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丫頭,你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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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燁!”我感覺到簡燁身上暖人的溫度的時候,心裏的所有防線都潰決了,眼淚決堤而出,“你怎麽那麽傻,為了我留在幽都不值得!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不在了,你爸爸媽媽怎麽辦?”

    從死到生的過程,讓我把對簡燁的所有懷疑全都拋諸腦後了。

    那一瞬間,我才整整了解到生命的意義,活著真好。人身上溫暖的溫度,會讓人感覺到希望和舒服,腦子裏隻要一想到簡燁曾經發冷的身體,就會感覺到頭皮發麻,全身每一個毛孔都不好了。

    難怪秦始皇會命徐福,到處去找長生不老的藥,對於活人來說,依舊是對死亡充滿了恐懼。

    “值得,當然值得,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保護你是應當的。我爸爸媽媽也都會理解我的!”簡燁的雙臂緊緊的摟著我,就好像耗盡了畢生的力氣一般,“芒芒,嫁給我吧,我會窮盡一生對你好的。”

    聽到這句話,我的混亂而又激動的腦子突然就清醒了,慢慢就從簡燁蘇醒過來的喜悅中抽身出來。

    我低聲說道:“怎麽這麽急?不是說話隻是訂婚嗎?”

    “芒芒,我等不及了。而且我們的紅線早就緊緊連在一起,你是我冥婚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跑不掉的。”他抓著我的手腕,手腕上的紅繩並沒有消失。

    紅繩上麵那塊鈷藍色的石頭上刻的“簡”字是那樣的明晰,在昏暗的靈堂中,這個字似乎還在閃閃發亮著。

    洛辰駿對簡燁一點都不記仇,順手就將一樣東西交給簡燁。

    他動作太快,我沒看清楚那個東西是什麽,等到簡燁把那件東西給我戴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簡燁給我戴上了結婚戒指。

    簡燁在我的耳邊喃喃耳語:“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芒芒,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詩經裏麵的話,字字唯美。

    我的心緊了緊,盯著自己的手腕看。

    相比戒指上那顆碩大無比的鑽石,紅繩上的藍色石頭更具有一種神秘的約束力。

    我依稀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和思想,都在受著冥婚契約的製約,但依舊會頻頻想起昨天晚上淩翊出現救我的畫麵。

    心裏居然有種期待和他見麵的衝動,可我盯著這塊藍色的石頭看了一會兒,人一下就魔怔了,點了頭答應:“好,我答應你。”

    在說完了以後,我就有些後悔。

    可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麽後悔藥可以吃。

    簡燁抱著我在原地旋轉了好幾圈,那種興奮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凝視了他許久,他臉上的感情是那樣的真摯,反倒是我,好像違背了初心。

    想到這裏,淚水禁不住迷了雙眼。

    我是不是不再是,當初那個簡燁認識的,簡單而又專一的蘇芒了?為什麽我總會想到那個讓我人生陷入混亂的淩翊?

    簡燁可是為了救我付出了性命,現在又可一不計較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而娶我。這樣的情感,真的讓人不敢動都難。

    不多時,簡燁的爸媽蘇醒過來。

    看到還陽過來的簡燁,即便是商場上獨擋一麵的簡爸爸也過來和簡燁的媽媽一起,摟住簡燁抱頭痛哭。

    一開始洛辰駿就沒和他們說過,簡燁有機會蘇醒過來,大概就是為了做戲給幽都的鬼祟之物看。

    現在,他們最愛的兒子活過來了,自然是要喜極而泣。

    “阿燁,你嚇死爸爸媽媽了,你……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簡燁的媽媽沒有想象中崩潰,她哽咽著,腦子還很清醒的問簡燁。

    簡燁經曆了這一次生死劫數,人也成熟多了,拍了拍簡燁媽媽的肩膀,“媽,是我不孝,讓你們擔心了。至於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讓馬道長來說吧。”

    “還說呢,馬道長那個水貨,他什麽都不肯告訴我們。真是擔心死我們了……”簡燁的爸爸忍不住抱怨,對洛辰駿充滿了不滿。

    洛辰駿一臉的尷尬,“我要是說了,簡少就回不來了。簡少的靈魂被困在幽都,必須讓幽都的那些守衛都誤以為他真的死了,他才能回來。”

    “你倒是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簡燁是怎麽困在幽都的?”簡燁的爸爸看起來很嚴厲,帶著血絲的眼睛一瞪,把洛辰駿瞪的低下了頭。

    馬道長洛辰駿低著頭把來龍去脈都和兩位長輩說了,征得了他們的諒解,馬道長才鬆了口氣,脫下道袍,讓人進來把靈堂裏那些晦氣的東西全都拆下來。

    這些東西說是跟簡燁的生死劫有關,會影響到簡燁將來的氣運,所以全都得燒掉。

    簡燁的爸爸靜靜的凝視了一會兒正在拆靈堂的工人,坐下來抽了根煙,對我好像有了意見:“蘇芒,按照馬道長這麽說,阿燁是為了救你才會困在陰間的?”

    “我……”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燙,臉都快要埋進自己的胸膛了。

    我真是沒臉麵對簡燁的父親,如果不是我,簡燁一家人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悲痛和折磨。如果不是簡燁,我可能已經進了全國每年的失蹤人口大軍。

    倏地,我的手被人緊緊的握住,那雙手溫暖而又充滿了力道,就見到簡燁目光堅定的看著他爸爸,“爸爸,您工作忙,我一直沒有對你說。芒芒她……芒芒她懷了我的孩子!”

    我再一次被簡燁的話震撼到了,那種震撼的感覺不是一點點,而是整個人都如雕像一樣佇立在原地。

    他居然把我肚子裏的孩子,算在了自己頭上。

    簡燁這樣算不算是有點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胡鬧!”簡燁的爸爸嚴厲的一麵又出現了,一巴掌拍在了靈堂前的香案上,“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和蘇芒感情是好,但是你不能這麽自私,到頭來傷害了她。你現在要我怎麽跟我的老朋友交代?你明知道我們兩家是世交……”

    簡燁托住我的後腦勺,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堅定的看著他的爸爸,“爸爸,我要娶芒芒。她是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淚從我的眼眶裏滑下,簡燁媽媽上來用手幫我擦眼淚,“哎呀,芒芒,我們家阿燁真是愛慘你了。他為了救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阿姨,我……我知道……”我又被簡燁的媽媽摟進懷裏,小時候,她因為我們兩家的關係,就很寵著我,一直都把我當幹女兒。

    我對簡燁和簡家人心中充滿了愧疚,我想我真的是騎虎難下,必須嫁給簡燁了。

    否則,我更對不起簡燁的父母。

    簡燁的媽媽嗔怪了一句,“還叫阿姨?”

    “我……”我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著,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我難道要喊她媽媽嗎?

