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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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場麵話,慣於用來安撫受驚的人,這中年男人習慣於說這類似的話,所以,他安慰幸存者的表情誠摯無比,同時也帶有一股奇跡的治愈暖意。

    這種話對幸存者是最為有效的,這讓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安穩時候,那時候,每每聽到領導者用類似語氣說話,那種感染力總讓人感動。

    這時,人群中一個中年女人聽到男人這話,眼睛往軍用卡車上瞟去,問:“既然你們要救下我們,那能不能讓我們先去卡車裏躲躲?”

    見中年男人看過去,那女人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沒理了,她上下嘴唇動了動,徒勞地解釋:“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拖諸位的後腿。”

    那軍用卡車後車廂自然是可以關上的,到時他們躲藏在裏麵,關上門,就能隔絕了喪屍的攻擊,等外麵喪屍被這些人殺幹淨後,他們再出來。

    跟女人一起的幸存者都覺得女人這辦法是最好的,很快,另一個男人附和道:“這位大姐說的很對,我們在外麵非但幫不上忙,可能還會阻礙你們的行動,所以,我們去車上是最好的選擇。”

    軍用卡車可比他們的小車堅固的多,即便二級喪屍,甚至是三級喪屍,也不那麽容易破壞,如果上了車,他們定會安全無虞。

    這種事情在末世三個多月以來他們已經遇到了很多次,按說已經是麻木了,畢竟求生是人的本能,可這些人隻顧著自己的行為還是讓這群鐵血漢子憤怒起來。

    “滾,都他媽的給我滾。”那個跟趙五最好的男人看過去,狠狠瞪著那群幸存者。

    許是在末世看多了四人,這些幸存者已經對生命逐漸漠視,偶爾一兩個幸存者死在他們麵前,他們根本就是無動於衷。

    而在這些軍裝男人看來,他們辛苦守護救助的幸存者在麵對他們的恩人死去時,竟然沒有給多餘的,哪怕一絲一毫目光,這不得不讓人寒心,男人本身就痛苦憤怒,被這群幸存者的表現徹底激怒,他口不擇言地大聲吼道。

    “小祁,好了。”中年男人歎口氣,開口阻止,語氣倒是沒有多少責怪。

    即便他再會做人,可麵對這群總喜歡躲在別人身後,將別人的保護當做理所當然的幸存者來說,雙方就像是農夫與蛇,如果真有那個一天,這群幸存者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的救命恩人推進喪屍群中。

    這樣的蛇到底該不該救,他有些矛盾。

    私心裏,他自然是更想他的兄弟們好好的,如果實在不敵,可以躲進卡車內,這樣也減少了傷亡,可是多年來的軍人熱血還是讓他狠不下心來直接拒絕,男人的糾結被他的兄弟們都看在眼中,一個平常很得他照顧的其中一人附和著小祁的話說:“副隊,我們也得有退路,而且我們這次過來還有別的目的,不能全軍覆沒在這裏。”

    這人的話讓本來還有些猶豫的男人終於下定決心,他對那群幸存者說:“你們都有自己的車子,除了被炸的兩輛,其他都好好的,你們何不去自己的車內,這也總比站在外麵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那群幸存者的要求。

    幸存者中那些本來以為肯定順利的人消化了這話之後,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其中那個中年女人的反應尤為激烈,她撥開人群,走在幸存者的最前麵,大聲質問:“你們不是整天標榜著要為人民服務嗎?現在我們性命垂危,你們這些當兵的卻隻顧著為自己留條後路,你們這樣對得起人民,對得起國家?”

    中年女人的話咄咄逼人,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讓那群軍裝的男人臉色一陣難看,那個後來開口的年輕人還想爭辯,卻被副隊使了個眼色製止。

    那中年男人到底是經曆多了各種場麵的,女人的話並沒讓他生氣,相反,他卻是笑了起來,在離女人還有三四米遠的地方,男人緩緩開口:“我們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那麽自私,你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妄下論斷,末世剛開始的一周之內,我們每天天還沒亮就出了基地,每天在京都的各個角落搜救幸存者,光我們這一小隊,一周之內足足救下了有千人,為了救下幸存者,我們的好多兄弟全部喪生在喪屍口中,救完了幸存者後,我們還得出去尋找物資,好養活幸存者。”

    隨著這中年男人的一字一句,包括那女人在內,在場的大部分幸存者都一臉羞愧,他們原先臉上堆積的憤怒早就被心虛取代,當然,這其中還有一臉不相信的。

    中年男人見此,也不惱怒,他指著剛才喊的那個年輕人,眼睛卻看向幸存者,他說:“他叫劉鑫,今年才二十二歲,他家就在京都,我們曾不止一次從他家不遠處經過,可是為了搜救分散的幸存者,劉鑫他硬是否決了我們救下他家人的決定,最後,等我們救完了周圍的幸存者,再趕到他們家時,他的父母跟姐姐,姐夫,以及那個僅有兩歲的小侄子不是變成了喪屍,就是被殺,他們屍骨無存哪!”

