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城門羞辱
字數:18874 加入書籤
福來客棧裏,掌櫃的正哭喪著臉,不斷勸道:“求求兩位大爺,都別打了,住手吧。”
和扶鬆打架的正是一個年約四十幾歲,身形瘦得跟猴子似的男子,不但身材像猴子,長得也像猴子,尖嘴猴腮,額頭上凸,活像是沒有進化成功。
扶鬆鐵塔般的身形比他整整大了差不多一倍,一大一小反差很大,看起來很有意思,因此才吸引了這麽多人來圍觀。
那男子身材雖然短小,卻很是靈活,動作快如閃電,因此扶鬆雖然有身高的優勢,卻也隻是和他打了個平手而已。
猴臉男手中握住一把軟劍,如蛇吐出的信子般靈活,忽上忽下,令人看得眼都花了。扶鬆使的兵器是一把大刀,刀口鋒利,看得眾人都在暗想猴臉男要是一個不防,那小身板會不會讓那大刀跟切黃瓜似的給砍成兩段。
地上散落著桌椅的殘肢,場麵混亂。
周圍有四五個男子在罵罵咧咧,各種亂七八糟的土話髒話,雖然眾人沒聽懂幾句,但都知道是在罵那個身形如鐵塔般的男子的,顯然這幾個人跟那猴臉男是一夥的。
扶鬆仿佛沒聽見罵聲般,專心應對著猴臉男,想到公子還在等著,手上不由加快動作。
那猴臉男將軟劍一卷,便卷住了扶鬆的大刀,一剛一柔頓時纏在了一起。
“今天就讓你這蠢漢見識見識我猴三的厲害。”猴臉男陰惻惻一笑,手中抽回軟劍的同時,衣袖間似有什麽東西飛出,一下子落到扶鬆的脖子上。
扶鬆感覺脖子上一涼,竟然是一條幾寸大小的小蛇,那蛇渾身顏色豔麗,顯然是毒蛇,小蛇快速地在扶鬆脖子上咬了一口,便又快速躍回了猴臉男的衣袖中。
圍觀的人見了那條小蛇,都不由驚呼一聲,轉眼就看到扶鬆臉色開始發黑。
扶鬆反應迅速地在自己身上幾處大穴上點了幾點,封住了全身的經脈,看向猴臉男的目光帶了殺意,腳下卻不敢移動半步。
那小蛇便是毒蛇中毒性強烈的五步蛇,普通人被咬上一口,恐怕用不了幾秒鍾就毒發身亡了,扶鬆護住了心脈,但毒液還是迅速地隨著血液流遍了他全身。
“想跟猴三爺鬥,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三爺走南闖北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吃奶咧!”猴臉男收了軟劍,看著一動不動的扶鬆,啐了一口。
“就是,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天山六怪什麽來頭,就敢太歲頭上動土!”方才在旁邊叫罵的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也附和道。
圍觀的人中大多都是江湖中人,聽了這話,頓時知道了這六個男子的身份,原來是天山六怪。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官不與匪鬥,這天山六怪雖然不是土匪,但行為卻與土匪無異,橫行在天山腳下一帶,惡名遠揚。
六怪分別是虎大、狼二、猴三、狐四、馬五、鶴六,長得也跟他們的名字一樣各有特色,六怪行走江湖多年,武功路數詭異,不少人都聽說過他們的名頭。
“看你還能撐多久,三爺的五步蛇可不是吃素的。”猴三得意道。
那小蛇縮成一團躺在他的手掌間,任他把玩炫耀,別看他的小蛇個頭不大,平時吃的可都是蟾蜍、蜈蚣之類的食物,毒性要比一般的五步蛇強。
掌櫃的剛才還敢出聲勸架,現在見了這情形,也不敢做聲了,要是那猴三爺一個不高興,放蛇咬他一口,那他也要玩完兒了。
猴三向掌櫃的喝道:“掌櫃的,還不開房來!”