    我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心跳也變得快了。

    “蘇芒還沒適應過來,以後在改口也是一樣的,你別逼她了。行了,簡燁醒過來了,這事就算過去了。這辛苦了一天也挺累的,大家都去休息吧。”簡燁的爸爸還算是比較有發言權,直接發話讓大家都去休息。

    簡燁朝我溫柔的笑了笑,就被簡家的傭人領著去浴室用柚子葉洗澡。

    柚子葉是洛辰駿早就備好的,據他說人一般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都要用柚子葉洗澡驅邪,洗去身上的晦氣。

    而且,明天一早簡燁還要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因為人死了兩天兩夜,不僅心髒停跳,呼吸停止,心肺功能可能受到影響。就是身上的各個部位,應該都有不同程度的腐壞,必須做一個檢查,看看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我把身上的喜服脫下來,也洗了個澡,換上了平時穿的休閑服。

    就去照顧發了高燒的宋晴,宋晴病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好起來,我和簡燁的婚期也推到了一個星期以後。

    據宋晴說,那天晚上下起大雨,我突然就消失了。

    她在雨中的花園裏找了我好半天,最後是在花叢裏發現昏迷的我,把我帶回去。我把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和她說了,她說我可能是被那個眼球一樣的東西,帶到了陰路裏。

    陰路和幽都,還是有區別的。

    幽都是死者之地,是所有亡魂的歸宿,是一個固定的地方。

    但是陰路不同,它和幽都溝通,但是和陽間平行。人一不小心就會走到陰路裏,就會看到很多奇怪的東西,就好像那場白色的大霧中。

    一隻月靈金瞳貓,它就把車子帶到了陰路上。

    在簡家照顧宋晴這幾天,我每天都陪著宋晴,幾乎和外界沒有任何聯係。一直到了婚禮那天,我在簡家的化妝室裏,和學校裏的幾個女生聊天,才知道歐雲和顧涼兩個人全都退學了。

    歐雲對外宣稱是在大霧天遭遇了車禍,臉毀容了,所以必須做大手術。現在手術應該是過了,大部分人都說,她正在國外的療養院修養。

    顧涼似乎是在車禍裏受了驚嚇,不想再回學校了,要準備明年的高考,換一個地方。對於顧涼這種學霸來說,換一個學校並不難。

    我結婚,我們寢室裏的人隻到了宋晴一個,我多少有些失望。

    簡家的化妝室裏,化妝師正在往我臉上各種塗脂抹粉,我這輩子還沒畫過這麽濃的妝,性格上也比較沒耐心。

    長時間的化妝,人都快睡著了。

    不過聽身旁那幾個來做伴娘的女生嘰嘰喳喳的聊八卦學校裏的那些是非,倒也沒有真的睡著。

    她們還在說那隻穿著日本軍裝的屍妖的事情,那隻屍妖在學校裏好像是闖了不小的禍端,一直得不到解決。

    但是她們本來就清楚情況是如何發生的,所以聊起來也不會特意去說來龍去脈,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大多數情況下,我都是聽的一頭霧水,根本就聽不明白她們說的內容。

    隻能隨便聽聽,知道最近學校死了幾個人,也沒法去深究其中的曲折。

    這時候,在外麵打電話的宋晴走進來,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我剛剛和爺爺通了電話,他在書上查到了陰陽剪的信息。聽說陰陽剪世界上隻有三把,爺爺在業內的一個朋友說,其中一把半個月前在拍賣會上,讓簡家買了。”

    “你說什麽?”我條件反射的有些懵,陰陽剪的事情對我來說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宋晴不提我都忘了,我們拜托了宋晴的爺爺去查。

    宋晴的爺爺這麽久以來一直都沒有消息,直到我和簡燁結婚了,他才說剪刀是在半個月前才被簡家買走的。

    簡家在半個月前,特地買了陰陽剪?

    是湊巧收藏,還是他們早就預料到會用上這把剪刀?

    我的心有些亂!

    看到鏡子妝容精致的自己,我像是自我安慰一樣的對宋晴說:“可能隻是巧合吧,也許是馬道長想收藏這樣東西,所以就拍下來了。又剛好用上了……”

    “姓馬的心機那麽重,你覺得他會買對自己沒用的東西收藏嗎?”宋晴翻了個白眼,盯著鏡子裏的我看了一會兒,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說道,“你不能嫁給他!蘇芒果……這很有可能是個圈套?”

    “圈套?”我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旁邊都驚呆的女同學還有化妝師。

    宋晴說的太大聲了,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我依舊有些猶豫,如果僅僅憑這一點,就給簡燁定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可是如果是一個圈套的話,到底是什麽東西,讓簡燁冒著生命危險給我下套。我要是不挺身救他,他就玩完了。或者說,他早就摸清楚我的個性,知道我無論如何也會救他的,所以有恃無恐。

    我自認為不是一個腦袋聰明,能夠勾心鬥角的女人,在麵對這樣的問題的時候,我的反應總是慢半拍的。

    就連我肚子裏的孩子,那個一直以來都極少說話的寶寶,都突然用一種心電感應一樣的存在和我交流。

    他好像在說:“媽媽,不要嫁給壞蛋哥哥,媽媽……不要離開爸爸……”

    我撫摸著小腹,心頭有些遲疑,情緒變得無比的複雜,寶寶是我的骨肉,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容易動搖我。可我現在逃婚根本就沒有一個理由站得住腳,簡燁為我做了那麽多,我真的沒有辦法輕易說服自己辜負他。

    簡家人對我的寬容,更讓我打從心底裏愧疚。

    宋晴的臉上更加嚴肅了,咬了咬唇,好像下定了某個重大的決定一樣,“爺爺說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讓我不要告訴你。但我不得不說……蘇芒!你聽著,如果你單方麵剪斷契約紅繩,那麽……那麽他會受到重創的!”

    宋晴說的“他”,我瞬間反應過來了。

    她一定是說的和我有冥婚契約的那個人,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淩翊。

    這個時候,就好像被當頭一棒擊中,腦子裏麵嗡嗡作響。

    過去發生的許多事情,因為宋晴說的這句話,突然之間就串聯在一起了。我隱約感覺到在黑暗的某個角落,有一個人正在處心積慮的利用我算計著淩翊。

    突然出現的月靈金瞳貓,是早就準備好的,為的是讓我們幾個肉身進入幽都。

    還有簡燁和洛辰駿出現在陰間救我們,可能也早就是策劃好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主動剪斷紅線,重創淩翊。

    而我,就這麽簡單的被人利用了!

    此時此刻,記憶中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也都浮出水麵了,就好比說,那個鬼神眼球說淩翊是因為我受了重創的。

    還有……

    大雨中那攤血跡,說不定也是他留下的。

    他即便受了重創還敢來救我,我現在不弄清楚情況,就嫁給簡燁,那根本就是對他的一種不負責。

    那個無端闖入我生命中,連累我懷上陰胎,又無數次在為難時刻救我的那具千年僵屍。我對他的感情實在太複雜了,說喜歡麽,他又給我的生命帶來了麽多麻煩。

    說厭惡,我一想到他受到重創,心就有一種被揪住了一樣的疼。

    “宋晴,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我……我要去見簡燁,你陪我過去好不好?”我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放在旁邊的黑色小斜挎包的背帶。

    裏麵放著我們家的戶口本,我和簡燁是打算婚禮之後,立刻就登記結婚的。

    我突然對簡燁感覺到更加的陌生,不明白簡燁為什麽要做這些算計的事情,我甚至僥幸的覺得我可能是誤會他了。

    我一定要親自問他,證實這件事。

    宋晴用力的點頭,表情就跟便秘了一樣難看,“爺爺也真是的,都過去這麽久才查清楚,要是早一天知道,也比現在知道要好啊。婚禮……婚禮都要開始了……”

    “隻要沒結婚,一切都來得及。”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化妝師,她似乎根本就聽不明白我和宋晴在說什麽,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我問她:“簡少爺現在哪兒?”

