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就是她的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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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一見那支短箭迅疾無比,直直朝著宮無瀾後心射去,嚇得驚呼一聲:“主子,小心身後!”

    而諸葛瑾早在魂一驚呼之前就已經快速地朝宮無瀾飛過去了,手中的銀針同時向紫衣男子射出。

    白色的身影掠過雪地,如一道閃電般快得讓人看不清。

    時間仿佛被定格住,同一瞬間——

    宮無瀾的匕首抵上了狼王的脖子!

    紫衣男子的短箭到達宮無瀾的後心!

    諸葛瑾快速地向宮無瀾飛去!

    細如毫毛的銀針射向紫衣男子的咽喉!

    下一瞬間,仿佛有人拉動了時間的閘門,眼前凝固靜止的一切又開始變動起來。

    即使聽到了身後短箭劃破空氣的“呼呼”聲,宮無瀾身形還是一動不動,手中的匕首沒有半分猶豫地割斷了狼王的脖子!

    “噗!”地一聲,狼血如泉湧般從狼王的喉嚨裏噴出來!

    而諸葛瑾躍上岩石,伸手抓住宮無瀾手臂的同時,短箭已經抵住了宮無瀾背後的衣服。

    猛地將他往旁邊一拉,短箭“呲”地一聲沒入了他的後背,離他的後心僅差一寸!

    諸葛瑾伸手快速地在宮無瀾心口處點了幾下,護住了他的心脈,惱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蠢嗎?都不知道躲?”

    諸葛瑾從來平靜如深潭般的眸子第一次湧現出滔天怒火,這男人腦子裏是不是糊了漿糊,方才他明明可以躲開那支短箭的,卻選擇了先去殺那隻畜生!

    宮無瀾被短箭的餘力衝得趔趄了一下,順勢倒在諸葛瑾懷裏,不顧後背血流如注,抬頭朝諸葛瑾笑了笑:“因為我知道身後有你……”

    我知道身後有你,便可以無所顧忌。

    諸葛瑾心頭一震,仿佛突然被人捏住了喉嚨般,還想再罵他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要是我再遲一步,攝政王就要舍生取義,壯烈犧牲了……”

    “會嗎?”攝政王顯然有恃無恐,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諸葛瑾翻了個白眼。

    而紫衣男子眼睜睜看著銀針近在眼前,才上半身向後一仰,“嗖”地一聲,原本對準他的銀針便貼著他的額頭飛過去了。

    身形立定,看著對麵岩石上一墨一白的兩道身影,紫衣男子抬起手來“啪啪”鼓掌,仍是那般慵懶的聲音說道:“攝政王和帝師大人真是‘斷袖’情深,幾乎連在下都要被感動了……”

    宮無瀾冷酷的聲音帶著冰冷:“鳳九殤,這次是你自己找死!”

    諸葛瑾也轉過頭來看著那紫衣男子,方才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乍一看之下就覺得他長得和宮無瀾有幾分相像,便猜測他也是宮家的人,現在宮無瀾叫他鳳九殤,並不是姓宮的,那麽他到底是什麽人?

    “不,這次找死的是你才對……”鳳九殤意味深長道,“攝政王不如先保證自己還能活下去再來殺我吧。”

    鳳九殤話剛說完,宮無瀾猛地吐出一口血。

    “有毒?”諸葛瑾有些驚訝,將他的後背轉過來,“嘩啦”一聲撕開他中箭的地方的衣服,發現那裏已經黑了一片。

    快速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給他喂下了,諸葛瑾冰冷的眸子射向鳳九殤,冷冷開口道:“閣下背後放冷箭不覺得可恥嗎?”

    “帝師大人玩弄權術那麽多年,難道不知道什麽叫‘不擇手段’嗎?”紫衣男子深紫色的瞳眸鎖住了諸葛瑾的清冷的眸子,仿佛帶著魔性,輕柔的聲音像是在誘哄:“帝師大人敢保證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什麽暗箭傷人的事都沒做過嗎?”

    諸葛瑾大腦又有一瞬間的空白,仿佛被那深紫色的瞳眸吸引了全部的意識。

    “瑾兒,不要看他的眼睛!”宮無瀾出聲提醒諸葛瑾道,“他修了攝魂術!”

    諸葛瑾猛地驚醒過來,攝魂術?傳聞攝魂術是毒龍教才有的禁術,能控製人的意識,把人當成傀儡般操縱,難道這男子也是毒龍教的人?

    怪不得方才狼王出現異常,原來是中了他的攝魂術!