原來扶鬆和猴三打架的原因,就是為了爭房間。
扶鬆連續找了幾家客棧都沒有空房後,便來到了福來客棧,一問掌櫃的,剛好這家客棧還剩下六間上房,扶鬆當即定下了,正低頭掏銀子的時候,天山六怪一行人走了進來。
猴三當先走在前麵,問掌櫃的還有沒有空房,掌櫃的說道:“哎喲這幾位爺,你們來得遲了一步,小店剩下的幾間上房剛好被這位爺包下了。”
猴三一聽,來晚了一步,如何甘心?平時欺壓人慣了,土匪習慣又上來了,見扶鬆麵色木然,呆愣得跟木頭似的,又見他孤身一人,以為是個好欺負的,便嚷道:“小子,看你不是本地人,識相的就把房間給三爺讓出來!”
扶鬆不理他,將銀子掏出來放在櫃台上,示意掌櫃的開房。
猴三見狀,伸手一掃,幾枚銀錠子嘩啦啦掉落在地上,頓時怒罵道:“小子,三爺跟你說話你沒聽見?難道你是聾子不成?”
轉身又對掌櫃的喝道:“掌櫃的,他分明還沒付銀子,你怎的說房間被他包了?”
掌櫃的連忙賠笑道:“您別生氣,確實是這位爺先來,說要將房間包了的……”
“胡扯!”猴三怒聲打斷,蠻橫道:“錢還沒付,房間當然不能算他的,就算付了錢,三爺來了,也要乖乖給三爺讓出來!”
扶鬆仍是一言不發,彎腰將銀子撿起來,又放回櫃台上,冷硬的聲音對掌櫃的說道:“開房!”
猴三見扶鬆連吭都不吭聲,更以為他是外鄉漢好欺負了,當即罵道:“臭小子,三爺給你麵子是你的福氣,別不識好歹,叫你把房間讓出來你沒聽見,難道你沒爹生沒娘養,是個狗雜種,聽不懂人話不成?”
猴三話剛說完,脖子就被扶鬆快如閃電地扼住了。
捏住猴三的喉結,扶鬆冷硬的聲音道:“再說一遍?”
猴三被捏住喉嚨,哪裏說得出來話來,其他五怪原本見自家兄弟欺壓人,正在一旁看熱鬧,現在見此情況,紛紛亮出了兵器。
“小子,想動手?”虎大手執一根半米長的虎鞭,怒喝道。
扶鬆手一揚,將猴三瘦不拉幾的身體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五怪麵前,轉身對掌櫃的說道:“開房!”
那猴三橫行多年,還從來沒吃過虧,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爬起身後登時大怒,立馬出了手,一個“猴爪探路”直擊扶鬆胯下,扶鬆閃避了幾招,不耐煩了,便與他打了起來。
以上便是事情的經過了。
此刻,扶鬆臉色已經黑完了,毒素已經蔓延至全身,猴三料定他活不了多久了,抓起櫃台上的銀子砸在他臉上,不屑道:“幾個破銀子,留著給自己買棺材吧。”
“讓開讓開!快讓讓!”門外一道聲音響起,尉遲鎧分開擠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給諸葛瑾開路,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了,怎麽跟這少年走在一起,自己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人家開路先鋒了呢?
諸葛瑾看到扶鬆發黑的臉色,眸色微變,快步走到扶鬆麵前給他喂了一顆藥丸,轉頭對尉遲鎧說道:“勞煩尉遲將軍快帶他去找顏公子!”
尉遲鎧見扶鬆中毒不輕,趕緊扛起扶鬆,往外走了。
“哪裏來的小白臉兒,敢管三爺的事?”猴三眼珠子一瞪,又發怒了。
圍觀的人見突然間出現了這麽個姿容絕世的“男子”,差點都看直了眼。
白衣如畫,紅梅一點,看起來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有人一拍腦袋,激動地大喊道:“修羅帝師,她就是風雲榜上的修羅帝師!”
修羅帝師的畫像近來傳得到處都是,有不少人見過的,紛紛想起來了,對,就是修羅帝師,雖然真人比畫像上的遠遠要俊上三分,但就是修羅帝師無疑。
又想到近日傳出修羅帝師殺了北冥太子,北冥帝震怒,要修羅帝師抵命,派人將她押送來北冥,那麽修羅帝師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
一時間,人群激動起來,每個人都有種見到了傳說中的大人物的趕腳,那個心情澎湃啊!
猴三細細看了一眼,似乎真的是修羅帝師,心中頓時有些打鼓,天山六怪的名頭雖然響亮,但說白了就是一群土匪流氓,連風雲榜都沒上過,哪裏比得上在風雲榜上連續出現了三年的修羅帝師。
剛才那個二愣子莫不是修羅帝師的手下?哎呀媽呀,橫行江湖這麽多年,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諸葛瑾冰冷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猴三身上,冷冷開口:“下毒的人是你?”
