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開啟坐標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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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幽似乎並不買賬,陰沉著一張美豔絕倫的臉蛋,說道:“到現在為止,我連鮫珠的影子都沒見到。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你和白淺之間的騙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顆珠子的存在。”

    連我都沒想到,萬年鮫珠這個梗。

    當日在幽都提起的時候,也隻說鮫人族寶藏的秘密,可能會和一顆萬年的鮫珠相互之間有關係。

    可南海距離這裏,橫跨了三個省,數萬裏之遙。

    他們相互之間沒有說什麽時候去尋找這個秘密,更沒有商量要如何破解這樣一個我從來就沒聽說過的秘密。

    這件事就這麽擱置著,讓人覺得怪怪的。

    突然聽到淩翊提起這件事,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拋磚引玉,將矛頭重新引誘到鮫人族秘密這件事上。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麽一顆萬年鮫珠,我和白淺就這麽簡單,輕易的得到才像是個騙局吧?”淩翊摟著瑾瑜的身體,重新在剛才的位置上坐下去,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裂痕,若有所思道,“看來是真的要鑲嵌一個鋼化玻璃了……”

    瑾瑜說道:“桌子都壞了,讓她賠。”

    “算了,紫小姐是貴客,這點小錢就不用她賠償了。省的她說我們小氣……”淩翊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眸光淡然的看著紫幽,“你說是不是啊?紫小姐。”

    紫幽還坐在淩翊跟前的桌麵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破解寶藏的秘密需要時間,不過,你要想拿這種空口說白話的借口,來平息你私藏張府後人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說不過去,張靈川被我弄到手裏,確實讓紫小姐吃虧了。這一點我承認……”淩翊輕鬆的說道,看著紫幽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感興趣,甚至帶了一絲明媚的光亮,“不過,在鮫人族寶藏上,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紫小姐貼耳過來,我將整個計劃告訴你。”

    紫幽的臉色明顯就是一紅,她咬住了唇,看了看我,“你不怕你妻子吃醋嗎?”

    “隻是說些悄悄話,又不是把你推倒,她為什麽要吃醋?”淩翊說話越發的輕浮,愣是將這個絕世美豔的女子,說的是臉紅到了脖子根。

    她回頭看了一眼我,我淡笑的看著她,她反倒是皺著眉頭,“想不到陽間的女人,思想都是這麽大度的。”

    隨即,將自己耳畔上的發絲撩起來,弄到了耳朵後麵。

    身子微微的朝淩翊懷中靠近,有些嬌羞的說道:“你……你說吧。”

    “鮫人族的秘密距離現在太久遠了,南海又是水下,其實多有不方便。我想了個主意,能在短時間內,不用去南海就能發現它們一直隱藏的秘密……”淩翊的聲音一開始還隻是比正常音量要小一些,最後幹脆就滅掉了最後幾句話的聲音。

    紫幽連連點頭,問道:“這樣做不會有什麽差池吧?”

    “差池?很快我就能解開鮫人族寶藏的秘密,到時候一定雙手奉上。”淩翊的眸光突然變得銳利而又冰冷,那副果決異常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對這件事情沒有把握。

    他的手指頭可真是閑不下來,抓著瑾瑜的手閑散的玩著。

    瑾瑜的小手就又小又嫩,就跟剝蔥根一般好看,他被淩翊當做玩具一樣把玩著。小臉紅撲撲的,卻竟然沒有發脾氣。

    柔情似水的就倒在淩翊的懷中,小手還推了一下紫幽光潔的額頭,“你身上味道太重了,離我遠點,我熏的慌。反正都聊完悄悄話了,就不用靠的這麽近了。”

    紫幽就這麽尷尬的臉,被瑾瑜推開了。

    看到這個少年充滿了敵意的目光,她大概也不想自討沒趣,抬眼看了一眼地窖裏的時鍾,“時間不多了,我隻想問問你,你打算怎麽開啟那個坐標來。那個坐標總不能自己出現,等著我們進去探索吧?”

    “這個就需要你的幫忙了。”淩翊低著頭,仍舊把注意力放在瑾瑜的手指頭上,“我聽說,易淩軒和紫小姐是一路人。如果什麽時候想開啟坐標了,隻需你知會一聲,要他把安北的肉身還回來就行了。”

    易淩軒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幫我們的,被淩翊這麽不經意的戳破了他和紫幽之間的聯係。

    就好像好像某個重要的地方,被捅破了一層窗戶紙一樣。

    沉默!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一個人繼續把話說下去的。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整個地窖裏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就連我都被這個氣氛給感染了屏住了呼吸。

    紫幽的聲音有些冷然,還有些粗重,像個男人一樣,“誰跟你說的,易淩軒和我是一路……”

    最後半句話,停在路的這個音節上,便消失了。

    再看看紫幽剛才坐的位置,已經是沒有半個人了。她在黎明接近破曉時分,留在陽間的時間剛剛好結束了。

    淩翊隨手就鬆開了懷中的瑾瑜,好像剛才摟著瑾瑜,隻是給紫幽看了一樣。

    上來就拉住我的手,把我往酒窖外麵帶,“小丫頭,很快他們就會把打開坐標的鑰匙給帶過來。這一場紛爭,要不了多久就會結束的。”

    “你……你是想利用安北,打開……打開一個和鮫人族有關的坐標嗎?”我心頭猛然的已經,緊了緊淩翊冰涼的手。

    淩翊沒有立刻回答我的話,回頭瞄了一眼瑾瑜,“你把下麵打掃幹淨,再回房睡覺。她喝過的杯子,丟掉!不要再留著了。”

    “哦。”

    瑾瑜有些垂頭喪氣,胡亂的應了一聲,好似心頭有無限的失落。

    淩翊卻是對他綻放出了一絲唇邊的微笑,抬手就扔給他一隻瓶子,“拿去,小東西,如果哪天易淩軒肯帶著你成為靈醫。那麽……她就能回來……”

    “可是……可是易淩軒不是紫幽的人嗎?他……一個內奸,如何能帶我成為靈醫?”瑾瑜在地窖裏,眼睛一亮,確實一臉懵逼的看著樓梯上的我們。

    淩翊卻不跟他多做解釋,牽著我的手往上走,繼續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沒錯,小丫頭,我就是想利用安北打開坐標。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他,能打開這個坐標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那個冒牌貨就會把安北的身體給送過來……”

    走出地窖的一瞬間,他已然將我打橫抱住。

    摟著就帶到了二樓的臥室,我抬頭看向淩翊,心頭依舊有疑惑,“既然他是冒牌貨,為什麽……能離開時間坐標那樣長的時間……”

    “這我可不知道,一開始,我也以為這個冒牌貨是真的呢。”淩翊絲毫不掩飾,自己曾經也被假的易淩軒所誤導,玩味的說道,“沒想到看起來是假的,卻是真的,還不顧生死的保護了我們……”

    我已然是被他放在了臥室的床上,順便還拉上被子,蓋在我的身上。

    他低首之際冰涼的發絲,落在我的臉上,唇瓣隨著發絲的滑動落在我的臉上,“如果計劃順利,馬上又要去時間坐標旅遊了,你要我和我同行嗎?”