    “應該……應該在臥室房間休息吧?我剛才看到他和馬道長一起進去了,妝馬上就畫好了,現在應該不急找他……”

    化妝師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拉著宋晴往簡燁臥室的地方走去。

    我腦子裏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催促我要去找簡燁問個清楚,我感覺自己就好像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做的漩渦中。

    就連我從小到大最信任的竹馬,都在步步為營的算計我。

    這種感覺,讓我本能的覺驚恐和緊張,就好像強迫症一樣,一定要刨根問底的知道真相,否則就不接受這樣的事實一般。

    簡家真的很大,我在去的過程中想到無數種我和簡燁見麵的情形,甚至想過簡燁可能會花言巧語一番,抵賴整件事情。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的談話聲。

    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裏麵的人說話:“寶貝,你說是你那個身無四兩肉的未婚妻好,還是我好?”

    裏麵傳出了洛辰駿的聲音,隻是這時候他的聲線變得格外的細膩,溫柔的可以掐出水來,聽得都讓人有些浮想聯翩了。

    就聽見門後麵簡燁同樣溫柔的聲音傳出來,“當然是你,你是我的小馬駒兒,怎麽能跟那個丫頭比。蘇芒?你別看她看起來身無四兩肉,又長了一副清純的麵孔。卻背著我和鬼祟之物搞上了,還懷上了陰胎……”

    “何必去理那個賤人呢……”馬道長洛辰駿咯咯的笑起來,然後聲音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簡少,她在門口聽呢!怎麽辦才好?”

    我都要惡心的吐了,居然是兩個男人搞在一起!

    我和簡燁相處了那麽多年,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喜歡男人,這也太變態了。身子站在門口的時候已經開始不停的戰栗,渾身都是冰冷的,尤其是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把刀子在裏麵,一滴一滴的滴血。

    他不喜歡女人,喜歡的是男人。

    對我的所有的承諾,都是為了利用我,隨口編編麽,弄出來的。

    我的確是蠢,一個處心積慮利用我害淩翊的人一直在我身邊,我居然一直受騙。還不顧一切的相信他,努力的想辦法救他。

    裏麵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我和宋晴在門口,裏麵傳出簡燁不屑的聲音:“她還真以為我會娶她,一個被邪祟搞爛的破鞋,我連碰一下都覺得髒。”

    我戰栗的身體突然停下了,嘴角揚起了一絲有些瘋狂的笑。

    “蘇馬桶,你他妹的不會是受不住刺激了吧?你怎麽笑得那麽恐怖?簡燁喜歡男人,你也不用受那麽大刺激……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愛你。”宋晴看到我這個樣子,大概是以為我受刺激有些瘋了,語氣充滿了驚慌之音。

    可我沒瘋,挺直了腰板,靜靜等著簡燁開門羞辱我。

    簡燁這麽處心積慮的算計,必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羞辱我的機會,我倒要聽聽他這張曾經各種甜言蜜語的嘴裏麵,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我也好領教領教,什麽叫自食惡果。

    大概隻有徹骨的痛,才會讓我從回憶裏的那些美好抽身,從兒時開始就對簡燁抱有的幻想破滅,從*白癡當中清醒過來……

    “蘇芒,你都知道了?”門打開的時候,簡燁裸著上半身,頎長的身子靠在門框上,有些冷漠的看著我。

    我冷冷的回望他,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有趣嗎?”

    這巴掌打的狠了,簡燁白皙的側臉上高高的腫起,弄得馬道長洛辰駿一臉的心疼,抬手又要揍我為簡燁報仇,“你這個臭娘們……你……”

    洛辰駿身材屬於偏比較硬朗類型的,穿著一身又寬又大的白襯衫,把衣服撐出了流線型的形狀,那個漂亮的身板平時就藏在道袍底下,還真是給浪費了。

    簡燁做了個擺手的姿勢阻止,“別打她,髒手。”

    簡燁的目光充滿了怨毒,一點都不像是昨天還在深情說著甜言蜜語的他,掃了一眼我,慢慢的回答我的話:“當然有趣,蘇芒,我告訴你,你給我戴綠的帽子,讓我到現在還覺得恥辱和惡心。”

    原來他還在介意,我肚子裏的寶寶的事情。

    甚至以此作為恥辱,要報複我。

    他所有的大度,全都他娘的是裝出來的,這種偽裝的演技和忍耐的水平都能拿奧斯卡影帝了吧。

    我笑了,“那就不要結婚了,我收拾東西離開簡家!”

    “你想那麽便宜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嗎?蘇芒,你太天真了。”他攥住我的手腕,然後把我拚命往外拉。

    “簡燁,你這個不要臉的人渣,我他媽的過去那十幾年裏都瞎了眼了,才沒認出的本質!”宋晴急了,要衝上來拉住簡燁,卻被後麵的馬道長洛辰駿給拉住了。

    洛辰駿掐住宋晴的脖子,冷冷的低喝了一聲:“宋小姐,你最好老實看熱鬧就好。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丟人了,你扯進來小心連自己的名聲也搭進去……”

    我回頭看著被洛辰駿掐住脖子的宋晴,她白皙脖子上被洛辰駿的一雙大手掐出和深深的紅痕,我的心難受的就好像被揪住了一樣。

    奈何又被簡燁抓著,沒辦法衝過去幫忙,隻能大喊了一聲:“小晴,你別管我,別讓洛辰駿傷著了。我倒要看看,簡燁簡大少爺能怎麽對我,他難不成還能殺了我不成?”

    洛辰駿控製住宋晴,無非就是怕她破壞簡燁接下來的計劃,隻要她不參與其中了,應該就不會受我牽連。

    想想簡燁的做法也真是夠幼稚的,我蘇芒連死都經曆過了,我害怕他報複我麽?

    越是這樣想著,心裏就越諷刺,也變得更加堅硬,輕易不會受到傷痛的折磨。剛才他和洛辰駿滾床單,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個可笑的笑話。

    “姓馬的的,你快放開我,你們到底想對蘇芒做什麽?你混蛋啊你……”宋晴在洛辰駿懷裏拚命掙紮,在聽完我這句話的時候,放棄了掙紮遠遠的看著我。

    她的目光裏有一種茫然,呆呆的沒有說話。

    我肚子裏的寶寶顯然很氣憤,好像就要從我的腹中衝出來,揍簡燁一般,“壞哥哥欺負媽媽,我要弄死他。”

    聽到寶寶的心電感應,我本來像跟木頭一樣,任由簡燁帶著我走。

    這個時候,猛然間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有被簡燁拽住的手摸了摸小腹,步子慢了下來。我比較擔心他因為衝動出來,現在可是大白天,萬一被馬道長洛辰駿傷了可就不好了。

    我手心裏全是汗,卻不知道怎麽用心電感應和他對話,隻能低低的說了一聲:“別出來,聽話……”

    簡燁冷冷的笑了,“怎麽?你的孽種想出來替你出頭?”

    “簡少爺,他想不想替我出頭都不重要,他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和我們的恩怨沒關係。你不是要報複我嗎?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麽報複。”我一字一頓的說著,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心痛的感覺在這一句話之後,猛然爆發,我還是接受不了的。我即便看到簡燁的真實麵目,可腦海裏想著的依舊是從前那個溫文爾雅的他。

    那個把我捧在掌心,寵愛有加的戀人。

    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簡燁的眼睛裏好像閃過了一絲動容,他停住了腳步,和我對視了一下,慢慢的說道:“芒芒,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夠潔身自好。我對你的愛,早就被你的浪蕩消磨幹淨了……今天,我……我必定是要和你一刀兩斷的。”

    我被簡燁直接拖著到了別墅外頭,外麵陽光很猛烈,曬得我渾身發冷。

    隻覺得模糊的視線當中看到了許多觥籌交錯的人們,人們穿梭在擺滿食物的桌椅間,臉上洋溢的笑容好像都會發光,而我卻從指尖開始的覺得發冷。

    簡燁站在我身後,陰鷙道:“芒芒,你看我對你多好,把學校裏的人請來了。他們要是知道你未婚先孕,肚子裏懷的不是我的孩子,會怎麽想?”