雖然這是在北冥境內,但並不是每一人北冥人都像北蒼煌那樣有個當皇帝的爹,敢那樣無所畏懼,猴三知道了這人竟然是修羅帝師,腳先軟了幾分,連忙道:“小的眼拙,不知道那二愣……呸!不知道那位兄台是帝師大人的手下,小的該死,該死……”
“確實該死!”諸葛瑾冷聲道,眉頭一挑,“所以,你是要自己去死,還是由我來送你一程?”
猴三一聽,臉色刷白,這是自己挖了個大坑把自己埋了啊,急忙道:“小的還不想死,帝師大人饒命……”
方才還一口一聲大爺,神氣活現,現在轉眼就孬得跟龜孫子似的,圍觀的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其他五怪也不敢惹修羅帝師,虎大走上前來,向諸葛瑾抱拳道:“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之處,多有得罪,還請帝師大人多多包含,不要計較。”
諸葛瑾冷笑一聲,“多多包含?”
說完玉手一抬,那虎大手中的虎鞭不知怎麽就到了諸葛瑾手中,諸葛瑾眼睛看也沒看,仿佛隻是隨便一扔,那虎鞭就如一把劍般直直向猴三飛去,“嗖”地一聲穿過了猴三的左肩。
“啊!”猴三大叫一聲,胸口處就多了個血窟窿,汩汩地不斷往外噴血,要是位置再偏一點,就是直接穿過心髒了。
眾人臉色大變!
隻聽諸葛瑾不緊不慢道:“方才一不小心失了手,也請這位兄台多多包含。”
虎大一聽,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頓時怒了,但又不敢跟修羅帝師對著幹,隻得壓抑著怒火道:“那帝師大人要怎樣才肯放過我這位兄弟?”
“我一向講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並且……十倍奉還!”諸葛瑾淡淡道。
五怪一聽頓時色變,猴三失血過多,已經開始臉色蒼白了,聽到這話,一顆心都涼透了,十倍還之?以五步蛇的毒性,中一次都死翹翹了,還要中十次?
“帝師大人不要欺人太甚!”虎大怒道,心中暗暗思量著憑他五人之力能不能殺了修羅帝師。
聽說修羅帝師殺了北冥太子,現在正被北冥帝當做嫌犯,因此殺了修羅帝師,應該正中北冥帝下懷,不會惹上什麽麻煩。
轉念一想,修羅帝師風頭這麽盛,要是能殺了她,那他們兄弟六人還怕從此不名揚天下嗎?
心念轉換間,虎大眼中再也不是害怕,而是凶狠,與其他四怪對視了一眼,大家抱的都是同樣的心思。
“想殺我?”諸葛瑾看破了幾人的心思,挑眉道:“一起上?”
幾個人再也沒有猶豫,一擁而上。
四周傳來驚呼聲,真的打起來了!
虎大的虎鞭被奪了,隻得赤手空拳,狼二一根狼牙棒,狐四兩隻流星錘,馬五一支判官筆,鶴六一把拂塵帚,四麵八方往諸葛瑾身上襲來。
諸葛瑾一個利落的翻身,躍出了包圍圈外,轉身一踹,正踢中虎大的穴道,虎大直直地向鶴六撲去,鶴六的拂塵帚差點卷上他的脖子,趕緊收回來。
轉身的瞬間衣袖微動,三枚銀針射出,直擊狐四膝蓋,狐四“哎喲”一聲跪了下來。
馬五見諸葛瑾一出手就這麽厲害,當下嚴加小心,判官筆直擊諸葛瑾腦門,諸葛瑾抬起一腳踢中他的下顎,判官筆一偏,筆頭突然如一朵花般四下散開,飛出幾枚暗器,正對準了狼二。
狼二急忙閃身,剛躲過了判官筆射出的暗器,手腕上突然一痛,已經中了諸葛瑾的銀針。
鶴六躍上前來,拂塵帚從諸葛瑾眼前掃過,千絲萬縷令人眼花繚亂,趁著諸葛瑾看不清的瞬間,伸手一抓,想要捏住諸葛瑾的喉嚨。
眼看離諸葛瑾脖子不過一寸的距離,鶴六腋下突然一痛,手臂一陣酥麻,諸葛瑾抬腳直擊他的肋骨,“哢嚓”一聲,不知斷了幾根。
猴三在旁觀戰,見五怪都敗下陣來,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意,手中一甩,那小蛇就飛了出去。
眾人見又是那條五步蛇,還是從諸葛瑾的後背飛來,眼看就要纏上諸葛瑾的脖子,都不由自主地驚呼:“小心!”