    “我當然願意。”我立刻回答他。

    “早點睡吧,這一次十分的關鍵,我和連君宸還有一些話要交代。”淩翊吐字輕慢,就好像哄我進入夢想一般。

    “恩。”我閉上了眼睛,已經習慣了他夜裏四處奔波。

    配合的閉上了眼睛,十分輕鬆的就睡著了覺。

    忽然,心頭有一絲古怪的感觸,緊接著就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隻間隔了一秒鍾。

    可是外頭天光大亮,還有一個巨大的東西在落地窗外。

    它有這籃球一樣大的眼睛,翅膀大的都能看到岩漿在上麵流動的細微的軌跡,還有岩漿流動時微微噴濺出來的細節。

    是……

    是一隻大的足可以覆蓋半個籃球場的蝴蝶,在我臥室的窗口,虎視眈眈的看進來!

    在那一瞬間冷汗就布滿了我的全身,沒想到剛一醒來,窗外麵就會出現這樣的大家夥。心慌意亂之下,便摸出了藏在枕頭下麵的符籙。

    這是昨天晚上,為了對付來找瑾瑜的鬼魅用的。

    符籙被我夾在兩指之間,打著赤腳就來到落地窗前,貼在了窗戶的上麵。那個大家夥,也就虎視眈眈的看進來。

    這得殺多少魂魄,才能變得這樣大。

    就怕以我現在的能力,可能都鬥不過,這樣恐怖的東西,卻聽到門口傳來了一聲磁性的聲音,“不用緊張,它攻不進來。”

    “子嬰!”我聽到子嬰的聲音迅速的回頭,身後站了一個黑衣男子,青絲如瀑一般的垂在臉頰兩側。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子嬰沒有戴發冠的樣子。

    稍稍驚豔了片刻,立刻就問道:“你……你完成覺醒了?”

    “當然。”

    他雙手都背在背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在子嬰身上,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如同白淺一般,和自然融為一體的氣息。

    這就是覺醒?

    沒有半分的力道外露,卻深藏不露。

    因為子嬰盯著落地窗外麵看,這讓我也忍不住看出去。

    就見到這隻巨大的蝴蝶還沒有半分動向,數道手執葫蘆的黑影掠過,竟然將整隻蝴蝶包抄在其中。

    手執各種顏色的葫蘆,在各處擊打。

    轉瞬之間,這隻蝴蝶就被陰陽代理人的葫蘆,給合力打的灰飛煙滅。這些陰陽代理人有領頭人直接指揮,作戰水平極高。

    擊殺了蝴蝶之後,片刻都未停留,立刻便跳著離開。

    順手還在空中殺死其他的殘餘的蝴蝶,手段剛猛淩厲,顯得我們這一邊應對地獄蝴蝶並不處於下風。

    子嬰目送這些人離去,唇角是一絲笑意,“我現在出關了,恐怕也要和他們一樣,被老板拿去當槍使。”

    我仰頭看他,“不會的,淩翊……淩翊應該不會讓你和任何人起衝突。”

    “那他讓我覺醒做什麽?有那麽好的覺醒機會,他隻要覺醒了,就能和紫幽一戰。”子嬰打開了窗戶,感受了一下從外麵吹進來的晨風。

    晨光大好,側身而立,剛好能看到我是門口還斜靠著張靈川。

    張靈川低眉把玩隨風飄到他手中的黃紙符籙,整個人的氣場都是有些冰冷的,“你以為他讓你覺醒,是想以你的力量匹敵紫幽嗎?”

    “難道不是嗎?”子嬰似乎有些不滿,自己被人利用。

    張靈川嘴角一絲輕蔑,緩緩的說道:“剛才我見過淩翊大哥了,他要和我一起你去鬼域,不需要參與任何爭鬥。”

    這一句話,好似重磅炸彈一樣,在我的耳邊炸開了。

    就連我也沒想到,淩翊會在這個時候。

    讓覺醒了的子嬰和張靈川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麽讓子嬰覺醒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就是為了讓紫幽覺醒的計劃落空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子嬰。

    子嬰覺醒之後的氣質翩然,似乎超凡脫俗一般。

    他的眉頭擰成一股繩,“我沒聽錯吧?我已經做好了和紫幽決一死戰的決心了,他讓我去鬼域,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鬼域從此交給你執掌。”張靈川雙手抱胸,眸光在子嬰身上淡掃了幾下,“你以為你覺醒了之後,就能跟紫幽打了嗎?覺醒隻是打開靈體的經脈,要想強大起來還需要時間。”

    其實,我是懂張靈川的意思的。

    子嬰的經脈從小桶換成大桶,可是這隻桶裏還沒裝滿水,要想和紫幽相爭還欠火候。可是紫幽的野心,已經不允許慢慢等待子嬰強大了。

    子嬰低下了頭,似乎想到了什麽,緩緩說道:“我早該想到了,覺醒不是萬能的,即便覺醒了。我也未必幫得到你們。”

    “吃飯了,大家……大家可以吃飯了。”耳邊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溫婉動人,清甜可愛。

    一看,竟然是鬆子。

    鬆子紅著臉,看到了張靈川,立刻尷尬的低下了頭,“我是叫唐小姐吃飯的,那個……那個子嬰,還有……靈川!”

    她和張靈川交流,似乎有一種阻礙。

    半晌,才抬起頭來,鼓起勇氣說道:“有客人來了,老板不在,你們能不能下去幫忙招待一下。彤彤小姐什麽都不明白,沒法招待客人,也許……也許你們倆能幫上點忙呢。”

    淩翊竟然不在,而且這個時候還有客人。

    我不禁有些狐疑起來,穿著睡衣就走到了門口看下去,居然是易淩軒站在了客廳。子嬰和張靈川也看到了他,連想都沒想就先下去了。

    他們前腳剛走,鬆子身邊的,唐俊根本就沒認出張靈川,還傻乎乎的指著走廊外麵的窗戶,“好大的蝴蝶啊……”

    好大的蝴蝶?

    腦子剛一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頓狂猛的風襲來。

    “碰——”是窗戶炸裂的聲音,外麵成群結隊的蝴蝶,正在不要命一樣的從破碎的窗戶當中飛撲進來。

    為首的還是一隻有成人大小的蝴蝶,翅膀一扇,黑色的屍粉就飛的到處都是。

    眼下穿著睡衣,根本就沒有隨身攜帶符籙。

    就在遲疑了這麽一秒兩秒的時間,那隻蝴蝶已經行動迅猛的朝唐俊探出了自己修長的口器,直接要插入他的眉心!

    唐俊這個傻子,還不知道死,睜大了眼睛還好奇的說話,“大蝴蝶,你進來,是要跟我一起玩嗎?”

