫的雙拳。

    奈東已快到麵前,嘴裏仍喊著怪話,一邊跑還一邊朝呂偉良丟著什麽東西。呂偉良抱頭一躲,剛感到頸背上一陣冷,門開了,門後是打著石膏的阿生。

    “你怎麽又回來了?”阿生問道。

    實際上,阿生說什麽已不要緊,看到曙光的呂偉良早一步竄進別墅,又反手將門摔上。反鎖好大門,呂偉良便虛脫似的癱坐在地上,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跑這麽快了。

    “別開門!”

    剛鎖好,門外傳來一陣砸門聲,阿生不清楚呂偉良的倒黴遭遇,還打算開門看看。

    “外麵那人誰啊?他那臉怎麽回事?”透過貓眼,阿生看到了奈東的怪了臉。

    “別問了,別開門就對了,容我歇一會。”

    砸門聲持續了好一陣子才消失,期間阿生曾打算打199報警,卻被呂偉良攔住,說門外那怪臉就是。

    休息了二十多分鍾,呂偉良終於緩過一口氣,將事情從頭至尾的講給阿生聽。呂偉良這麽一講,等於是自己將事情從頭至尾過了一遍。

    無緣無故的攔車開罰單,莫名其妙的開車逃跑…平靜之後,呂偉良意識到,似乎那個微胖的警官敏登攔下自己是為了甩掉奈東。

    講到一半,阿生發現呂偉良的脖子上有東西,黑色和煤油很像的粘著物,無論如何都洗不掉,最後隻得用刀掛掉。

    雖然怪異,但親眼目睹怪臉的阿生還是非常信任呂偉良的,勸他今晚就在自己這裏過夜,當然,就算他不勸,呂偉良也不敢走。

    鎖死所有門窗,又各拿了隻球棒防身,可兩人這一夜睡的還是心驚膽戰。

    第二天一早,阿生提議一同去最近的交警隊問問,畢竟人命關天,在異國他鄉被牽連到實在麻煩,有理可能都沒地方說,呂偉良表示同意。

    載著阿生,呂偉良開著他的車去最近的山瓦交警隊。再次開到昨天出事的那條路上,呂偉良沿路找到了自己的車、電話、鑰匙和一分未少的錢包,可唯獨撞樹的那輛警車,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來到山瓦交警隊,有美元開路的他們受到了接待女警的熱情招待,一口一個“吳”什麽。

    阿生的緬文比呂偉良的好得多,所以涉及書麵的東西,多由他來執筆。可還沒等填好報告的第一行,呂偉良便耳語了幾句拉著他轉身離開,因為,呂偉良看到微胖的敏登警官正毫發無損站在大廳裏,一動不動、麵容呆滯。

    幾天後,呂偉良在當地報紙上看到一則新聞,報道的是有一名交警失蹤,他的名字叫奈東。

    警官失蹤,在哪裏都不是小事,呂偉良那天帶來了一張報紙,可惜我不懂緬文,無法認定其真假。

    我從未聽聞過呂偉良所描述的東西,可無奈緬甸實在太過遙遠,沒辦法去考證。見我將信將疑,呂偉良說要再給我看一樣東西,說罷,他轉過身褪去上衣。

    他的背上有一塊巨大的白色印記,沿左側肩胛骨一直連到後頸,沒半點血色。他說這塊就是當初被奈東扔的不明粘著物砸中的地方,去醫院看說是已無黑色素。他這一塊不疼、不癢,隻是偶爾會感覺很涼。

    講過故事,呂偉良又向我介紹了一些緬甸的趣事。比較有意思的是,通常可以從緬人的名字中看出那位是星期幾出生,比如奈東——是周六,敏登——是周三。其他的還講了些他們緬人有名無姓、每一星期都會過一次生日,諸多等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