    “宮無瀾,希望你能活下來,不然一下子就死掉了,那多沒意思……”鳳九殤懶懶的聲音道,“怪不得你這麽喜歡跟貓戲耍老鼠一樣戲耍你的敵人,原來這種感覺真的還不賴!”

    鳳九殤哈哈大笑著,紫色身影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而顏如風那邊,自宮無瀾殺了狼王後,群狼無首,沒過多久就四散奔逃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雪狼的屍體,足足有五六百頭,狼血滲入積雪裏,雪地變成了血地,場麵慘烈。

    魂一早在戰鬥結束後就急忙來到了主子身旁,看見主子嘴唇開始發黑,不由有些緊張道:“主子中的是什麽毒?”

    顏如風過來查看了一下,說道:“這是斷魂草的毒!”

    諸葛瑾臉色微變,十大毒藥之一的斷魂草?這種毒發作得並不快,但如果三日內沒有解毒,毒素便會侵蝕人的神經,使人瘋癲發狂,失去神智,折磨至死!

    “有什麽方法可以解毒?”諸葛瑾問道。

    “要用龍膽花才能配置出解藥。”顏如風說道,“龍膽花並不難找,龍脊山就有。”

    諸葛瑾聞言轉身對魂一說道:“將攝政王先帶下去和花公子會合,我找到龍膽花就下去。”

    魂一聞言猶豫地看了宮無瀾一眼,“主子?”

    宮無瀾當然不同意,毫不猶豫道:“一起下去!”

    “你的毒需要解藥……”諸葛瑾試圖說服他。

    “找解藥有魂隱衛!”

    魂隱衛們看到這裏,還不懂得看眼色的話就白跟了主子這麽多年了,急忙齊聲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找,不用帝師大人去了。”

    說完同時閃身不見了。

    諸葛瑾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由魂一背著宮無瀾,幾人下了峰頂。

    花千陌和東方瑤早在半山腰處休息了半天,東方瑤的高原反應也消失了。

    看見攝政王背後插著的短箭,花公子先是一驚,隨後開始嘲笑道:“嘖嘖嘖,又掛彩了?連一個手下敗將都打不過,本公子看你‘玉麵閻王’的名號是吹出來的吧?”

    攝政王不說話,隻涼涼地瞥了他一眼,花公子立即噤聲了。

    魂一升起了柴火,照得宮無瀾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攝政王背後的短箭要趕緊取出來,就算沒有解藥也要先包紮好傷口。”顏如風說道。

    攝政王轉頭問諸葛瑾:“你會不會?”

    諸葛瑾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會!但這裏有一個更專業的大夫在……”

    攝政王眉頭擰了擰,還沒等諸葛瑾說完話就不滿地打斷了:“有你在,為什麽還要別人來?”

    理所當然的語氣和傲嬌的表情仿佛隻要不是諸葛瑾他就不拔箭。

    諸葛瑾揉揉額頭,對這男人真是沒辦法,說道:“好好好,我親自為攝政王服務,這下你滿意了?”

    攝政王當然滿意了,他就喜歡看到從來沒有什麽事能難倒她的諸葛瑾對他露出這樣無奈的表情,她對別人那麽強勢,卻偏偏願意對他妥協。

    諸葛瑾把他的那把匕首洗幹淨,放在火堆上烤了烤,對他說道:“可能會有些疼……”

    “沒事,我能忍得住。”宮無瀾說道。

    諸葛瑾將他傷口處的衣服割開,發現他後背上的肌膚有點點淡淡的疤痕,正是上次在劍塚密室受的傷愈合之後留下的。

    諸葛瑾突然發覺這男人四次受傷都是因為她,第一次是在劍塚,第二次是跟雷霸天對了一掌受了內傷,第三次是她刺了他一劍,現在第四次,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會來龍脊山,短短幾個月內頻繁受傷這麽多次,不知情的人還真的會以為他“玉麵閻王”的名號是吹出來的呢!

    “怎麽還不開始?”宮無瀾見身後的諸葛瑾許久都沒動作,側頭問道。

    諸葛瑾突然就湧起了一股柔軟的情緒,心情愉悅起來,笑道:“給你時間做心理準備。”

    “切!我才不需要!”攝政王傲嬌道。

    冉冉的火光中,顏如風看見對麵的人如花的笑靨,精致的眉眼仿佛在那一瞬間綻放,璀璨得連漫天煙火到了她麵前都會黯然失色,心中突然豁然開朗起來。

    是啊,隻要能看到她笑,真心實意地笑,又何必在意她是為他還是為別的男人笑的呢?