    這種情況下我沒有別的辦法,我第一反應,就是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這個傻子麵前。

    可是我距離唐俊所在的位置實在太遠了,剛邁出沒兩步,出乎意料之下鬆子邁出一步閉上雙眼擋在了唐俊的麵前。蝴蝶翅膀扇起的狂風,吹得人的發絲亂舞,順著衣襟就這樣灌到身體裏去。

    眼睛在屍粉遍布的風中,都要睜不開了。

    那一刻,卻睜大的快要裂開了。

    不到一秒鍾的時間,鬆子額頭正中蝴蝶刺出來的口器,除非有超能力否則根本攔也攔不住。

    她在被刺中的那一霎那,雙眼就變得發灰,且無神。

    操啊!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心裏麵居然蹦出了一句髒話。

    不過,我在這一瞬間心一狠,不管眼前發生的任何事。抬手就隨身攜帶的紫令牌,塞進唐俊的口袋裏。

    然後頭也不回的返回房間,把符籙從枕頭下麵拽出來。

    又跑回走廊,我必須要快。

    否則,就隻能變成案板上的魚肉讓這些蝴蝶宰割了,我呆在這所房子也真是夠放鬆的。既然沒有北鬥玄魚隨身攜帶,就該任何時候都帶著一兩張符籙。

    一來一回的大概也就花了十多秒,蝴蝶的口器已經從鬆子的額頭拔出來,朝唐俊紮去。不過唐俊身上有紫令牌,所以它遇到之後唐俊,頓了頓掉過頭朝我衝過來了。

    唐俊已經徹底失去了地魂,在鬆子倒地掙紮,滿臉染恙的時候。依舊是那副渾渾噩噩,天真好玩的樣子。

    這一幕發生時,隻記得是窗外的天光明亮無比,巨型的蝴蝶在我們麵前,如同是蚍蜉撼樹一般。

    我的腦子裏根本就是一片的空白,除了生死之間奮力求生之外,沒有別的任何的念頭。根本就不計較戰略和任何的得失的,將手中所持有的所有能攻擊的符籙都打出去。

    一時間,整個二樓五光十色的絢爛。

    大量的蝴蝶在火光,雷動中消失殆盡,這樣的動靜鬧得很大。

    “你們還敢來嗎?來一隻,我殺一隻,兩兩隻我殺一雙。”我朝著窗外睨視,整個人殺紅了眼,看著灰飛不斷的二樓走廊。

    外麵似乎還有三兩隻零星的幸免的蝴蝶,不過卻已經沒有膽子再進來了。

    我跪在地上抱起了鬆子柔軟的身體,她在我的懷裏身子是顫抖冰涼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鬆子,你不是要離開唐俊嗎?”

    “我有點舍不得唐少爺,所以……所以才……才一直在這。我也不知道,他不優秀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麽也舍不得他。”鬆子的雙眼迷茫的看著我,身子顫抖的越發的厲害,眼淚從她的眼中流出。

    “你不怕死嗎?死了以後就什麽都沒有了……”我用力的抱住了鬆子,覺得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也最好是屍香魔芋造成的幻覺,因為我不希望這一幕是真的。

    這個危險來的太突然了,沒有任何征兆。

    外麵的蝴蝶說闖進來就闖進來,就在我的麵前掠奪著我至親的生命。

    我哽咽的嗓子都啞了,“你既然沒那麽愛唐俊,為什麽要那樣!”

    “我怕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唐小姐救救我。”鬆子也很難受用力的抱緊我,語氣憂傷而又害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擋在他麵前。”

    我緊了緊鬆子身上衣料,“那你後悔嗎?”

    “不後悔啊,可我不想死,嗚嗚嗚……我才十六歲……”鬆子的聲音裏帶著恐慌,可是她身體慢慢的就不顫動了。

    胸口的起伏也漸漸停止了,整個人無聲無息變得安靜,就連淚也不流了。

    也許……

    也許這才是真愛,真正平凡的愛情,是明明怕死。

    還不知道為什麽會為所愛的人去死……

    我抬起頭盯著淩亂的發絲,雙目迷離的去看傻傻呆呆不知悲切的唐俊,一時間居然不可遏製的咆哮起來了,“四哥,你什麽時候能醒醒?”

    “那麽多蝴蝶,還有煙花,可真美啊。”他眯著眼睛回味著剛才的場景,懵懂的表情讓人心碎,甚至在愛人死的那一刻,都未曾牽動過一絲傷心。

    我該感謝白淺讓唐四免遭內心的痛苦和煎熬呢,還是該恨他拿走了我四哥的心?

    樓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樓下的那幾個人,包括易淩軒也趕了上來。

    他一臉遺憾的看著倒在我懷中的鬆子,低身摸了一下她的脈搏,“還是晚來了一步,被刺破了眉心的靈魂,天魂命魄都已損毀……嘖嘖……就是大羅神仙生也就不了了。”

    日了狗了!

    我腦子裏就隻有這一個想法!

    甚至想罵出更難聽的髒話,把策劃這件事的主謀,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遍。

    淩翊不在,子嬰和張靈川又剛好下去,就有蝴蝶來專門刺殺我四哥唐俊。要不是鬆子擋一下,死的就是我四哥了。

    看來關於子嬰覺醒的事情,紫幽哪怕是願意接受淩翊的建議,也要找機會敲打一下我們。這個易淩軒,說不定還是這整件事情的幫凶。

    “多謝易醫生關心,其實……其實並沒有什麽的。她……她會有這個下場早就是意料之中。”我隨手就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強行將自己從悲痛中抽離出來,故作鎮定的摟著鬆子的屍身起來。

    其實心中還在心驚膽寒剛才發生的一切,真是氣死人了,明明我們大家都在。可是這些地獄蝴蝶應是在一個覺醒之人,張府後人,唐門後人的眼皮子底下奪去了鬆子的性命。

    是我們太無用了嗎?

    還是唐俊的性命,早就有人盯上了。

    易淩軒一臉吃驚,“你早就知道了?”

    “恩。”我故意吊著他,隻是隨口應了一聲,將鬆子的屍身抱回了臥室的床上。

    因為是被蝴蝶所吸食精氣,所以死後。

    她雙目緊閉,麵色灰死,臉上“恙”快速的彌漫到了脖子的位置。用不了多久,她全身都會被恙包裹。

    任何人再和她的屍身接觸,都會被瞬間傳染。

    “難不成唐門還有知天命的絕技,能超過南宮世家,連一個女生的命運都能算出來?”易淩軒似乎對於我的鎮靜無比的意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

    我放下鬆子之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確定沒有染上鬆子身上的“恙”,才抬頭對易淩軒輕輕一笑,“白淺以前說過,我四哥是天煞孤星,誰要是做他的女人,都不會長命百歲。”

    這話並不假,也許鬆子的死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唐俊這個該死的命格,會讓靠近他身邊的女人,最終走向死亡。而且,鬆子是為了唐俊而死的。

    可唐俊懵懵懂懂,親眼見過,卻一無所知。

    “唐俊竟然有這樣的命格!這麽說來,倒是傻了以後才可愛,至少不會連累別人。”易淩軒轉身,手指掐住了唐俊的下巴,笑容古古怪怪的,“二傻,你現在難過嗎?”

    這一問,好似在試探唐俊,是否真傻!

    “你這個壞男人,你幹嘛掐住我。快放開我……”唐俊在易淩軒的手底下掙紮,清澈而又蠢鈍的目光和易淩軒一接觸。

    似乎一時間被他魅惑住了,竟然傻傻的和易淩軒對視,搖了搖頭,“不難過啊,聽說今天早餐是小籠包。現在好餓,好想吃……一會兒有小籠包吃,真好!”

    真是萬事離不開吃,鬆子剛死,就惦記上廚房裏的小籠包了。

    他現在易淩軒隨手舉起手掌,好似不經意一般,順手就切斷了唐俊和鬆子之間的紅線,淡聲說道:“他們倆還是不要再有聯係了,不然靠的太近,唐四少爺也會傳染上恙的。”

    我點了點頭,假意表示認同,“恩,易醫生你說的對。”

    “四哥,你過來,讓小妹牽住你的手。”我向唐俊招了招手,隨手就把紅繩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唐俊很聽話,走到我身邊拉住了我的手,臉上的表情頗為的猥瑣,“你的手好軟,好像糯米糖糕~”

    額頭上的三屍神,已經暴跳了。

    可是卻隻能忍著,畢竟唐俊是個傻子,我不能跟一個傻子去計較啊!