諸葛瑾沒有轉身,手中微動,那直直飛來的五步蛇又直直地後退,“啪”的一下,被釘在了櫃台上,待眾人看清時,發現竟是一枚銀針,正中七寸!
猴三臉色變了數變,看來今日在劫難逃。
諸葛瑾看著地上的幾個人,冷笑道:“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饒命啊,帝師大人饒命啊,我們幾個再也不敢了……”猴三直直跪下哀求道,胸口處仍血流不止。
“諸葛,手下留情!”門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顏如風穿過人群,走了進來。
諸葛瑾微微詫異,轉頭看向顏如風。
顏如風解釋道:“五步蛇的毒性非一般藥物可解,一時難以湊齊。”
諸葛瑾立即明白了,轉頭看向猴三,冷聲道:“解藥?”
猴三趁機說道:“交出解藥,帝師大人可否饒我們兄弟幾個一命?”
諸葛瑾最討厭討價還價和被人威脅,“殺了你,我一樣可以搜出解藥!”
猴三聽了,再也不敢說話了,急忙從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了解藥,恭敬地雙手奉上。
顏如風拿了解藥,看了一眼地上被諸葛瑾打得七零八落的幾個人,放心地轉身回去給扶鬆解毒了。
“想要我留你們一條賤命也不是不可以!”諸葛瑾道。
幾人一聽,頓時欣喜道:“多謝帝師大人饒命!多謝帝師大人不殺之恩!”
“我可沒說這麽簡單就饒過你們。”
幾人一聽,又癟了臉,虎大問道:“帝師大人要怎樣才能饒過我們?”
諸葛瑾冷聲道:“你們使兵器的手是那隻,便自廢掉哪隻手!”
眾人一聽,都不禁暗自心驚,廢了使兵器的手,相當於廢了他們的武功,這幾人橫行霸道這麽多年,沒了武功,遲早也被仇家殺死!
幾人一聽,也是一身冷汗,狐四臉色更慘,他使的是流星雙錘,那豈不是兩隻手都要廢掉?
“要留命還是留手,你們自己決定!”諸葛瑾淡淡道,整理了下略微淩亂的衣襟,姿態卓然高貴。
“看來我來遲了。”門外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低沉的聲音好似醇厚的酒。
又來人了?眾人不禁轉頭向外看去,隻見一個墨袍男子揮動著寬大的衣袖,緩緩走了進來。
墨袍飛舞,姿容絕世,聯想到最近傳遍天下的修羅帝師和玉麵閻王的“斷袖”一事,眾人心中又是一驚,這男子就是玉麵閻王無疑了。
是啊,他們怎麽沒想到,修羅帝師和玉麵閻王自從公布了“戀情”後,現在正應該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修羅帝師出現在這裏,玉麵閻王當然也在這裏了。
風雲榜上的大人物,一下子就出現了倆,眾人心中一陣激情澎湃。
六怪見了宮無瀾,心中已經絕望了,一個修羅帝師就夠嗆了,現在又來了一個閻王來催命,他們還真是想不死都不行啊!
幾人連忙點頭道:“我們這就自廢手,請帝師大人饒命!”
生怕諸葛瑾改口或者宮無瀾還要殺他們,幾個人紛紛廢了自己的手,速度要多快有多快,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諸葛瑾看了宮無瀾一眼,他哪裏是來遲了,明明是算準了才來的吧?活閻王往這兒一站,能把人的膽都嚇破!
“還不滾?”諸葛瑾挑眉道。
六怪趕緊跑的跑,爬的爬,瞬間就消失在視線中了。
眾人看到這裏,都覺得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眼看結束了,趕緊散去了,生怕被修羅和閻王盯上。
諸葛瑾看了一眼地上被毀壞的桌椅,眉頭皺了皺,轉身問宮無瀾:“你有沒有帶銀子?”