    說到這裏,中年男人聲音有些哽咽。

    而那個叫劉鑫的年輕人卻一直低著頭,不讓人看到他眼底的愧疚跟傷痛。

    剩下的少數幾個還在頑強看著中年男人的幸存者悄悄轉開臉,不停聳動的喉頭充分顯示了他們的不自在。

    中年男人並沒有止住話頭,他又指著那個小祁說:“小祁有個親兄弟,也是我們隊的,我們一起救助幸存者,殺喪屍的時候,小祁的哥哥,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就是因為救幸存者被喪屍傷了,後來還是小祁親手殺了他哥哥。”

    聽到這裏,幸存者紛紛低下頭,隻要稍微有良心的,哪個不心虛?

    “我們雖然是軍人,但我們也是人,我們不是鋼筋鐵骨,被喪屍傷到,我們也得死,再有,我們的確是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可那也得要量力而行,為了人民,我們小隊已經死了十一個人,那是是一條命哪!幸存者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了?我們就活該為你們赴湯蹈火而死?”中年男人開始也不過是找個說服那些幸存者的理由,這會兒說著,悲傷的情緒徹底上來,包括他身後的兄弟們,他們各個滿臉悲痛,拳頭緊握,錚錚鐵骨也掙脫不了的悲傷。

    這人的話也被淩家人聽在耳中,原本淩子桐對這男人還真沒什麽好感,這會兒聽到他的描述,男人的悲痛並不是裝的,而且吧,對比那些幸存者,淩子桐更傾向與這些穿軍裝的。

    “副隊,跟他們那麽多廢話做什麽?”劉鑫抹了一把眼睛,對副隊喊道。

    那些幸存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們原本的信誓旦旦已經變成了躲閃,當然,這其中也有固執的,人群中,一個年紀最大的,約莫六十左右的一個老頭仍舊高昂著頭,不屑地看向那些穿軍裝的男人,中氣十足的喊:“就是你們全部都死了,那也得先救下我們。”

    所有人都望向那個大言不慚的老頭。

    老頭見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這才說道:“難道我說錯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也得學學之前人家抗戰時期,那些紅軍才是真的偉大,人家能不拿群中一針一線,為群中犧牲性命,別說親人朋友,就是戰鬥到剩下最後一人,那也得給我頂住,再看看你們現在,不過死了幾個人,就整天哀嚎,人民群眾可是大於天,你們這樣怎麽對得起黨,對得起國家?”

    老頭說的抑揚頓挫,將所有的軍裝男人都鄙視了一邊,尤其是副隊,老頭指著男人說:“你堂堂一個隊長,非但不鼓舞士兵戰死沙場,反倒慫恿他們臨陣脫逃,哼,這要是放在原先,十個你都不夠槍斃的。”

    副隊他們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他身後那些還算脾氣火爆的年輕人也都睜大了眼,忘了反駁老頭的話。

    一群人的沉默給了老頭信心,老頭以為他的話讓這些軍人無地自容了,更加得意地抬頭,說:“你們都是出身群中,為群中犧牲性命是你們的指責,大不了等喪屍被滅了,到時給你們立個碑,好讓後世之人紀念你們,到時你們也算是流芳千古了。”

    老頭說的唾沫橫飛,滿臉的褶子更加深了,如果有個高台,他一定得站上去,輕蔑地指著地上一群螻蟻說教。

    老頭獨角戲唱到最激烈的時候,突然,安靜的高速路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

    “你這丫頭笑什麽?”老頭話頭梗住,臉有點紅,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淩子桐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不思進取,還殘害同族的敗類,我們人類才不是喪屍的對手,如果你們還有點人性,就給我好好殺喪屍,替我們擋住災難。”

    淩子桐自認自己算是不講理一類人中的佼佼者,可今天一見,她才知道何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頭簡直就是個奇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