    原來簡燁是打著這個主意,想讓我當眾出醜。

    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我估計是沒辦法在學校裏繼續呆下去了。

    我嘲諷的笑出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用出來我即便名譽掃地,他自己也丟人。他都不嫌丟人,我又有什麽好怕的,我奉陪到底。

    看人群中那些衣著考究的賓客,簡家的親戚好像也都來了,我看到了簡燁那個嫁給江城富豪的姐姐。他姐姐其實已經三十了,看著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窈窕,身邊圍著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大漢。不過這些大漢好像不是保護她的,而是簇擁著一個臉上蒙著麵的男人。

    也是奇怪了,這麽大熱天的,這個男人身著西裝革履,有說不清的英武非凡,高大的身子更有一種冷傲的氣勢。可偏偏用英倫風的灰色格子口罩,遮住了臉龐,看著有些奇怪的樣子。

    臉上也帶著墨鏡,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而簡燁的姐姐正在和這個戴著口罩的男人聊著什麽,態度好像很恭敬的樣子,但是臉上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遠遠的還依稀能聽到那個男子似乎喊簡燁的姐姐嫂子,這個男子應該是簡燁姐姐丈夫那邊的親戚。

    這次真是萬眾矚目,簡燁姐姐老公那邊的人都來了。看來,我勢必要在江城的整個上流社會好好的丟一次臉了。

    一開始我確實覺得窘迫和煎熬,我本來也不是個可以完全不要臉麵的人,甚至想求簡燁放過我。可他處心積慮那麽久,怎麽可能輕易放過我?

    我這樣想著,反而有種豁然麵對的感覺。

    “幼稚,簡燁,你覺得我死過一次,還會在乎在人前被你羞辱嗎?”我心寒徹骨,笑得越發揶揄,慢慢的這種笑容變得有些絕望。

    手指也緊緊地攥成拳頭,心頭的痛依舊是那麽強烈。

    簡燁輕輕的拉住我的手,語氣又恢複了從前和我說話的那種溫柔的調調,“芒芒,既然你這麽坦然,也不怕丟人。那就跟我上台去,我親自宣布,我們取消婚約。這樣,在台下的蘇爸爸和蘇媽媽也能聽見。”

    “什麽?你把我爸我媽找來了?簡燁……你卑鄙。你快放開我,我不上去了,簡燁我求你了,你別讓我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我本來麻木的身體聽到這個爆炸性的內容之後,整個身子都是一抖,死命的要掙脫簡燁的手。

    甚至沒有了任何骨氣的哀求他,讓他放過我。

    簡燁也不管我掙紮,將我打橫抱起,直接抱上了台,“蘇芒,我不緊要你顏麵掃地,我更要你肚子裏的孽種永遠消失!”

    “你……你無恥!你憑什麽傷害他,你就不怕孩子的父親報複嗎?”我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有可能會被簡燁傷害,就好像被一道閃電擊中,耳邊全都是嗡嗡的耳鳴聲,條件反射的抬手一巴掌要打在簡燁的臉上。

    可手卻被他牢牢的抓住,根本動不了分毫,“報複?羋淩翊在幽都地位的確無人能及,可是他現在因為你已經變得自身難保了。沒人能救你們!芒芒,你知道為什麽我要選擇正午舉辦婚宴嗎?”

    “為什麽?”我居然順著他的話問了一句什麽。

    此時此刻,我覺得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變得虛弱不堪,連意誌力都變得薄弱起來。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不斷的抽取我身上的氣力,讓我越發的變得虛弱無力,腦筋也變得各種不清楚了。腦子裏居然還在遲鈍的想,簡燁之前說過,要快點辦完婚宴,下午就可以去領證……

    “正午太陽乃至陽之物,芒芒,你懷了陰胎,身體虛弱,是鬥不過我的。你的肚子裏的孽種,注定要死!”簡燁語氣陰柔而又緩慢,眼中充滿了毒蛇一般的怨毒,他已經走上了台低頭俯瞰著下麵的人群。

    在場的人紛紛側目看著我們,就連司儀都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拿著話筒打圓場,“看來新郎是等不及了,這麽快就急著要娶新娘,入洞房了。”

    台下是一陣哄笑,我卻是滿額頭的汗。

    渾身冰涼冰涼的,恍恍惚惚的搜索著台下,想找到我爸爸和我媽媽的身影。我太害怕,我臉麵掃地、狼狽不堪的一麵被他們看到,他們愛護自己的名聲愛護了一輩子,不能因為我抹黑。

    我的淚水滾滾而下,哽咽著喉嚨,卻無法掙脫簡燁的手。

    身體裏的氣力,好像被這頭頂的烈陽抽幹了,我腹中的寶寶好像也在受著煎熬。他似乎在乎,似乎也在掉淚,“媽媽,我想爸爸,媽媽,我要爸爸……我好難受。”

    我也感覺我要被太陽活活曬死了,意識比剛才更加遲鈍,周圍的景物看著全都是重影。心裏一邊的冰冷,淩翊受了重創,我都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

    我更沒有能力,讓我的孩子見到他爸爸。

    現在簡燁要害他,我……

    我該怎麽辦?

    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有氣無力的掙紮著,就好像在驚濤駭浪當中抓住了一根稻草,尋求一絲活路的溺水者。

    簡燁搶過司儀的話筒,慢慢的說道:“我現在,有一件事宣布,我和蘇芒的婚禮取消,我不會娶她的,耽誤了各位的寶貴時間,我深感抱歉。”

    台下麵都是交頭接耳的聲音,我在台上被太陽曬的暈乎乎的,腦子都不能思考了。隻感覺有恐慌的淚不斷地從眼眶裏流出來,我怕我的父母雙親在台下看著。

    “到底是怎麽回事?簡燁,你這個逆子,你怎麽能這樣對芒芒,你……你這樣讓我怎麽和你蘇叔叔交代!”簡燁的爸爸從台下爬上來,嚴厲的嗬斥簡燁。

    簡燁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態度。

    可他的嘴還是對著話筒,讓婚禮現場的音響將聲音放大了好幾十倍,“爸爸,對不起,我沒有跟你說實話。我實在忍不了了,蘇芒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想背負著這個恥辱過一輩子……”

    “你說什麽?”簡燁的爸爸倒退了一步,臉上全都是震驚。

    “是的,我的最深愛的女人,她爬上了別人的床,還有了孩子。她背棄了我們之間的承諾,將我男人的尊嚴踩在地上。”簡燁突然抬起頭,一臉受傷男人的樣子。

    我已經聽到了,下麵的人在議論紛紛,喊著“"biao zi"”“賤人”“你賠不上簡家大少爺”……這類的話。

    這樣刺耳的話,縈繞著我的耳畔。

    我卻因為渾身虛弱,連說話反駁的力氣都沒有,簡燁他自己和洛辰駿搞在一起,又比我高尚到哪裏去?

    我現在要是能說話,我也要讓他顏麵掃地!