    易淩軒單手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唐俊跟我,“看來唐四少爺是真的徹底失去了靈智,按道理來說,愛人死去這樣的打擊,如果地魂還在,本體是能召喚回地魂的。”

    這句戶正中我下懷,幸好唐俊的地魂沒回來,雖然不知道他的地魂跑哪兒去了。

    可隻有唐俊一直傻著,他們才能安心吧?

    “鬆子也許還有救,讓我來看看吧。”張靈川的眼中帶著一絲複雜,他低身之際。似乎是看到我眼底深處一絲的怨懟,在心底深處我是不希望張靈川再碰她的。

    他識趣的縮回了手,冷然的立在一旁,“子嬰剛覺醒,先天對靈體內的經絡有特殊的感知力,讓他來看看吧。”

    子嬰乃是從前贏家背後的靠山,雖然贏家反叛了。

    可畢竟是相互之間留有血脈至親關係的,況且鬆子服侍贏梨芸很長一段日子,贏氏子孫裏他應該最熟悉的就是鬆子了。

    按說鬆子的死,他的心緒已經該是最複雜的。

    子嬰立在床邊,單手抱著胸,凝視了一會兒,才坐到了床邊。低首之際,將一邊的發絲撩到而後,指尖觸摸到了鬆子的脈搏。

    凝眉摸了一會兒,才收回手,搖了搖頭,“誠如易醫生說的,她最重要的魂魄損毀,眉心是容納靈魂的地方。靈魂和身體的聯係也已經切斷了,沒法再救活了。為今之計,可能也隻有進入輪回,從頭來過了……”

    這件事就連子嬰也沒辦法。

    一時間房間裏是半點聲音也沒有,張靈川眉頭緊蹙,一雙眼睛通紅了。又看了看唐俊,眼中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雖然我不知道他內心裏在想什麽,不過猜也能猜到。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鬆子和唐俊這一層關係,怕就算是活活被身體裏的詛咒疼死,也不會去求贏家解救自己。

    況且贏家女眷也不少,動鬆子而不是旁人,多半是紫幽的鬼蜮伎倆。

    目的麽,就是分化我們大家。

    想通了這些,我知道眼下唯有忍痛隱忍,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活人還是要繼續生活的麽,大家下去吃早飯吧。彤彤和瑾瑜他們,一定久等了。”

    大家聽完我的話,似乎也沒什麽異議,都集體出去。

    關上了臥室之內的門,也都紛紛下樓去,臨走時易淩軒還感歎了一聲:“這窗戶的玻璃全碎了,到了晚上是要漏風的。看來今天,你們還得請人來修窗子。”

    “是啊,聽說這幾天水逆,好幾個星座要走黴運。”我對於這個冒牌的易淩軒根本就沒什麽話可說,滿嘴跑火車的亂說話。

    易淩軒嘴角勾起笑意,“沒想到唐小姐你還相信星座,水逆馬上要結束了。說不定過幾天,唐小姐就轉運了。”

    我轉運了,是不是你和紫幽就要倒黴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多虧他的吉言相贈呢……

    坐下來吃飯之際,彤彤還問了,“怎麽不見鬆子姐姐啊?”

    “她有事出去了。”我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負麵情緒,對彤彤和瑾瑜都做了適當的隱瞞,依舊是對他們言笑晏晏。

    隨口還講了幾個笑話,順便還從他們口中得知,淩翊今天淩晨就跟連君宸一起飛去外地辦事。

    臨走前似乎是因為遇到了很急的事情,所以走得十分匆忙。

    相互聊天之間,就好像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反倒是子嬰和張靈川在飯桌上一臉陰沉。他們兩個一個埋頭吃菜,一個默默抽煙,似乎無法短時間內從鬆子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

    唯有唐俊,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蒸籠裏的小籠包,全是他一個人吃掉的,滿嘴油膩膩的樣子。讓人痛心,也讓人慶幸他什麽都不知道,不會和我們一樣內心承受煎熬。

    “安北的肉身,我可是受人之托帶來了。”易淩軒喝了一口豆漿,唇邊還帶著白色的液體。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他,“他在哪兒?我怎麽沒看見?”

    “還放在外麵的車裏,我打個電話,外麵的人就會送到門口。”易淩軒吃飽了喝足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眸光十分慵懶的看著我,“淩翊不在,我帶來的這副沒有靈魂的肉身,你們打算誰來接手?”

    我沒有開口說話,這個別墅裏,實力唯一可以和淩翊一爭高下的隻有子嬰。討要安北肉身的事情,恐怕隻有子嬰來做才有說服力。

    子嬰似乎明白他此刻在家裏的地位,淡淡的笑出了聲。

    唇瓣輕輕一碰,眼底帶著一種翩然鎮定的氣場,“不過是個活人的肉身罷了,交給我就好了。他在不在這個家,並沒太大關係。”

    覺醒的魂魄跟普通的靈體,在氣勢上差別就是大。

    三言兩語之間,便將易淩軒的氣勢壓的連渣都不剩,他冠玉般的麵容上恰似玉蓮綻放。幹淨的沒有任何的雜質,卻不容任何的褻瀆和蔑視。

    “閣下是覺醒之後的靈體吧?”易淩軒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子嬰,然後舔了舔唇上白色的豆漿。

    那個樣子好像是對子嬰的強大充滿了興趣,又不好輕易的吃嘴子嬰。

    子嬰的手指頭在桌麵上胡亂的敲著,甚至沒有抬眉看易淩軒,“是不是又怎麽樣?你管的也太寬了,你把那少年的身體送來就是了。廢什麽話……”

    這句話說出來,要多得罪人就多得罪人。

    不過現在子嬰有這個資本說這樣的話,以我的猜測,易淩軒應該是沒有能力和子嬰相爭的。

    “那便交給你好了,說那麽多隻是想告訴閣下,那個少年的身體和鮫人族的秘密有關。”易淩軒突然臉上就閃過了一絲,讓人感到心頭發寒的狡猾的笑意。

    似乎是有一個極為惡毒的奸計,正在醞釀著,隻聽他似有若無的說道,“覺醒的靈體要是擁有萬年鮫珠,便是立刻擁有萬年功力,比任何其他靈體得到的都有價值。”

    這是在誘惑子嬰嗎?

    我眉頭微微一皺,手指頭抓住了褲腿上的衣料。於子嬰我和淩翊對他兄妹都有恩,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真的能戰勝力量的誘惑嗎?

    不過,此時此刻,除了相信子嬰別無他法。

    子嬰終於緩緩地抬起了頭,對著易淩軒陰冷的笑了笑,“老早就聽說過,有個靈醫囉嗦。沒想到就是你,你可不可以不那麽話多?”