“沒有。”宮無瀾道,他怎麽可能隨身帶銀子。
掌櫃的會意,急忙走過來道:“帝師大人不必了,方才那位爺包了小店的幾間上房,已經付了銀子,綽綽有餘了。”
掌櫃的撿起地上方才被猴三扔掉的銀子,足足好幾兩白銀呢。
諸葛瑾點點頭,說道:“那今晚就住這裏吧。”
掌櫃的連忙去張羅安排住宿了。
諸葛瑾並沒有想到,今日教訓了天山六怪,在她看來稀鬆平常的一件事,卻在這座小城鎮上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浪。
今日圍觀的都是一些經常在道上走動的江湖人士,今日之事經過一番大肆渲染,再被人繪聲繪色地說出來,使得聽說的人都如身臨其境,仿佛也親眼看見了那場麵一般,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將諸葛瑾的名頭打得更響亮。
於是諸葛瑾人還沒到北冥京都,她的名字就名字就隨著這一“修羅帝師單挑六怪”的“傳說”,傳入了北冥帝耳中。
北冥帝聽了,怒火更加盛了,派人八百裏加急給尉遲鎧傳令,讓尉遲鎧趕緊將諸葛瑾押回來,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將諸葛瑾千刀萬剮了!
*
扶鬆中了五步蛇的毒後,雖然有了解藥,但因拖得太久,毒素入體,服用了解藥後還要用藥浴,內外並施才能將蛇毒逼出來。
因此諸葛瑾一行人不得不在小城鎮上多住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尉遲鎧就收到了北冥帝的八百裏加急密信,讓他速速押著諸葛瑾回京都。
尉遲鎧跟諸葛瑾說了,諸葛瑾眸中冷了幾分,說道:“北冥皇帝還真是一秒鍾都不願意多等,既然這樣,那就啟程吧。”
離開了小城鎮,又行了幾日,一行人離北冥京都——黎陽城外三十十裏處時,正是傍晚,眼看日頭已經西斜,諸葛瑾對尉遲鎧說道:“今晚先歇一晚,明日再進城吧。”
尉遲鎧有些為難,北冥帝的指令是要他盡快將嫌犯押送回去,這眼看就快到黎陽城了,再趕趕就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諸葛瑾還要再留宿一晚,就又拖了一天。
看出尉遲鎧的遲疑,諸葛瑾道:“尉遲將軍急也急不來,就算今晚趕到了黎陽城外,我們也進不去。”
尉遲鎧聽不明白了,“怎的就進不去?現在離城門關閉還有兩個時辰呢,這還有三十裏路,最多隻消一個半時辰,是可以趕在關城門前進城的。”
諸葛瑾臉上浮現出莫名的嘲諷,淡淡說道:“尉遲將軍明日就知道了。”
尉遲鎧心中不解,卻也不再問了,傳令下去留宿一晚,雖然他是北冥帝派來“押送”諸葛瑾的,但這一路來幾乎都是諸葛瑾在發號施令,尉遲鎧在軍中也曾指揮過數十萬兵馬,但一到了這個表麵上看似溫雅的“少年”麵前,還是莫名地想要臣服。
有些人的氣勢就是渾然天成的,一舉手一抬足間都含著莫名的威懾力,讓人不得不信服。
到了第二日,一行人早起趕了三十裏路後來到黎陽城城門下,已經日上三竿了。
尉遲鎧走在前麵,發現城門口聚集了大量或背著包袱或挑著扁擔或駕著馬車的百姓,城門緊閉,百姓們都在抱怨。
“咋地還不開城門啊,俺早起摘的小白菜想趁著新鮮進城賣了,這都等了一個上午,小白菜都曬蔫了,城門還沒開……”一個肩上挑著兩個竹籃的莊稼漢埋怨道。
“大哥,你還算好的,俺家媳婦昨天病了,俺進城買藥,誰知道城門比平時早關了幾個時辰,將俺關在了外麵,俺在這兒等了一夜了,就等著守城的官爺早點開門呐……”一個滿臉胡須的漢子道。
“就是,俺也等了一夜了,昨晚在城外露宿了一晚,可凍死俺了……”
不少人紛紛抱怨,這城門咱的說關就關,說不開就不開,讓人家怎麽通行啊。
尉遲鎧見這都快中午了,城門還沒開,不由有些奇怪,看到城牆上站著幾個守城的官兵,便扯著大嗓門問道:“我說兄弟,這城門怎麽還不開啊?”