    “簡燁,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你和洛辰駿兩個人搞基,被我和蘇芒捉奸在床。你有膽子做,怎麽沒膽子說。還全都賴在蘇芒的頭上,我告訴你,你不要她,有大把的人願意娶她。”台下傳來了宋晴怒罵的聲音。

    我模糊的雙眼卻已經看不見她,唇角哆嗦著,也喊不出她的名字。

    簡燁太會算計了,他連正午我在麵對陽光時,會變得無比虛弱而無法反抗都算計的妥妥當當。而我在簡家一直是在室內照顧宋晴,居然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懼怕陽光了。

    簡燁的聲音在我聽來已經變得有些飄渺,一會兒大聲一會兒小聲,“好啊?既然有人要蘇芒,我也放心了。現場要是有人願意做這個接盤俠,得這個買一送一的好處,我簡燁今天就把婚禮的排場送給他。”

    台下傳來了一陣哄笑。

    “誰敢娶她啊,肚子裏還有野種呢。”

    “哎,長得這麽單純,沒想到居然是個"dang fu"……”

    “真是把她爸媽的臉都丟盡了,怎麽這麽倒黴生了個這樣的女兒,我要是她爸媽早就跳河自殺去了。”

    ……

    突然,人群中那個臉上戴著口罩的男子,足尖點地輕輕的躍上了台子。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藍色火焰一樣冰冷威嚴,傲然掃視著所有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說道:“我娶她!”

    我抬眼望著這個男子,隻覺得他滄冷傲然的眼神是那樣的熟悉,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是在烈日的暴曬之下,腦子裏又是那樣的不清醒,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神。

    他到底是誰?

    又為什麽會突然提出要娶我?

    台下麵人群就跟炸了鍋一樣,又開始議論紛紛。

    “這個男的是誰啊?大熱天的戴著這麽厚的口罩,不是腦子有病吧。連一個未婚先孕,給未婚夫戴綠帽子的女人都要。”

    “看到他帶的保鏢了嗎?他是江城首富連君宸的弟弟,他不是應該在英國嗎?”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小時候遇到大火,把臉毀了,就被送到英國了療養了。”

    “……”

    聽著這些人八卦,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江城首富連君宸的弟弟。

    他居然說要娶我!

    我感覺自己就好像白日做夢一樣,一切都是幻覺。

    隨著他慢慢的走到我的麵前,我的呼吸越變越急促,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誰?你……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他單膝跪在我的麵前,一雙深邃的點漆烏眸極為莊重的凝視著我,“蘇小姐,我沒有開玩笑,我正缺一個妻子。”

    正當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上就被戴上了涼涼的東西。

    低眸一看是一隻翠綠欲滴的翡翠戒指,戒指上雕刻這一隻栩栩如生的飛鳳。那般樣子巧奪天工一般的好看,在豔陽下更加顯得玲瓏剔透。

    奇怪的是當我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就感覺渾身的力氣好像又恢複了。

    麵對這樣一個陌生的男子求婚,在這種場合下試圖挽回我的顏麵。我禁不住捂住了唇,心頭有些驚喜,卻很是理智,我怎麽能隨便就答應一個不認識的人的求婚呢?

    即便是要氣簡燁,我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在下麵的無數雙眼睛盯著的情況下,我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將手指上的戒指褪下來,低聲的回答他:“對不……”

    “小丫頭,別急著回答,先問問你的心,要不要拒絕我。”那個男人的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了,墨鏡勾在西裝的口袋上,一雙烏眸邪異中還帶著一絲繾綣和寵溺。

    這讓我一瞬間,將他的身形和一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我渾身一震,驚詫的看著他的眼睛,停止了脫戒指的動作,伸手要將他的口罩摘下來。我現在隻想知道,他是誰,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替我解圍。

    他冰涼的手握住了我朝他伸去的手,指尖帶來的觸感並不如同活人一般溫熱而又彈性,是那般的冰涼如玉。

    觸感細膩,如羊脂玉的表麵。

    會是他嗎?

    我感覺自己慢腦子都回蕩著一個魔性的聲音,他因為我受到了重創,他很不好。而眼前的這個男子雖然看不到臉,卻有著冷傲的氣勢,以及高大頎長的身形。

    那般邪冷的氣勢,和他是那樣的相似。

    突然,我腹中的寶寶似乎大喊了一聲:“爸爸……”

    我眼眶濕潤了,脫口而出:“你……你是淩……”

    我不知道淩翊怎麽就變成了江城首富的弟弟,但是我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就是他,我可能認不出他來。

    可我的寶寶,他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父親。

    但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個男子輕輕的掩住了口,眉眼間的笑意帶著邪魅的感覺,“我是連君耀,剛從英國回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簡先生一樣是彎的,我可是隻對女人感興趣。”

    “為……為什麽選擇我……”我感覺自己的眼淚止不住了,就好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地掉淚,“你不嫌棄我嗎?我……”

    淚水模糊了雙眼,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看到他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麵前,我心底的一塊大石頭才落地,隻要淩翊沒事就好。至於他為什麽會連君耀已經不重要了。

    我好怕他真的因為紅線被剪斷,重創出事。

    他的雙眼依舊是帶著邪異的笑意,溫柔的將我臉上的淚水擦去,“小丫頭。我還怕你嫌棄我醜,我自幼就被大火毀了容貌。你會嫌棄我嗎?小丫頭……”

    “我……”我再次將手伸到了他臉上的口罩旁,指尖已經摸到了口罩外麵一層略微有些粗糙的質地,“我能看看嗎?”

    我想看看口罩下麵,到底是不是藏著淩翊的臉。

    還是一張被大火毀容的,充滿了疤痕的麵容。

    他點了點頭,單手將臉上的口罩摘去,就聽下麵一個女人發出了發出了一聲低喝,“弟弟,你別胡鬧了,既然剛從英國回來就該好好休息。”

    那個女人我認識,是簡燁的姐姐簡思。

    如果不是簡思嫁給了江城首富連君宸,簡家也不會從普通的小康之家,一夜之間發家致富成為江城的上流社會。

    她今天穿了一身高貴的香檳色抹胸長裙,腳上穿著著名設計師定製的紅底鞋,白皙的手腕上帶著簡約而又翠*滴的手鏈。

    脖子上戴的鑽石項鏈,據說是連君宸三個月前才從拍賣市場買下來的,市值過億。

    就這麽一個高貴的江城貴婦,在人群中尖叫的表情,頗有幾分滑稽。站在簡思旁邊的連君宸皺著眉頭,表情略顯尷尬,卻沒有說話。

    那個站在我麵前的,我不知道該叫他連君耀,還是該叫他淩翊的男子,摘掉了口罩之後。露出的是一張極為精致的輪廓,隻是右臉側邊的大片皮膚有暗紅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左臉上的疤痕好像通過手術治愈了一部分,隻有淺淺的一部分。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整張臉給人那種豐神俊逸的感覺。

    除了疤痕之外,五官精致到完美,高挺的鼻梁宛若精致的玉如意。唇也有燒傷的痕跡,唇角輕輕揚起的時候,有一絲邪異和不羈。

    “嫂子,我沒胡鬧。”他隨手將我的頭埋進了他冰涼一片的胸膛,任由我的淚水打濕他衣料,指尖柔和的輕撫我的發絲,“隻要她不嫌棄我,我就娶她。”

    我在絕望之時遇到了淩翊,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之後,居然還有一絲閃耀的光,在照耀著我的世界,讓我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在那一瞬間,我哽咽的出聲,“我不嫌棄你,我……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呆在這個地方了,我覺得髒……”