    易淩軒抬手在唇邊做了一個拉鏈拉上的動作,樣子一點也不想生氣的模樣。

    起身朝別墅的大門走去,我們也一起跟上去。

    就見到他打開門,對著門外招了招手,“把那個少年抬進來,不過……路上要小心那些蝴蝶哦~他們可是見人就啃的……”

    車裏下來一群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下來。

    他這句話就像是詛咒一樣,在話音剛落之際,就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大群的黑色蝴蝶。這群黑色蝴蝶的後麵,還追擊著一組的陰陽代理人。

    這些陰陽代理人年紀都不大,手法也很青澀。

    直接把蝴蝶追的窮途末路,又無法斬盡殺絕,最後竟然是狗急跳牆。下來就襲擊人類,一看就要撲到了那群醫護人員的身上。

    大概是這樣的慘事看多了,我一心想保住的隻有安北。

    至於在危急關頭,救人這種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情,我已經不會像從前一樣救援時間去考慮這些。

    抬手就從唐俊的口袋裏摸出了紫令牌,跑著將紫令牌塞進安北的衣領之內。這個時候,他半個身體已經被蝴蝶覆蓋了。

    可是很快蝴蝶又從他身體上飛起來,轉而攻擊抬擔架的醫護人員。

    那一幕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最最恐怖的,人類被襲擊的樣子。蝴蝶們就跟沙漠裏的行軍蟻一樣,訓練有素的將整個人體覆蓋。

    就好像穿了一身,絢麗華彩的蝶衣。

    當這一身蝶衣隨風散開的時候,這些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哪還有人樣,被啃的隻剩下一個沾著部分血肉的骨架子。

    這些蝴蝶吃的比行軍蟻要快多了,不過沒行軍蟻吃的幹淨。

    在這些站立在原地的白骨上,還是有不少的血水,在天光的照耀下往地上不斷的滴水。腹腔裏的內髒被啃咬一空,當然也有殘渣留下。

    在這一番掠奪之後,整個蝴蝶的團體集體變大,掉過頭去跟陰陽代理人對打。陰陽代理人那些都新吸收進來的新人,全特娘娘是菜鳥級別的。

    明明已經是靈體出戰了,看著一幕,還有捂著口鼻想要吐的。

    這下兩方的實力頓時就扭轉了,這幫陰陽代理人實力太弱,連跑都跑不過蝴蝶,被蝶群摧枯拉朽的圍追堵截。

    我大叫一聲:“子嬰,把安北抱進去。”

    “不救那些菜鳥嗎?”子嬰身子如同旋風一般,衝破了外麵的地域蝴蝶摟住了安北的身子抱進屋內。

    我牽住跟著我走到外麵的唐俊的手,領著他回別墅,“殺滅蝴蝶是陰陽代理人的接到的任務,我們不要去主動招惹。”

    身後傳來的是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我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易淩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七,你的心變狠了。”

    “是……是他們自己對付蝴蝶的戰術不對,應該以引誘為主,如果逼迫緊了。就會造成反效果,所謂……物競天擇!”我說完這番話,便捂住了自己的唇。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這樣我的,和紫幽他們那群人又有什麽區別,我遲遲不動是因為我們手裏隻有一張紫令牌。隻能保護住別墅中的一個人,子嬰哪怕再強大,也最好不要輕易招惹這些蝴蝶。

    一旦主動招惹了那些蝴蝶,它們就會無休止的來別墅報複,而且它們會根據同伴的信號數量越來越多的聚集在這裏。

    我們大家誰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

    回頭去看易淩軒,他低下頭,輕輕的抬起低聲一個渾身染滿了“恙”的陰陽代理人的下巴,“真是可憐呢,不僅感染了恙,還墮入了鬼道。”

    一瞬之間,這個躺在地上的少年。

    他黑色的風衣之上,直接破肋而出兩隻蝴蝶翅膀。

    這翅膀還不是長在背上的,是長在兩隻胸口的上麵,臉上更是布滿了神秘的皺紋。舌頭變成長長的,類似口器一樣的存在,從嘴角流出來。

    看著的人頓時是覺得又惡心又恐怖。

    我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生生是倒退了一步,還好被身後的張靈川扶住。才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唐俊更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在地上靈體出現變異的少年,“哇塞,人變成蝴蝶了。”

    天哪!

    墮入鬼道原來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在被蝴蝶重創染“恙”之前,他就已經修習了鬼物的功法。看著地上七零八落躺倒的陰陽代理人的靈體,還有布滿他們身上的“恙”在不斷的擴大著。

    隻覺得此時此刻,此情此情。

    簡直就是阿鼻地獄!

    子嬰反應極為迅速,將安北推進了張靈川的懷中。

    然後,拉住了我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小七,隻要你一句話,我就上去除魔。活人入鬼道,永不可回頭!”

    除魔?

    我下意識的就問他:“什麽……什麽是除魔?”

    “就是殺光所以入鬼道的陰陽代理人。”易淩軒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亦正亦邪,站在這一大群的蝴蝶當中。

    伸出了一隻手的手指,一隻地獄蝴蝶輕盈的就落在他的指尖。

    我指著那些陰陽代理人,手指頭有些顫抖,“意思是說,我們作為他們的委任者。不僅不救他們,還要把他們都殺了。”

    這……

    這跟卸磨殺驢有什麽區別?

    易淩軒笑著看著我,“怎麽心痛了?”

    “我……不知道。”我不是心痛了,我是頭疼,而且是頭疼欲裂。

    我清楚能感覺到自身的想法,我是認可易淩軒的說法的,入鬼道不可回頭。如果現在不殺,將來被這些入鬼道的妖孽殺死的人就會更多。

    可是換位一思考,如果我是他們。

    那這樣一個被當做棄子的處境,是多麽的悲慘!

    易淩軒揚唇,清冽的眸光灼灼的看著我,“唐小姐,你的內心一定十分掙紮,甚至認可我的話。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變得心狠了嗎?”

    “我本來就不是善類!心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心一狠,否定了自己內心的善念,和易淩軒對視。

    他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唇邊搖了搖,“你忘了嗎?小七,你當初為了一條人命都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了嗎?你應該感覺到了,你的非毒魄出現問題了……”

    他……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的免疫係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而且並非髒器上的問題,而是魂魄深處的毛病。吃藥打針之類的已經毫無用處,除非我能挺過天劫。

    否則,不僅是非毒魄,其他的三魂六魄也會相繼受損的。

    “我的非毒魄是存在問題,易醫生果然厲害,但是和我見死不救沒關係嗎?”我狐疑的看著他,手指頭攥成了拳頭。

    他淡淡一笑,“當然有關係,魂魄的變化,會影響心性的。你不知道嗎?”

    他……

    他說的好像也沒錯,我竟然是無言以對。

    “也許吧。”我若有所思的承認了。

    他笑意有些狡黠,像個笑麵虎一樣,“要當心天劫了,也許隻要邁錯一小步。天劫就會從天而降了,到時候可是會牽連到整個別墅裏的人哦~”

    他這話是在威脅我嗎?

    易淩軒早就知道,天劫在威脅我的生命!

    “多謝提醒。”我蹙眉,手心裏全都是汗,我隻知道隻有做逆天而為的事,才會一步步接近天罰。

    但是什麽事是順應天意,什麽事是逆天而為。

    這個好像沒有很好的界定吧?

    如果我要是害怕,事事謹小慎微,那還不如不要活了。

    我低眉看著門前的地上,倒在地上還在跟蝴蝶負隅頑抗的陰陽代理人,他們至少有半數以上,都出現古怪的身體上的變異。

    隻有一個是蝴蝶,還有兩個是兔子,兔子耳朵都長出來了。

    最後一個最惡心尖嘴猴腮,嘴巴上還有胡子,屁股上都長出又粗又長的黑尾巴。我想那多半是變成了老鼠,已經麵目全非,沒有一點活人的樣子了。

    眼睛都成了凶殘的赤紅色,顯得十分的獸性。

    那已經不是人了!