    本以為能將她攬入懷中是他今生最大的撫慰,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隻要能看到她笑,他就已經如此滿足!

    花千陌和東方瑤兩人頭抵著頭,時不時看看攝政王和諸葛瑾,又時不時看看顏如風,唧唧咕咕地在熱烈地發表著對這場三角戀的見解。

    東方瑤:“我怎麽覺得顏公子和諸葛瑾比較般配?瞧顏公子溫潤如玉的,諸葛瑾清清冷冷的,正好互補!”

    花千陌當然是支持自己發小:“胡說!當然是小瀾瀾比較配,你看小瀾瀾那麽主動都追了那麽久,要是顏如風,還不得追到猴年馬月去……”

    東方瑤:“可是不是說攝政王喜歡男人嗎?”

    花千陌:“額,這是個問題……”

    諸葛瑾熟練地找準了一個最佳的角度,手起刀落,快速地將短箭周圍的腐肉挑開。

    宮無瀾緊咬著下唇,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硬是忍著連吭都沒吭聲。

    諸葛瑾終於將短箭拔了出來,帶出了一股子黑血,魂一遞上了金瘡藥和幹淨的繃帶。

    毒還沒有解,隻能先上金瘡藥止住血了,諸葛瑾小心地替他包紮起來。

    “這是我自製的藥膏,傷口愈合後塗上去,可以不用留疤。”顏如風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子遞給諸葛瑾。

    宮無瀾抬眸看了一眼顏如風,開口道:“多謝顏宗主好意!”

    顏如風笑了笑:“無妨。”

    直到此刻,諸葛瑾才確定自己沒有感覺錯,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在慢慢緩和。

    魂一去打了些野味回來,一行人打算就此在山上過夜。

    幾人圍坐在篝火旁,都沒什麽睡意,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有了花公子和東方瑤這兩個活絡氣氛的活寶在,也不愁冷場。

    東方瑤講起了東陵郡的民俗趣事兒,花公子也講起了鳳辰的風俗,顏如風博覽群書,當然也聊得開,諸葛瑾聽得津津有味,連攝政王都時不時插上幾句話。

    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皎皎的月光灑在沉睡的龍脊山上,映照著每個人臉上輕鬆自如的神色,也許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有著不同的使命和身份,但在這一刻,他們都把自己當成了普通人,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隻像普通人那樣談天說地。

    到了後半夜,東方瑤漸漸地說累了,依偎在花千陌懷裏打起了盹兒。

    就在這時,魂隱衛終於找回了龍膽花,顏如風開了一個藥方,說道:“斷魂草的毒性發作慢,去除也慢,所以要將這些藥抓齊,再配合龍膽花熬成藥汁,連服三天方能徹底清除毒素。”

    魂一聞言有些為難道:“能否勞煩顏公子製成藥丸?”

    魂一想到主子上次死活不肯喝藥的情況,還是把藥弄成藥丸好些,主子才不會太排斥。

    哪想到攝政王說道:“不必麻煩製成藥丸了,熬成藥汁就好了。”

    魂一奇怪的看了主子一眼,主子難道不排斥藥汁了嗎?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攝政王則意味深長地看了諸葛瑾一眼,笑而不語。

    諸葛瑾被他的目光看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若是早知道開了先例給這男人嚐到了甜頭,這男人就會習慣成自然,打死她都不會在第一次勸他喝藥時說出那句蠢話。

    從此在諸葛瑾的人生中,寥寥無幾的失策之事又添上了一筆!

    “主子,屬下在清理雪狼屍體時在現場發現了這個。”一個魂隱衛突然出現,從懷裏掏出了幾根通體雪白的東西,那東西沒有根須,隻有莖葉以上的部分,頂端長著一隻拇指頭大小的白色果子。

    “那是無根果!”顏如風眼中一亮,驚喜道。

    “你們是怎麽找到的?”諸葛瑾接過來看了看,確實跟書上描述的一樣,正是無根果。可是無根果怎麽會在與雪狼打鬥的現場?那個地方他們之前明明找過了,根本就沒有發現無根果的蹤跡。

    “屬下們清理雪狼屍體的時候,發現雪狼屍體旁邊有個會跑會跳的東西,像是植物,卻沒有根須,見了我們立即就四下裏全跑了,屬下們合力圍攻之下才抓住了幾根。”魂隱衛也有些納悶,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東西,明明看起來隻是一根草,卻跟成了精似的。

    宮無瀾笑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據說千年的人參成了精之後也會跑,無根果會跑也不奇怪了。”

    “古人誠不欺我也!”諸葛瑾也笑道,果然跟書上記載的一樣,“那這無根果為何會出現在雪狼屍體旁邊?”