    “小丫頭,你別哭,我最見不得女人傷心難過的樣子了。”他單手摟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想想他傲視所有人的樣子。

    完全不在乎別人的陽光,那般的桀驁不馴,性子乖戾。

    簡思大概是氣瘋了,原本甜美溫婉的聲音變得極為奸細難聽,“你瘋了嗎?我不同意你娶她,她可是我弟弟不要的女人。簡燁說實話,也是你的弟弟,你怎麽能……能要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的心一下慌了,推開淩翊,看著他。

    我沒想到簡思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潑婦罵街一樣的話,我的父母可是還在下麵,雖然我沒找到他們在哪兒。

    隻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知道人言可畏。

    我真害怕這輩子都被人戳著脊梁骨,被人謾罵成為一個"dang fu"。

    淩翊摟著我的肩膀,目光已經變得陰沉了,“我喊你一聲嫂子,是給我哥麵子。你羞辱我的未婚妻,就是羞辱我。”

    那個聲音無比的幽冷,如同刺入內髒的一把鋒利短刃讓人聽有些不寒而栗。

    話音剛落,原本那幾個跟著淩翊的那幾個黑衣大漢,隻是看了一眼淩翊冷酷的目光之後,就立刻會意,將這個女人給拖出去了。

    “蘇芒,你願意嫁給我嗎?”淩翊舉起我那隻戴著翡翠戒指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是那樣的冰冷。

    但我卻似乎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沉沉的跳動。

    我戰栗了身體,顫抖了很久,才緩緩的點頭。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即便是千年屍體,他即便是毀容的連君耀。可他無數次救我,又在這種情況下為我解圍,還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難道要拒絕他,在這個地方繼續受簡燁的羞辱嗎?

    我心頭憋了一口氣,就不能讓簡燁得逞,我就是要當眾嫁給淩翊。

    他嘴角又是一揚,輕輕的將我的下巴抬起,唇瓣堵住了我的唇。下邊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唏噓不已的,也有罵我是狐媚子,狐狸精的。

    但亂罵出聲的人都被黑衣大漢粗暴的“請”出去了幾個人,然後便沒人敢亂說話了。

    我被這個吻吻得全無招架之力,全身酥麻的倒在他堅實的懷中,他將我打橫抱起,“小丫頭,我帶你走。”

    “去哪兒啊?”我看著他深邃的目光,就好像跌入了黑洞中,一下竟無法自拔。心跳不斷地在加速,那種感覺,讓人腦子裏真的是變得一片空白,眼睛裏隻有他。

    他不看在場的任何人,抱著我朝簡家的大門走去,唇瓣輕啟,“洞房。”

    “可還沒……還沒結婚呢……怎麽就……”我手心裏全是汗,那都是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我緊張的。

    可是肚子裏的寶寶卻很興奮,“爸爸媽媽入洞房啦……”

    我和自己腹中的胎兒是有心電感應一樣的存在的,可以輕易傾聽到他的想法。臉上登時羞的滾燙,透過後視鏡甚至能看到自己通紅的臉頰。

    一個才幾個月大的胎兒,居然能說出洞房兩個字。

    這……

    這也太早熟了吧,難道鬼的孩子都這樣嗎?

    後視鏡裏除了我通紅的臉,還有開車的人的半張臉。

    是個長相清冷的女人,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熟悉,不過這個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太多。淩翊身邊的人,估計都是幽都來的,所以也沒有多想。

    撫摸著肚子,我低聲責怪了一句:“你這個小東西怎麽吃裏爬外,把我給賣了呢。我這還懷著你,你就和別人一塊坑我。”

    肚子裏的寶寶好像有些不服氣,居然從我的肚子裏出來了,變成了個拳頭大小的,身子會發出亮光的小嬰兒。

    他的速度非常快,身子一閃,精致的藕臂就依戀一般的摟住淩翊,奶聲奶氣的說道:“他才不是別人呢,他是最親愛的爸爸。”

    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肚子裏的這個小寶貝,他總是能自己出來,還想根本就用不著呆在我的肚腹之中一樣。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父子倆,淩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單手摟住我的肩膀,嘴角依舊是邪異曖昧的笑意,“小丫頭,別害怕。人和鬼之間的孩子就是這樣,靈體和*相互融合,又可以隨意分開。他隻是靈體出竅,肉身還在你腹中。”

    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玄乎,我隻聽懂了一半。

    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感覺到小腹的確還有些微微隆起,寶寶似乎還在我的肚子裏。那現在摟著靈異的,是他離開*的魂魄嗎?

    造物主還真是神奇,人和鬼結合,生出的孩子竟然是樣的奇特。

    我摸了摸他冰涼涼的小臉,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的意思,甚至更覺的離不開這個可愛而又與眾不同的孩子,“我……我才不怕他呢,他是我兒子。”

    開車的那個女人把車開到了路口等紅燈,突然開口了,“老板,去哪兒?”

    那個女人的聲音挺熟悉的,而且是我經常聽的,在記憶裏那聲音好像是從某種音響或者擴音器裏發出來的。

    她好像是我身邊的人,但是誰我居然一時想不起來。

    淩翊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既然夫人說結了婚才能入洞房,那便去先去民政局吧,我們先把婚結了。這樣她就跑不了了,永遠都是我的人了……”

    “去民政局?”我反問了一句。

    淩翊抓住我的手,慢慢的把玩著,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反抗,居然很沒出息的就靠著他。我覺得特別累,他這樣的寵我,我居然有種離不開他的感覺。

    隻聽他慢慢的用如月光般滄冷而又帶著些許威嚴的聲音說道:“難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剛才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可是親口說的讓我帶你走。”

    我願意嗎?

    我的心跳的好快,我第一個念頭居然就是願意?

    我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我真的喜歡這個神出鬼沒,又不分青紅皂白占有我,攪亂我生活的千年僵屍嗎?

    我有些慌亂,嘴裏找著借口,“我……可是我爸媽,爸媽……還在簡家……”

    “他們被我提前安排在了賓館,沒來參加婚禮,你放心,今天這件事,誰敢在江城傳,我就割了他的舌頭。他們二老,永遠都不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似乎在安慰我,說的時候語氣又有些毒辣,言語間冰冷刺骨。

    我緊張而又恐慌的心情微微有些放鬆下來了,淩翊想的可真周到,我今天丟臉狼狽的一幕,好歹是沒有讓我的父母看見。

    可這個男人他並不是一個人類,威嚴而又邪異。

    我甚至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我有些忐忑,又說道:“可是登記結婚要戶口本。”

    “我讓他們把你的黑色小包帶上了,你的戶口本應該在裏麵吧?我的戶口本也隨身帶著,去了民政局,就能立刻結婚。”淩翊隨口說道,深邃的眸子凝視著我。

    黑色小包裏的確放著我的戶口本,那是我本來打算今天和簡燁一起去民政局辦理結婚手續。

    “你怎麽知道的?”我皺了眉頭,有些緊張。

    我沒想到淩翊真的要和我登記結婚,我一開始以為他隻是為了幫我救場,沒想到,他一隻鬼,或者一隻千年僵屍真的要和我結婚。

    而且,他還有身份證,擁有另一個活人的身份。

    那個開車的女人等到綠燈亮了,才淡定的踩動油門,把車子開出去,“好的,老板。”

    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子裏猛的靈光一現,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她就是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司馬倩。

    或者準確來說,她是陰陽代理人。

    她怎麽會給淩翊開車呢?