    我在心裏麵提醒自己……

    緊了緊子嬰牽住我的手,我閉上了雙眼緩了三秒,才睜開眼睛直麵眼前的一幕,“贏大哥,對不起了,要髒了你的手,也髒了你的善惡本。”

    “小七,我的善惡本是你洗淨的,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他牽住我的手,腳尖點地一躍上前。

    整個人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手中的玉簫更是招招式式取魂性命。

    那些變化之後的陰陽代理人頓時就如同被燃燒的鋁箔紙錢一樣,化成了灰燼,然後帶著明滅的繼續燃燒的火光飛向了天際。

    因為我們身上,都有特殊的護體氣場在保護。

    隻要蝴蝶沒有受到任何的指令,就不會主動攻擊我和唐俊,還有子嬰。所以我們三個站在數以千計的蝶群中,毫發無損。

    子嬰抬頭看了一眼灰燼飛向的湛藍的蒼穹,若有所思的問我,“那麽剩下的這些陰陽代理人,你打算怎麽辦?”

    “帶回家吧,易醫生,外麵蝴蝶多你自己也小心。”我眉頭都是緊緊皺著,心想家裏的窗戶玻璃也破了,別墅裏不是最安全的。

    現在到處都是這樣的蝴蝶,最安全的地方也許就是家裏的地窖了。

    說不定,連修窗戶的人都叫不來。

    子嬰和我一手扶著一個陰陽代理人,領著他們回家。

    回到別墅之際,門剛剛關上,就聽到易淩軒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多謝關心,不過這些蝴蝶傷不了我。”

    “這些蝴蝶本來就是他弄得,當然不會被蝴蝶所傷。”張靈川語氣冰冷異常,把安北的身體摟著抱到了沙發上。

    便過來,接過我手中的陰陽代理人,還看了我一眼,“他身上的恙感染到你了,剛才易淩軒根本就是亂說的,你的心性一點沒變。不要受他影響……”

    我低頭看了一眼掌心,掌心的確發汙,“沒什麽的,洗個手就好了。靈川,你剛才說,這些蝴蝶是他搞得?”

    從張靈川的話中,我似乎發現他好像知道些什麽。

    一直以來我對易淩軒的界定都是模糊不清的,雖然知道他和紫幽有關聯,但是具體到什麽身份和程度並不是那麽清晰。

    我們之間的叛徒?

    紫幽的合作夥伴?

    還是……

    紫幽的上級,亦或是下屬?

    ……

    “到現在你還沒發現他的身份嗎?”張靈川隨手將手中的陰陽代理人丟進了沙發裏,子嬰也毫不留情自己手中的那個陰陽代理人,也扔到了沙發裏。

    兩個靈體就這麽奄奄一息的,倒在了一起,看起來好不淒慘。

    子嬰轉頭跟瑾瑜和彤彤說話,“獨眼龍小子,小美女,你們去浴缸放水,然後把這兩個東西都丟進去。”

    他抬起掌心,染在手掌上的“恙”便被白色的火焰燒的一點不剩。

    手掌心上更是一點痕跡沒有,肌膚依舊冰肌玉骨般的細膩,他懶洋洋的就和張靈川說道:“我記得你曾經在紫幽手下當過跑腿的,應該知道不少內情。你倒是說說看……易淩軒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如你所說的,我隻是個跑腿的。”張靈川目送著瑾瑜和彤彤的背影,淩厲的雙眸一眯,“我跟在紫幽身邊,隻見過易淩軒三次,卻親眼見到這些蝴蝶是他養的。”

    他微微低首,看了一眼手掌心,手掌早已染上了詭異的黑色。

    沒想到以張府後人身上天罡正氣的力量,都沒辦法抵禦“恙”的感染。不過“恙”在他身上,要比普通人緩慢上很多。

    “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多麽,也許紫幽給了他某種利益,所以易淩軒才會把蝴蝶借給紫幽驅使。”子嬰對易淩軒的印象還不錯,僅僅把他們界定為利益上的合作夥伴。

    張靈川輕輕一笑,態度有些揶揄的看向子嬰,“可我怎麽覺得,是紫幽被派去背驅使這些蝴蝶的黑鍋。他給我的感覺他的地位十分超然,也從不親自沾手這些事,可是隱隱感覺他的地位淩駕於紫幽之上。”

    被張靈川這一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嬰更是態度和表情僵硬,眉頭緊緊皺著,“你親眼所見,紫幽對他言聽計從了嗎?”

    “我沒見過他下達過過命令,每次來都是要特殊的治病的藥材,但是越是滴水不漏越是讓人覺得懷疑。”張靈川低著頭回憶,似乎是在將一切的線索串聯在一起,“我記得,他想要什麽藥材,紫幽都會從運城飯店拍下來給他。”

    子嬰冷笑,“如果隻是普通的合作關係呢?”

    “紫幽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清楚,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張靈川同樣是冷笑,但是確實對紫幽的蔑視,“他怎麽可能每次都和人公平交易,而不多得半分好處。隻覺得他們明麵上的關係,是為了掩人耳目。”

    子嬰沉眸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說到底,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吧。不過,你說的沒錯,越是拿不出證據的事情,還真是越刻意要隱瞞什麽。”

    就連我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做得這麽幹淨,確實反常!

    除非是故意想掩人耳目,所以才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畢竟是兩方私下裏交易。人參從土裏拔出來,還帶著泥呢,這倆人關係太幹淨反倒惹人嫌疑。

    “按照這樣推測的話,包括紫幽的存在,時間盒子裏發生的各種陰謀,都可能是易淩軒一手下的好棋?可是他曾經幫過我們好多次,更是對我們了如指掌,如果真的是……”我腦洞比張靈川還大,立刻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要是易淩軒真是淩駕紫幽之上的存在,那麽他為什麽可以一直呆在陽間呢。或者說,他已經可以一直呆在陽間了,他策劃這些陰謀,到底圖些什麽呢?

    我想不到,他給人的印象就是除了幹醫生該做的事情,其他時候忙的沒時間騰出手做別的任何的事。

    還好這些腦洞大開的想法,都是些沒有證據的推測。

    就好比那些黑色的地獄蝴蝶,看似好像對人和靈體的危害非常的大。但是要用在醫學上也不是沒可能,它的口器能吸出身體和靈體內的有害物質。

    甚至能把蠱蟲,直接都給吸出來。

    隻可惜紫幽把它們放出來以後,徹底用錯了地方。

    “這隻是我的推測罷了,但願他僅僅是將蝴蝶借給紫幽吧。”張靈川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將兩個從門口救回來的陰陽代理人,相繼的摟進了浴室之中。

    算算時間,我們聊了這一會兒,瑾瑜和彤彤也該放好水了。

    看著兩個陰陽代理人在張靈川懷中哭爹喊娘,疼的死去活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上染“恙”的地方越發的刺痛了。我忍耐了一會兒,發現是在克製不住難受,便起身跟子嬰說道:“我……上去洗手,恙在擴散,要堅持不了了。”

    “我跟著你上去,順便保護你,我不會讓蝴蝶再傷害到你和唐俊了。”子嬰牽著我的手走上樓梯,指尖不經意觸摸到了我的脈搏,“小七,我建議你還是洗澡比較好,剛才你除了手部其他位置也接觸到了感染的恙。”

    洗澡而已。

    這個沒問題!