    顏如風微微一想就想明白了,說道:“無根果性屬寒,雪狼的血也是寒性,對它們來說可是大大的補品,也許它們是被雪狼的血吸引過來的。”

    諸葛瑾暗歎,怪不得白天找的時候連它們的蹤跡都沒發現,像這樣有靈性的小東西,見了人都遠遠躲起來了,哪裏還會被人找到?

    世上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若不是鳳九殤引來雪狼圍攻他們,他們還找不到無根果,所以說這回是福禍參半。

    諸葛瑾對無根果有靈性的事倒不覺得奇怪,像小紅豆一隻狐狸都能聽懂人話並且有著接近於人的智商,無根果長在天地精華匯聚的龍脊山,通了靈也正常,不然怎麽會這麽珍貴呢?

    諸葛瑾用一方手帕將無根果包了起來,遞給顏如風,說道:“現在藥已經湊齊了,還得勞煩你幫我配置出解藥。”

    顏如風說道:“好,等回去我便開始研製解藥,趁早解了你身上的毒。”

    諸葛瑾看宮無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來得趕緊下山給他解毒,而且他的傷口也要重新處理過,這裏衛生條件也不好,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便說道:“反正在這裏也沒什麽事了,我們還是現在就下山吧。”

    看樣子還有一個時辰天才亮,等天亮的時候,他們估計都可以走到山腳了。

    眾人都同意了,花千陌背著東方瑤,魂一背著宮無瀾,顏如風又給每人分發了避毒丹,幾人穿越毒霧瘴,沿著原路下了山。

    走到山腳,諸葛瑾的馬車還停在山腳入口處,車夫等了近一天一夜也不敢擅自離去。

    大家都一起上了諸葛瑾的馬車,回到了宮無瀾在鎮上的院落裏。

    這次的龍脊山之行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曆的驚險刺激也不少,從荒蕪人跡的龍脊山回到小鎮上,眾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諸葛瑾重新給宮無瀾處理了傷口,不由有些心疼,這男人前麵的舊傷還沒痊愈呢,後背又添了新傷,而且貌似還多中了毒!看來得養一段時間再回京城了。

    顏如風第二日就來向諸葛瑾告辭了,“我在這裏住著也無事,不如早點回去幫你配置解藥。”

    諸葛瑾點頭道:“那就多謝你了,我傳消息回去讓人把玉雪蓮,鳩鳴草,生幹葉和寒潭水送到你府上。”

    顏如風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諸葛,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就不要對我說‘謝’字了好麽?”

    諸葛瑾抬頭,正對上他溫潤的眸子,帶著誠摯和期待,點頭道:“好!”

    顏如風回頭,對坐在床頭的攝政王說道:“在下可否跟攝政王單獨談談?”

    攝政王聞言抬眸:“自然可以。”

    諸葛瑾莫名其妙看了他們倆一眼,自覺地退出去了。

    顏如風深吸一口氣,說道:“既然她選擇了你,我無話可說。”

    “顏公子有自知之明再好不過。”攝政王淡淡道。

    “我退出,但不代表我放手!”顏如風認真說道。

    “哦?”攝政王挑眉,“顏公子還不死心?或許你想輸得更慘?”

    “攝政王不要得意太早,諸葛隻是現在喜歡你,誰說得準以後怎樣呢?”顏如風並沒有被攝政王的話激怒,反而輕鬆道:“若是以後你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可別怪我趁虛而入!”

    “別做夢了!”攝政王冷哼道,“你永遠沒有機會!”

    “希望如此!”

    “奉勸一句,如果顏公子不想成為孤家寡人的話,就趁早放手吧,與顏公子門當戶對的姑娘多得是。”攝政王難得這麽好心提醒。

    “放手嗎?”顏如風輕嘲一聲,“我自問對她的感情不比你少,將心比心,若是讓攝政王放手,攝政王做得到嗎?”

    攝政王聞言不說話了,對諸葛瑾放手?怎麽可能?光是想想都覺得心痛得要裂開了,要他放手還不如讓他去死!

    從來碾壓對手毫無留情的攝政王此刻突然對顏如風生出了些許同情,如果今天站在顏如風的位置上的人是他,他估計自己會把全天下都毀掉!