    我腦子裏突然又變的有些混亂了,這個淩翊從來都是那樣的神秘。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

    “小丫頭,你小看我?”淩翊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稍微愣一下,就當做沒看見開車的司馬倩一樣,試圖在到民政局以前了解淩翊這個家夥,“你是幽都的大人物,當然無所不能,可你為什麽……為什麽又是連君耀?”

    他突然停下了玩弄我手指的動作,將我的掌心攤開,在上麵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複雜的漢字,“在戰國以前,連姓也是羋姓,懂嗎?小丫頭。”

    我心頭一動,鼻子有些酸酸的,眼裏好像有液體要流出來了。

    腦子裏想到的是那根親手被我剪斷的紅線,紅線上串著的黑色的石頭上,就刻著一個羋字。原來這個字,是這個意思。

    羋淩翊。

    這是他的姓氏,我不知道我何時和他有過冥婚,隻是現在想到這層聯係沒有了,就感覺心被揪住了一般的疼。

    我下意識的低眉去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和簡燁的紅線一直都在。

    突然,那根紅線正在如同水蒸氣一樣慢慢的消散,我的心口好像被人開了一槍一樣,有種爆開一樣的疼。

    喉頭發癢,好像有什東西湧出來一樣。

    我一低頭,帶著腥味的粘稠的液體毫無征兆的從嘴裏湧出來,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好像在一點點的流逝掉。

    耳邊淩翊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小丫頭……小丫頭……我不許你有事,司馬倩先不去民政局了,把車開到我家去。快點……”

    腹中的寶寶似乎受到了牽連,他的靈體原本是抱著淩翊的脖子的,卻在一瞬間如同煙霧一樣的快速的消散在空氣中。

    我想伸手去摸那片分散在空氣中的煙霧,卻已經沒法控製自己的手了,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和懊悔,“淩翊,原來……原來你當初是那樣的痛,對不起……對不起……讓你……讓你受傷了。”

    我想說無數個對不起,奈何力氣有限,隻說了兩個。

    我切身體會了,才知道我自己做了一件多錯的事情,我當初真的是太草率了。

    “是鷙月要陷害我,牽連了你,丫頭,你別自責。”他的沉穩而又磁性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唇如雨點般的落在我的麵容上。

    我似乎感覺有液體掉在我的臉上,他哭了嗎?

    原來僵屍也有眼淚,僵屍也有感情。

    想到這裏,我不由覺得更加的淒涼和自嘲。就連幽都的大人物,舉手投足間可以殺死鬼神的家夥,他摟著我在我臉上落下了液體,他也救不了我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在渾身力氣抽幹的一刻摟住了他的腰,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熱量正在流逝。腦子卻特別清醒,是簡燁用陰陽剪,剪掉了我們之間的冥婚契約。

    我……

    我正在受著和淩翊當時一模一樣的痛楚,那種痛就好像整個靈魂被撕扯開來一樣,腹腔內的內髒好像被溶解成了血水和血塊。

    這些東西都不受控製的從嘴裏不斷地湧出來,好像根本沒有盡頭一樣。

    眼睛已經睜不開了,隻能感受到淩翊冰涼的手臂將我緊緊的揉進懷中,平時那種邪異而又桀驁的語氣變得有些慌亂,“小丫頭,這種苦我來受著就好,你不用說對不起。當初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灰飛煙滅了。”

    當初?

    當初是什麽時候,我隱約能夠感覺到,淩翊在說那七年我沒有的記憶。可是讓人懊惱的是我根本就什麽都想不起來,那段記憶好像被漂白過了一樣,在我的腦子裏沒有留下任何軌跡。

    我害怕自己死了,就不知道過去發生的一切,我慢慢的試圖張開嘴問他,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一張嘴便是鮮血直湧。我半眯的視野裏,看到他慌亂的用手接住我吐出的血,那張冷傲的麵容上充滿了痛楚。

    “老板,他落井下石,謀害老板娘。我要不要去把他……”開車的司徒倩似乎很生氣,踩了刹車把車停下來。

    淩翊的一張臉突然冰冷下來,如星子一般的烏眸中閃過一絲幽冷,靜靜的凝視了我一會兒。

    突然又將我整個人都圈禁懷中,一隻手和我十指緊扣,“先留著,這麽就死了,便宜他了。你在他身邊,繼續給我查,他為什麽會接近小丫頭。”

    我感覺淩翊好像也並不那樣的簡單,他話裏的意思好像是在說簡燁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我身邊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原本因為虛弱而隻能半眯的眼睛,因為受到刺激猛的睜開,聚精會神的聽著淩翊和司馬倩的對話。

    可是淩翊似乎並不想讓我聽到這些,隻感覺淩翊用手指頭在我的眉心點了一下,人就變得暈乎乎的,慢慢的就失去了意識。

    唯有聽覺,還有些用處,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他們的對話。

    “老板你懷疑……他是有人故意安排在老板娘身邊嗎?他並不像想象中那麽好控製,他……”

    雖然聽覺變得模糊,可是司馬倩冷冰的聲音依舊可以刺破耳膜,傳到我的腦中。

    就聽淩翊說道:“必要的時候,洛……辰駿會幫助你的。”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洛辰駿居然是淩翊的人。而淩翊卻對我說,我被簡燁利用,害得他被重創,是鷙月在陷害他。

    那這整件事,到底是誰在算計誰?

    隻聽司馬倩又說道:“老板,她……她好像是活不成了,您打算怎麽辦?”

    我已經感知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唯一幸運的是我的大腦還能運轉,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這對我來說是幸運的,不斷地嘔血,讓我的喉嚨口一直有種被嗆到的難受的感覺。

    但是現在好多了,沒有痛苦,隻有無限的黑暗。

    當司馬倩問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周圍突然陷入了安靜。

    我的意識在黑暗中,好像遺世獨立了,就連聲音也聽不見了。我變得有些絕望,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靈魂也許已經飄到了沒有一丁點光芒的幽都。

    突然,好像傳來了一個沉穩而又磁性的聲音,這個聲音中還帶著讓人心痛的憐愛,“用我的命,換她活著。”

    “老板,你可是……你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才……才有的這麽一個機會。”司馬倩原本冰冷而又鎮定的聲音變得激動,而後似乎又受製於他的威嚴,慢慢放低了聲音,說道,“老板,我並不是要冒犯你,您這麽做,不正是鷙月想要看到的嗎?”

    淩翊放棄了什麽機會?

    鷙月又在利用我,算計淩翊嗎?

    我在那一瞬間,內心變得顫抖。

    腦子裏好像炸開了一樣,變得有些天旋地轉,身體又好像能夠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順著我的麵頰流下去。

    我的潛意識知道,大概是我掉淚了。

    喉嚨口火燒一樣的感覺,逐漸的又變的清晰起來。

    可是這樣的痛苦,根本比不上我內心的觸動,淩翊說要用他的性命換我的。我是絕對不同意的,我要他活著。

    心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拚盡全力的怒吼,要司馬倩阻止淩翊做傻事。

    卻感覺眼角有一隻冰涼的指腹輕輕的撫摸而過,似乎是把我臉上濕濕的液體擦去,他吻了我的額頭,語氣似乎有些無奈,“小丫頭意誌還真夠堅強的,這樣都沒能封住你的意識,能摟住我的脖子嗎?我們回家了……”

    回家了?

    我感覺有些淒涼,我的腦神經中樞,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雖然是這樣想著,卻能感覺到我的雙手不自覺的已經勾到了某個人的脖子上。

    我想到了簡燁的死,想到了幽都的時候,他為了留在了冰冷的陰街上。

    那雖然是簡燁的算計,可我再也不想經曆同樣一次遭遇,我不想讓淩翊為了我死去。千年僵屍已經是死物了,再死一次,他會不會就永遠的消失了?