    我立刻就點頭,“好,我會用柚子葉仔細清潔身體的。”

    走到了臥室裏,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準備要進去。

    誰知道一路跟著紅線上來的唐俊,也想跟著我進浴室洗澡,卻被子嬰攔在了浴室外麵,“你不可以進去。”

    “為什麽不可以啊,我要跟著漂亮姐姐~跟她洗澡澡,麽麽噠。”唐俊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無語,可是又沒法拿他怎麽樣。

    我可是他的小妹,並不是姐姐。

    更不能和他在一起洗澡麽麽噠,能和他一起洗澡麽麽噠的人已經死了。

    子嬰有時候帶著古人的儒雅,有時候又似是沙場的虎狼之將,霸道的就掐住唐俊的側臉,“沒為什麽,我不同意,你就不能進。”

    簡單粗暴,還直接。

    我關上了浴室的門,在浴缸裏放水的時候。還能見到門縫下麵的紅線,被唐俊頑皮的小手抓的一顫一顫的。

    褪去衣服,踩進慢慢被熱水注滿的浴缸裏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是一暖。

    水汽氤氳之時,蒸發到了臉上。

    蒸汽中有一股子淡淡的柚子葉的清香,使人能夠輕鬆的就放鬆了身體,閉上了眼睛泡澡。腦子裏卻猛然閃過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麵,太多的畫麵閃過,包括剛才陰陽代理人全軍覆沒的慘烈一幕。

    但是畫麵卻定格在了,鬆子死在我的麵前的一幕。

    這一幕對我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除了我珍視鬆子的生命對我的打擊之外,更是對我自己的一種否定。

    是我不夠強大,才會讓鬆子當著我的麵被蝴蝶殺死。

    此時此刻我竟然無比的想念有北鬥玄魚在的日子,攤開掌心,已經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在掌心畫掌心符了。

    一滴濕潤的液體從眼角滑落,鼻子酸酸的,膝蓋和人蜷縮成一團。

    鬆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可不可以……

    等我四哥醒來!

    如果有一天紫幽不在了,唐俊也醒過來了,他發現你不在了……

    該是怎樣的悲傷呢?

    外麵忽然傳來了子嬰磁性而又沉穩的聲音:“小七,你是不是哭了?”

    “我沒哭!”我的聲音傳出去的時候,就是帶著哭腔的。

    事先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聲音,這下丟人丟到了黃浦江了。下意識的就用手捂住了唇,低著頭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臉上憋得有些紅,心裏疑惑著,他怎麽知道我在浴室裏哭了。

    這個問題還來不及想清楚,就聽子嬰又說道:“剛才給你摸脈,你……你的非毒魄的確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他說的內容我避無可避,隻好帶著鼻音承認:“恩。”

    “看來你真的是惹到了劫數,我可以幫你抵擋天劫的,擋下了這一次,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他的聲音緩緩的變低,好像是在試探我一般。

    我怔住了,雖然我知道我對於子嬰有恩。

    可是真的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出這種以命換命的餿主意,而且還跟淩翊想到了一塊去。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是沒法逃避的。

    就跟坐牢一樣,找別人頂罪坐牢,那可是罪加一等。

    我從浴缸裏走出來,用浴巾在身上擦了擦,穿著浴袍就走出去了。他剛好背對著浴室的門,坐在了浴室的門口發呆。

    聽到我開門出來,才茫然的回過頭看我。

    我腦袋上還在滴著水,手裏的浴巾擦個不停,雙眼卻和他對視著,“子嬰,不可以,我不同意你為我擋天劫。你根本就不欠我什麽……”

    “就算什麽也不欠,我也想去做。”子嬰拉過我手中的浴巾,蓋在我的頭上,利落的幫我擦著發絲上的水,“你的人和心都是他的,我隻想幫你做點事。最關鍵的是……我……我不能看著你死!”

    我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任由他在我的頭上擦著。

    整個人都處於驚訝當中,子嬰這話的意思是,他得不到我的心和人。所以,要做那個能替我付出的人嗎?

    良久,我才扯下他的手裏的浴巾,和子嬰麵對麵的看著,“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度過天劫,子嬰你要相信我。”

    “我不信你!”子嬰說的斬釘截鐵,猛然就將我摟進了他的懷中,“我活了兩千多年了,我清楚天劫的厲害。能逃過的活人屈指可數,也不知道了淩翊怎麽想的,會將你放在危險中置之不理。”

    我在子嬰的懷中掙紮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現在是覺醒之軀。

    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他想抱著白淺,受過龍火重創的白淺也未必能掙脫這樣的束縛。他的力量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說服他放開我。

    我轉移了話題,“淩翊不是讓你和張靈川去鬼域麽,為什麽還不出發呢。”

    “你去問問張靈川,問問他肯不肯走。沒我們保護你們大家,蝴蝶再進別墅攻擊可怎麽辦?”子嬰緊了緊我的身體,那種依賴和戀戀不舍,讓人心如針紮,“讓我為你去抵擋天劫吧,這樣也不負淩翊給我的覺醒之軀。我不會死的……”

    “但是你會殘廢。”張靈川的聲音闖入了耳中,他的手抓住了子嬰的手脖子。

    隻見他唇邊輕輕的觸碰,快速的念著古怪的咒文,字字句句輕如蚊呐。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麽,隻是感覺被子嬰控製的身體一鬆。

    居然可以從他懷中,找到空隙,輕盈的逃走。

    子嬰清俊的麵色一沉,“張靈川,你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既然淩翊大哥把血咒交給我管,那就要讓血咒派上用場。”他冷著臉依舊抓著子嬰的手臂,把他往臥室外麵拉,“我們把安北的魂魄送進肉身裏,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淩翊什麽時候回來?我們走了之後,有人保護他們嗎?”子嬰被張靈川牽著走,完全就沒法反抗。

    所謂的覺醒之軀,也敵不過血咒的力量。

    子嬰曾今被淩翊坑過,立下血咒成為淩翊的手下,淩翊現在把權利交給張靈川。張靈川就能全權接管子嬰,可憐的子嬰雖然實力強大,卻不得不受製於人。

    張靈川果決的回答:“淩翊大哥明天一早就會回來,我們剛好花一個晚上時間,讓安北靈肉結合。”

    聽到他們漸漸遠去的聲音,我坐在床上打開了吹風機吹頭。

    頭發幹了以後,便又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也許隻有躺在床上小憩,才能緩解內心和身體上的雙重疲憊。

    這張床是客房的床,可能是因為不習慣的原因,猛然驚醒了好幾次。好在外麵天光大亮,陽光明媚,讓人醒來之後情緒會被安撫下來。

    唐俊坐在地上玩了一會兒玻璃珠之後,趴在了床邊上巴望的看著剛剛睜開眼睛的我,“大姐姐,我好餓,好想吃東西。”

    中飯還沒吃呢,這時候就已經到了傍晚了。

    可是我怎麽就一點都不餓呢?