    “不管怎麽說,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攝政王說道,這天下間能讓攝政王當成對手的人不多,能被攝政王尊敬的對手更不多。

    “而你是我第一個嫉妒的人!”顏如風沉靜地說道,“不想有一天變成嫉妒我的人,就好好對諸葛。你能得到她的青睞,何其有幸!”

    顏如風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用不著你提醒!”攝政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花公子自從和東方瑤互表了心意之後,感情好得不得了,整天黏在一起,雖然偶爾吵吵架鬥鬥嘴,但也更加親密了,花公子決定立馬派人回花家準備好娶親的事宜,然後就直接跟東方瑤回東陵郡向老丈人提親。

    而東方瑤也因為擔心大哥的病,隻在這裏住了兩天便告辭了,花公子當然是跟著她一起回去了。

    因此到現在宮無瀾的院落裏隻住著他和諸葛瑾兩人。

    三天過去了,攝政王體內的斷魂草的毒性已經清除幹淨,隻是後背上的箭傷好得還沒那麽快,因此諸葛瑾決定再多住幾天,等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動身回京城。

    沒有了外人來打擾,就可以跟諸葛瑾過二人世界了,攝政王自然是樂意得很,不過也不能整天悶在家裏不出去,因此這天早上剛用完早膳,攝政王便提議出去走一走,散散步。

    因為靠近大山,這座小鎮並不繁華,人口也不多,說是小鎮,還不如說是一個小村莊。

    攝政王帶著諸葛瑾出了門,並沒有坐馬車,而是沿著小路徒步走到了一片田野間。

    此時正是油菜花開得正好的季節,大片大片金黃的油菜花連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風吹過,送來陣陣清香,令人心情放鬆。

    諸葛瑾想起了上次桔梗的花海,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這不會又是你找到的吧?”

    宮無瀾搖搖頭,說道:“這次我可沒有安排,是誤打誤撞來了這裏的。”

    兩人手拉著手,沿著田埂走進花海裏,漫無目的,也不需要目的,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靜謐。

    以大山為背景,以金黃的花海為襯托,那般配和諧的一墨一白兩道身影遠遠看去倒成了一幅意蘊深遠的畫,卻是帶著丹青難繪的風華。

    “諸葛瑾,這是你想要的嗎?”宮無瀾突然轉頭,開口問道。

    諸葛瑾怔了怔,他說的是這樣寧靜的生活?其實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確實喜歡這樣安靜的生活,可是如果要她長此以往地過下去,她會願意嗎?

    她身上肩負著太多,爹娘的仇恨,諸葛家的安危,天齊江山的穩固,以及其他更多未知的事情,她能完全拋棄這些嗎?

    宮無瀾看出了她所想,說道:“諸葛瑾,其實你完全不必把這些東西當成你的束縛。”

    諸葛瑾不解地看著他。

    見她不明白,宮無瀾又道:“你看蝸牛背著這麽重的殼,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它的負擔,其實換一個角度來看,那恰恰是它的棲身之所。”

    諸葛瑾聽了,仿佛豁然開朗,他的意思是國與家既是她的負擔,又何嚐不是她的庇護呢?

    “你適合生活在權謀裏。”宮無瀾說道,“就像每一種魚兒都有自己適應的水域,一旦脫離了自己原來待的地方,也許不會死,但它也不再是它了。”

    她習慣了權謀,習慣了掌控,習慣了主導,脫離了這些,她還會是她嗎?

    諸葛瑾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你說的有理。”

    曾經也想過,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手中的權勢,不要這麽多繁華,平平淡淡隻為自己而活。可是,那樣平平凡凡的諸葛瑾,還會是諸葛瑾嗎?

    她曾經羨慕過顏如風的灑脫飄逸,也羨慕過姬夙的放蕩不羈,但她忽視了一個事實——顏如風像一隻優雅的仙鶴,適合在清風居那樣不染塵俗的地方,姬夙像一匹無拘無束的野馬,適合在軍營那樣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的地方。

    而她是諸葛瑾,憑著她的才智可以在朝堂上大放異彩,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權勢保一家平安,保一國安寧,這便是最適合她的位置,而隻有在這個位置上,她才能實現自己更大的價值。

    所以她完全不用去羨慕別人,因為她此刻的生活即使充滿了勾心鬥角和陰謀算計,卻是最適合她的!

    而宮無瀾,跟她應該是同一種人吧?