    心口有種火蟻啃噬一樣的痛,我不想在失去了,我不想孩子沒有了父親。

    淩翊,別……

    別為我做傻事!

    我用盡全力張口,卻根本說不出任何話,隻能任由冰涼的液體順著眼角滑下去。耳邊是淩翊輕而溫柔的呢喃,“丫頭,好好睡一覺吧,我會永遠護著你的。”

    驀地,我的心靜了下來,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

    他答應要護著我,說明他不會死了,對不對?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是一片的黑暗。隻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的水滴聲,而且在還有著寂靜的回聲。

    陰涼的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我發現身下軟軟的,我似乎躺在一張床上。

    我掙紮的撐起身子,想在身上摸索的找到手機,把周圍全都給點亮了。摸在自己身上,卻發現身上穿的已經不是婚紗質地的衣服了,而是柔軟的如同絲綢一樣的布料。

    這裏是哪裏?

    我隻記得我昏睡以前,還在被淩翊摟在懷中的,他讓我好好的睡一覺。還說過,要永遠的保護我。

    這裏應該是淩翊的家。

    我手心裏出了冷汗,對著黑暗喊了一聲:“淩翊,淩翊……你……你在哪兒?”

    沉悶的安靜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又一陣古怪的笑聲。那笑聲實在太尖利了,讓人渾身汗毛倒豎。

    從天花板上猛然就垂下了幾個帶著熒光的昆蟲,看著像是蜘蛛一類的東西。

    它們雖然會發光,但是卻沒法照亮周圍,笑聲好像就是從這些古怪的蜘蛛的嘴裏傳出來的,“這個傻女人醒了,沒想到老板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你少說兩句啊,要是老板聽見了,你就又要死一次了。”

    “嗚嗚嗚……老板都死了,我們沒有老板了……嗚嗚嗚,沒人殺我了……”

    ……

    帶著鈷藍色熒光的蜘蛛們,似乎在因為它們老板的死竊喜著,古怪的笑著。卻又好似極為悲傷,沒一會兒又集體的,如同老蛤蟆一般的哭著。

    那哭聲悲慟而又尖利,讓心頭不自覺的發毛。

    又忍不住被這種悲哀所魅惑,也變得極為的傷心,我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床下的被褥,渾身戰栗起來。

    它們靠著蜘蛛絲,一會兒上去,一會兒下來。

    直接就落到了人的麵前,弄得我幾乎都要崩潰了,淩翊到底在哪裏。他家裏怎麽會這樣的恐怖?

    還說是……

    他已經死了!

    我……

    我掉進鬼窩裏了?

    房間的牆角不知何時有了亮光,是一隻白色的蠟燭。

    蠟燭上燃燒著的是青藍色的火焰,火焰在一陣陣陰風當中,別吹得忽明忽暗。我見到亮光了,急忙跳下床,走到牆角拿起蠟燭,嚐試著尋找出路。

    蠟燭在手中的能見度很低,但是至少能照亮前方半米。

    手捧蠟燭我慢慢的朝水滴的聲音走過去,那是一個又老又舊的盥洗室,盥洗室裏有一股古怪的發黴的味道。

    光著腳走進去,地上有種刺骨的寒冷鑽進腳底心。

    我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朝滴水的水槽走進,水槽那邊似乎也有人在嗤嗤的發笑,隻是聲音有些小,隻是淡淡的在笑著。

    “淩翊,是不是在嚇我?你在哪兒,快出來!我……我怕黑……你出來好不好?”我走到水槽邊,看到水槽裏的東西一瞬間嚇得把蠟燭給扔到了地上。

    那是一個人頭,看側臉還有些像簡燁的人頭。

    水滴一點一點的滴在人頭上麵,人頭似乎已經被水泡發了,又腫又脹,皮膚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白。都能看到皮下各類組織,還有青色的血管。

    我去,我是不是因為才被簡燁傷害了,所以看什麽都覺得想簡燁?

    我有些鬱悶,蠟燭掉到了地上到處一片漆黑,已經看不到水槽裏的情況了,隻有腳下掉蠟燭的地方被照亮了,地上有一攤暗紅的血跡。

    耳邊幽幽的傳來一個男人淒涼的聲音,“芒芒……我死了……芒芒,你好狠心啊,你居然讓淩翊把我害死了……”

    真的是簡燁的聲音,他居然死了。

    腦袋還出現在了淩翊他們家的水槽裏,淩翊在車上的時候明明還吩咐了司馬倩先不要弄死簡燁,按照道理簡燁應該沒有那麽快就被淩翊報複。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一緊,從地上撿起蠟燭,往水槽裏麵又照了照,想看清楚裏麵的頭到底是不是簡燁的頭。

    水槽裏麵居然多了兩個人頭,變成了三個沒有身體的腦袋,多出來的那兩顆頭都輕輕的閉著眼睛。其中有一顆頭顱特別的恐怖,連接著脖子斷口處的地方朝上翻著,裏麵被水泡的發白的頸椎骨,還有筋脈血管、氣管、食道之類的東西看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感覺自己的整個後脊梁骨都在嗖嗖的發涼,又多了兩個陌生的腦袋,那個屬於簡燁的人頭對著我揚著唇角發笑:“芒芒,雖然我愛上了司馬倩,可是我還是忘不了你。芒芒,你過的好嗎?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我就感覺自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腦子亂七八糟的一片。

    這一定是做夢,或者幻覺。

    簡燁喜歡的是男人,他不是和洛辰駿滾床單嗎?

    怎麽會又和司馬倩搞上了?

    這也太亂了,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事實的真相好像就近在咫尺。卻離我又是那樣的遙遠,變得撲朔迷離,可遇而不可求了。

    我伸手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側臉,確定這不是做夢,可是就在我疼的直齜牙的時候,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從水龍頭的水滴變成了詭異的紅色液體,慢慢的流出了一個人頭形狀的東西。

    然後“咚”的一聲掉進了長滿了青苔的濕漉漉的水槽中,不要問為什麽死人腦袋那麽大的東西會從水龍頭裏流出來。

    人腦袋有多大,水龍頭口才多大,這是絕對違反物理原則的狀況。

    可是事情就在我眼前發生了,事情就是發生了,這一隻腦袋她有著長長的頭發,安詳的閉著眼睛,臉上的皮膚被水泡的有些浮腫和透明。

    嘴唇凍的已經是青紫,長長的頭發被水糾纏的在一起。

    它明顯是一顆女人的腦袋,看著很像司馬倩的腦袋,它的冰冷的目光微微一斜看了一眼簡燁的人頭。

    其他的人頭,也紛紛朝簡燁的頭看去。

    這下把簡燁的頭給嚇壞了,就透明浮腫的臉更加的慘白,他幽幽的說著:“芒芒,我和洛辰駿什麽都沒做,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是……是司馬倩出的主意,讓我故意把你氣走,再在人前羞辱你……事後……事後你跟著那個男人走,我已經後悔……”

    簡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幾個頭顱,猛然張嘴發難,在一瞬間啃沒了。

    連一根頭發都沒有剩下!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殺人滅口一樣的!

    我勒個去啊,我嚇得腿腳都有些發軟了,下意識的退後半步,卻退進了一個冰冷的懷中。他的手臂輕輕的環住了我的腰肢,低聲的說道:“小丫頭,你在找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