    “對不起,二傻,我都睡忘了時間了。既然你餓了,那就吃飯吧。”我一個打挺之後起身,走到了外麵。

    沿著走廊走到了寶寶和瑾瑜的房間,寶寶躺在小小的嬰兒床上,床上掛著的小鈴鐺搖晃個不停。

    我低頭將寶寶抱起,他睜開了大眼睛看著我。

    卻是不哭也不笑,小手輕輕的勾住我的脖子,唇瓣無聲的吻了一下我的胸口,看樣子似乎是怕打擾了一旁的瑾瑜睡覺。

    這小家夥天性善良,脾性和淩翊那種死壞死壞的個性還是略有不同的。

    隻是眉眼之間簡直就是淩翊的縮小版,精致的無以複加。尤其是那雙大眼睛,清冽的如同是盛滿了清泉的湖水一般。

    瑾瑜在旁邊的小床上,蜷縮成一團,一隻手還捂著自己的眼睛,“媽媽,你來了啊。”

    “恩,那兩個陰陽代理人呢?”我低聲問瑾瑜,我記得被我們帶進別墅裏洗澡的陰陽代理人有兩個。

    倆都是男的,最重要的是看樣子絕對不超過十三歲。

    正因為年歲小,所以才會判斷不清和黑蝴蝶作戰的方式,以至於全軍覆沒。這樣的蝴蝶並不難對付,隻要不逼迫它們短時間內尋求力量變得強大。

    就有機會可循,它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是窮凶極惡,掠奪生命的。

    瑾瑜捂著左眼,轉過身來,手中攥著玻璃瓶,“洗完澡以後,姓張的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喊著要回去交任務。就走了……”

    那隻玻璃瓶我認得,那裏麵放的是唐鳶散去的靈。

    他竟是連睡覺,都握在手裏……

    “外麵那麽危險,怎麽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我實在懷疑張靈川對事情判斷的水準,他應該留下這兩個孩子。

    就他們兩個兩個初出茅廬的陰陽代理人,手中沒有紫令牌。

    失去了團隊作戰的能力,出去很容易就被外麵的蝴蝶傷了性命,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別墅裏等待支援。

    瑾瑜憋著嘴,樣子有些委屈,“關我什麽事,是那個姓張的同意人家走的。”

    “媽媽,其實靈川叔叔讓他們走,是有道理的。”寶寶抬眸看著我,衝我眨了眨眼,他低聲說道,“我聽他和子嬰叔叔兩個人在說……說什麽陰陽代理人叛變之類的,所以才會把他們放走吧……”

    叛變?

    陰陽代理人叛變嗎?!

    會發生這樣的叛變嗎……

    大敵當前,他們叛變是受到子嬰的唆使,還是因為墮入鬼道的原因。不過,這件事情鷙月和白淺知道嗎?

    如果事先沒有做好準備,幽都又該大亂了。

    我摟著寶寶的身體,心跳也好像漏了半拍,整個人都處於震驚之中,卻裝作若無其事,“這樣啊,算了……這些事和我們沒關係,下去吃飯吧。”

    兩個陰陽代理人出去,必定是九死一生。

    可是他們已經走了,再想叫回來問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隻能順其自然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瑾瑜跳下床鋪,單手抓住我的衣角,抬頭有些疑惑的問我:“剛才你為什麽不在自己的房間睡覺,那間房被封上了還不讓人進。”

    “以你的能力,進去不難吧?”我低眉看了一眼瑾瑜,既然他這麽問。

    說明他一個人的時候,已經闖進房間裏去看過了,無非就是看到了鬆子的屍骸。剛看見的時候,我估計他會被鬆子身上的“恙”嚇個半死。

    畢竟這個“恙”高傳染,高死亡率,就算是淩翊染上。如果不及時想辦法清除掉,也會麵臨著徹底被感染,灰飛煙滅的後果。

    不過,以他的心智就不該在寶寶和彤彤麵前提起這件事。眼下大敵當前,我已經沒有餘力去安撫彤彤和寶寶的眼淚了。

    他咬了一下下嘴唇,隨手將手中的玻璃瓶塞進口袋裏,避開了這件事不談,“好了,這件事我不提了。媽媽,她真的會回來嗎?”

    “她?”我一頭霧水,側身給寶寶喂奶。

    瑾瑜看了我一眼,臉上微微一紅,看向了地板。

    順便還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唐二傻,探求一眼的目光,他小聲的說道:“就是唐鳶,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真的好怕她回不來。”

    “不是你害死的她,瑾瑜。”我身子微微一顫,決定不再隱瞞這個滿心創傷的少年,“她本來就要灰飛煙滅了,淩翊把你帶下去,就是為了把你眼睛裏蝴蝶引出來。”

    瑾瑜猛的一抬頭,驚訝的看著我,“這不可能,爸爸不會騙我的。”

    “他……他的確騙了你,唐鳶真的是因為在屍香魔芋裏消耗的太久了,才會受不了外界的刺激消散。”我怕見他要跑開,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腕,“能原諒他嗎?他做這件事,是為了我們大家。”

    我感覺渾身的氣力都要被抽幹了,不知道要怎麽跟這個孩子解釋。

    我隻希望,他不要離開我。

    他低下了頭顱,並不去看我,“唐小姐,鬆開我。”

    “我不,我知道告訴你真相你就會不要我們了,可我舍不得你。”我聽到他喊我唐小姐,心裏刺痛極了。

    唐俊還在一旁“嘿嘿嘿”的傻笑,仿佛天下間的煩惱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夕陽如血,鋪撒在花園裏。

    也在窗前將我們的斜影照在了地上,瑾瑜的聲音卻是哽咽了,“早就知道我眼球裏有蝴蝶,為什麽還要把我留在身邊?就為了這一天嗎?我是棋子……一直都是……對嗎?”

    “不對,你不是棋子。”我握緊他的手腕的手,卻是慢慢的鬆開了。

    這個少年的心,在我說出實話的時候,也許就離開了我們。我這麽抓著他,他心不在我身邊,又有何用呢。

    我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出實話,隻是舍不得他蒙在鼓裏,心好像碎成了八瓣。連我自己都覺得無可挽回了,他卻撲進我懷中,“我真的不是棋子嗎?”

    “你當然不是,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撈住了了他的脊背,卻發現他的身體是那樣的冰冷。

    他輕輕的推開了我,眼淚從眼眶裏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我是紫幽安排在你們身邊的棋子,利用我的眼睛監視你們。也許,爸爸不用那個辦法,我就隻能一直這麽被利用下去。可是……”

    可是什麽呢?

    瑾瑜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肩膀用力的鎖緊顫抖著,“可是就算不是我害死她的,說到底還是紫幽讓她灰飛煙滅的。我……我要去親手殺了他……從那天在地窖見過他,我就……下決心要去殺他!”

    “你說什麽?”我簡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這個孩子已經是拉開了窗戶。

    瘦小的身影在如血的陽光中,站在了窗台上,發絲狂舞著,“我說,我早就下定決心要走了,要不是……要不是爸爸在家看著,我早就走了。現在他不在,沒人能攔著我了……我要去找紫幽報仇!”

    三言兩語之後,便敏捷輕盈的跳躍了出去。

    在他麵前原有幾隻黑色的蝴蝶,被尖銳的爪子一抓,便翅膀斷裂掉到地上。

    “瑾瑜,你這個混小子,你給我回來!”我在瑾瑜身後氣急敗壞的叫他,可是這小子根本不回頭,反倒是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了。

    眼下也不知道,他想怎麽殺紫幽。

    反正我和淩翊都沒有辦法殺紫幽,他一個血氣兩虧的少年,路都走不遠。出去也頂多就是打醬油,還殺紫幽。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真的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現了問題。難不成唯有讓瑾瑜覺得,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己親生母親,才是對的嗎?

    如果是這樣,我便不後悔告訴他真相!

    因為他根本無需自責……

    寶寶有些難過,問我:“媽媽,瑾瑜哥哥一個人去外麵,會不會遇到危險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