    “這樣寧靜的生活適合放鬆,如果感到累了,可以來放鬆放鬆,但絕不適合你。”宮無瀾說道,他見過那麽多次諸葛瑾與人鬥智鬥勇時臉上散發出的自信和神采,她是一顆珍珠,越是黑暗的角落越能綻放光彩。

    如果這輩子都生活在這樣平靜如水的生活中,諸葛瑾的人生會失去她原有的色彩,她是強者,完全可以征服天下,得到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聽他這麽說,諸葛瑾仿佛卸下了身上的一道枷鎖,頓時輕鬆起來,他說的沒錯,她喜歡征服和碾壓對手時所帶來的快感,如果沒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那麽她的生活該多無聊!

    既然逃不掉,何不把它當做一種樂趣呢?總有人前赴後繼地想要算計她,那麽她就拿來當做生活的消遣好了,來一個虐一個,來兩個虐一雙!

    “想不到你還頗具慧根,能一語點醒夢中人!”諸葛瑾笑道,不得不說他今天的這番話確實給了她很大啟發。

    “我奶奶可是佛家的忠誠信徒。”宮無瀾歎了一口氣道,“小時候我被關在祠堂裏,被罰抄的不是家訓,而是一卷又一卷的佛經!”

    宮無瀾似乎想起這事還頭疼。

    諸葛瑾忍俊不禁:“看來你與佛家有緣,說不定有一天能大徹大悟,立地成佛呢。”

    宮無瀾也笑道:“遇見你,我注定不可能成佛。”

    宮無瀾握緊了她的手,她是他的劫數,而今生今世,他注定不能,也不想跨過這道劫了!

    諸葛瑾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揚。

    兩人靜靜地走著,誰都沒有再說話,卻是無聲勝有聲,他們已經足夠默契,從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出對方想的是什麽,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很奇妙!

    兩人走著走著,太陽漸漸升起來,曬幹了油菜花上的露水,穿越油菜花海,到達了田壟的另一頭,正好看見一位大娘在收油菜。

    大娘見了兩位年輕的俊公子走過,頓時兩眼放光!

    “兩位年輕公子等等!”大娘叫住了他們,上前來開口就問道:“兩位公子家住何方?年紀幾何?可曾婚配了?”

    原來這大娘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巧嘴媒婆,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張巧嘴,專門給人家牽紅線的,一遇見年輕姑娘或者年輕公子都少不了要搭訕幾句,都成了職業習慣了。

    “這位公子,大娘看你模樣好氣質好,肯定會有許多姑娘喜歡,要不大娘給你說一個?”張巧嘴看諸葛瑾像個溫溫雅雅好說話的,便決定從她開始遊說,“大娘認識的姑娘啊,沒有上千也有八百……”

    張巧嘴一打開話匣子,就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根本停不下來,一籮筐將她認識的還未出嫁的姑娘都介紹了一遍。

    大李村李老頭家的姑娘水靈,王家村王二小家的姑娘今年也剛及笄,孫老頭的孫女是個心靈手巧的,牛家村有一個勤勞會幹活的姑娘,就是醜了點兒……

    諸葛瑾聽了一會兒,有些哭笑不得,幾次想打斷張巧嘴都沒找到插話的機會,那張嘴確實厲害,能說會道的,把所有的姑娘都誇得那叫一個天上少有世間難尋。

    宮無瀾湊近她耳邊笑道:“你看你,出來散個步都能招惹爛桃花。”

    張巧嘴終於一一介紹完了,滿心期待的問道:“這麽多姑娘,公子喜歡哪個?”

    諸葛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在下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家中那位比較善妒,所以……大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哦,原來這樣啊!”張巧嘴有些可惜。

    宮無瀾站在旁邊,聽了諸葛瑾的話笑得嘴角簡直要咧到耳後根去。

    “那這位公子呢?”張巧嘴見給諸葛瑾講了半天都沒成功,便轉向宮無瀾,“這位公子喜歡什麽類型的姑娘?”

    宮無瀾笑了一笑,指著諸葛瑾道:“我就是她的家室!”

    說完也不管張巧嘴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拉著諸葛瑾就走了。

    張巧嘴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一墨一白兩道身影,這才看到他們衣袖下相互交握著的手,重重歎息一聲:“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玩起了‘斷袖’?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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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網絡問題,今天遲了一點,抱歉哈!嘿嘿,大冬天裏這溫情暖暖的一章有木有溫暖你的小心窩?摸摸噠,今天木有二更了,不用等啦~(WWW.101novel.com)