守城的官兵當然認得尉遲將軍,一臉犯難道:“尉遲將軍,實在不好意思,上頭吩咐了不許開城門,小的也不敢私自開呀……”
尉遲鎧一聽更奇怪了,上頭吩咐?黎陽城的治安都由應天府來管轄,應天府的府尹謝俊安他也認識的,這謝俊安在搞些什麽名堂?
“你們府尹可說了為何不許開城門的?”
守城小兵答道:“小的不知道。”
上司吩咐了就照做,誰敢問為什麽。
無奈之下,尉遲鎧隻得來到諸葛瑾馬車前,說道:“帝師大人,城門還未開,我們還進不去。”
“知道了。”諸葛瑾淡淡道,仿佛已經在意料之中。
尉遲鎧這才想起來昨晚諸葛瑾說的話——就算今晚趕到了黎陽城下,我們也進不去。
方才聽那些百姓說城門是昨夜就關了的,這麽說如果他們昨夜趕過來,進不去不說,還得在城外露宿。
心不由驚了一驚,尉遲鎧看向馬車,心裏想著嘴上就問出來了,“帝師大人昨晚是怎麽知道城門不開的?”
諸葛瑾和宮無瀾正在車內對弈,聞言,落下一子,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我昨日算了一卦,卦象上說了‘前方有路行不得,前方有門進不得’,所以就知道城門不開了。”
聽到她隨口胡謅,宮無瀾不由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想不到帝師大人還精通占卜之術!”
然而車外的尉遲鎧聽了還真就信了,這天齊帝師還真乃神人也,連這都算得出來,從此對諸葛瑾的信服又多了一層。
尉遲鎧一個隻懂帶兵打仗的莽夫,當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北冥帝急急要將諸葛瑾押送回來,到了京都,人在他控製範圍之內,他倒反而不急了。
以北冥帝對諸葛瑾的痛恨程度,必先要狠狠羞辱諸葛瑾一番,當然不會輕易讓她進城。
諸葛瑾正是深諳這一點,昨夜才在城鎮上留宿了一晚的,不然天齊帝師也和鄉野粗漢一樣,在黎陽城城下露宿了一晚,被北冥帝抓住了這一笑柄,不知要如何冷嘲熱諷。
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諸葛瑾對尉遲鎧道:“你去問問,天齊帝師來了,今天城門還開不開,要是不開,咱們還可以趁早趕回城鎮上。”
尉遲鎧依言去問了,守城的官兵聽說是天齊帝師在城門下,便層層上報上去了。
應天府內,謝俊安聽到官兵來報,不由也有些犯難,這關城門是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做主啊,連忙進宮請示皇上。
北冥帝此刻正在皇宮裏發著火呢,他派了人一直關注著城外的情況,一看到諸葛瑾的馬車到了就立即來向他稟報,原本他算好了諸葛瑾的腳程,料定她定會在當晚趕到城門外,便下令讓人關了城門,哪裏想到諸葛瑾竟然在三十裏外的城鎮上留宿了,今早才進城,沒能羞辱到諸葛瑾,北冥帝不禁龍顏大怒。
應天府府尹戰戰兢兢地跪著,生怕皇上發怒牽連到自己,革了自己的職。
“啟稟皇上,李太傅求見。”一個老太監進來稟報道。
“讓他進來。”
這李太傅叫李冠,是北蒼煌的老師,李冠當上太子太傅之前,就已經因為擅長溜須拍馬,曲意奉迎而深得北冥帝寵愛,是北冥帝跟前的紅人。
當上了太子太傅之後,李冠又有了另一番打算,北冥帝現在六十幾歲了,也許用不了幾年就要駕崩,到時候他可就失寵了。因此他便就著自己太子太傅的身份,一邊不斷擴張勢力,一邊引誘北蒼煌無惡不做,將他培養成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廢物,企圖等北冥帝駕崩後控製北蒼煌,到時候手中有個傀儡皇帝,朝中的事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北蒼煌在北冥帝的溺寵下早就頑劣不堪,又有李冠的“教導”,更是壞上加壞,因此在北冥無法無天,到了天齊也不知收斂。
現在李冠精心培養了多年的傀儡——北蒼煌死了,李冠多年的幻想破滅,他可比北冥帝還要憤怒,當下也認為諸葛瑾是殺北蒼煌的凶手,便要將諸葛瑾殺了泄恨。
北冥帝態度強硬一定要軒轅鈺交出諸葛瑾,也有他在旁邊推波助瀾。
“參見皇上。”李冠跪下行禮道。
李冠年約四十,長著一副奸險小人的嘴臉,兩撇小胡子形成小八字,下巴上還留了一小撮胡須,倒像是小說裏描寫的府衙裏專給昏庸知府出餿主意的師爺。
北冥帝正心煩著呢,問道:“太傅可是又有了什麽主意?”
城外羞辱諸葛瑾的主意也是李冠出的,北冥帝不過是執行者。
李冠湊到北冥帝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北冥帝聽了,頓時龍顏大悅,立馬吩咐下去了。
*
卻說城門外,越接近正午,太陽越大,那位趕著進城賣白菜的莊稼漢見自己的小白菜都蔫得縮了水,不由開始罵罵咧咧起來,帶動得其他人也騷動起來,城下罵聲一片。
再等了約半盞茶的時間,隻聽城內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隨著一聲呼喝:“開城門——”
城門緩緩打開了。
眾人都不由一陣欣喜,爭先恐後地往城裏擠,城裏麵也聚集了一群等著出城的人呢,一時間,你出來我進去,混亂不堪。
人群中傳來一聲喝罵:“擠什麽擠什麽,趕著投胎呢,都給老子滾一邊去!”
那人話落,立即有一隊官兵出來開路,將擁擠的百姓都趕到了兩邊。
鋒利的大刀抵在跟前,誰都不敢再動了。
官兵之後,走出來一位將軍打扮的漢子,身形高大,鬢毛濃密,麵相凶惡,剛才那罵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這正是北冥帝剛剛才派出來“迎接”諸葛瑾的右將軍朱達,與左將軍尉遲鎧並列,但朱達是太子太傅李冠的心腹。
朱達大步走到城門外,明明已經看見了那紫檀木馬車了,還要裝作沒看見似的大喊一聲:“天齊帝師在哪裏?”
扶鬆見了朱達,冷硬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平時木然的眼睛裏含了一股強烈的恨意,壓抑住想要衝上去將朱達的人頭砍下來的衝動,扶鬆轉身向車內請示道:“公子?”
“將馬車趕過去。”諸葛瑾道。
看見諸葛瑾的馬車上前來,朱達又大聲道:“天齊帝師?本將軍是皇上派來將你押回去的,你乃戴罪之身,本將軍現在要給你套上枷鎖腳鏈,還不快下來。”
說完,立即有兩個官兵上前來,一個手中拿著枷鎖,一個手中拿著腳鏈。
“戴罪之身?誰給我定的罪?我怎麽不知道?”馬車裏傳來諸葛瑾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朱達立即接道:“當然是我皇,你殺害我國太子,罪當處死!”
“連北冥帝都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北冥太子是我所殺,給我國皇帝的文書上也隻說了我是‘嫌犯’,而不是凶手,你就知道我殺了你們太子,還定了罪了?”
朱達被問得啞口無言,強自蠻橫道:“反正給你戴上枷鎖腳鏈是我皇的命令,你不戴也得戴!”
尉遲鎧在旁邊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妥,這一路來諸葛瑾的所作所為,都令他不由自主地臣服,此刻竟然也想偏向諸葛瑾,說道:“北冥律法規定,犯人未定罪前,不能戴枷鎖和腳鏈吧?”
朱達睨了尉遲鎧一眼,不屑道:“這是皇上的旨意,尉遲將軍想抗旨不成?”
皇命難為,尉遲鎧聽了,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我若不戴呢?你能耐我何?”諸葛瑾淡淡道,張狂的語氣幾乎是一瞬間就將朱達的怒火點燃了。
他本就是太子太傅手下的得力助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冠是北冥帝跟前的紅人,他在朝中的地位當然低不到哪裏去,又被封了右將軍,更是橫行霸道。
今天奉了皇上的旨意出來押人,朱達當然要好好完成任務,好在皇上麵前記上一件大功。
“不戴?這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想自己戴,本將軍不介意親自幫你戴上!”朱達說完,就想上前拉開車簾。
剛走到馬車邊,車內突然飛出一個不知什麽東西,正擊中他的膝蓋,朱達膝蓋一彎,人直直向前撲去,正一頭撞在車軲轆上,隻聽“哎喲”一聲,門牙頓時掉了幾顆。
朱達爬起來,滿嘴鮮血,“噗”的一下吐出幾顆大門牙,怒火更盛了。
“竟敢偷襲本將軍!”朱達怒道,這才看到地上躺著一枚黑色棋子,這就是剛才的擊中他膝蓋的東西了。
“不知所謂!”馬車內又傳來一道聲音,跟剛才清冷的聲音不同,這聲音低沉性感,卻同樣帶著威懾力。
眾人才知道原來馬車裏有兩個人。
“說誰不知所謂呢?”朱達被磕落了門牙,胸口怒火正如火苗般“蹭蹭”往上躥,當下也不管馬車裏坐著的是誰,隻想將天齊帝師拉下來揍一頓!
朱達正欲衝上去,卻被馬車旁一直冷眼站著的扶鬆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
“哎喲”,又是一聲叫喚,朱達仰麵倒在地上,胸前多了一隻腳印。
扶鬆還要上前去補上幾腳,被尉遲鎧拉住了。
“這位兄弟,他可是右將軍,不可將事鬧大了。”尉遲鎧勸道,朱達雖然囂張,但畢竟是北冥帝派出來的,打了他就相當於打了北冥帝的臉麵,鬧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幾個官兵見此,立即將朱達扶起來。
“好啊,連個狗奴才都敢打本將軍了!”朱達罵道。
朱達能當上右將軍,除了和李冠一樣會溜須拍馬外,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當即憤怒地向扶鬆衝去,施展開了拳腳。
朱達牛高馬大,一米八的大個子在扶鬆鐵塔般的身形下仍是矮了一截,扶鬆等的就是他衝上來,先一個掃堂腿將朱達絆倒,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上一翻,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
“啊——”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朱達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扶鬆手一鬆,就將朱達扔在了地上。
朱達在地上翻滾了一會兒,轉眼瞥到一旁的官兵正在目瞪口呆地看著,怒罵道:“混賬東西,看什麽看,還不快將本將軍扶起來!”
車簾緩緩撩開一個角,一張驚世絕倫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諸葛瑾清冷的聲音道:“回去告訴北冥帝,人已經到了城外,他若是不想見,我們可要打道回天齊了。”
城門外,方才趕著進進出出的百姓們不但不急著進城出城了,還站定了瞧熱鬧,乍然見了這神仙般的人物,哪裏還回得過神來。
修羅帝師的名頭在黎陽城並不陌生,但百姓們都是從各種流傳著的故事中聽到的,不管名頭多響亮,對這些百姓來說始終很遙遠。
哪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修羅帝師的真人,就好比是書上一個刻板的人物突然鮮活地出現在你麵前,那種神奇與驚喜的感覺真是無法言說。
朱達先怔了一怔,反應過來的時候車簾已經放下了,抱著被廢掉的手臂,朱達怨恨地看了一眼扶鬆,急忙回去稟報北冥帝了。
另一輛馬車內,顏如風透過清泉撩開的車簾一角,也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情形,轉眼瞥了一眼前麵的紫檀木馬車,溫潤的眸子裏不禁有些擔憂。
“公子,帝師大人不會有麻煩吧?”清泉問道。
顏如風抿唇說道:“她這一趟來北冥,麻煩何時少過?”
這應該隻是開始,北冥帝不會輕易放過諸葛瑾,諸葛瑾名聲再響亮,能力再強,也難以跟一國皇帝,一個國家抗衡,現在又是在北冥境內,北冥帝隨時可以調動軍隊,諸葛瑾已經處在了劣勢。
而諸葛瑾又是個寧折不彎的人,高傲的性格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因此若是跟北冥帝敵對起來,恐怕會吃虧,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題外話------
還有以下美人首訂獎勵還沒領喲,看到的快來冒個泡領獎啦~
第8名:520fbx馨
第10名:0544
尾數帶8:無用的人,15066290333,weicuiling,伊戀歌,花擦擦同學,18013394613,15959485386,仇讎笨蛋,1563805585,1165893511,zzliuy,jasmine12291,楓丹白露2008,35036310,輪回相依,15616185671,15832830424,『卟唁』,dyyxxhh,guimian9,千祈夜,許靜1972(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